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英伦行(5):伦敦掠影 (上篇)
文/逍遥白鹤
图/逍遥白鹤夫妇
*说明:我们夫妇这次的英伦游记系列没有按行程安排的日程排序。去年10月返回美国,我先生有感而发先写了前几篇,我都转发于此博客里了。伦敦实际上是我们抵达英国的第一站,我们在这个城市居住了四天,其中一天乘火车去游览了剑桥。尔后,我们乘坐飞机前往苏格兰高地区域。此系列的途中杂感及随拍,我是按照所游览的地点,而不是所到之处的时间顺序分别记录和分享的。
我整个的少年时期,正值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国社会的文化气氛因极左政治清肃运动而压抑又素缟,书店里能允许售卖的、符合当时政治标准的文学作品少之又少,几乎所有的欧美西方文学作品被严格下架。我们能接触到的语文课本和报章杂志充斥着标语口号式的政治宣传,真实生活的细节描写和优美精彩的诗意文笔几乎绝迹。许多历史真实的演进过程也被割裂或隐藏。那个阶段,市面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主旋律”作家的作品被允许发行,作品中的主要人物非黑即白,大多数正面的男女主角都会被刻画成不食人间烟火、不近男女情色,革命理想高入云端的超人。
而当时生存在大都市里的少年和青年们,身体和大脑都处于蓬勃发育的时期。当时全国市场上各方面的供给都十分匮乏,使我们不仅对食物有着难以填充的饥饿感,对于文化艺术的精神食粮也有着与日俱增的渴求,对我们居住的中国之外更广阔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年复一年,八个样板戏之类屈指可数的几个“英雄人物”初初带给我们政治鼓动式的激情和感动渐渐褪色,已远不够填充年轻人大脑里的想象空间,我们热切地渴望去了解大千世界里芸芸众生更多、更丰富的人生蓝本。
即使是在岩石嶙峋的峭壁上,石缝稀薄的泥土里也会有个把绿植顽强地存活,它们生根发芽,甚至有可能伸展成一冠大树;那个时期,全社会对异域文化进行的人为的坚壁清野,并未达到极致的“干净”。民间许多未被焚毁殆尽的世界名著(中文译本)仍然在京城的地下渠道里传递着,被文艺青年们私下里频繁地传阅和热切议论。那时光,我们翻看着一本本有可能掉了书皮、卷了书页的旧书,书中文学巨匠们字里行间闪烁的思想火花、不同人物光怪陆离的别样人生,如暗夜里璀璨的繁星,照亮了我们的心胸,拓宽了我们的眼界,令我们为之雀跃和兴奋。那时京城一定圈子里的年轻人聚会时,如果不谈论几句《悲惨世界》、《简爱》、《双城记》、《俊友》之类西方名著中的人物和情节,就未免显得太“out”了。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十几岁的我还住在部队文工团的集体宿舍里时,为了在有限的借阅时间内读完《简爱》还给书的主人,夜半时分,趁着室友们都还在熟睡,我跑去楼道的公厕借着那里的灯光匆匆完成阅读……
进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国策结束了闭关锁国。中国作家各时期的作品和世界名著逐步恢复了印刷出版。我们周围热爱文学艺术的“小伙伴”,开始可以用自己微薄的工资购买到越来越多的好书了,王府井的新华书店和外文书店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热门去处。
上个世纪,出国游历对中国的大多数老百姓而言,其难难于上青天。在相当长的岁月里我们只能从书中管窥和构建对西方世界的观感。
我对英伦最初产生的了解和情结必然源自于阅读:
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的代表作《失乐园》,它与《荷马史诗》、《神曲》并称为西方三大诗歌;
拜伦(George Gordon Byron)的《恰尔德·哈洛儿德游记》、《唐璜》;
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的《致云雀》;
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匹克威克外传》、《雾都孤儿》、《远大前程》、《双城记》;
哈代(Thomas Hardy)的《德伯家的苔丝》、《卡斯特桥市长》、《无名的裘德》、《远离尘嚣》;
