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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12:1976年,12岁,第一次吃缸炉烧饼(第四部分)

故事12:1976年,12岁,第一次吃缸炉烧饼(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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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看他们不再把发霉的草说是我们的,而且也同意把第二次草也收下,也就不说什么了。我们不能想象我们的草被没收或者又费力拉回家的情景,所以父子三人就以此为满足了,虽然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觉得委屈死了。

这个村子的人,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向我们表达过一丝歉意,哪怕是拉车走了18公里的小姑娘已经委屈加恐惧的失声痛哭了。

他们村子受了损失,是他们收草人的疏忽过失所致,他们发现了就要把损失补回来,要惩罚欺骗他们的人。他们因此要怀疑任何来卖过干草的人,他们的原则是坦白从严抗拒从宽,能唬则唬能蒙则蒙(我三堂妹,后来嫁了一个县城边蒙庄也姓蒙的实实在在大帅哥。我后来在国外回忆这一段痛苦经历时从百度地图方位上认定,收草风波就是在这个村子。可是这个村子,已经作为城中村早在我阔别故乡十几年再返国之前就被拆迁了。我追忆、我重游、我控诉、我报复,只能是在梦境了,但是我会选择性的做这种恶梦吗?我不能把这种故事告诉比我小16岁的堂妹堂妹夫,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出生,能让他们来承担这种负疚感吗?!)

高中时听到一句话是“城里的孩子、庄里的狗”,我是直接目击过我高中城里的那些同学欺负老农民(老农妇)的,我现在和他们“喝酒”时脑袋里还时不常有镜头再现,但是我不能揭这些成功人士的当年短吧,他们没有记忆的,只会有尴尬,面对我重提旧事的尴尬。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第一特征是记忆超好,前秦后汉脏唐乱宋的事儿都记着,如果我说了那肯定是真实发生过的,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记住过。

这句话是我的一个高中乡下同学被城里同学欺负后哭着说的,我在此以前没有听说过。当时我脑子里闪过的念头: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改成“城里的孩子、庄里的狗、城边的恶人”?

那时候的我爸爸,长得像电影明星王新刚扮演的《侦察兵》中的男主角郭锐,村里公认的。而且,我父亲、母亲、爷爷、太爷爷、祖太爷爷、老姑、姥姥、二舅、大姥爷,那都是有名的伶牙俐齿、辩才无碍。读者还记得故事11里面描述的我父亲夜战造反派吧,我从小听惯了长辈们的风趣和逻辑严谨的对话、辩论、甚至吵架拌嘴。看着爸爸的周身气派(哪怕是拉着小车,一身臭汗),再看着他身边敢说话讲道理的那个瘦弱男孩子,他们或许有些顾忌,虽然是在他们的地界。当然了,他们也会顾忌一些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会吗?当时我还小,但我不会欺负妹妹,长大后也不欺负女人。

如果第二次送草过去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笨口拙腮的庄稼人,带着两个还流着鼻涕、脏不拉叽的儿子,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记得留学后,和一个留学生聊天时他提到:解放前,一天他们村里面的两个村民打赌,看谁胆子大。其中一个,拿起枪就把一个外地来逃荒要饭的给崩了。

“他们欺负人”,在我讲的故事里,奶奶、妈妈、妹妹都说过;“耗子扛枪窝里横”,爷爷说过。

把自己由于某种原因造成的损失转嫁给别人,是弱者的表现。这是我长大以后的感悟。但是,这好象是某些人基因里带着的。中国人为什么现在搞全民运动式的买股票、彩票、邮票、期货、现货?还美其名曰理财。理财者一定都是赢家?别人就一定是那个倒霉蛋、接盘侠?

