可堪回首(八十八)
几日后杜至柔被廷尉如送瘟神一般送回了宫里。她有孕的消息传遍朝野,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尤其是廷尉卿。两位新来的高品医正给杜氏诊治完毕,异口同声告之犯妇已有四个半月身孕时,廷尉卿吓得从公案后的坐榻上跌了下来。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医正,犯妇带着身子受了这么多刑责,这孩子,竟然没给打下来!医正回答说这是龙种,天赋自然异秉,岂是能用寻常草民的标准揣度的,没见数月前天上接连呈现异象,五彩祥云赤光盈绕,杜氏还梦见神人捧红日放入其腹,见光自牖属天,欻然有感,因此得孕。神仙送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被打下来了。那廷尉听得云山雾照,医正不耐烦道你若还不信索性自己问陛下去,廷尉张口结舌,想了想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忙上疏表示放人,皇帝欣然笑纳。所有人都悻悻地闭上了嘴。皇帝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当然群臣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杜至柔的,鲜卑部酋组成的八座大臣表示他们依然在严密盯着此案,等皇子降生后还是要坚决处死她。皇帝点头顺应舆情,百官得到安抚,此事终于暂时得以平息。
杜至柔被莫名其妙地送进御河西畔的鹿苑,其间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鹿苑为夏日皇家避暑之处,远离大内,平日里人烟稀少,苑内有几处偏僻院落十分荒凉,以往是幽闭犯错妃子的冷宫所在。如今杜至柔便给送进其中一处僻静小院里。房屋甚是朴陋,不过室内还算整洁,窗明几净,明显是有人刚打扫过。陈设亦极为清简,一席一榻,榻后素绢屏风,旁边一架书插,其上数卷书籍,都已蒙尘。阳光透过窗格洒入,光影斑驳。杜至柔诧异环顾这一切,不知皇帝是何意。午时有婢女送饭进来,杜至柔拉住她询问,那婢女只一味摇头说不知。呆坐到傍晚,一名老宫人带了位面目陌生的医官进来给她医治换药,之后默默离去,杜至柔踉跄追上老宫人恳求她告之详情,宫人言道皇后娘娘吩咐了将你安置在此地,只因你的案子尚有诸多存疑,陛下命延期审理。杜至柔惊讶不已,忙问可知延到何时,老宫人先是摇头,后又想想道:"总要等陛下回来再说。"杜至柔愈加惊讶:"陛下不在家么?"宫人道:"到云梦泽打猎去了,刚刚走的。"随后便离去。杜至柔目瞪口呆立在房中不知所措,直到感觉腿上的伤隐隐做痛,才撑不住瘫在榻上。
云梦泽古时为楚地,如今是刘宋的地界。到那里去"打猎",不过就是向刘宋开战的另一种说法,而且还是不宣而战。杜至柔想不到皇帝竟还有这等闲情逸志,刚从北边落魄归来,这么快就重新鼓舞起斗志,只怕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就迫不及待地又上战场。
拓跋焘此番南狩,其实是多方考虑的结果。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杜至柔。他征讨北方遇到了挫折,军心与名望都在下降,杜至柔令他与鲜卑军民的关系异常紧张,他急需一个机会重整旗鼓,重振雄风,而令民众转移注意力同时增加凝聚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打仗。外敌当前,内部的矛盾就算不得什么了,大家同仇敌忾方能赢得胜利。倘若他这次指挥得当,众将抢得大批美女和财宝,人人心情舒畅,也许事情就会有所转机,不再紧盯着杜至柔不放,自己也有了与亲贵讨价还价的资本。
