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君马者, 道傍儿也!
(一)
「杀君马者, 道傍儿也!」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典故, 但很少人用过!现在让我来讲述我读高中的一段历史, 有一个人用这个典故, 用到恰好处, 令我终生难忘!
我当年是在香港调景岭难民营呜远中学上完初中, 然后来台湾上高中的。
我所就读的这所高中,虽不像台北市建国中学那样有名; 但却也是一所非常特殊的高中, 因它包含着1949年神州变色以后,许多大陆青年学子, 一边追随着政府搬迁到台湾,一边也继续努力求学的悲壮血泪史, 何以故?请让我从头说起:
这所高中,就是台湾省立员林实验中学,简称「员林实中」, 现虽已改名为国立员林崇实高级工业职业学校,但我对来说, 她始终还是「员林实中」 ,因为我对她永远记忆犹新,怀念不已! 因为她曾经培育了我整整三个年头, 让我在我人生中最需要充实的时候,而她给了我养料。
记得那应该是1955年的7月, 当时我已经在香港调景岭难民营上完初中, 老爸则在台湾帮老妈与我办妥了申请入台证明, 于是我们立即买好船票,就在这个月的月底, 离开了居住长达五年之久的香港调景岭难民营, 乘坐一艘大型的客货两用商轮,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于次日中午, 平安抵达基隆港。
当时老爸还在嘉义一间中学教书, 因此他就委托居住在基隆的同乡梁先生,来基隆接我们; 梁先生与我们在调景岭难民营时,都是很熟的朋友, 当我们见到梁先生,因为大家很久没见了,感到非常高兴。 然后由他带着的我们,从基隆坐火车,先到台北市, 暂住表舅李新民家,并且见到表舅妈,还有很多位亲友。当天晚上, 表舅,表舅妈很热诚的招待我们, 并且请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第二天一早,一位与老爸要好的亲戚立苍老表,自掏腰包, 帮老妈与我买了两张到嘉义的火车票, 同时他还陪着我们一起乘火车到达嘉义, 并且找到了老爸教书的学校——嘉义商职。 然后我们就在学校的教职员宿舍,见到分别了几个月的老爸, 此时老爸刚下完课,一身粉笔灰,但当他见到了我们,欣喜万分, 而我们见到了他,也高兴得不得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请立苍老表与我们共进晚餐, 并且老爸向他一再道谢,谢他这次给我们的帮忙。第二天一早, 他因为要赶着上班,所以立刻就赶回基隆去了。
过了几个礼拜,老爸为了解决我的就学问题, 由于那时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老爸当中学教员,薪水微薄, 因此他打听到,当时教育部有一项规定;凡是由港澳来台的义胞, 家境清寒者,其子女均可申请至员林实验高级中学就读, 同时学杂费全免,并供膳宿。我这时的情况,很符合这项规定, 于是老爸就帮我申请,并获得批准,然后并立即办好入学许可手续。
于是这年的九月, 我就背着简单行李,来到彰化县员林镇, 进入省立员林实验高级中学(简称「员林实中」)就读。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生活! 虽然心中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但我又能怎样呢?
员林实中的前身是「澎湖防守子弟学校」,校址原在澎湖, 1953年才迁到台湾彰化县员林镇,后来改名为「 台湾省立员林实验高级中学」,并且借用了员林家职的部分校舍, 后又另外加盖了一些新的教室和学生宿舍,如此组合而成。 这样的规模,在当时来看,应该也算是一所规模不错的高级中学了。
那时的校长是杨展云先生,他是山东名流,教育界的耆宿, 他的行事作风,相当的稳健,谋必有中,行必着绩,在校期间, 他非常关心学生们的教养,尤其是对推广校务, 对教职员的聘请及照拂,都尽心尽力。
当时员林实中的学生,主要的来源有:
一,1948年国共战争,山东八所联合中学的学生, 共8000余人,由学校师长率领,逃离战乱区;然后共军渡江, 各校奉令南下追随政府,会集于广州,获得教育、 国防两部及东南长官公署的同意,由澎湖防卫司令官李振清将军, 派轮接运至澎湖。
抵澎湖后,李振清将军违反约定,竟将年龄较大、身体强壮、 身材较高的男生,一律强迫编入部队,其余的则成立一所「 澎湖防卫司令部子弟学校」,由李司令官兼校长。
当时,此一把学生强迫编入部队事件,曾引发师生强烈的抗议, 而爆发了流血冲突,甚至有很多学生因此而伤亡。
此时年龄和身高不合格的学生,男女生全部共约2千余名, 可以继续求学。但那些被强迫编入部队,失去继续求学的学生, 对此不但愤怒不平,而且还一直耿耿于怀,怀恨在心!
