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暖和

阴阴的天，光秃秃的树枝。

这样的景象，总是会让我想起武汉。虽然武汉也有短暂的春秋，和不让人活的热夏。可是深深刻入我记忆的是寒侵入骨的漫长冬季。

宿舍走廊里永远挂着晾不干的衣服，从下面走过，一滴冰冷的水滴落下，砸在头顶或是后颈脖，冰的一惊，心情更是如那破碎的水滴，一天都不好了。更糟糕的是，整个冬天都被阴干的衣物的味道笼罩着。想家，想念衣服和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想念用筷子吃饭的感觉（在学校用勺子和饭盒）。

晚上冻的睡不着，宿舍里的女生都是两个人挤在一张下铺的床上，两床被子叠在一起，互相取暖。现在回想，那么窄的床，是怎么挤下去的，怎么睡着了的？

似乎整个冬天，人都缩成一团，从未舒展开来过。在偶尔有阳光的日子里，屋内比屋外更冷。

家乡也不比武汉暖和，但并没有冷到难熬的记忆。读小学时，课间，我们有“挤暖和” 的游戏，一排穿成圆球的孩子们靠着墙站着，喊着“挤暖和”的口号，朝中间挤，被挤出来的人，被大家喝倒彩，然后就站到队尾，继续挤，挤着挤着就暖和了，真是名副其实的“挤暖和“。 女孩还有”一米一米三“的游戏，类似石头剪刀布，不是猜拳，而是用脚跳。嘴里唱着 “一米一米三，三丈三，骑红马、坐轮船、三面红旗、解放台湾。” 唱了那么多年，台湾虽没解放，腿脚倒是跳暖和了。男孩子们玩斗鸡，就是单腿跳，另一只腿用手抓着扳成三角形，用膝盖互相撞，嘴里或是骂骂咧咧，或是吹着扫平天下无敌腿的牛（男生可真是天生自带吹牛基因，女生也就从小开始锻炼反被忽悠的免疫系统了）。 斗鸡在冬天玩最安全，棉裤，毛裤，和秋裤的层层叠加，是多层的安全防护。挤着挤着，斗着斗着，就惹毛了某人，骂上几句，打上一架，也是常有的事。

这样的亲密接触和相互取暖让冬天不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