皇后给他出主意的那天傍晚,他想出了这个迂回战术。那之前堆在他案头上的急报,其实是陇右氐羌等各族胡人的起义。为首卢水胡人盖吴聚众反魏,拥兵十余万,并遣使到南朝宋通好。刘宋任命盖吴为陇诸军事兼雍州刺史,并使雍梁二州陈兵于边境,以为声援。这给了拓跋焘兴兵伐南的绝佳籍口。他派将军叔孙拔带兵征讨盖吴,自己亲率十万步兵大举南下狩猎。
他之所以信心十足,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打听到宋主刘义隆的健康状况实在堪忧。刘义隆断断续续地已经病了六年了,其间时有反复,近期开始恶化,竟是连朝都不能上了,缠绵病榻数月之久,国事全部托付给其长弟,彭城王刘义康处理。一般来说国主病危之际也是该国内乱之时,各方势力觊觎皇位蠢蠢欲动,这便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嗅觉敏锐的拓跋焘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太平真君四年深秋,他等不及自己的身体全面康复,就带着拓跋健挥师南下,连夜突袭宋国南顿、颍川二郡。宋军丝毫想不到魏国会不宣而战,疏于防备,两郡的太守全部弃称而逃,大批官军惊慌四散,魏军如入无人之境。拓跋焘震惊于宋军侦察兵的无能,十万大军压境都发现不了,宋军的战斗力可见一斑。他信心倍增,下令全军驻扎此地休整,同时命拓跋健在临近的汝南六郡抓生口。
所谓生口,就是征服之地的百姓,取其自带口粮之意。将他们掳掠后带回自家庄园做耕田的奴隶。大魏的每一个贵族都拥有五六千个生口,均为历次战争俘虏来的各族百姓。此番狩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既然轻易占领了这片富饶之乡,自然不会放过掠抢战利品的好机会。拓跋健带着他的人马于六郡掳得宋国汉民两万多名,其中不乏绝色美女。于是一天清晨,拓跋健依制将最漂亮的一个进献给了皇帝。
"这是刘宋济阴郡太守李方叔的女儿。年十四。臣找人验看了,确是处子无疑。"拓跋健将人带入御幄,淡然禀报。
纵然是阅人无数,李氏的美貌仍然令拓跋焘为之惊叹。他不错眼珠地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女。战火突然烧到家门口,几日的颠沛流离仍未能逃脱厄运的魔掌,此时她蛾眉淡,宿妆残,衣衫不整,云鬓散乱,素白如凝脂的双手颤抖着揉搅在一起,低垂的双睫蝶翅般轻颤。哪怕是惊慌失措憔悴不堪,依然掩藏不住她亮丽动人的光彩。也许是方才那耻辱的言语刺痛了她,拓跋焘看见两颗真珠般晶莹圆润的泪滴,在她惊慌颤抖的睫毛下缓缓凝集。沉重的泪珠沿着她的面颊流淌下来,滑过腮边面靥,淌过下颚,在净瓷般肌肤上划出两道明朗的印迹。
这景象对他来说一点不陌生。拓跋焘随便翻开记忆,就能想出好几位身世相似的猎物,在献给他时流下相似的泪水。当年冯季姜哭泣的容颜,比这位李氏更加楚楚动人,我见忧怜,却依旧不能打动他那颗燥动的心。拓跋焘茫然一笑。自己以前有被猎物的泪水打动过么?他偏着头回想,恍惚忆起似乎有过那么一次,那串串滚烫的泪珠滴在他手背上,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善心大发放走了猎物,那只小鹿从他视野里消失之前,还回头顾了他一顾。那时候…也就十岁。接下来的几年里,他迅速长大成熟,象草原上的雄鹿一样四处发情,对掠夺美女怀有永不知疲倦的热忱,一次次地在女人屈辱又哀怨的泪水中得到征服欲望的满足。如今千帆过尽,终是觉得了无生趣。红尘逐鹿,身心俱疲,而今他只愿安定下来,和心里那个人携手度过以后的宁静时光。他微微叹息,对一旁的拓跋健道:"既是你猎到的,你纳了就是了。"
