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山日记（4）之3月29日

三月二十九日

今天有一个祥和的开始。清晨的日光透过泛绿的层林，洒在地上，照在身上，迎着微风，跑步非常舒服。今天跑了5公里，比昨天少了0.5公里，可是速度要快一些，平均下来每公里6分56秒，比昨天的7分26秒要快一些。果真是一日之计在于晨。休息了一夜之后，头脑清楚，一边跑步，一边欣赏着周围的人和物，可以暂不去关注疫情的发展。美国人大多都做事认真，干什么都有板有眼。那些迎面跑来的美国邻居，不管速度快慢，一身专业的行头必不可少。从下到上，跑鞋、短裤、背心和遮阳帽，一个都不能少。若更讲究，身后还会背上一个水壶。相对而言，华人邻居跑步就更加随性了。有人套着长衫，有人穿着短裤，有人穿跑鞋旅游鞋，更随意的可能会穿皮鞋。不管怎样，大家跑步的时候都遵循着政府指导的社交距离。即便是熟人迎头碰到，也都是相互苦笑，彼此绕行。

在跑步回家的路上，途径Timberlyne购物中心，空旷的停车场上冷冷清清地听着几辆车，几乎见不到行人。寻常日子里，附近的居民很喜欢到Joe Van Gogh咖啡馆吃早餐。虽然赶不上国内大排档的热闹，咖啡馆门口也算得上是人气非凡。天气好的时候，店里面坐满了人，店外面也会坐满人。今天，Joe Van Gogh空无一人，大门上贴着告示，写着依照州长命令，本店关门到4月1号。走近橱窗，店里面的椅子摆放在桌子上，在玻璃的反光中，一片空空如也，除我之外再无一人。按眼下的形势发展，Joe Van Gogh怕是没办法如期重新开业了。快餐店Subway就在咖啡馆旁边，在Weaver Diary大马路边上，看到过Subway的广告牌，宣传店里的食品外卖业务。我们都愿意去支持餐饮行业，可是去餐馆点外卖的人越来越少了。食物污染，接触传播，人们有很多要顾忌。所以，老老实实在家里做饭，不失为最安全的选择。

回到家里，车道边的树墩上，放着一袋刚刚采摘的新鲜蔬菜。不用说，这是邻居送来的。6英尺的社交距离，并没有隔散邻里间的关爱。油麦菜可以涮火锅，香椿芽可以炒鸡蛋，看来今天可以换个口味了。回到屋子里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手洗脸。记得小时候，母亲会督促我们用“胰子”洗手。“胰子”就是肥皂，有香味儿的叫做“香胰子”。后者通常是大姑娘小媳妇才会用，其他人都用普通的胰子，有一股火碱和油脂的混合味道。到了美国之后，我们改用液体的洗手液，更加方便。新冠疫情爆发后，听说香皂的杀菌效果更好，于是在很多日用品店里香皂都脱销了。好在我有个穷人的习惯，每次出差，都会把宾馆房间里用不完的香皂收起带回家。经多年积累，家里的香皂还真不少，眼下应急是没问题了。看来，勤俭持家的确是个美德。

春天来了，狗不断地掉毛。吃过早饭，刚到院子里给狗刷毛，就发现马路斜对过的邻居母子俩，正在穿着泳装洗车。看来只要心里有阳光，即便是不能去海滩，照样可以在自家院子穿上比基尼，抓着水龙头打水仗。很喜欢这家邻居，总能想法子找到乐趣，尤其是那位主妇，梨花带雨的比基尼，跟我们的春光添加了不少春色。于是，给狗刷毛变得不再重要，我冲进屋里，拿起装着300毫米镜头的尼康相机，对焦之后急着按了几下快门，却按不下去。原来是我昨天把相机的存储卡拔下来，还没有装回去。冲进屋子把存储卡装好，再出门只拍到了一张背影。我想这算不得偷拍隐私吧。既然邻居愿意展示好身材，我就顺便记录了下来。