莎士比亚剧作全集,“湖畔派诗人(the Lake Poets)”—— 华兹华斯(Wordsworth),克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还有骚塞(Robert Southey)的作品等等。那时,几乎是所有能到手的世界名著,都会被我一睹为快。
对我们这一代豁然开戒后的年轻人的阅读状态曾有一种形容,是“吃书”,我觉得挺贴切。从粗茶淡饭都吃不饱,到面对浩浩荡荡可能饕餮不已的盛宴,我们对许多文学作品的理解和历史知识面都还未能达到真正消化,但内心对知识的渴求让我们囫囵吞枣式地进行了大量的阅读。这种阅读确实铺垫下了我们对自由思想的向往,以及日后走出国门了解外部世界的勇气,也决定了许多50后、60后出生的人们,对人生格局各自追求和纬度的异同。
话题扯远了,拉回到游记。
路漫漫其修远兮。2022年秋季,进入耳顺之年的我终于有一个机会亲临英伦,可以把往昔文字里的英国印象付诸于实地感受。
相信每一位喜欢过拜伦、狄更斯、莎士比亚的读者内心都会产生一定的英伦情结,都会心心念念着亲眼去看看曾经所向披靡、高居人类文明发展顶端的日不落帝国,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形态。
对英国的迷恋,除却我这样对英国文学成就的膜拜,
也可以是对最正宗的皇室贵族生活方式和礼仪的好奇;
或许是敬佩英国既保持了悠久历史传统,又从不墨守成规,在宗教、国家体制、工业革命、思想、文化艺术和音乐诸领域都具有频频开世界风气之先的前卫精神;
又或许是对广袤冷峻的高地景色、永不过时的格子呢、还有悠扬哀伤的风笛声混搭而成的苏格兰情调的向往;
又或许是对让人热血沸腾的英超比赛特别感冒(可惜我本人不是体育迷)。
其实在国际旅行日益普及的今天,任何一种动机,都可以促成你来一次用脚丈量的英伦之旅。
我们夫妇的第一次英伦旅程始于伦敦。
众所周知,伦敦位于英格兰东南部的平原上,汩汩流淌的泰晤士河横贯城中。伦敦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英国)的首都,是英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金融中心,也是欧洲最大的城市。
早在18世纪,德国著名女作家索菲·冯·拉罗什就在伦敦之旅中发现,“ 伦敦在许多方面胜过巴黎,尤其是城市近郊和普通城市建筑,无不展现出一种普遍的繁荣 ”,而这种景象“远比目睹那些混杂在成千上万破败房屋中的一百座宫殿和大宅更令人愉悦。” 她认为,英国人之所以享有更平等的分配权和更小的阶级差异,得益于 “与君主制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共和精神”。宽阔平整、干净整洁的马路和人行道,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和琳琅满目的商品,都给拉罗什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简直无法用语言讲述伦敦的一切是多么井井有条。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比巴黎和其它城镇的更加吸引眼球、赏心悦目。(摘自《伦敦游记:18世纪英国的社会文化管窥》)”
18世纪末的英国是什么样子?翻开英国史,我们会读到人口增长、工业革命、贸易繁荣、经济发展、科学进步、启蒙运动方兴未艾、浪漫思潮暗流涌动、激进主义和改革运动声势渐强。建筑在这样基础上的国家,不能不说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先行者,即使今天已经过了她的巅峰阶段,综合国力也会是瘦死的骆驼比马肥,不容小觑。
为了不懵懵懂懂地瞎逛一趟,才疏学浅的我行前粗略温习了一点伦敦的发展史:
欧洲各国历史的鼻祖均起源于古希腊或是古罗马,英国也不例外。
公元50年,罗马帝国建立了伦敦城,修建了第一座横跨泰晤士河的木桥——伦敦桥(London Bridge)。
公元5世纪初,随着西罗马帝国的灭亡,罗马人撤离了大不列颠群岛(The Great Britain Islands),后被丹麦人大肆骚扰掳掠,丹麦人不久便占领了群岛并将不列颠改名为英格兰(England)。原本的大不列颠国王带着儿子爱德华逃亡到诺曼底;
丹麦国王去世后,儿子哈罗德继承英格兰王位,史称哈罗德一世;
哈罗德一世将王位传给儿子哈德克努特,迎回了身处诺曼底的爱德华。不久后,国王因病去世,爱德华加冕称帝,英格兰人重回故土,威塞克斯王朝复辟……
