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洛阳》第三部 55 阿宽怎么到的左家
前注: 这阿宽就是十几年前左家南迁时因为老母的关系滞留洛阳的左园园工。
左民几位把阿宽领到了后园左江的墓前。左江的墓旁,是玉容的墓。阿宽一见两个墓碑,两腿一软,扑通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后,便大声哭诉了起来。“庄主呀,您要阿宽来,阿宽当牛做马当乞丐,一路到了广陵,就是来找您的呀!庄主您怎么不等阿宽来见一面呀!您的大恩,阿宽还没来得及报,您走了,阿宽要怎么活呀!……十一年了,阿宽没有一天不想念庄主您,天天念着的,就是来跟您见面,在您身边伺候您……”这个洛阳左庄园老员工的哭诉,叫周围人听了阵阵鼻酸动容。
哭完左江后,阿宽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他坐下来,跟左纳和左民讲起了北方的事情。他说十一年前左园南迁的队伍离开一个月后,怀帝被胡人掳走,洛阳烽火再起。尹阳河北岸的古槐被烧焦,左梁庄园稻草房和学堂,宗堂被毁。阿宽和母亲目瞪口呆,绝望地看着左园在火光中坍塌。那以后,胡人走了,阿宽和母亲苟延残喘,躲在自己的小屋里,靠着一块薄地,战战兢兢度日子。两年前,阿宽的娘去世。阿宽埋了母亲后,一块布卷起吃穿用的东西,离开老屋,南下寻找他过去的主人左江。
阿宽一路往南,处处看到被烧毁的房舍和焦黑的庄稼地,还有百姓的尸体,他们大多是逃难的汉人。有一天,阿宽在路上碰见一个满脸黝黑的人。他睁着一双充满惊吓的眼睛,对阿宽说:“前面,在杀汉人呢!你还不快点把脸抹黑,让他们看不出你是汉人!”
阿宽吓坏了,赶紧照着那个人的话做,往自己脸上巴污泥。
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吃完了,阿宽只好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碗,沿路乞食,扒野菜摘野果,甚至连老鼠都吃过。吃出了病,差点没死过去……就这样,走了两年多的时光,才走到广陵……
听着阿宽的诉说,勾起左家两兄弟对童年故乡的许多思念,也唏嘘不已,庆幸左家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故园已破,只能等待时局清明的一天,再回去探视。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左纳吩咐笮庸,先让阿宽洗个澡,换上衣服,吃一顿饱饭,歇息好了再说。
笮庸一一照做。吃晚饭后,阿宽倒头便睡。左纳在他榻边呆立半晌,左民说:“先让他好好睡吧。走了两年多,看他刚到的样子,不知他吃了多少苦头才到的广陵……”
阿宽来到广陵左家后,继续他原本的老行当,帮忙里里外外的打杂和跑腿。左民左纳都待他不薄,他是一个忠心的又容易满足的奴仆,替少庄主做事,和替老庄主是一样的。这里扫扫,那里整整,他心里踏实,干得欢。
阿宽的到来,也勾起了左家兄弟另一桩心事。这天,左纳、左民和左健在书房里聚集,说起了父亲生前写下的《左氏家训》中的最后一句:“尽汝心智财力,伺机而动,返左氏根源之地河洛。”
左健说:“眼下我们哪里有办法搬回去啊?”
“是啊,”左纳说,“爹给了我们一个形同迁山的任务。再说,我们离开左梁十一年了,就算要搬回去,左梁也赎不回了。”
左民细细想过,说:“所以爹说要尽财。如果有机会,那就得要用钱再买回来。到时候就不是三十贯、四十贯的事了。不过,我想在爹的心里,左家能从河洛搬到淮左,左家也能再搬回去。现在的关键就是先建置好淮左,将来才能有这个实力。”
左纳点头说:“二哥说的有道理。”
回左梁,在左江之后,成了左家几个兄弟心头和肩上的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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