拓跋健大感意外,怔然看着皇帝,脸渐渐红了。拓跋焘见状抿唇微笑,温和对他道:"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要怠慢了她。"
拓跋健激动无比,忙跪下谢恩,满脸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当天就见拓跋健往平城发奏表,玉牒册封新宠顿丘李氏为侧妃。拓跋焘哑然看着一对新人鸳帐红绡出入成双,觉得自己确是老了。
数日后拓跋焘率领十万魏兵以迅雷之势包围了宋国在河南的重镇悬瓠。宋国来不及调兵,守卫悬瓠城的宋军竟然还不到一千人,守将陈宪原只是个王府里的参军,临危授命,才刚刚到任。
这实在令拓跋焘振奋不已。他没有想到这次南下竟然这样顺利,老天毕竟还是垂青于他这个天之骄子的。他两眼放光,盯着眼前这座小小城池,脑中是千军万马飞渡长江,百万雄师踏平江南沃土的壮烈景象。他只觉实现这景象指日可待。不怪他如此自信,在魏晋文弱委靡的风尚里浸淫了上百年的南朝男人,端得是纤妍洁白,香肤柔泽,弱质参红。一颦一笑转侧绮靡,一举一动十里飘香。女人们看杀卫玠,掷果檀郎,迷恋的是比她们更象女人的男人。连带兵的大将军,也是紫罗香囊垂复手,个个熏衣剃面,傅粉施朱。拓跋焘幼时便听其父笑谈与东晋作战时,随着战鼓而来的不是晋军人马,而是他们身上飘来的浓郁香气。指挥淝水之战的谢玄便酷爱熏香,每件衣衫不熏上三遍不肯出门打仗。这一群不仔细看就分不出性别的男人,在勇猛健硕的鲜卑健儿眼里只合该抓回来做娈童,何况自己是十万大军,对方不足一千。这仗还用打么?拓跋焘带着怜悯的神情派出一位使者,让他敲开紧闭的城门,游说里面的陈宪赶快弃城投降,两边都能省省力气。使者真诚地表示大魏从来不会亏待俘虏,横竖你们早已被自己的祖国遗弃。
陈宪客气地与使者道别,登上城楼目送他返回魏营,拓跋焘在城下仔细打量这位籍籍无名的代理郡守,果然一张美姿仪,面至白的俊俏容颜。还没等他发出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感叹,使者带回的口信已令他怒发冲冠。"索头胡虏若得南饮,岂无天理乎?"拓跋焘猛抬头怒视那张小白脸,后者一身白衣战袍于城头上闲庭信步,不时对他招手。拓跋焘气得大吼一声"攻城",遍地魏兵如黑蚁般涌来。漫天石雨顿时倾盆而下,冲在前锋的魏兵刚一迈步就给砸成了肉饼,断肢残臂在空中乱飞。宋军城头上一字排开的投石车如同打了鸡血,长臂伸展不辞辛劳地抡起飞转,狂轰滥炸持续到日落,几千魏兵连城墙都无法靠近,只能藏在营地附近的树林里躲避呼啸而至的石弹。拓跋焘不想宋军竟还有这等杀伤力极强的战车,脑筋一动命魏军将士连夜砍伐树木,也赶造出百十辆战车来,再与陈宪决一雌雄。
二次攻城魏军是有备而来,楼车、冲车、棚车、吕公车、蛤蟆车、登城车各司其职,样样俱全。高达十余丈的庞大楼车推到悬瓠城墙边,随着车上绳索滑轮费力地转动,一座座木板屋冉冉升起,屋里钻出无数弓箭手,居高临下向城中不分昼夜地射箭。矢下如雨将蓝天遮蔽,城中军民无法出门。陈宪传命每家每户将门板卸下来,需要出门汲水的话就将木板背在身上。如此连着下了两天箭雨,城里军民不见多少伤亡。
拓跋焘气归气,脑子转动得倒还很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出数十支小分队杀向驻地附近的庙宇,将里面的佛像全都掳来熔成金属大钩,用锁链固定在冲车上,然后把大钩抛出挂在城墙上用力拉扯。楼堞牵动,南城轰地一声塌了个豁口,石屑混杂,灰雾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拓跋焘见状哈哈大笑,忙指挥军士顺势攻上。督战的陈宪火速赶到南城楼,一面指挥士兵在豁口处拼死抵抗,一面发动城中百姓搬砖挑土,眨眼工夫竟在内外城之间又砌出了一道崭新的女墙,其外还立起层层木栅保护墙堞。拓跋焘愤怒了,攻坚几十天,城墙一点没少,竟还多出一堵新墙来!自己作战从来不带粮食,眼看着淮西六郡里抢来的粮草日益锐减,这样下去消耗不起。他只得再次祭起人肉沙包的厉器,怒而下令肉搏登城。