二,1949年国军因情势逆转, 撤退在越南富国岛的黄杰将军部队,其中也有流亡师生170余名, 跟随部队来到台湾,后均并入本校。
三,港澳及泰缅边区来台义胞和侨生, 根据民国1954年8月教育部令, 均分发进入本校特师或高中部就读,我就是属于这一类。
四,又当校址迁到员林镇后,继续招收本地生; 另还有少许政府要人子弟,因品学不优,不见容于台北的私立中学, 而转入本校。
我到校的第一天,办完报到手续以后,因为当时所有在校学生, 除本地生外,一律都要住校,由学校免费供应膳宿, 所以生活管理组翟组长,立即分配给我一个学生宿舍的床位, 并将我编入高一一班就读。
这所谓的学生宿舍,其实就像军队营房的大统舱, 面对面两排木板床,上下两层,无任何间隔,可住一百多人左右, 床上可放棉被和私人的东西,下层地上,则置放盥洗用具。 每天早上起床后,要把棉被折叠整齐,放在自己的床头, 教官随时要捡查。每天早晚均按时起床和熄灯就寝, 实行像军队里一样的管理。
在没有人带领,也没有人帮忙的情形之下, 但我很容易很就找到了自己的寝室和床位,正当我要打开行李, 准备铺床的时候,一位学长, 听他口音, 可能是山东老乡(后来我知道他名叫王X生,山东人, 与我是同班),语带讽刺地说:
「你们留英的(当时香港还是英国的殖民地),为什么也要来这里? 今晚你就睡在最下层---放脸盆的地方!「
我听了,觉得这家伙真是欺人太盛,当时我很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但因初来乍到,一切都还陌生,所以我只好忍下了这口气,没理他, 默默地铺我的床,整理我的行李。心里想:「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 小子你给我记住!
当年员林实中,高中一年级仅有两班,分别为高一一,高一二; 每班大约有学生5O - 60人左右,我被编入高一一班。但这时并未实行能力分班, 可是实质上却好像是:
先说高一二班,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好读书,功课又好, 老实型的同学。而我们高一一,则大多数是很顽皮,功课不好, 太保型的同学;当时我在这一班,算是一个比较用功读书的, 尤其是喜欢数学,国文,但其它学科,却都成绩平平!
我当年是在香港调景岭难民营呜远中学上完初中,
我所就读的这所高中,虽不像台北市建国中学那样有名; 但却也是一所非常特殊的高中,
这所高中,就是台湾省立员林实验中学,简称「员林实中」,
记得那应该是1955年的7月,
当时老爸还在嘉义一间中学教书,
第二天一早,一位与老爸要好的亲戚立苍老表,自掏腰包,
当天晚上,我们就请立苍老表与我们共进晚餐,
过了几个礼拜,老爸为了解决我的就学问题,
于是这年的九月, 我就背着简单行李,来到彰化县员林镇,
员林实中的前身是「澎湖防守子弟学校」,校址原在澎湖,
那时的校长是杨展云先生,他是山东名流,教育界的耆宿,
当时员林实中的学生,主要的来源有:
一,1948年国共战争,山东八所联合中学的学生,
抵澎湖后,李振清将军违反约定,竟将年龄较大、身体强壮、
当时,此一把学生强迫编入部队事件,曾引发师生强烈的抗议,
此时年龄和身高不合格的学生,男女生全部共约2千余名,
二,1949年国军因情势逆转,
三,港澳及泰缅边区来台义胞和侨生,
四,又当校址迁到员林镇后,继续招收本地生;
我到校的第一天,办完报到手续以后,因为当时所有在校学生,
这所谓的学生宿舍,其实就像军队营房的大统舱,
在没有人带领,也没有人帮忙的情形之下,
「你们留英的(当时香港还是英国的殖民地),为什么也要来这里?
