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生活 (1)
这一路走来,始终最令我怀念的还是大学时代的生活。我们摆脱了从小桎梏式的教育,一下子自由了。我们生活的空间加大了,见识自然也就慢慢的增加了。在那个又保守,又固旧的年代,最令人振奋的就是我们周边有了和我们同一年纪的女孩子。 我们读初中,高中的时候,几乎都是男女分校。清一色的和尚,尼姑好不惨然。所以一进入大学,如同到了一个多采多姿的花花时界,眼睛就紧盯着周边的女孩子。还着实令我们这些向来吃素的和尚们眼花撩乱。
那是1966年的九月,我们这一群来自台湾各地的高中生考进了这所天主教办的辅仁大学。辅仁大学的前身就座落在北平当年的恭王府。那时刚刚在梵蒂冈教廷大力赞助下在台湾台北新庄复校。第一任校长是有洋和尚之称前南京教区总主教于斌。那时他好像还兼任了许多差事,好像又是国民大会代表,还有光复大陆设计委员会的委员,还有复兴中华文化委员会等一大堆头衔。在校四年,我们见过校长几次,也听过他的训话。那时他已经是近70岁的老先生了。一头白发,戴一副眼镜。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大家都说当年他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后来,他被教廷擢升为枢机主教。好像也是中国人第二位被擢升为枢机主教的。记得那天他从教廷回国,我们全校师生列队校园夹道欢迎他的凯旋归来。在校门口只见到有许多神父,修女在他面前半跪,亲吻他的戒指(不知是不是钻戒?)。于主教是黑龙江人,说的一口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大学”讲成“大校”声音非常洪亮,训起话来,头头是道而且非常幽默。
辅仁大学在台复校,夹着充分的财源,校园的建筑,美轮美奂。我们算是复校的第三届。那时学校有文学院,理学院,外语学院和法学院。理学院有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四系。学校的校训是真善美圣。我们讲求的是人性化的教育。所以我们的宿舍在那个年代就是四人一室,还有两人一室的。每天都有热水可以洗澡。要知道那个年代,大陆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文化大革命,而我们却享受在台湾被称为贵族学校的学生生活。当年考不上国立大学像台大,清华,交大,东海的理工科的学生,下来的就是辅仁大学的理学院了。我们 这一批同学,分成两大类。一类就是挺聪明的,但是不够用功。再有就是不太聪明,可是很用功。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我们学校的女生了。那时我们校内的女孩子,漂亮是全省有名的。尤其是外语学院英语系的女孩子,真漂亮啊。不论长相,扮相,衣着,谈吐都算是顶尖的。当年的胡茵梦(后来嫁给李敖,又离婚了)就是辅仁出来的。
每个学院由不同的教会主办。理学院是由德国的圣言会负责。所以我们的设备全是由德国进口的。第一届任系主任是个代理系主任刘英修女。刘修女是老北平辅仁化学系的硕士。她的化学程度好像不怎么样,从来也没开过课。但是训起话来,像个老母鸡(我的意思是老母亲)。听说当年,姑奶奶(这是我们老辅仁对修女的尊称)恋上了姑爷,可惜姑爷不领情。伤心之余,决心遮发投入修道院。就这样变成了修女。可是好像在修女的仕途上,并不十分顺利,所以一直没有变成妈地(Mother)。一直到去世还是一条长绳带着两三个结(代表职分)搭在长袍边。
记得我们报到的第一天,大家排队在操场。按系归队。我们化学系有50几位同学。排好了就发现我们有五位女同学。大家的眼光都投在一位个字挺高,瘦瘦的,绝无身材的一位穿白衬衣,黑裙的女同学身上。这位女同学当年从台北第一女中毕业,一看就知道好像是很不甘心的来到这个学校。这位女同学,脸带可以说长的蛮漂亮的。尤其一和我们男同学讲话时,脸上就会立刻会飘上两朵红晕。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老同学聚在一起,还经常提到当年的情形。后来我们知道这位女同学的名堂可不少。又会弹琴,又会画画。不像一般学理工的女孩,就知道读书。女同学来自一个富有的家庭。好像很有家教,毫无富家女霸道的习气。家里有私家车,但是永远和我们一样挤公交车上下学。她的出现,给我们这一班同学等于打了一针振奋剂。当年可是引起不少男同学的骚动,也变成了许多校内,校外男同学追逐的对象。这位同学后来我们给她取了个外号叫“空头” 又叫她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