到了亨利八世在位,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王权交由女儿继承,因此前后换了六个皇后,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儿子,害怕后继无人。然而老亨利命中无子终未遂愿。不过,女中豪杰不输男儿,二女儿伊丽莎白一世统治英格兰长达45年,兴文化、推新教,在位期间,于她激励之下,皇家海军迅速成长。英国海盗船队奋勇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创了英国第一个黄金时代。此间,英国的航海家、探险家纷纷涌现,帮助英国开辟了大量的殖民地。一时间,贸易兴盛,伦敦金融城顺势建成。
说到气候,鉴于文学作品和电影给我先入为主的印象,伦敦别名“雾伦敦”,经常都是暗无天日,细雨霏霏。小说插图上,街巷里步履匆匆的绅士小姐们的标配:一是头上的礼帽,二是手中弯柄的长伞,缺一不可。据说,长期的阴霾天,甚至影响到一些伦敦人的性格也比较阴郁内向,快活开朗的为数不多。当然,伦敦早年的多雾,主要还是工业革命时期的污染造成的,气候只是一定的成因,现在制造业外移,已经没有那么多时候浓雾迷漫了。
本希望伦敦能给初次相见的我们展示个晴朗的笑颜,不巧,当我俩下飞机走出希思罗机场,一大清早,整个伦敦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天空,像是盖上了一块灰蓝色的厚驼绒毯,太阳不知躲到了哪块云团背后。实在让人有点扫兴。
我们行前预定的酒店The Royal National Hotel地处伦敦市中心,与大英博物馆只相隔几条街巷,步行即可抵达。按我预先侦察好的方案,在机场的T4航站楼乘坐机场快线Heathrow Express直达Paddington站,再换乘市区内的地铁线到Russell Square(罗素广场)站下车,酒店就在路旁拐角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通常酒店入住都要等到正午以后,所幸我们在前台遇到一位态度很和蔼的印度裔男士,他说我们的房间已经打扫就绪,不用等候即可入住。我俩找到房间,放好行李,稍事休整便出门了。
伦敦城市虽大,但地铁线路四通八达,几条地铁主干线都有交叉点可以换乘。游客选住处,最好挑选临近地铁车站(Underground 、Tube)的地方。那样的话,只要搞清楚你出游要去的地点的准确车站名称,搞清楚是否需要中途换线,一般都不需要叫出租车。而且,购买各路地铁票也方便的很,只需在站台验票机的插口直接刷信用卡即可。美国的各种信用卡大都在英国可以通用。不过一定要记住,每趟入站和出站各刷一次卡,才能准确计算你每次的里程费用。还有,伦敦的几个大型地铁和郊区火车中转站有上下多层,结构比较繁复,例如King’s Cross站、Paddington站,站台口星罗棋布,游客需要耐心点找到你需要乘坐的进站口。当然,如果你有何问题也随时可以到购票处,向车站的工作人员询问。
由于建造伦敦城区的年代久远,所以老街区的道路都比较狭窄,路两旁密密匝匝排列着的楼房也已陈旧,加上灰蒙蒙的阴雨天,显得环境氛围有些逼仄。但你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不少砖石结构的老建筑,楼体、门槛和窗框上仍保存着精美的雕刻图案和线条,高耸的玻璃窗内垂挂着绣花的丝绒窗帘,隐约能看到室内考究的古典家具和装饰,诉说着那里曾经存在过多少代人的奢华过往;闹市街头有一些看似设施很简单的咖啡点心摊位,男女摊主衣着整洁态度亲切,他们提供的不是速溶咖啡,而是每一杯都为客人现煮现卖,并按你挑选的口味调配好。那一份低调的讲究和认真态度,一点不逊于高档酒吧里的酒保,让顾客感觉到被尊重的欣慰;当我们向遇到的伦敦人问路,也总是能得到友好的回答。这些细微末节的美好,在初见伦敦的那个阴霾的上午,照亮了我们的心情。
去看白金汉宫,我们在地铁Green Park站下车,步行穿过一片开阔的绿草坪。早上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天上的云团被很大力的风推送着,忽而凝聚忽而散开,散开的时刻有强劲的日光照射出来,天地间顿显明朗。
草坪的边缘有一些大树,那般粗的树干,应该是长了很多年头的。
走过这一片园林地带,眼前豁然开朗——白金汉宫(Buckingham Palace)和白金汉广场金灿灿地展现在眼前。我们到达晚了点,只赶上白金汉宫卫兵换岗仪式(Changing the Guard )的尾声。换岗完毕,聚拢在宫门前看热闹的人群便慢慢散开了。
宫门前还有一些民众为女王敬献的鲜花,已被雨水打湿。