我听了,觉得这家伙真是欺人太盛,当时我很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当年员林实中,高中一年级仅有两班,分别为高一一,高一二;
先说高一二班,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好读书,功课又好,
(二)
我们学校的伙食,虽是由公家供给,但每一学期,还是由我们学生自组伙食委员会管理。选出来的委员如果能干,管理得好,我们不但吃得好,而且还可以由伙食费结余项下,领到一点结余金,作为零用钱。如果不幸选出来的委员,不是很能干,而且还会贪污,那我们就倒霉了,不但吃不好,而且还没有零用钱。
我们早、午、晚三餐,因为学校没有餐厅,厨房就先派人将所有乘满饭的饭桶,分区摆好在操场上,同学们每8个人一组,派人到厨房凭票领菜,然后大家就在操场(下雨天,则在教室的走廊上)席地围成一圈,待教官吹哨子后,才一起开动。这是因为有很多食量大的同学,如果让他们先开动,那后来的同学,吃饭就可能要打冲锋了!
在学习方面,我要非常要感激;曾经教过我国文的王世桂老师,高二时他还兼任我们班的导师,那时在学习方面,他不但让我对中国古典文学,有了一些较深入的了解,而且还常常鼓励我,自已要写点东西,也要多读点人家的东西。同时他还告诉我,要对自己有信心,因为我在班上的表现,是将来较有希望出人头地的学生。
其次就是我高二,三时教我们代数和解折几何的张慎之老师,他让我对解折几何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以致垫定我日后学习微积分的基础。其他像音乐,美术方面,由于老师的循循善诱,也让我获得了许多入门的知识。
现在回头过来,再谈一谈我们高一一这一班,我们这一班,有三分之二的同学是不喜欢读书的,这些同学有少数是因为在台北的私立中学混不下去,依靠老爸的情面,转学来到这里。由他们平常的穿着、行为、和谈吐,你就可以看得出来。
譬如上课时间,他们虽然也穿学校制服,但他们总喜欢把制服弄得超挺超贴身,裤子弄得越瘦越觉得流行。当时学生载的帽子是大盘帽,他们就故意把帽子的两边帽沿压下去,让中间有帽徽的地方向上翘起,走出去显得神气活现,与众不同。他们爱翘课,有时还会调戏女生,偶而也会因看别人不顺眼,去跟人家打架,但还不至于动刀动枪。由于他们有后台,学校拿他们也没办法,但只要不犯大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们过去??。那时我们称这样的学生,叫做太保学生。
另外大多数是属于旧有的流亡生,他们因为一直随着学校流亡,以校为家,缺少真正的家庭温暖,以致养成非常叛逆的性格,他们之中,有些人喜欢逞勇好斗,因此常常与人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我曾亲眼见过一次,是我班上的李X惠同学与另一班的同学,发生争执,他们由争吵不休而动手打起来,由教室内打到教室外,结果惊动教官跑过来,把他们带到训导处,训导一番,并各记小过一次。
不过这时候,我也结交了好几位志趣相投,很谈得来的朋友,谈我们的功课,谈我们的未来。
那个时候,我们晚上有两小时的晚自修,通常教官都会来点名,而我班上有好几位爱打架的同学,一等到教官点完名,便夺门而出,还有的是跳窗子而出,同时这些同学,有的腰轧宪兵用的帆布宽皮带,或暗藏飞轮,钢丝鞭等小武器。出去做什么呢?
原来出去是为了要找人打架,而且是专找员林农校的学生打。这是因为很久以前,我们同学贪吃,偷吃了农校果园水果树上的果子,农校的学生发现是我们同学干的,于是专找我们实中同学辱骂,甚至打人,所以双方结下了梁子,彼此在路上,或在公园,见了面,不是互骂,就是打得难分难解!
到了高二,仍然分为高二一,高二二两班,原班人马,而且我们高二一班同学的调皮捣蛋,还是依然故我。这时我不幸当上了高二一的班长。我想他们选我当班长,只是因为我的功课,稍微比他们好一点,其实我那能管得住他们,不过我也曾经尽了全力而为,帮助他们。
那时我班上的女生,只有三、四位,而且都相貌平平。但隔壁高二二班有好几位女生,其中两位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她们的胸前都双峰高耸,我们班上的男生,就给她们取外号,引用东北两个著名发电厂的名儿,其中一位胸部较大的叫她大丰满,较小的一位叫她小丰满。每当她们走过我们教室门口,只听到教室里面大喊大叫,「大丰满!」,「小丰满!」而且口哨声吹个不停。这时我虽想阻止他们,也阻止不了,因为有时我自己也跟他们一样,疯疯颠颠,乐此不疲!
