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太门西》连载43:第15章:茅庐思过(1)
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15章:茅庐思过(1)
杭州东亭府老爷李开泰最近很烦,女儿再次出走,府里派人到处去找,最后才听说好像是去了蒙古草原,蒙古草原这么大,到哪去找啊?李开泰这次真的很生气,这孩子说走就走,也不告知一下家人,如此任性都是她娘给惯的。李开泰怪上了夫人,而夫人又天天埋怨他没有把孩子看好,想起女儿就哭,生怕有个三长两短。搞得一家人整天唉声叹气,心情不好。
这天家里的仆人兴冲冲的来报,说大小姐回来了,是《广财货行》派人送回来的。李开泰大喜,叫家人赶快通知夫人,自己快步迎了出去。但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想起这孩儿这么不听话,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板下脸,回到太师椅坐下,打算好好管教管教女儿。
李雨桐见到母亲就扑在母亲的怀里大哭,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母亲也抱着女儿哭。
李开泰见母女俩在院里哭个没完,把他自己撂在屋里,心里着急。他也急着想见女儿,但又不想这么轻易的原谅她,只有强忍着,拉着个長脸坐着干等。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一拍椅子站起来,往屋外走去。
李开泰摆出严父的架子,想教训斥李雨桐几句,但见她哭得这么伤心,满脸的憔悴,人也瘦了很多,顿时心痛万分,对女儿的那点火气早就烟飞云散,哪里还硬得下心来训斥她。
李开泰把《广财货行》的伙计叫到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伙计们也不是太清楚,他们只是负责护送,只知道大小姐好像是自己找上门的,其它的事情他们有所耳闻,但不敢乱说,只说不太清楚。
《广财货行》是北方最大的货行,走南闯北的贩运货物,与江南的东亭府经常有生意往来,关系甚是熟烙。李开泰谢过《广财货行》的伙计,修书一封,让伙计们带回给《广财货行》的东家,又送给伙计们不少盘缠,伙计们高高兴兴的上路回家。
原来李雨桐也是命不该绝,她当时跳河自尽,但草原上的河水不深,最深处也只及腰部。李雨桐一头扎进河里,头撞到河底石头,痛得钻心,猛的跳出水,抱着脑袋原地打转,呲牙咧嘴。
李雨桐又往水里扑腾了几次,但这么浅的河水是淹不死人的。李雨桐几次把脑袋埋到水里想把自己憋死,但到最后憋不住还是把头抬起来,结果不但没有把自己淹死,还呛了好几口水。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想死都不行,李雨桐大的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我今天就不信我自杀不成!大小姐这坏脾气临死也改不了。于是跳上河岸,跑回原处,想拔剑自刎,结果找不到自已的剑。
李雨桐气得想自杀!
这么一折腾反儿让李雨桐从极度悲伤之中拔了出来,冷静下来。或许上天不让我死,要我报仇雪恨,我就这么死了岂不便宜了马碧远,要死也要先杀了他。还有太门西,我也要杀了他,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李雨桐心中充满了仇恨,连太门西一同算上了。
李雨桐无坐骑,也无防身的剑,茫茫草原,了无人烟,还时常有野狼出没,不知道她走了多少天,是怎么走出来的,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李雨桐走出草原后快饿昏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好在遇见贩卖皮毛的商队,李雨桐也顾不得面子了,上前求助,皮货商们痛快的答应了,给了她一些水和粮食,李雨桐才算是缓过劲来。
谁知道到了晚上,商队的几个傢伙打起了歪主意,想趁黑夜把李雨桐拉到野地强奸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独自一人与一群大男人露宿野外,孤立无援,哪能不招人非分之想。这几个家伙心想,大不了事后打发她一点钱粮,这么一个落难女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她还能怎样?好在李雨桐会武功,还能对付这几个皮货商,只是手上没兵器且对方人又多,防不胜防,所一夜没睡,警惕的睁大眼直到天亮便自行离去。李雨桐也没有与这帮皮货商计较,她现在已不再是那个心高气傲,眼里揉不得砂子的大小姐了。
李雨桐终于来到一个边寨大镇,镇子很热闹,是一个塞外与中原货物交易的大集镇。李雨桐饥肠辘辘,只想找个馆子喝点热汤饱吃一顿,再找个客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但自己身无分文,能换些银子的发簪也丢了。当时马碧远抓住她的头发往地下按,把金簪弄丢了,李雨桐现在只是用一根树技串着发髻。
