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诗歌》：13：我躺下熟睡

《更多的诗歌》

XIII

第十三首

我躺下熟睡

I Lay Me Down and Slumber

英国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祯翻译

I lay me down and slumber

And every morn revive.

Whose is the night-long breathing

That keeps a man alive?

When I was off to dreamland

And left my limbs forgot,

Who stayed at home to mind them,

And breathed when I did not?

[

]

For oh, ’twas never I.

If I were you, young fellow,

I’d save what brave breath I had,

For sleepers cut the waking:

Oh, spare your pains, my lad.

— I waste my time in talking,

No heed at all takes he,

My kind and foolish comrade

That breathes all night for me.

我躺下熟睡，
      每天早晨又恢复生机。
是谁整夜不停呼吸，
      让我继续活在人世?

我进入梦乡之时，
      忘了我的四肢，
是谁在家照管它们，
      我不呼吸时替我呼吸?

...... ...... ......

要是我是你，年轻人，
      那么我会省下勇气，
让熟睡者不再复苏，
      喔，我的孩子，省却你的努力。

—— 我浪费时间跟你说话，

他根本没有留意，

我善良而愚蠢的伙伴呀，

整夜为我呼吸。

二 0 二二年五月三十日

译于澳大利亚刻来佛寺爱闲堂

* 豪斯曼的这首诗是诗集《更多的诗歌》中的第 13 首。

这是在豪斯曼去世后他弟弟劳伦斯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一首未完成的短诗。中间有一句“For Oh, ‘twas never I”，像是某一节的最后一句(因为豪斯曼有先写最后一句，然后再把这一节其他诗句填满的写作习惯)。所以，有可能中间有一节或几节没有写完。

这首诗中，诗人发挥了想象力说，一个人在晚上睡熟的时候，就像是死去一般。所以诗的第一节说:“每天早晨又恢复生机” ——到第二天才活了过来。于是诗人想象: 既然自己已经死了，那么是谁为他在晚上保持呼吸使得他继续活着呢?第二节也是这个意思:诗人感到奇怪，既然晚上他自己已经去了梦乡，而把四肢(也就是肉身)留在家里，那么是谁代他呼吸，让他的四肢保持活着的状态呢?诗人认为，一定有某个人在为他这样做。

所以到了诗的第三节，诗人就开始对这个代他呼吸的人说话了。他觉得那个代他呼吸的“年轻人”可以“省下勇气”、“省却努力”，让他在熟睡中死去，这样不是可以 “不再复苏”了吗?

最后一节是诗人对自己说的话，他认为他对那代他呼吸的年轻人说的话那年轻人根本没有留意，所以他是白说了。但是转而一想，又很感谢这个年轻人的好意，所以称他为“善良而愚蠢的伙伴”，因为靠他整夜努力为诗人呼吸，才使诗人能继续活下去。

原诗完成部分是四节，每节四句。译诗全诗双句押 [i/-i] 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