严格的说,我们学校真正用功读书的同学,还是有很多,有的同学在大专联考表现得非常不错,考上国立大专院校的比比皆是。就像我这一届,高三??毕业后,考上大专院校的有60%以上的比率。又譬如「野鸽子的黄昏」的作者王尚义,他那年就是以笫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台大医学院,还有他的妹妹王尚勤,她就是知名作家李敖的第一任夫人,也考上了台大。
我们早、午、晚三餐,因为学校没有餐厅,厨房就先派人将所有乘满饭的饭桶,分区摆好在操场上,同学们每8个人一组,派人到厨房凭票领菜,然后大家就在操场(下雨天,则在教室的走廊上)席地围成一圈,待教官吹哨子后,才一起开动。这是因为有很多食量大的同学,如果让他们先开动,那后来的同学,吃饭就可能要打冲锋了!
在学习方面,我要非常要感激;曾经教过我国文的王世桂老师,高二时他还兼任我们班的导师,那时在学习方面,他不但让我对中国古典文学,有了一些较深入的了解,而且还常常鼓励我,自已要写点东西,也要多读点人家的东西。同时他还告诉我,要对自己有信心,因为我在班上的表现,是将来较有希望出人头地的学生。
其次就是我高二,三时教我们代数和解折几何的张慎之老师,他让我对解折几何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以致垫定我日后学习微积分的基础。其他像音乐,美术方面,由于老师的循循善诱,也让我获得了许多入门的知识。
现在回头过来,再谈一谈我们高一一这一班,我们这一班,有三分之二的同学是不喜欢读书的,这些同学有少数是因为在台北的私立中学混不下去,依靠老爸的情面,转学来到这里。由他们平常的穿着、行为、和谈吐,你就可以看得出来。
譬如上课时间,他们虽然也穿学校制服,但他们总喜欢把制服弄得超挺超贴身,裤子弄得越瘦越觉得流行。当时学生载的帽子是大盘帽,他们就故意把帽子的两边帽沿压下去,让中间有帽徽的地方向上翘起,走出去显得神气活现,与众不同。他们爱翘课,有时还会调戏女生,偶而也会因看别人不顺眼,去跟人家打架,但还不至于动刀动枪。由于他们有后台,学校拿他们也没办法,但只要不犯大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们过去??。那时我们称这样的学生,叫做太保学生。
另外大多数是属于旧有的流亡生,他们因为一直随着学校流亡,以校为家,缺少真正的家庭温暖,以致养成非常叛逆的性格,他们之中,有些人喜欢逞勇好斗,因此常常与人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我曾亲眼见过一次,是我班上的李X惠同学与另一班的同学,发生争执,他们由争吵不休而动手打起来,由教室内打到教室外,结果惊动教官跑过来,把他们带到训导处,训导一番,并各记小过一次。
不过这时候,我也结交了好几位志趣相投,很谈得来的朋友,谈我们的功课,谈我们的未来。
那个时候,我们晚上有两小时的晚自修,通常教官都会来点名,而我班上有好几位爱打架的同学,一等到教官点完名,便夺门而出,还有的是跳窗子而出,同时这些同学,有的腰轧宪兵用的帆布宽皮带,或暗藏飞轮,钢丝鞭等小武器。出去做什么呢?
原来出去是为了要找人打架,而且是专找员林农校的学生打。这是因为很久以前,我们同学贪吃,偷吃了农校果园水果树上的果子,农校的学生发现是我们同学干的,于是专找我们实中同学辱骂,甚至打人,所以双方结下了梁子,彼此在路上,或在公园,见了面,不是互骂,就是打得难分难解!