李雨桐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是当做护身符的观音玉佩,这是他妈妈给他戴上的,据说是请高僧开过光,能护身避邪。
李雨桐取下玉佩,摇摇头一声叹息,自己如此遭遇,还说什么护身辟邪!但这毕竟是母亲给他的,他不想当掉。正在犹豫时他看见了《广财货行》的货站,这家货行她是知道的,与他们东亭府有生意往来,不如把玉佩抵押给他们,换点银子,到时还可以赎回来。
《广财货行》也没有要李雨桐的玉佩,当他们知道李雨桐是东亭府的大小姐后,便热情的招待,还派人把他送到总店,然后由总店派人护送回家。
这一切李雨桐都没有告诉家人。回到东亭府后,这个一向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大小姐突然变得文静起来,平时除了习武练功,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足不出户,也不见任何来人,很少说话,每天按时向父母请安,问寒问暖,这让东亭府上上下下都很吃惊,大小姐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让父母又是心慰又是不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问她她也不多说,只是说这次出远门突然很想家,意识到自己太任性,不顾及父母和家人的感受,让父母天天为她担心受怕,于心不安。这才下定决心回到家以后,要做一个好女儿,好好孝敬父母,再也不给家人添乱了。
父母对女儿的话半信不信,这个任性的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就变性子了?她们对自己的女儿太了解了,但再也问不出什么,怕再问下去女儿急了,只有暂且不提,漫漫想法搞清楚,反正女儿现在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只要能好好的在家里呆着,不再出去乱跑就是烧高香了。
每当夜深人静,李雨桐就感到就恐惧,不敢入睡,一闭上眼就做恶梦,她独自一人也时常流泪,但在平时还要装出没事的样子,她有时想,还不如当初死了,也免得受这么多煎熬。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拿出香包,从香包里取出那枚把她迷昏的银针,那天她顺手把银针插入挂在腰带上的香包,以后每次想到死她就取出银针,提醒自己要报仇。
…
东亭府通过自己的眼线,也听到一些江湖传言,知道了太门西在开封府搞出的事情。李开泰很是吃惊,这个太门西还真是个人物,居然虎口拔牙,从皇帝手上抢回了女人,世上有几人有如此胆识和本事,过去还真小看了这个杂货店的老板。
李开泰问属下太门西现在何处,被告知太门西正向杭州方向行来。李开泰摇头,这家伙真赖上我东亭府了,在外面呆不住了就跑回杭州,堂堂东亭府成了他的免费保镖了,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
太门西一行匆忙离开开封,快马加鞭,一路南下,只想尽早离开宋国。赵匡胤是大宋皇帝,只要他们还在宋国就不安全,赵匡胤哪天后悔了,派人来抓他们那还不容易。
其实太门西不是要回杭州,他们南下只是虚晃一枪,出了宋国后本应向东行,太门西却掉头西行。他知道在去杭州的路上一定有人堵截他。本公子不去杭州,你们就在前面慢慢等吧。
太门西他们一路行来,沒有发生什么事,不像在太行山天天有人打劫。
这种平静反而让他心里不踏实,他总觉得有人跟踪,但看不见摸不着,只是一种直觉。太门西也注意到诗冬频频回头,好像她也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们进入山区,太门西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圈套。
这天来到一条大河边,也不知道这河叫什么。河边渡口有一只渡船,能坐七八个人,船上坐着一艄公,约四十来岁,皮肤古铜色,体格健壮。
艄公见太门西一行,当既站起来,笑脸相迎,问道:“客官可是要渡河?”
太门西见河面宽广,水流湍急,但却只有一个梢工,不免有些担忧,便问:“就你一个人撑船吗?这能行吗?河这么宽。”
“客官请放心,我在这条河上走船多年,从来没出过事。”
太门西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附近太安静了,没看见一个人影。
这时诗冬问:“大叔,敢问船资多少?”
艄公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要不了几个钱,客官看着给吧,我也不想多要你们的钱,能有个饭钱就行了。”
诗冬看了一眼河对岸,自言自语:“我们要去的高家村在下游五里地左右,河水这么湍急,把船住下冲,我看船到对岸差不多就到高家村了吧?”
