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火车上的故事 （上集）（二）一双大手

那年火车上的故事

作者——董兰丫

（二.）一双大手

            扎龙市的早秋就像任性的小孩，笑着笑着就变了脸色。十月刚进，校园里的秋天还没来得及尽情地扩散到满园秋色，抽棉扯絮的大雪就来了。松软厚实的白雪压在绿色尚未褪尽的枝头，倒也省去了秋风落叶带来的惆怅。一下课，小青她们几个女孩子顾不上去食堂吃饭，赶紧回宿舍换了衣服就跑到校门口去拍照。为了好看，她们都穿着不能抵御寒冷的衣服，只不过每人披了一件羽绒服。可是拍照的时候又都不肯把羽绒服穿上，所以等照片洗出来时才发现每个人在照片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尽管冻得瑟瑟发抖，小青她们还是在雪地里嘻嘻哈哈地摆着各种奇怪的姿势。胶卷还剩最后两张的时候，大家都说应该拍合影，于是小青拿着相机跑到不远处站在那里看他们的男生面前去，想请他帮忙。等小青看见那个人的脸时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学校的男同学，而是那个在火车上见过的洪明辉。他的身上和头上都落了一层白雪，看上去好像在那里站了一阵子了，嘴唇冻成了紫色，越发显得脸很白，眼睛很黑很大。小青还在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同伴已经在后面喊她快点，她们就要冻死了。洪明辉接过小青手里的相机，小青满腹狐疑地走回其他女孩子那边去。

            很快两张照片拍完了，女孩子们小鸟一样向宿舍飞去。洪明辉把相机还给小青，用颤抖的声音说：“真巧，今天看见了你！我来过几次，都没有看见你！”小青发现他此时的颤抖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冷，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呢子外套。小青问他愿不愿意去她们食堂吃点东西暖和一下，洪明辉丝毫没有掩饰他的高兴，使劲地点头答应。小青回宿舍取饭盒的时候，同宿舍的女孩子都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小青顾不得她们嬉笑怒骂的追问，拿了饭盒跑下楼去。

            开始吃饭的时候，洪明辉捧着饭盒稀里哗啦地弄了很多声响出来，小青手里拿着长柄的小勺，只顾搅动自己饭盒里的饭菜却一口不吃。他抬起头问小青怎么不吃，小青只看着他笑不说话。他的脸又猛地红了，抱歉自己吃的太快。他放下饭盒，在上衣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手帕擦嘴，马上意识到手帕可能不太干净，忙不迭地又揣回去。其实小青并没有在意他的吃相和各种慌乱，她在看他那双远远超出身体比例的大手。那双手的皮肤并不粗糙，只不过手指粗大，每个关节都很明显地突出来，特别抢眼。洪明辉看见小青盯着自己的手，这次他没有脸红，倒是很平淡地说他小时候干重活所以关节受了伤，一度肿大到手指不能弯曲，后来虽然好了，但是突出的关节已经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吃过饭小青还要上课，洪明辉请她有空到他的店里去玩，还问小青是否知道地址。小青搜查挂肚地想了半天，就是记不起那个名片上烫金大字下面的小字，而且名片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他很快看明白小青的心思，从口袋里拿出笔和一个小记事本，匆匆写好，撕下来递给小青。小青一眼瞥见纸上清秀的字迹，再看看那双怪异的大手，不觉得对眼前这个青年人产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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