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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姚让的疫情时代》(33)

小说 《姚让的疫情时代》(33)

博客

                                          三十三



 

吃完晚饭,西北王说:“站起来试试,看看带了护腕,脚好不好一点?”

姚让试着走了几步,说:“挺好的,支撑的力道不错。可以自己走了。”

西北王挽住姚让说:“可别逞强,该‘倚’还是要‘倚’!”

西北王的力道通过手臂传递给她,姚让心里生出一种快乐。此刻,她的身段是软的,眉眼是温顺的,似乎温柔婉转才是此刻最适合的模样。

 

两个人从“望江楼”出来,就到了江边。江滩上已经围了不少人,等着看两岸的灯光秀。

西北王看着眼前两江三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说:“没想到武汉现在发展得这么好。”

姚让说:“每次回来都有一种‘故乡是他乡’的错觉,那种熟悉里夹杂着陌生、陌生里又糅合着熟悉的感觉。”

西北王说:“你知道我们北方人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吗?”

姚让好奇道:“怎么说的?”

西北王说:“就像一团面粉跟水揉成了面团,需要放在那里静置‘醒’一下。如果久不回家,需要呆上一会儿,让记忆跟感觉也‘醒’一下,才能找到那种最舒服的状态。”

姚让有点激动地说:“哎呀,你解锁了一个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说来听听!”

“我在美国曾经买过一个很贵的面条机,号称可以在12分钟内完成从面粉到面条全过程的制作。自制新鲜面啊,对我这种不会做面食的南方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下决心花了好几百美金抱了一个回家。机器做面的确是快,但却怎么都没有手擀面那种地道的味道,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吃。我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今天在你这里找到了答案。原来,这机器设计的时候光顾着省时间了,缺了这步‘醒’的过程啊。”

西北王道:“是不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姚让道:“哪里,还多一年,十一年起步!”

西北王忍不住哈哈大笑。

说笑间,江滩的灯光秀开始了。电脑控制的激光光束投射在长江汉水两岸三地高楼大厦的立面墙上,璀璨艳丽,五彩斑斓,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而左右遥遥相望的两座长江大桥的灯带互为呼应,秀美壮观。

 

两个人面江而坐。

江水缓缓东流,倒映着岸边的灯火辉煌,一派繁华景象。

西北王说:“其实现在国内发展得也挺好的。”

姚让说:“你后悔出国吗?”

西北王说:“我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出国,国内还有这么多事呢。你呢?把国内的工作都辞了,你后悔过吗?”

姚让缓缓说道:“比我出国早的,八九十年代吧,那个时候中国还穷,所以出国的人可能还会有什么‘美国梦’之类的。但到我出国的时候就不是了,我后面的人估计更不是。对我来说,仅仅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而已,跟选择在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生活都没有什么两样。”

西北王看看姚让依旧清澈的目光,不禁感叹道:“有时候,我会想,你是怎么能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的,挺幸运的。”

这句话姚让一时没听懂:“就是平平常常按部就班的从小开始长的呀。难不成你不是,你是孙猴子,石头缝里碰出来,风一吹就长大了?”

西北王说:“能这么轻松长大就好了,小时候,好几次都快死了。”

姚让说:“比在水牛背上睡觉更可怕呀?”

西北王道:“那不算什么。我小时候啊,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西北农村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得过一次脑膜炎,当时病得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爷爷奶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给我灌水。后来还是我大爷过来看到了,说这个样子不行,得赶紧送医院。是我大爷背着我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山路送到卫生院去,才帮我捡回了这条小命。当时的医生都直冒冷汗,说太危险了,再晚送来五分钟可能这孩子命就没了。”

姚让伸手摸摸西北王的头说:“好险,谢天谢地你还是好好的!脑膜炎很容易把脑子烧坏的。小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小孩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听说就是因为得过脑膜炎。你一点事都没有,还这么聪明。”

西北王笑道:“没准你现在看到我的样子就已经是大脑被烧坏过的样子。”

姚让道:“那也是从大聪明人烧成了小聪明人。”

西北王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本来是不聪明的样子,结果被脑膜炎给烧开窍了。”

“我小时候发烧,奶奶也说过,小孩子每发烧一次就会变聪明一次,坏事可能变好事。”

西北王说:“唉,就是风险太大,这分寸不好把握。”

姚让忍不住乐道:“那你这分寸怎么就把握得这么好,就差五分钟熔断,够神的。”

西北王说:“笑得这么开心,一点都不怕我死在那个时候?你再上哪找我这么好的老公?”