艄公点头说:“可不是吗?这还给客官们省了一大段路。”
诗冬又问:“你这船这么小,我们五个人加上五匹马,怎么个渡法?看来我们只有分两次渡了。”
艄公一听赶忙说,“不,不,你们人先渡,我再回来把马匹渡过去。”
红叶抢过话:“但是如果人过去了,你却不把马匹渡过去,我们在河对岸一点办法都沒有,只有干瞪眼,这五匹马值一百多两银子呢。”
艄公正要说什么,只听太门西冷哼一声,“他才不稀罕我们的马,他是想把我们几人一船打尽。”
诗冬己经拔出剑刺向艄公,河对岸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家村,完全是诗冬瞎扯的。
艄公一看露馅了,也不及多想,一个翻身就落入河里。
这时只听哈哈笑声,众人回头一看,暗叫糟了。
只见金刀寨主带着十几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挡住了来路。
“夏荷長本事了,学会了套人口风。” 说话的正是金刀寨主,他所说的夏荷就是诗冬,这是她在金刀寨当奴婢时的名字。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总是躲不过,怪不得这一路总觉得有人跟踪,原来是他。太门西早有预感,所以并不是太吃惊,只是觉得好奇,这一切看来早有安排,他们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他想套金刀寨主的话,于是揶揄道:“寨主不是在去杭州的路上等在下吗?怎么,跟上次在黄山一样,又扑了个空?这么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累得够呛吧?”
“哈哈!” 金刀寨主大笑,“你自以为是,其实早有人一路跟踪你们,把你们的行踪飞鸽传书,你竞全然不知。你在宋国雇人暗中保护,出宋国后又改往西行,这一切我们都了如指掌。你自以为聪明,实则送货上门。”
太门西心想我什么时候雇人暗中保护?不会是赵匡胤派来的吧?怪不得金刀寨主他们不敢在宋国动手。其实是赵普派的人在暗中“护着”太门西几人,直到他们出境才撤回。
太门西往四周看了看,面前的路被金刀寨主堵住,背后是河,河岸是陡斜的山坡,无处可逃。
金刀寨主见太门西东张西望,得意的说:“太门西,你今天是无路可逃,死定了!”
金刀寨主又看向丹妃姐妹,“你们终于又落在我手里了,还不跪下?你们跪下求我,我或许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指着太门西对丹妃姐妹说:“这样吧,你们只要杀了他,乖乖的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计前嫌,照样让你们当我的贴身丫鬟。”
丹妃姐妹看见金刀寨主后就没有打算活着跟他回去,死了也比重回金刀寨好。丹妃更是心想,几天前大宋皇帝还把我当宝贝捧着,给我一个皇妃也不稀罕,你一个山沟里的土恶霸,居然想我们跪求当你的奴婢,你也不看看你那尖嘴猴腮的猥琐样子。
丹妃姐妹近来走南闯北,已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连皇帝都拒绝过,如何再把金刀寨主放在眼里。
太门西他们的退路已被封死,逃出去的机会很小,但他们不能束手就擒,死活也要拼一下。太门西翻身上马,丹妃姐妹也各自跃上马背。
金刀寨主摇摇头说道,“怎么,想硬闯?哼,自不量力。” 说完后招招手,意思是放马过来。
太门西一拉马绳,双腿一夹,“驾!” 转身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冲出,丹妃姐妹紧随其后。
河两岸都是极陡的山坡,只要一脚踩空就会连人带马落入河中。金刀寨主没想到太门西敢冒险纵马飞奔,他骂了一句脏话,带人在后面追赶,只是在这险峻的坡壁上,四条脚的马反而比两条腿的人跑得更稳当。金刀寨主有深厚内功,脚底扎实,勉强能跟上,其它人却是越拉越远。太门西几人也是险像频生,几次马腿打滑,差点翻落江里。
跑出不多远就被一块大石头挡住去路,太门西几人只得下马往坡上攀爬,刚爬到巨石顶上,金刀寨主赶到。
金刀寨主猛的跃起,脚往石壁上一踩,人向上飞出,双手在一条石缝上一抓一撑,跃上巨石,堵住太门西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