白金汉宫现在仍是英国君主的居所,安全起见,游客不得入内参观。等不到太阳穿透云层,先生就在灰蒙蒙的环境下给我拍了几张到此一游照,大阴天里拍照的效果实在是不甚理想。我们正准备离开,忽然间云开雾散,天光大亮起来,眼前的景物顿时变得无比明艳——
仿佛是灵光一现,待我们拍了几张景致,刚想要再补拍人物照,天空又被乌云笼罩,变得暗淡下来,我们只得作罢。
圣詹姆士公园(St. James's Park)就在白金汉广场的近旁,这里是伦敦最古老的皇家公园,建于1603年,占地面积将近60英亩。公园里草木葱茏,有一片狭长的湖面,湖上有两个小岛,鸭岛和西岛。鸭岛是一处很适合观赏水鸟飞禽活动的地点,我们看到成群结队的白天鹅和黑天鹅,有的在湖边打盹,有的在湖中游弋。公园里还有许多其它小动物,灵动的松鼠在林间窜来窜去,憨萌的鹈鹕飞起又落下,在湖水里寻找食物。一路看过来,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们走过横跨湖面的蓝桥,湖光水色和绿茵间矗立着伦敦的标志性地标建筑,美得像一幅名画。
他乡遇故知,号称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我们在飞往英国之前,就得知芝加哥的好朋友、 Illinoi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伊州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的系主任孙贤和先生已抵达伦敦,他受到英国多所大学邀请前去发表讲座。孙教授说,难得我们同一时段都在伦敦,一定要抽空聚聚。一番电话商定,我们当天下午在大本钟下汇合。
去往接头地点,我们一路上看到了许多伦敦的美丽景色:
Westminster Abbey/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简称西敏寺,坐落在英国伦敦议会广场西南侧,与议会大厦并肩而立,是英国王室的专属教堂。正式名称为“圣彼得联合教堂”。是伦敦著名的重要观光景点之一。它最初由笃信宗教的国王“忏悔者”爱德华一世于1050年下令修建,1065 年建成。现存的教堂为 1245 年亨利三世时重建,将原本的诺曼第建筑改建成哥德式建筑。外观庄严宏伟,富丽堂皇。以后历代都有增建,直到15世纪末才告竣工。
西敏寺在英国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被称为“荣誉的塔尖”。教堂是英国皇室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在近千年的历史中,教堂内安葬了乔叟、达尔文、牛顿和丘吉尔等英国历史名人,被认为是英国建筑中的杰作。
我们和孙教授在大本钟下如约见面,并一起沿着泰晤士运河畔继续浏览。
Houses of Parliament /议会大厦
位於泰晤士河畔的西敏桥旁,是世界上最宏大的哥特式建筑,1987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11世纪时为爱德华所创建。之后经损毁和扩建,原先的王宫被迁移他处。现為是英国议会的所在地。大厦占地3万平方米,内置一千多个坐椅。大楼正中的中央大厅平面为八角形,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穹顶。大厅天花板上可见威尼斯马赛克的美丽壁画,墙上有英国女王和英国政治家的塑像。下议院画廊左侧有邱吉尔塑像。
罗丹的雕塑作品:加莱的义民
英国前首相丘吉尔塑像
我们和好友会面之前,曾有一阵雷鸣电闪暴雨倾盆,风力之大,手中的雨伞都几乎被吹走。我和先生急忙钻到路旁一处大屋檐下躲避。好在暴雨来得急去得也疾,一会功夫又风停雨住了。
伦敦眼(The London Eye)又称千禧之轮,是世界上最大的观景摩天轮之一,也是伦敦的地标及著名观光点。乘客可以乘坐“伦敦眼”升上半空鸟瞰伦敦全景。伦敦眼的灯光夜景也是泰晤士河畔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们在孙教授预定的一家餐厅一起享用美酒佳肴:
头枱小吃:
主菜烤鱼:
餐后甜点:
待我们享用完晚餐,餐厅窗外已经夜幕低垂——
再分享几桢伦敦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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