几万魏卒迅速结成绵延百丈的攻击阵型,人海如浪朝着那坚固城墙汹涌奔跑,面面旌旗好似怒涛翻滚。高处观战的拓跋焘得意地大笑。如此压倒多数的人海战,宋军的守城弩再厉害也只能望洋兴叹。然而他又一次笑得太早。他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魏卒竟象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茬接一茬地掉进了城墙前一条隐蔽的壕沟里。冲锋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刹住,魏兵连人带马前仆后继地掉进大坑,紧接着几架失控的锱重战车也掉了进去,砸得坑里兵卒血肉横飞。原来陈宪趁着天黑带领宋军连夜挖出一道几丈深的护城壕沟,其上虚盖树枝土块做成陷阱状,只待魏军自投罗网。魏军要攻城,首先要解决掉这些沟堑。
填壕用的蛤蟆车缓缓出动,魏兵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推着装满土的蛤蟆车,笨重地一步步向前挪。又大又矮的巨型平板车,顶上蒙着牛皮抵挡弓箭射击,卸完土以后像个趴在地上的大蛤蟆,因此得名。此种战车专为填壕,太过笨重,制造不易,更不易运输,每每只能在临战之前,才能就地取材制造,填完壕以后便再无用处。壕沟终于填平, 第二通战鼓如雷响起。魏军扔掉蛤蟆车换上冲车,二十余辆带着尖头木桩的冲城车如同远古复活的角兽一般,吱吱呀呀辗动着冲向城门。它们身后是万余手持刀盾的步卒,扛着钩梯云梯,呼喊着冲向城墙。站在城楼上的陈宪督厉将士拼死苦战,用叉竿撑翻魏军的云梯,用巨石檑木击杀攀城的敌卒。魏军庞大的冲车挟借巍巍之势,轰然撞击紧闭的城门,每撞一下,整个城墙都跟着颤动。如此反复猛撞,终是无法破门而入。眼看着城墙下堆积的魏兵尸体越来越高,攻守双方的体能和心理都已达到极限。魏兵实在想象不到素来文弱的南人竟有这般钢铁一样的斗志,屡攻不下未免有些气馁,督战的拓跋焘恨得挥动手中大刀,下令鲜卑将领在冲锋的士卒后面押阵,敢回首的斩头,敢转身的斩脚。鲜卑人严阵以待,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几欲将苍穹映寒,驱赶着蝼蚁般的小卒送死。杀到黄昏,魏兵积尸堵塞了护城河,汝水为此断流,悬瓠城却依然还在宋军手中。
天黑时魏兵尸体终于积得和城墙一般高,魏人攀登尸体上城,双方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陈宪锐气愈奋,宋军战士无不以一当百,杀伤魏人数万计,刀光剑闪之下血喷如瀑天地变色。陈宪原本白净的脸早已被几重鲜血染成黑褐色,唯有一双目眦尽裂的巨眼始终怒瞪着,令观战的拓跋焘惊惧。此时他才意识到他也许小看南人了。真名士自风流的谢玄终日香囊不离身,丝毫不影响他羽扇纶巾谈笑之间将猛人苻坚打得一败涂地,强大的前秦随着东晋的香风灰飞烟灭。
就在他感叹之际忽然传来紧急军报,宋禁军队长吴香炉乘追锋车火速到达徐州,传命一千骑兵携带三天粮食,自东北方向出奇不意袭击留守汝南的拓跋健。刘宋这一招果然高明。拓跋健只道宋军若要增援必从淮南方向过来,是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汝南城西,一点没想到后背会叫敌人插上一刀。毫无防备的魏军主营被宋军挨个点燃,随后斩杀魏军三千多人,烧其装备粮草。从六郡掳来的生口都聚集在魏营里,此时见到自己国家的军队如同见到亲人,迫不及待投靠王师。拓跋健忙于带兵溃散无暇顾及,诸生口悉得逃走。急报送到悬瓠战场,拓跋焘咬牙咆哮:"好你个刘义隆!竟然还没病死,还长本事了!知道用侧翼包抄这招了!"
