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鬼子闻风丧胆的武术家----佟忠义(1879-1963)
最近,中央台播放一部传记电影《百家拳跤王佟忠义》----我想起十二年前在文学城介绍这位清末武术大师的往事了。。。。
。。。。“813”之后,国军败退,上海沦陷。某日清早,上海威海卫路石门一路一条弄堂门口,咕噜哗啦---来了计量日本鬼子的摩托车,凶神恶煞地驶入石库门--最后一家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住着武术名家佟忠义。谁道知道十九路军抗战精神勇猛,大刀队更是叫鬼子闻风丧胆---鬼子听说清末名家佟忠义是“大刀队”的武术指导---于是,借着所谓的尚武精神,前来拜见中国民间的武术大师。。。
这可不是电影、电视的情节,是佟老先生的三公子(佟嘉禾)亲自跟我说的。。。
(ZT 我的旧文) 近代武术大师佟忠义--(多图)
因为我们是姻亲,我八岁那年,佟忠义八十大寿,父亲带我前往石门一路佟家去拜寿。
他的弟子们为了表示敬忠,半夜就来排队。石库门的小弄堂,排了好几十个徒弟徒孙。因为我家是佟家姻亲,免了排队,我不记得有没有跪拜了,只记得老人家长长的白胡子,飘逸如仙,头上扎着道士的发结,不严而威,坐得挺直,似笑非笑,我不敢正视。
大客堂的墙角都是各种兵器,有枝长枪,直顶天花板。
后来,文革中打发不读书的闲日子,去佟家试着学武术,佟老的四公子,他单手抓着长枪那碗口粗的木杆的尾端,扎着马步,长枪和手臂成90度,横在面前---哇,那腕力!那盯着枪尖的目光!当年的老英雄,又会是如何的英武呀!
我还见过佟家有把特制的弓,据说足100斤弓力,弓弦不是牛筋,而是两枝藤条,连接中间半圆凹型的硬木小套,用特制的泥丸,射向30米外的树上的小铜锣,据说,还没有一个学生比得过佟老的眼力。我偷偷摸过那把弓---现在还想着同一个问题:那颗泥丸,不会打到自己抓着弓的手吗?
佟老先生的四个儿子,都相貌堂堂,可是,没有一个高过他,更别提威严和神武了。。。
我出生太晚,可是,连他的三公子---我的二姐夫,都说没看到过老爸真正的出手。
佟家是满清皇族正白旗人。佟忠义在清廷当过武官,佟忠义的父亲在沧州开“天兴”镖局。
佟忠义不但学了家传的武艺和正骨伤科医术,还学了道家的“八仙剑”以及蒙古人的摔跤技术。
佟老先生的女儿佟佩云,武功非凡,60年代初,她穿白衫白灯笼裤的双剑英姿,就当明信片在上海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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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老先生晚年喜欢骑自行车当运动,被记者拍下他白须飘逸,笑容清朗的相片,印在上海的多份杂志和报刊,我还收集到信纸的封面。
我父亲学的是南拳,且是业余的水平。然而,德高望重的佟老先生并没有辈分和派别之见,约我父亲同骑自行车键身,我父亲一直感到荣幸。
佟老先生当过宣统皇室南苑禁卫军的正骨伤科医官和武术摔跤教头。那可是有15,000高手云集的禁卫军。既使是元气尽丧的末代皇朝,还是非有真功夫不可的吧?后来,佟忠义看不惯清廷的腐败,偷放了“罪犯”,辞官回乡。
辛亥革命之后,他又当过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武术教官,这所学校,是中国第一所正规军校,几乎是黄埔军校的前生:吴佩孚,孙传芳,蒋介石,李济深。叶挺,邓演达,白崇禧,陈诚。。。都从这学校出来。
文革时期,体育界的“上体司”是流氓阿飞的克星。不过,佟家的这条弄堂,没有人来捣乱过。好些个上体司的青年到佟家来学武术,学摔跤。佟佩云(五姐)在一旁指教,她长得肩宽高大如同男子,有人在使劲时发出吼叫--咿呀哼哈--她就严厉的喝斥:有本事使出来,叫喊啥?!