打开手机，中文学校的微信群里已经垒起了高楼。讨论的话题虽多，疫情发展依然是不变的主题。纽约州的网红州长科莫，是今早讨论的焦点人物。喜欢民主党的人，在帮着科莫州长说话；喜欢共和党的人，在帮着川普总统说话。纽约州的呼吸机不够用，有限的资源下，哪些病人生，哪些病人死成了问题。为了呼吸机，科莫州长和川普总统打起了口水仗。自从纽约疫情大爆发，科莫不断地要求联邦支持医疗物资，包括呼吸机。听州长的意思，如果总统不给足够的呼吸机，死人就去怪总统。总统不肯背锅，指出州长还捂着几千个呼吸机。州长又辩解说，这些呼吸机是为了应对疫情高峰而准备，现在不能用。总统当然不买账，于是两个人继续掰扯。他们吵来吵去，真是让老百姓着急。科莫州长大概发现，骂川普就是最好的抗疫方法。他的确是个演说高手，骂了几通总统，圈粉无数，可是纽约的疫情，仍旧继续爆发，没有明确的好转迹象。美国的疫情最早在西海岸的华盛顿州爆发。加利福尼亚州也相继爆发，可加州的管控措施看起来比纽约州的更有效。这一点，科莫州长值得去参考一下加州经验。

纽约州向联邦政府求援，我们的北卡罗莱州也没闲着。据新闻报道，北卡、纽约和夏威夷一道，要求联邦政府支援殡葬能力。根据传染病数学模型，北卡州政府认为本州现有的殡葬能力不足，无法处理疫情顶峰时期的死亡患者，所以现在就要支援。这样的新闻，实在是让人闹心。从新冠疫情在中国爆发后，北卡州各级官员，都曾信誓旦旦地向民众拍胸脯，说“我们准备好了（we are ready）!”现在看来，真不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最怕有官员跳出来说，他们把火化炉准备好了。好在北卡向联邦求助的东西很多，殡葬援助只是其中一项。我在群里发言说：“降低烧死人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少死人！”抛开政治不谈，中国还是有很多抗疫的经验，比如说集中隔离和感染路径调查，都值得我们借鉴。然而这些措施，都被“人权”两个字挡在门外。我暗自纳闷，在高传染性瘟疫之前，还有必要那么强调个体吗？只有整体行动，才能战胜疫情。成大礼不拘小让，真希望我们的民选官员们，能够少一些党争，多一些担当。

国内的家人朋友依旧很担心，我说不用太担心，我们对美国有信心。我跟家人解释，今天新增的感染人数是18377人，比昨天的19766人略少。如果新增确诊人数的降低不是因为周末的缘故，那么这是个好兆头。尽管确诊人数还在加速上升，但是加速度正在减小，说明管控措施起了效果。我告诉他们，今天一架货机从上海飞抵纽约，运来了1200万个手套，13万个N95口罩，170万个医疗口罩，5万套防护服，13万件洗手设备，以及3万6个温度计。越来越多的物资运到纽约，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支援纽约，纽约一定会好转，美国也一定能挺住。我安慰老爸老妈，这里一切都好，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就算一个月不出门，天天都可以跟过年一样，想吃啥吃啥。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先后帮助两位刘小姐分别修了一台iMac和MacBook Pro。居家办公最希望网络通畅，最担心电脑出问题。iMac出现了病毒，MacBook Pro坏了显示器。翻箱倒柜找硬盘攒零件，终于重装了iMac的系统，给MacBook Pro连上了外接显示器。近些年来，苹果电脑越来越贵，接口越来越复杂，毛病也越来越多。除了这两台电脑，我的工作用MacBook Pro电池膨胀，都把机体撑变形了。由于疫情不便修理，只能凑合着用了。苹果公司，请留心一下电脑质量吧！

穿泳装洗车的邻居

美国人跑步装备齐全

冷清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