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爱情

再说说爱情

 

 

我在2017年07月05日发表过一篇博客文章，叫做《说说爱情》，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72620/201707/4086.html 。开篇就提到三毛说过：“爱情是禅，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就错。” 而三毛是我最爱的两位女作家之一，另外一个是萧红。可是爱归爱，我还是犯了三毛的禁忌，又要说说爱情。

 

之所以敢于冒着风险说爱情，是因为我和三毛不同，我是人，而三毛是仙。既然是人，就有了犯错误的底气，不是有句话叫做“人无完人”吗？更何况我是女人，女人不耍赖是不是少了点女人气？而且，我又是一个有了一点年纪的女人，理所当然必须给自己一点唠叨的权利，否则到了七八十岁，恐怕配不上“碎嘴子老太太”的称号。

 

三毛和萧红，她们是仙，我爱她们，但是我不想成仙，要是可以的话倒是希望能够变成妖怪。仙女们的命运总有很多宿命，总是历尽磨难，像织女，几千年过去了，还被一条银河隔着，年复一年要待喜鹊搭桥才得与牛郎相见。而妖怪则不同，像白蛇，不但可以和许仙夫妻恩爱，还能跟法海斗法，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兴风作浪畅快一时。即便后来被压在雷峰塔下面，等儿子长大后飞黄腾达了，照样可以崩塔救母，一家团聚。万一得道成了聊斋里那样的狐狸精，好处就更说不清了，不但可以自己挑选心爱的人，更是可以被后人传颂。别看有人咒骂漂亮的女孩是狐狸精，我敢说女人都巴不得自己是狐狸精才好；而男人吗，他心里不揣着个狐狸精才怪呢！

 

咦呀！不是说要说说爱情的，怎么跑到狐狸精那里去了？碎嘴子老太太已见雏形。

 

这就说说爱情：“爱是有形和无形的价值交换，爱由有价值可交换而始，至无价值可交换而终。” 是我对爱情的总结。

 

对于异性恋的人来说，恋爱对象只限于异性，而同性恋者则以同性为必要条件，这便是最基础的价值交换。同性不在异性恋的价值坐标上，就像异性不在同性恋的雷达范围之内一样。郎才女貌，品貌相当，金童玉女，门当户对都是价值交换的代名词，所以我说爱情是价值交换，绝没有亵渎真爱的意思。

 

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一首流行歌曲《小芳》，讲述一位下乡知青和一个长辫子农村女孩的故事，这恐怕也是重多知青和当地女孩恋爱的通用故事脚本。

 

插队的知青大多身心痛苦，前途无望，如果家庭再受到冲击就更加孤苦无依。小芳为他洗衣补袜，给他温存抚慰，让他在温柔里暂时忘记现实的苦楚；小芳在他身上看见不一样的男人，他彬彬有礼、整洁干净，没有口臭，没有汗脚，他可能还送给她城市里女孩子才有的发夹围巾，请她吃从来没有见过的巧克力，跟她说她从来没有听过的绵绵情话。此时的两个人是有价值可以交换的，所以爱情萌生，相爱相恋。

 

可是后来他回到了城市，小芳只能留在农村，他周遭事物和人物都在变化，他也理所当然随之变化；而小芳还在原处一成不变，或者变得距离他越来越远，从此不再具有与他交换的价值，而他也变得不再是小芳熟悉的那个知青，爱无所依，只能是悲剧结尾。

 

看到这里，会不会有人拍桌子，摔茶碗，怒发冲冠，破口大骂？不必，不必，息怒，息怒，怒伤身！我不是鼓励忘恩负义，我只想说，好的爱情是建立在互换价值均等的条件下的，知恩图报和爱情是两回事。

 

过去人的婚姻相对比较稳定，除了封建社会的环境局限之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该是有功劳的。因为在结亲之前已经考虑了彼此的门第，相对而言双方对等价值交换的可能性比较高，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发生爱情的机会也比较大。浪漫的故事里都是王子爱上灰姑娘，百万富翁的女儿爱上穷光蛋，可是现实往往很世故，不由你云里梦里。再说，王子爱上的灰姑娘通常大有来头，不是有倾国倾城的色，就是被巫婆施了魔法的公主；而富家女儿爱上的穷小子，往往是落魄的王子或者皇亲贵胄。当然，现实版的霍启刚爱上郭晶晶也是有的，但是人家长了一张旺夫的脸，这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