姚让收住笑,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知道你好好的在这儿,所有的磨难都是老天为了让你此时此刻跟我在一起,差一桩差一件,都会错过。”

西北王说道:“是啊,一切老天都自有安排。”

姚让安慰他说:“老话说,小时候把病都得完了,该受的罪都受了,长大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西北王说:“那你觉这话说得有道理吗?”

姚让说:“必须有道理啊!”

西北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可我活到现在,我也没觉得我的路有多么好走。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好像事情就跟我们想象得不一样。”

姚让怕西北王多想,东扯西拉道:“你说现在这新冠,像不像我们小时候玩的一种叫《萝卜蹲》的游戏?黄萝卜蹲完,白萝卜蹲,白萝卜蹲完,黄萝卜蹲……还有黑萝卜棕萝卜啥的,最后一起都要蹲,只要是萝卜,哦,不,只要你是人,无人幸免,无一例外,人类命运共同体。”

西北王笑道:“新冠之下,人人都是待蹲的萝卜。有点意思。”

姚让说:“是呀,起先是武汉爆发疫情,你还在波特兰做公益,号召大家给国内捐助。后来就是中国控制住了,美国人开始大批大批的染疫,国内又开始给海外的华人发建康包。我还记得我领到的包里有口罩、连花清瘟胶囊、防疫手册啥的,但最让人鼻子一酸的是还有一张用毛笔字写的卡片: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厢。”

西北王半天没有吱声,只是望着江面出神。

姚让碰了一下西北王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话?”

“当然有听!”西北王侧身环住姚让说:“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厢,今晚去酒店睡?”

姚让有点儿猝不及防,脸上热热地辣起来,她推了推西北王的手说:“你想什么呢!”

“想歪的人是你,我只是觉得酒店条件好一些,你可以好好睡一觉。况且明天我们还要起个大早去拿车,这不是可以节约时间么?”西北庄”嘿嘿“一笑说:“你不会是听成了今晚去酒店跟……我睡吧?”

姚让被西北王抓住了小辫子,发恼道:“是,但现在不是了,回家!我还要跟我妈收拾要拿的东西呢。”

“真不去?”

“不去!”

西北王只好掏出一张房卡塞到姚让口袋里:“这个你先拿着,改主意了随时来。别紧张,就是给你备用的。万一你们小区停水停电了,多个去处。”

姚让说:“不需要,我们小区不停水也不停电。”

西北王说:“好好,那换一个说法,怕我有时候出门忘了带房卡,找服务员比找你麻烦。”

姚让道:“好像你还准备在这儿住多久似的。”

西北王说:“这个还不是你说了算,一辈子都行。”

说着就把房卡塞到姚让的衣服口袋里。

姚让道:“没准我弄丢了呢。”

西北王忽然把姚让的脸拉近停在几乎都要吻上的距离说了句:“你是说卡还是说你,卡丢了没事,只要你没丢。”

空气里好似有一种曼陀罗的迷人的香气袭来,将姚让慢慢侵袭、包裹,直至淹没、覆盖,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闻过曼陀罗的花香。

姚让的身体扭了扭,挣脱出这个氛围,似乎是怕自己在这香氛里多呆似的,她心慌地一把扯起西北庄道:“走了!”

 

第二天,两个人约在“蔡林记热干面”的一个连锁店碰面吃早餐。

姚让说:“我们吃早餐叫‘过早,’一般都不会在家里吃。武汉早点米当家,好吃的多,好像还有人专门统计过可以连着吃三十天都不重样的。”

西北王说:“芝麻酱拌的热干面配蛋花米酒,让我三十天天重样都可以。”

姚让想起这个搭配也是左小婵的最爱,便笑着说:“有点意思,我喜欢你喜欢热干面配蛋米酒。”

西北王说:“怎么说话那么绕,后面一句话,只留前面四个字就可以了。”

姚让在脑子里回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禁莞尔,对西北王当胸又是一锤。

 

西北王站在那里看服务员现磕鸡蛋,然后打散,一注煎开的水下去,蛋花瞬间荡漾开来,简单粗暴好看。

西北王说:“一看到米酒我就会想到你。”

“为什么?”