到了高二,仍然分为高二一,高二二两班,原班人马,而且我们高二一班同学的调皮捣蛋,还是依然故我。这时我不幸当上了高二一的班长。我想他们选我当班长,只是因为我的功课,稍微比他们好一点,其实我那能管得住他们,不过我也曾经尽了全力而为,帮助他们。
那时我班上的女生,只有三、四位,而且都相貌平平。但隔壁高二二班有好几位女生,其中两位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她们的胸前都双峰高耸,我们班上的男生,就给她们取外号,引用东北两个著名发电厂的名儿,其中一位胸部较大的叫她大丰满,较小的一位叫她小丰满。每当她们走过我们教室门口,只听到教室里面大喊大叫,「大丰满!」,「小丰满!」而且口哨声吹个不停。这时我虽想阻止他们,也阻止不了,因为有时我自己也跟他们一样,疯疯颠颠,乐此不疲!
严格的说,我们学校真正用功读书的同学,还是有很多,有的同学在大专联考表现得非常不错,考上国立大专院校的比比皆是。就像我这一届,高三??毕业后,考上大专院校的有60%以上的比率。又譬如「野鸽子的黄昏」的作者王尚义,他那年就是以笫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台大医学院,还有他的妹妹王尚勤,她就是知名作家李敖的第一任夫人,也考上了台大。
(三)
就在我读高二的这一年,我们学校突然发生了一件极不平常的率众报仇事件,尤其是在当年那个权威统治的年代,更显得它非形同小可!
那一年,我不记得准确的时间了,我们高二一班,忽然转来一位插班生; 同时隔壁高二二班,也转来了一位。高二二班的这一位新同学姓韩,名字我也忘记了,因他在隔壁班,所以跟他没有什么接触,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在我班上的这一位,因为我们天天在一起上课,所以跟他比较熟。他名字是李X天,个子长得挺高的,大约有180公分左右,看上去他很温文,待人也满和气,虽然他很用功,也很注重功课,但他的学业成绩却只是平平。
由于他个子高的缘故,所以他的坐位,被排在比较后面,坐在他傍边的是一位喜爱西洋音乐的王同学,王同学身材瘦小,也喜欢打篮球。有一天下午,刚下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突然争吵起来,随着??一言不和,姓王的同学突然拿起坐椅,趁李X天不留意,朝他的背后砸过去,李X天一时防备不及,竟被打倒在地,然后他爬起来,马上挥拳反击。当时我们很多同学,立刻上去把他们拉开,没有让纠纷扩大。后来据说他们是因为交女朋友,争风吃醋而打起来。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才听到别人告诉我,李X天原来就是当年澎湖防守司令李振清的儿子,而高二二班那位姓韩的,是当年李振清司令属下的一位韩师长凤仪的儿子,这位师长,曾经在流亡学生被强迫编兵事件中,为李司令出过力,帮过很多的忙。换句话说,他在流亡学生强迫编兵事件中,也应该要负部份责任。
追忆这件不幸事件,发生在1949年六,七月间,共有八所「联中」的八千余名师生,撤退到澎湖,投奔山东籍的防卫司令李振清。原本校方与军方的协议,是让年纪较大的男生一面读书,一面受「军训」,但此时澎湖守军,号称有一个师,其实不足千人;而司令李振清与师长韩凤仪,都担心未来部队整编,因自己的部队员额不够,一定会被并掉,于是将头脑动到学生身上。
七月十三日,军方在澎湖防卫部操场集合学生,同时在武装军人的威逼之下,强行将身体强壮,年龄较大的学生编入部队。八千余名学生有五千余人都被编入部队,两千多名女生与年幼者才编入「澎湖防卫部子弟学校」
当时李振清,韩凤仪为压制师生的不满,便以「肃清匪谍」之名,大肆逮捕师生并刑求侦讯。最后张敏之,邹鉴两名校长及刘永祥等五名学生,于1949年十二月在台北马场町被枪决。至于在澎湖当地,除了下狱,刑求之外,据传有部分问题学生,还被装入麻袋投入海中,私刑处决。
所以当年在澎湖五千多名流亡学生,被李振清司令强迫编兵,有的学生因反抗而被刺刀刺伤,甚至有的被开枪打死,这一股怨气,这一段仇恨,对当时的这些流亡学生来说,怎么能忘得了?怎么能善自罢休?