 

九十年代初在瑞典公司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德国的女同事，她曾经是汉莎航空的空姐，后来做了总裁的秘书，继而改作公司的PR，人长的漂亮，典型的金发碧眼美女，她的先生是飞行员，瑞典人。有一次聊天，她说到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因为她一直在不停地提高自己，而她的先生却在退步。她的原话是: “If he devaluates, it is my duty to warn  him. Otherwise we will fall apart.”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谈论夫妻关系，用了“贬值”这个词。

 

在两个人出现感情问题的时候，如果女人以“当初是他先追我的”，或者“真是瞎了眼睛，当初有那么人追求我，哪个不比他强” 来抱怨，这个女人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试想想，一个一门心思和你分手的人，他会想过去的事吗？即使想了也是千般后悔，万般无奈，哪会有别的？而男人，如果非得说出那套什么“她还不是嫌贫爱富，所以才变心”，要么就扯上“她现在比我混得好，所以看不起我了”，这个男人也是世界上最没有骨头的男人。你一个大老爷们，凭什么不努力，凭什么要一个处处比你强的女人爱你？你是神吗？

 

上个月是我跟荷瑞的结婚纪念日，刚好有亲戚也选在同一天结婚。婚礼晚宴的时候，同桌而坐的有三对年轻人，已经结婚的，正在结婚的和即将结婚的，因为新郎是荷瑞的教子，所以我借他的光坐在这几对年轻人之间。年轻人吗，特别是荷兰的年轻人，说话都比较直率，席间就谈到恋爱婚姻的话题。新娘笑靥如花，美艳而可爱地跟同桌的人聊天，她忽然停顿一下，若有所思地说到：“今天，在这里，教父和教母，还有咱们六个人，三对，都是我最爱的朋友，我很好奇再过二十年，我们是否还在一起？特别是我们，是否还都成双成对？”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不是开玩笑，也没有伤感，不过是阐述一个想法。在场的年轻人都为这个话题陷入了一阵沉思，最后还是新郎打破了沉寂：“让我们为二十年后还在一起，依然成双成对干杯！” 

 

是什么让婚礼上的新娘想到这些我不得而知。作为长辈，该不该奉劝年轻人在爱上一个人之前先考虑一下各自的价值坐标？作为父母，有没有必要像孟母三迁一样地尽量让自己的孩子与对等的家庭交往？我们中国人似乎已经抛弃了门当户对这样的“封建余毒”，但是我身边的欧洲人在给孩子选择学校、买房子的时候，他们是真地很在乎学校的生源，还有居住区内住户是什么样阶层。

 

德国政府在东西德统一后试图将居民区的阶层打乱，将独栋别墅，连体双拼房，还有连排房建在一起，结果导致别墅价格大跌，而且邻里之间经常因为理念不合而发生争执。比如一个从东德来的家庭，他们几兄弟共同出钱买了一栋别墅，几家人挤着住在一起，每天吵吵闹闹，害得四邻不安。他们的孩子，看见别人家的花好看就偷偷摘下几朵，看见别人家的刺玫果熟了，不经允许就摘了吃。

 

如果遇到这样的邻居，你可以搬家，但是如果你嫁了这样的人，或者娶了这样的媳妇，除了离婚大概就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因为改变一个人的属性是不可能的，就像猫是猫，狗是狗，变不了的。可是，有谁结婚是为了离婚呢？当然，如果一个摘了别人的花，另一个就高高兴兴插到花瓶里；一个偷了别人家的果，另一个就说比买的还甜，那就是天作之合，再好也不过了！除了感谢天地，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个不高兴的邻居，只能怪他命不好，八辈子的活该倒霉。

 

两个人，要想天长地久地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以爱情的名义在一起更不容易。当然，爱情可以转化成关爱和亲情，甚至有人说夫妻就是左手和右手，但是只有亲情的婚姻是不是违背了爱情的初衷？

 

荷兰有一句谚语，叫做 uit elkaar groeien, 日渐疏远，指的就是慢慢淡化的情感。两个人怎样才能既独立又依赖，既食人间烟火又不失童心浪漫；到死的时候，对己没有遗憾，对另外一个没有愧疚？答案我自是没有，就留给每一个人自己去填写吧。

 

今天是儿童节，愿爱永远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