“还记得在波特兰的时候,你抱着一坛自己酿的米酒来给我登门道歉,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听别人说‘对不起’是一件挺愉悦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酿的米酒好喝,我就是从那一罐米酒开始喜欢上……”

西北王停顿了片刻,姚让有些耳热心跳起来,仿佛后面西北王会强拽着自己出场亮相一般羞赧:“不会吧,那个时候,我对你……”

西北王笑着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是从那一罐米酒开始喜欢上……喝米酒的。”

姚让心知上当,不禁又一拳过去,还没落实,就被早有防备的西北王当胸握住:“说的是实话。我第一次觉得米酒怎么那么好喝,清甜甘冽,沁人心脾。现在虽然我在湖北喝的米酒也好喝,但都没有你做的味道好。”

姚让歪着头笑道:“这个简单,可以随时满足你,让你实现米酒自由。”

西北王问姚让:“蛋里面冲米酒和米酒里面冲蛋有区别吗?”

姚让道:“观察得还挺细致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西北王说:“我主要是担心,怕鸡蛋不熟。小的时候吃过一次没煮熟的东西,上吐下泻了三天,以后吃东西都会不自觉的煮了又煮。”

姚让道:“小时候去我奶奶家,我奶奶还给我吃过刚生出来的鸡蛋呢,说生鸡蛋比熟鸡蛋养人。”

西北王说:“别说了,真的会吐。”

姚让得意地大笑。

西北王说:“你笑什么?”

姚让说:“就是觉得你这么大个子平时还不苟言笑的样子居然怕一颗生鸡蛋,好玩。”

西北王说:“我不吃生食,不熟悉的或者奇怪的食物我都很少去碰。”

姚让想起左小婵也这样,对不熟悉的食物试都不试。

有一次,陈子达带回来一个客户送的马来西亚猫山王榴莲。姚让觉得很好吃,就送过去一些给左小婵,左小婵完全受不了,说太臭了。

姚让想到这,好奇的问道:“那你吃过榴莲没有?”

西北王说:“没有。你喜欢?”

姚让说:“我喜欢呀,很喜欢。哪天我带你尝尝。”

西北王说:“你不会是想改造我的口味吧?”

姚让说:“你根本都没吃过呢,没尝试过的东西就不算改造。”

西北王说:“为什么我觉得你这话听起来对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呢?”

姚让说:“不管,反正你要把你的处女尝留着跟我一起尝啊,哈哈”

西北王说:“这个简单,我不吃的东西多着呢,我不吃皮蛋,不吃榴莲,不吃芹菜……放心,以后的处女尝都跟你留着,都是你的。不过,生鸡蛋除外!”

 

姚让以前一直以为西北王是一个严肃木讷的人,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塞一堆糖。甜的东西都是让人迷醉的,梦幻的感觉总让人心惊。

 

两个人到达白沙洲拖车停车场的时候,时间还早。

一会儿办理领车手续的小窗口打开。因为两个人资料准备都很充足,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车及时的原因,让两人吃惊的是,居然也没有任何罚款。拿着办好的领车单,姚让还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拿这个就可以去提车啦?”

窗口内值班的年轻女孩刷着手机,头也没抬的说:“可以了,就这些。”

姚让还想再追问一句关于费用的事情,西北王一把把她扯出来,说:“别耽搁后面排队的人。”

姚让说:“我还没问清楚呢,没有罚钱呀。”

西北王说:“有些事情你不用问那么清楚,找车,不是找麻烦。”

 

停车场非常的简陋,一堆被拖过来无人认领的废旧车辆掩映在年深日久的杂草中像电影里容易发生凶案的现场。

姚让因为脚还没完全恢复好,西北王让她歇着,他负责去找车。,

姚让看旁边有颗枝干打横的树,就坐了上去。忽然,一阵手机的铃声在略显荒凉的停车场“铃铃”响起,姚让吓了一跳,低头看时,却是自己的手机,电话是姚谦打过来的。

姚让看看时间,加拿大应该是晚上半夜时分了。姚让以为他惦记着车的事情,拿起电话就说:“哥,我们现在正在停车场找车,找到车就可以走了,一点事儿都没有,不用担心,你放心去睡吧……”

电话里,姚谦的语气明显的有些生硬:“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说这个,姚让,我问你,妈是不是在医院里?”

姚让不安地解释道:“是,但相信我,没有任何危险,之所以没跟你说是因为……”

姚谦说:“妈在医院里,查房时间你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妈年纪大了,就算现在没有危险,但防患于未然,你应该负起责任来,要把妈的情况跟医生好好的沟通。”

姚让连忙说:“沟通过了,每天都沟通的。”

“你是怎么沟通的,跑出去忙着跟别人谈情说爱,你是跟谁在沟通?”

