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浑文人冯唐说的。象所有聪明过度以至"迷失"的人一样,他写的那些个混帐玩意甚不合我心(半开玩笑半认真)。但是这篇赏评历史的随笔,还是相当有意思的。冯唐把司马迁的"史记"给啃下来了,野史也涉猎了不少,读书精神令人嘉佩。他的脑袋瓜子确实好使,不过好像总处在高速旋转状态,有点值得同情。
冯唐以为,"一本历史,我一闭眼就知道没有好人和坏人(瞧这狂),有的只是成事的人和不成事的人,有的只是出发点的不同和利益的平衡,总是历练和机遇决定成就,屁股指挥大脑(非用浑话说道理)。" 至于皮蛋瘦肉粥,我理解他的意思是,史书,讲的无非人与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得史实过硬,兼不失才情,方有滋有味。这个标题有趣,今借来用用,不过我这篇发散性呓语所指的皮蛋瘦肉粥,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有滋有味"了。
网友"边走边看"亲眼感受过日本后,写出系列游记。针对日本社会的全民素养,有读者留下评论:"如果整个中国,能变成一个大日本该多好。"这是旅居日本的同胞发自内心的无忌感言,怀着对祖国的真诚期盼,没有丝毫恶意。我蓦然想起被誉为"人品私德无懈可击"的汪精卫,落场是千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再想起曾经的东亚共荣,现在的一带一路。昨天的是阴谋,搁今天成了宏图。或者,来自他人的,就是谎言惑众,出于自己的,才是高瞻远瞩。
当我们还在为西安事变对中国历史进程是推动抑或是劫数争执不下时,那边厢杨虎城将军的幸存后人已经与毛人风的博士公子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粟裕的子女也已言和张灵甫的后代,红日依旧照耀孟良崮。王光美主动宴请李敏李讷,用博大胸怀化解历史恩怨。朝前看,当事人都在朝前看,那么我一个历史画卷前的无名看客,因为某情某景,激动得拍散了桌子,流一地鼻血又算什么呢?
网友"五湖以北"游走在巴尔干带出的疑问是: 历史,究竟该铭记,还是该遗忘。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火药桶之称的巴尔干,是以民族的名义,以宗教的名义。五湖兄于是说,宗教这东西,应该淡化。那么公元两百年的三国演义呢,又是以什么名义,刘姓的,他姓的? 读历史,最迷惑的是,无论多么荒谬的名义,都能金戈铁马一番,留下生灵涂炭。铭记,我注定将沉重到无法呼吸。我断然拒绝将自己鲜活的生命埋葬于历史的尘埃; 遗忘,又如何阻挡轮回魔兽的肆虐。没有资治通鉴的镜子,我们更连自己是什么都无从参考。
读历史,我更多是摇头叹息。掩卷抬头,观云望月,冲动到想要拥吻我的亲人千百遍。一亩三分地,只有我用亲情浇灌的一亩三分地,才是如此的真实无欺。这里的耕耘与收获,永远瓜是瓜,豆是豆。
读历史,解剖无数的断层切面,想寻全然的无暇,不得。终于知道,世界自古如此,从前,现在与将来,背景换了,戏文没变。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的此时此刻,当脚踝触及如斯流淌不息的生命河水时,感受的那份清凉才是真切。我提醒自己,珍惜善待,不可蹉跎。
读历史,也不仅仅洒脱到"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也不事事理性到彻底剥离自己,置身其外。当丧钟为我们长鸣的时候,我依然会流泪,为没有一个能脱得了干系的全人类。但是具体到那些个千古风流人物,我却越来越不再会有那种强烈到撞击心肺的爱与憎了。
曾国藩说:"读史之法,莫妙于设身处地,每看一处,如我便于当时之人酬酢笑语于期间"。真若穿越时空,临至其境,去尝试背负不同的十字架,我会看到所有人的无奈和憋屈。读史读的是: 众生可怜。无论显赫或卑微,都是彼此的棋子而已。圣经说,人,都是被自己编织的网罗所缠困。
其实,历史未必如历史记录得那样不堪。我相信,在几千年的漫漫长河中,在某些被遗忘了的角落,在那些远离了欲望纷争漩流暗礁的桃花源,在那些远离了山崩海啸千堆卷雪的溪水旁,在那些远离了激情狂欢灯影舞台的云谷间,一定有过许多依伴着炊烟袅袅,日常着男耕女织的柔情蜜意。读历史,我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被命运之神赦免而得以放逐于重大事件之外,溜逃出史书记载的无名氏们。做个史海里泳游过,却从不为人所知的普通人,他们幸福得有点狡黠,欢乐得几乎诡诈。他们是我的偶像。读了历史,我无比甘愿地拥抱寂寞,津津有味着自己庸常无奇的日子,好似偷着乐地品尝一碗皮蛋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