眼前战事胶着,魏兵早已精疲力竭,身后宋国援军即将杀来,拓跋健无力阻挡。此时只能先停止攻城。拓跋焘下令烧毁全部攻城器具,敲钲收兵,走的时候还不忘回首悬瓠。城头上还在恶战的陈宪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水,凶狠的目光掠过狼藉遍野的尸山断骸,最终落在远处拓跋焘赤红的脸上,对着他诡异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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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北魏文成元恭皇后李氏,刘宋济阴太守李方叔之女。拓跋焘450年春天南狩之时,被拓跋仁强纳为妾室,战争结束后带回北魏。本文由于时间关系,把拓跋仁改为他的父亲拓跋健。李氏被虏到北魏第三年,拓跋仁谋反,被诛后其女眷没入宫掖。同年12岁的文成帝拓跋濬(拓跋焘长孙)即位。一天文成帝登上白楼远望,从一众洒扫的宫婢中发现李氏,惊为天人,问其左右随从,这个女人美不美?左右异口同声,美!于是走下高台,在库房里临幸了她。这年文成帝13。之后随侍还将此事刻在了库房的墙壁上,"某年某月某时,上幸宫人李氏"等等。第二年文成帝巡视阴山,带着李氏在身边,李氏在阴山生下文成帝的长子拓跋泓。文成帝的养母保太后常氏还派人去查找临幸记录,终于在库房的墙上发现了,于是承认这个孩子是皇帝长子。拓跋泓两岁时被文成帝立为太子,皇后冯氏(冯季姜的侄女)游说保太后将李氏按子贵母死制,将其赐死,除掉了后宫一位劲敌。李氏死后谥曰元恭皇后,葬金陵,配飨太庙。
注2:宋魏悬瓠之战,450年春拓跋焘亲率十万大军入侵宋国,陈宪以副参军之职率领一千军士固守淮河北岸军事要地悬瓠城,守城四十二日,直到宋国援军赶到。此役是中国军事史上双方军力悬殊比例最大的一场战役。以千人击杀七万敌军,可这场战役并不出名。
《资治通鉴》的记载:魏人昼夜攻悬瓠,多作高楼,临城以射之,矢下如雨。城中负户以汲,施大钩于冲车之端以牵楼堞,坏其南城。陈宪内设女墙,外立木栅以拒之。魏人填堑,肉薄登城,宪督厉将士苦战,积尸与城等。魏人乘尸上城。短兵相接,宪锐气愈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城中死者亦过半。
《宋书》:元嘉二十七年,虏主佛狸遂攻围悬瓠,行汝南郡事,广陵陈宪婴城自守。虏多作高楼,施弩以射城内,飞矢雨下,城中负户以汲。又毁佛图取金像以为大钩,施之冲车端,以牵楼作蛤蟆车以填堑。宪督厉将士固女墙而战,贼死者尸与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