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在盼望中打工

痛苦返回

坐上长途汽车，这种苦味总在心头缭绕。一向信心满满的我，从来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怎么这次打了如此不可挽救的败仗？原来一心想为女儿来美找门路，现在自己都混不好，怎能让她来！如果边打工，边学习，怎能学得好？

这三个月的经济拮据也尝到了穷人的滋味，我感到很难熬。从小到大，没有经济拮据过，只有国家没法给足够食物吃，但有钱，实在饥饿、需要吃东西时就去买高价食物。现在就这一点钱，什么都不敢买，斤斤计较每一美元的花销。

到纽约后，我必须马上工作，没人能给我钱花，有工就得干。英文不好，做不了大事，用双手挣钱，至少会作保姆吧。

到了曼哈顿42号街的大长途车站，三三正在汽车停车位等我。这是唯一的、等人最好的位置，绝对不会走丢。因为大城市各车站有许多出口。

开车送我到她的住处。我马上问她如何找工。她说明天再说，让我好好休息。

 学找工

第二天是周日，她带了一叠当天的世界日报。周日有雇工服务版，我说能去餐馆吗？有人说餐馆每月挣3000美元。她说餐馆是靠客人给小费，小费高才会挣得多。否则只靠基本工资，收入少得可怜。

我说我亲自带女儿长大成人，做保姆或管家应当是轻车熟路。

她问我能低下自己的头，让人使唤吗？

我说我需要钱养活自己，必须低下头。

这几页报纸有许多要找保姆的，我俩选了几家条件要求不高的。三三说，走，开车去看看。

先去了一家离这里最近的。一个独立小洋房，门前的院子不大，房子和车库档住了视线，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我们两个走到门铃前，她让我想好了再按。我说不用想，我需要钱。

按门铃后，一位中年太太开门。穿着讲究。我说，从报上看到了这份工作，前来找工。她问只招一个人，我俩谁干。我说我干。因为不认路她开车送我来。她打量我半天，突然问我会干吗？我说会干。三三看我说得不利索，马上替我说，她在中国是大学副教授，教过几十年书，有很多学生，带小孩没问题。她马上答，我的层次太高了，她们不需要这样的。说完就进去了。

我们吸取了教训，怎样介绍我呢，最好说是家庭妇女，需要出来打工，不要说我才到美国。后来又去了两三家，因双方各种原因没能找到，我们也感到，有人陪我去找工，显得我独立工作能力不强，应当自己去找。我告诉三三，我学会了如何找工，会抓紧去找的。

第二天我继续看这几页报纸，把找工范围扩大，只要能坐公交车去的工作都可取。发现有一个曼哈顿中城面试的工作。条件最低，只要求会英文，熟手、生手都可，不需介绍信，我打电话过去，一个纯美式英语的女士问我情况后，同意见面，时间是下午四点，我猜是否雇大楼看门或清扫员。

找广告工

还看见一则招做广告的工作，这两个地方很近。离开中国前，一位去英国访问的教师告诉我，有广告工作可以去试，如果被雇，工资是不低的。我想，去碰碰。便坐地铁前行。

这是高楼林立的地区。先到广告公司，在一个非常陈旧、破烂、无电梯、简陋的小楼二层，我进去，办公室仅一位白人男士办公。

我用怀疑的口气询问，这是广告公司？

他说不是广告公司，是为想拍广告的人士拍专业相片的公司，他们和很多大广告公司有业务联系，会把照片送给相应公司，这些广告公司对他们推荐的人很满意，所以由他们照相的人得到拍广告的机会较多。如果这些公司想用我，会进一步和我联系。

我问多少钱？

他说照相费、邮寄费一共100美元。

我和他讨价还价：太贵了，我租一个一屋一厅的房子月租金240美元，

他说你的房子不在纽约，这里的房子有多贵你知道吗！？这是请专业人士来照相，包括化妆费，是照一批相片不是只照几张，从中选择好的，寄出去。给我30张，我也可以把它们寄给广告公司。

我被他说动了，因为广告公司是要看照片来选择拍广告人的。照片好才会被雇。想拍广告就得先付出。最后付了他100美元。

他让我第二天中午一点，带春夏秋冬不同季节的三套服装来照相。不要晚了，每人照相时间40分钟。

我听了像看病预约一样。离开办公室还在琢磨会受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