说来凑巧,这些当年被强迫编兵的流亡生,由于服役年限届满,或由于其它的原因,而由部队退伍下来,他们既没有家,又没有自己的工作,自然地,政府就把他们陆续又送回到员林实中,继续求学。
这样既满足了他们继续求学的愿望,同时来到员林实中,他们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一样。因为他们熟悉的师长,自己的弟妹,都可能还在员林实中。
这些退伍流亡生,由于他们年岁较长,人生的阅历,比我们丰富;而且他们过去的背景相同,现在又同住一个寝室,吃饭也在一起,所以他们在我们学校,自成一个小群体。同时他们因有过失学的痛苦经验,所以他们在功课方面,表现得都很特别用功努力。但就只有一点,他们对当年被强迫编兵一事,却永远耿耿于怀!
由于这个挥之不去的原因,当这些退伍流亡生,知道了当年的李司令与韩师长的儿子,现在也都在员林实中,因此掀起了他们一股复仇的怒火。据说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已在暗中策划,要对仇家的这两个儿子,采取如何如何的行动。不过他们的行动,尚未付绪实行时,高二二班的韩同学,早已得到风声,因此没多久,他就转学了,从此他在校园消失。
突然有一天,吃完晚饭,好几十个退伍流亡生,集结在他们自己的寝室外,并且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木棍,钢条,扁钻等凶器,朝我高二一班的寝室,浩浩荡荡走来。据说他们是要来找李X天复仇的,同时他们的两傍及后面,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班上的一位姓胡的同学,获知这时情势紧张,火速钻进我们的寝室,告诉李X天当前的严重情况,情势紧迫,要他赶快逃避为妙。当时李X天已不能由前门逃走,因为流亡生已快到寝室门口,所以他二话不说,立刻推开寝室后面的窗户,一跃而出,逃去无踪。
这时训导主任,生活管组组长,教官全都来了,教官立即吹哨,制止流亡生一切粗鲁行动,并命令值星学生,吹集合号,要求全体学生在大操场集合,听校长训话。
我们十分钟不到,就在大操场集合好了,我想校长一定会大发雷霆,将流亡生大骂一顿!五分钟后,校长杨展云先生拉着脸,步上讲台,教官喊「立正」,敬礼后,校长训话:
他先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们讲了一个典故,这个典故是:「杀君马者,道傍儿也!」
讲的内容是:一个人得了一匹好马,很喜欢骑着马在道上行走炫耀,道旁小儿看热闹就频频鼓噪,人和马受了鼓励,就愈跑愈快,愈跑愈狂,终致好马累倒不起。有识者叹息地对马主说了这句话:「杀君马者,道旁儿也!」
这个典故,当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我不解的是,为何校长对引发事件的主角:李X天,以及退伍流亡生,毫无责怪,反而把我们这些看热闹,无辜的旁观者,指桑骂槐臭骂了一顿!
不过事后我再想想,想通了,觉得校长处理这件事情的手法,以当时的情况而言,真的是很高杆,令人佩服!
所以这件事让我迄今难忘。
那一年,我不记得准确的时间了,我们高二一班,忽然转来一位插班生; 同时隔壁高二二班,也转来了一位。高二二班的这一位新同学姓韩,名字我也忘记了,因他在隔壁班,所以跟他没有什么接触,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在我班上的这一位,因为我们天天在一起上课,所以跟他比较熟。他名字是李X天,个子长得挺高的,大约有180公分左右,看上去他很温文,待人也满和气,虽然他很用功,也很注重功课,但他的学业成绩却只是平平。
由于他个子高的缘故,所以他的坐位,被排在比较后面,坐在他傍边的是一位喜爱西洋音乐的王同学,王同学身材瘦小,也喜欢打篮球。有一天下午,刚下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突然争吵起来,随着??一言不和,姓王的同学突然拿起坐椅,趁李X天不留意,朝他的背后砸过去,李X天一时防备不及,竟被打倒在地,然后他爬起来,马上挥拳反击。当时我们很多同学,立刻上去把他们拉开,没有让纠纷扩大。后来据说他们是因为交女朋友,争风吃醋而打起来。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才听到别人告诉我,李X天原来就是当年澎湖防守司令李振清的儿子,而高二二班那位姓韩的,是当年李振清司令属下的一位韩师长凤仪的儿子,这位师长,曾经在流亡学生被强迫编兵事件中,为李司令出过力,帮过很多的忙。换句话说,他在流亡学生强迫编兵事件中,也应该要负部份责任。
追忆这件不幸事件,发生在1949年六,七月间,共有八所「联中」的八千余名师生,撤退到澎湖,投奔山东籍的防卫司令李振清。原本校方与军方的协议,是让年纪较大的男生一面读书,一面受「军训」,但此时澎湖守军,号称有一个师,其实不足千人;而司令李振清与师长韩凤仪,都担心未来部队整编,因自己的部队员额不够,一定会被并掉,于是将头脑动到学生身上。
七月十三日,军方在澎湖防卫部操场集合学生,同时在武装军人的威逼之下,强行将身体强壮,年龄较大的学生编入部队。八千余名学生有五千余人都被编入部队,两千多名女生与年幼者才编入「澎湖防卫部子弟学校」
当时李振清,韩凤仪为压制师生的不满,便以「肃清匪谍」之名,大肆逮捕师生并刑求侦讯。最后张敏之,邹鉴两名校长及刘永祥等五名学生,于1949年十二月在台北马场町被枪决。至于在澎湖当地,除了下狱,刑求之外,据传有部分问题学生,还被装入麻袋投入海中,私刑处决。
所以当年在澎湖五千多名流亡学生,被李振清司令强迫编兵,有的学生因反抗而被刺刀刺伤,甚至有的被开枪打死,这一股怨气,这一段仇恨,对当时的这些流亡学生来说,怎么能忘得了?怎么能善自罢休?
