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归的两个《归来》

2023年，两部研究老海归回国历史的项目问世。一个是由北京长城战略研究所编写的人名录《归来》，另一个是由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制作的纪录片《归来》。这两个《归来》之间没有关联。

人名录《归来》是一部50年代回国留学生的人名字典。作者们通过近10年的采访和调查，收集了一千八百余人的姓名和资料，包括1949年解放前回国的留学生，是目前最完整的老海归人名单。有些人的资料不完整，有的缺少生卒日期和籍贯，有的留学地点和时间还是空白，有人回国日期只是估计，回国后去向不明。另外，书中只收录美国和加拿大的回国老海归，不包括英法等欧洲国家的老海归，是本书的不足。难能可贵的是，除了个人信息和成就外，书中不回避老海归们回国后的遭遇，被打成右派，文革挨整、自杀，都如实记载。书中还有遗漏的人名，比如文广益、施养成、胡玉章、蔡克华、黄久美、沈嘉猷、陈为熙、关迪夫、钱振彭、严启明、吴景平、丁德泮、冯慈珍等人都是50年代留美回国，就没有被收录。作者承认，由于时间的流逝，在国家档案材料不对外开放的情况下，收集到全部的人名几乎是不可能了，小错难免，期待本书第二版会更完整。总之，这本书是史料，很有学术价值。

纪录片《归来》共分六集，主要记录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十几位老海归。这部纪录片是中共宣传片，基调就是宣传爱国，对老海归进行歌颂、赞美的同时，激发人们的爱国情怀。在介绍赵忠尧时，有这样一句话，“受国内的委托，筹备中国开展核物理研究所需要的器材”。这个“国内”是当时国民党政府，当然不能如实说明。曹建猷对中国高铁的发展贡献很大，1951年携妻带女回国，妻子姚皙明文革中自杀，绝对不能提。影片除了介绍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以外，也顺便提一下不太为人所知的一些老海归，比如张为申，中国青霉素制造的奠基人，但只有一张照片和简介，两三秒钟的镜头，没有更多介绍，更不能说与一同回国的妻子谢瑞瑾在文革中双双撒手人寰。

影片说顾振潮去干校劳动改造时，提到了“文化革命”，一笔带过。在介绍黄宏嘉时，却又羞涩起来，只说1966年“突如其来的政治运动”，徐光宪“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被下放劳动。影片还有一个不解其意的做法，在采访相关人员时，被采访者说“解放后”三个字，字幕却统统变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可能这样做爱国教育的效果更好。

不明白选择这十几位老海归作为纪录片主角的标准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其他老海归就没有被选入，当然片子有长短的限制。这部纪录片不能代表所有老海归的“归来”，而只是歌颂少数有重大贡献的老海归。

这部纪录片还是有看点的，几位老海归还在世的时候的采访录像，如见其人，还听到了吴承康的琴声。最精彩的亮点是，家人将珍藏的照片、幻灯、家庭小电影、信件拿出来分享，让人耳目一新。

应该肯定老海归的贡献，可以说，没有这些老海归，就没有中国现在的现代化。同时不要忘记，这些老海归在做贡献时，自身和家人付出了巨大代价，包括个人健康、子女失学。也不要忘记那些人数众多的无名老海归，他们在苦难中煎熬，默默地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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