佟家石库门大堂地上,有张大地毯。据说,佟老先生教摔跤,将自己的双眼蒙住,如果将对手摔倒在地毯外--不算。
好久以前,年轻气盛的佟忠义--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好行忠义事。
(接着上面开头粗体字说。。。。)佟三公子“三毛”(我姐夫)亲自告诉过我,日本人吃过中国十九路军”大刀队“的苦头,占领上海之后,听说,十九路军大刀队的总教头是佟忠义(---在佟家的兵器房,我还见过类似的厚质小方口大钢刀,非常沉重,非双手不可,已经生锈,可是,依然可以感觉到锋利和锐气。)
。。。。。。。
没多久,日本赤佬(我姐夫语气)失望而回,因为佟老先生告诉他们:自己入道修身了,而且,练功时不小心,将腿扭伤了,说着,还撩起裤腿,让他们看看红肿发黄的瘀伤---呵呵,当然是佟老先生忽悠日本鬼子的拉。不过,直到日本人投降,这条小弄堂一直风平浪静,所以,老先生获得弄堂里人人的敬仰,不论老小,都喊他”佟爷爷“。
佟家20几口人,都住在一块。新老房子分在弄堂的两端。管伙食的大媳妇我喊她大嫂。人微胖,非常慈祥。据说佟老太太几个媳妇,最疼的是她。她们满族人的国语--好听极了。佟家大嫂的面粉活样样是我喜欢的,连白馒头都香喷喷,就不要说过年包通宵的水饺了,我喜欢面食,就自佟家开始。
七十八岁的佟忠义,在上海石门一路诊所为病人治疗
佟老先生有时会坐阵在石门一路的私人骨科诊所,他帮人把脉的时候,微微闭上眼睛,谁喊他爷爷,他都不睬-----喊大声,怕嘈着他老人家,小声,又怕他没听见。。。所以,我怕走正门,二姐在正门负责挂号,可是老走后门,经过旁边”四时春“饭店,厨房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和佟先生的两个孙子小时候一起玩过。他俩只是比我大两三岁吧,自小练过正宗的武术,就不一样了。
那年,我6、7岁吧,元宵节,在我长宁路老家天井玩蜡烛纸兔灯笼,着火了,我吓坏了,急哭了---可是,他俩兄弟镇定的用双脚,一人一脚,一下子就踩灭了火灯笼,我简直把他们当英雄了。
图中小男孩,就是我心中的小英雄---佟金龙
这两位佟家的孙子,武功究竟如何,不太清楚。上海科教片拍过佟忠义的“武术之家”,电影里两兄弟的对打表演,非常精彩。我二姐混在里面,我们老笑她在演戏。
上图:我二姐混在里面摆架子。。。滥竽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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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生活中,佟家大孙子在上海郊区农场,被迫出过一次手,为的是解救被四个流氓欺负的女知青。四个流氓个个进了医院,他也进了,好快又出来了,文革中,佟家的骨科诊所停止营业,可是,祖传药膏,还有一些。
佟家用古方接断骨:夹板,肌肉和皮肤不会因为石膏封死而变坏。
1963年那场全国武术比赛,佟老先生本是上海的总裁判。84高龄的他,兴致勃勃地准备参加最后的决赛。
他晚年出席会议,爱穿四口袋的人民装,一般来说,和他的道骨仙风和武术大家的风范不太吻合。然而,看他出席人表会的相片,倒也十分有风采。看来,人到了这个境界,穿啥都一样。这时,他让儿媳妇烫好了人民装,搁在床边。
可是,岁月不饶人,佟老先生那些日子常常躺在床上,不过,每天坚持要出门散步。每天陪佟老先生散步的一个儿媳妇,受到长辈特别吩咐:南北东西--不能让老人往西走。可每次散步,佟老先生都想往西走。然而,他执不过儿媳妇的臂弯,她每天都搀着老人走南,走北,走东。。。有一天,这位儿媳妇有事,换了人,又忘了交代换班的人,新人不知道,就顺着佟老先生,走向西面。。。佟老先生回到家里,哈哈大笑:--哈哈,今儿个----让我走通了!哈哈。。。
当天晚上,佟老就洒手人间。
佟忠义老先生,一代宗师,一生忠义,生荣死哀,上海市政府主办了非常隆重的追悼会。
我还在玉佛寺参加了为纪念佟老先生的斋筵,那是我第一次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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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佟忠义69岁时与18岁女儿佟佩云对打(Jack Birns拍摄--《生活》杂志记者-1947年)
五十年代的父女的英姿是上海的武术、体育标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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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有关佟大师的传说:(ZT)
1937年秋,日本人金大力在上海摆下擂台,声称要踏平东亚病夫。金大力立擂七天,打伤了不少武林高手。佟忠义闻讯后,连夜赶往上海。他看到一连上擂台的两人都被打伤败下阵来,便大喝一声,跃上擂台。佟忠义在台上站定,像一尊铁塔,台下爆起雷鸣般的掌声。他先向观众深施一礼,然后转向金大力。
金大力并未把佟忠义放在眼里,先来了个“饿虎扑食”,佟忠义来了个“鹞子翻身”闪过第一招。金大力扑空后,翻身第二次进招,使了个“黑虎掏心”,佟忠义一个“鲤鱼打挺”,紧跟着一个“大僵尸”,身子贴在地上。金大力见佟忠义躺在擂台上,便欲下毒手置他于死地——拾腿向他的腹部狠狠踹去。在此危急之际,佟忠义右脚尖勾住金大力站立的那条左腿,用左脚用力向对方的迎面骨踹去。这一招叫“勾踹连环腿”,只听咔嚓一声,金大力应声倒地,台下齐声喝彩。
500朴刀支持抗日
“八一三”事变上海被日寇占领后,张发奎的大刀队曾使日军闻风丧胆。佟忠义闻讯大悦,在一个月内赶制了五百把朴刀,欲投其门下。不料此时一个汉奸带着日本人来到他家,极尽诱惑之能事,要他传授浦东大刀队的刀术。他拒绝说:“我有病伤,这件美差事我干不了!” 日本人连请三次,都被佟忠义施计骗过。日本人第一次来时佟忠义用桂圆、楮熬汤洗面又擦腿,使皮肤变色;第二次用栀子、蛋清把腿部擦成青紫;第三次用棍子在腿上敲击了几下。日本医官确认他有伤,只好作罢。佟忠义见日本人不再找他的麻烦,便偷偷地将五百把朴刀密运到浦东支持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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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五阿姐”佟佩云赠我的相片(她在父亲佟忠义大师的纪念碑前--2011年)
下图是相片后的签名。
(我与五姐平辈,占不少光,佟家小英雄们个个讲究礼仪--都喊我“小娘舅”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