说来凑巧,这些当年被强迫编兵的流亡生,由于服役年限届满,或由于其它的原因,而由部队退伍下来,他们既没有家,又没有自己的工作,自然地,政府就把他们陆续又送回到员林实中,继续求学。
这样既满足了他们继续求学的愿望,同时来到员林实中,他们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一样。因为他们熟悉的师长,自己的弟妹,都可能还在员林实中。
这些退伍流亡生,由于他们年岁较长,人生的阅历,比我们丰富;而且他们过去的背景相同,现在又同住一个寝室,吃饭也在一起,所以他们在我们学校,自成一个小群体。同时他们因有过失学的痛苦经验,所以他们在功课方面,表现得都很特别用功努力。但就只有一点,他们对当年被强迫编兵一事,却永远耿耿于怀!
由于这个挥之不去的原因,当这些退伍流亡生,知道了当年的李司令与韩师长的儿子,现在也都在员林实中,因此掀起了他们一股复仇的怒火。据说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已在暗中策划,要对仇家的这两个儿子,采取如何如何的行动。不过他们的行动,尚未付绪实行时,高二二班的韩同学,早已得到风声,因此没多久,他就转学了,从此他在校园消失。
突然有一天,吃完晚饭,好几十个退伍流亡生,集结在他们自己的寝室外,并且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木棍,钢条,扁钻等凶器,朝我高二一班的寝室,浩浩荡荡走来。据说他们是要来找李X天复仇的,同时他们的两傍及后面,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班上的一位姓胡的同学,获知这时情势紧张,火速钻进我们的寝室,告诉李X天当前的严重情况,情势紧迫,要他赶快逃避为妙。当时李X天已不能由前门逃走,因为流亡生已快到寝室门口,所以他二话不说,立刻推开寝室后面的窗户,一跃而出,逃去无踪。
这时训导主任,生活管组组长,教官全都来了,教官立即吹哨,制止流亡生一切粗鲁行动,并命令值星学生,吹集合号,要求全体学生在大操场集合,听校长训话。
我们十分钟不到,就在大操场集合好了,我想校长一定会大发雷霆,将流亡生大骂一顿!五分钟后,校长杨展云先生拉着脸,步上讲台,教官喊「立正」,敬礼后,校长训话:
他先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们讲了一个典故,这个典故是:「杀君马者,道傍儿也!」
讲的内容是:一个人得了一匹好马,很喜欢骑着马在道上行走炫耀,道旁小儿看热闹就频频鼓噪,人和马受了鼓励,就愈跑愈快,愈跑愈狂,终致好马累倒不起。有识者叹息地对马主说了这句话:「杀君马者,道旁儿也!」
这个典故,当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我不解的是,为何校长对引发事件的主角:李X天,以及退伍流亡生,毫无责怪,反而把我们这些看热闹,无辜的旁观者,指桑骂槐臭骂了一顿!
不过事后我再想想,想通了,觉得校长处理这件事情的手法,以当时的情况而言,真的是很高杆,令人佩服!
所以这件事让我迄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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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Lxxyy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