我说这就是赌博,连变相赌博都不是。那个已经是中国著名金融专家的前女朋友说,你out了,你不懂。我说我不懂,我就懂是几年后在你们炒着股市房市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美帝国主义在长江口外100海里处炸一个导弹,你那房市股市就掉为原来的十分之一。她说你太恶毒了。我说不是我恶毒,而是目前这种不思进取的玩法,将来是这种结果是必然的。

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本来就应该摆脱人性,跨越兽性,直接回到动物性本能。你看那个狼,没事儿咬死一群羊后就吃一只的(只吃一只却咬死一群羊的)?

把自己由于某种原因造成的损失转嫁给别人,是弱者的表现。这是我长大后的感悟,那时候仅仅想到的是我们的草是好草,就应该买好价钱不吃亏。

用磅秤称过了干草,有五百来斤,合22块钱。

车空了,我把捆草的绳子缠好放在车上。爸爸对我和妹妹说,你们先回家,告诉你妈就说爸等会儿拿到了钱再回去。

我嗯的一声,兄妹俩离开那个村的饲养处。在这个村子里穿行时,我和妹妹都没有说话,只是我拉着车,妹妹后头默默跟着。出了村头,我让妹妹坐上车去,哥俩就唠开了。

妹妹说:哥,他们真欺负人,不定让谁给骗了,还想赖在我们这儿。

我:他们几个花钱收了捂了(发霉)的草,跟队长不好交代。如果他们怀疑草是我们卖的,我们要真承认了,他们就(zou)没事了。他们是趟着来(试着来),要蒙对了就好了。

妹:哥你咋知道的?

我:不是我咋知道的,是早些(早晨)哥和爸捆的草,都是好草。

妹(眼圈又红了):他们把草没收了咋办?

我:不会的。

妹:我怕他们打爸爸。

我:不会的,他们也得讲理。爸长那么俊,又像是做事儿的(城里人)。还有二舅在县里当干部。

妹:万一那个捂了的草也是夏天拔的呢?(妹妹的意思是,我无法用我当时阐述那样的理由反驳他们)

我:我就知不道咋办了。反正我们的没捂就是没捂。

妹:哥你爱吃缸炉烧饼吗?

我:爱吃。

妹:晌午在家吃饭时,我吃了一半,还留了半拉(一半)放厨子里了,家去了(回家以后)给你吃了吧。

我:哥不要,留着你吃吧。

妹:晌午在家时,你蹦着耍风,我怕妈打你。

我:都是q(弟弟小名)不好,懒。妈不会打我的。

妹:q还没有吃缸炉烧饼,家去后他要给你吃哥你可别要啊,你要吃就吃我的吧。他还没有吃过缸炉烧饼。

我:中。哥不吃你的,也不吃他的。你别惦着(这事儿)了。

。。。。。。。。。。。。。

妹:哥,你说我让妈过年给我买件花袄,妈会买?

我(想起我们家孩子过年从来没有买过新衣服):哥替你跟妈说。

妹:真的?

我:嗯呐。

妹:要不让妈给你也买一件袄?

我:等咱们家的猪养肥了交了,爸准给我买。

妹:咱们还有四窝小兔。

我:等再长大一点,哥带你到集市上去卖。

妹:嗯,五毛钱一对儿小兔,少了不买。

我:中。

妹:卖完了我要买一双塑料底布鞋,带鞋带和摁扣的。

我:中,到时候哥给你买,不用先告诉妈。

。。。。。。。。。。。

兄妹俩一路走着唠着,天快黑时到了家。妈妈已经把粥做好了,还用豆酱加油加葱花炒了两个鸡蛋作为犒劳。

我把情况大致和妈妈讲了一遍,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快吃了去姥姥家,说姥姥还惦记着我们。

弟弟怯怯的站在远处,我没有理他,但气也消了。一会儿,他真的把碗里放着的缸炉烧饼拿出来给我说:哥你跑了两趟城里累的慌,哥你吃了吧。我说你吃吧,我已经吃了一个半了,你还一个没吃着。弟弟说:哥,你吃吧,我真不馋。

我说:你吃吧,哥真的不生你气了。弟弟说,哥,。。。,我就吃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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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我爱丁二酸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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