姚让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从小到大,姚谦对她的态度从来没有这么恶劣过。她嗫嚅着说:“我没有……,你不了解情况,不是这样的……”

电话里,姚谦的声音显得遥远又陌生:“你要用心,妈的病情方方面面你都要考虑到,病因、病情以及将来的发展、潜在的危险,都要仔仔细细的找医生问清楚。你怎么能忍心把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扔在病房里,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姚让无言以对,不知道姚谦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她茫然的坐着,好似胸膛里塞了一大把委屈的杂草,点不燃,又熄不了,烟雾一样地呛人。

 

远远的,姚让看到西北王开着找到的车子过来,便从树枝下来,不经意间又趔趄了一下。西北王打趣她道:“明知道自己脚不好,还坐那么高。”

上了车西北王看姚让脸色不对,问道:“怎么啦?脚又给崴的?”

姚让道:“脚没事。”

西北王低头去捉姚让的脚:“没事才怪,脚给我看看。”

姚让缩了缩腿说:“不是脚的事。”

“那是什么事,你妈找你?你就说,我们这就过去了,马上。”

姚让默默地点点头说:“嗯!”

正说着,姚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姚让一看还是姚谦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姚谦的声音,语气缓和了一些:“对不起,姚让,我刚才话说得有点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妈身边少不了人,刚才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哭了,说她这么大年纪,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你要体谅,要上心。”

“哥,我知道!你不用多说!”姚让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她挂了电话,西北王也不看她,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哥说你啦?”

姚让微一低头,眼泪就像露珠一样的滚落了下来。

西北王单手把姚让往自己这边揽了揽,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开得飞快。

 

姚让紧赶慢赶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几乎是与查房的医生前后脚到。医生查看了一下胡心枝的情况,对姚让说没有什么大碍了,随时可以安排出院。”

胡心枝说:“医生,我好完全了再出院,下周出院,是不是快了点?”

医生说:“你这种情况继续住下去意义不大,回去调养就可以了,现在床位比较紧张,还有新病人等着床位呢。

姚让对医生说:“我们不急,肯定是要感觉完全好了再出去。”

医生说:“也行,多个一天两天的,你们自己决定。”

 

晚上,睡在医院低矮逼仄的折叠椅上的时候,姚让的脑子嗡嗡地响着,嘈杂得静不下来。白天姚谦对她指斥的话语如病毒一般,在她的大脑里一遍又一遍的复刻、繁殖,直至炸裂掉她所有的睡意,这潮涌一般的胡思乱想比病房里此起彼伏、粗重不一的鼻息声和不时有人走动如厕的声音更令她心意烦乱。

 

对在医院的姚让来说,此后的白天,是清醒的昏昏沉沉;此后的夜晚是昏昏沉沉的清醒。当三天后胡心枝出院的时候,姚让觉得自己再在医院多呆一天就出不去了,因为那个需要住院的人就会是她了。

                      

西北王看姚让蔫蔫的样子,就对姚让说:“这事你妈应该脱不了干系,我没猜错的话,你妈在你哥面前拱火了。有了这次,一定还会有下次。你这个样子太被动了,得想个办法。”

姚让耷拉着脑袋道:“能有什么办法?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哥,错的只能是我。”

西北王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怎么会没有办法。”

姚让问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西北王神色一凛,道:“跟你哥绝交!”

姚让惊得跳起来,手摆得都快出现了残影:“绝交?不不不,我怎么能跟我哥绝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西北王说:“你想过没有,人与人之间关系最坏不就是绝交吗?你跟你哥绝交了,就消解了你哥对你的影响力,不就从源头上断了你妈在你哥和你之间搞是非的可能性了吗?如果一切不满到你哥这儿为止了,那她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况且,如果你跟你哥绝交了,你信不信你妈会反过来做好人,劝你跟你哥和好。这样你不就把主动权给拿回来了?不是真的绝交,过了这段时间,你跟你哥再解释一下就行了。”

姚让没有作声,她想就算是假的,她也无论如何做不到跟姚谦绝交。

“这是你的方法,不是我的方法!”姚让知道西北王是一片好心,嘴角无声地蠕动了一下,默默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这些天来,姚让脑子里塞满了姚谦说的那些话。姚谦现在对她表现出来的不信任和误解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伤感和不适应。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总有一些东西以不同的方式从她的生活中流失或者将要流失,仿佛不知不觉中就置身在一个从未到达过的无人之地,每走一步都是陌生而无所依傍的惶惶然。一种对无常与未知的担忧,在她心底雾一般地升腾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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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wsz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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