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共产党对人民犯了罪

又到那个日子了，上了年纪的人刻骨铭心的日子，中年人逐渐遗忘的日子，年轻人根本不相信存在的日子。只要共产党执政，那一天大概永远不会被写进历史。回顾邓小平的一句话，也许可以唤起人们的追忆和良知。

要了解这句话是什么，先得介绍一个人，叫朱传榘。朱传榘是美籍华人科学家，别人为他写了一个传记《朱传榘与中国改革开放》，他在开头为自己写了个自序。其中有这样的描述：

回顾我从1940年抵达美国直至1978年第一次回国的38年间，我经历了世界上的一场工业革命，参与研制了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的整个历程。但是，我为中国做了什么呢？在我离开祖国的这38年间，我的家人怎样地被揪斗，中国老百姓遭受了多少苦难，又有多少人亡命天涯，而我却在过着安逸、奢华、充满名望的生活。我知道，现在该是我报答祖国的时候了。
……
1980年10月，通过赵东宛和吴明瑜的安排，我见到了邓小平先生。他的一句话令我感触很深。他说，共产党犯了很多错误，欠人民很多，我们必须向中国人民还债。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下决心从此要为中国的改革事业贡献我的力量。

文中邓小平向朱传榘承认，共产党犯了很多错误，但邓小平的话没有用引号，所以不能理解为邓小平的原话。那原话是怎么说的呢？

朱传榘经常回国，2005年在人大会堂的一次会议上，朱传榘发言。据当时在场的独立撰稿人高伐林的回忆，朱传榘的发言中有这样一段话：

1980年，我回祖国大陆时，见到了邓小平先生。邓小平先生一见我就讲：“朱先生啊，你看这怎么好啊，我们共产党对人民犯了罪啊！对不起人民啊，共产党怎么才能挽回嘛……”

高伐林在这里用了引号，就是说，朱传榘讲述邓小平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此时，朱传榘已经87岁了，离那次邓小平接见时隔15年，记忆中邓小平的原话是不是这样，可以打个问号；此时，六四已经发生了，朱传榘说话会不会带感情色彩，逐字逐句也不一定是原话。高伐林的回忆文章也是事后5年写的，引用朱传榘的话也可能会有偏差，除非当时录了音。

暂且承认邓小平的原话就是这样，“我们共产党对人民犯了罪啊”。从时间上看，这是朱传榘2005年的回忆。《朱传榘与中国改革开放》是2008年出版的，朱传榘却改口，不说“犯了罪”而说“犯了很多错误”。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受到了官方的警告，或者是编辑篡改了他的原话，要不然无法出版，所以没有引号。

邓小平见到朱传榘就道歉，因为共产党揪斗了朱传榘的家人。但是“共产党犯了很多错误”跟“共产党对人民犯了罪”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大概不可能知道邓小平当时的原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不管他的原话是不是“共产党对人民犯了罪”，邓小平是唯一直接批评共产党的中共高级领导人。虽然他的话不是针对六四，仅拿六四那天发生的事来说，共产党确实是“对人民犯了罪”的。

“犯了很多错误”也好，“犯了罪”也好，都要感谢朱传榘，不然邓小平恐怕不会说出如此一针见血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