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美国同学兼谈教授的职责
单尼是我在念研究所(1973 年)的时候的一位美国同学。我进入这个研究小组的时候,他已经在组里呆了三年了。这位同学告诉我,他高中勉强毕了业,不爱读书。没多久就被征召入伍。受完了训就去打越战了。这一呆就是两年。经过一场越战,看到自己的伙伴频频牺牲。他每天祈求着能平安的回国。同时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的读书是一大憾事。还好终於完整无缺的回到了美国。光荣退伍后,第一个想要完成的就是进入大学完成学业。没想到这一念就念出兴趣来了。下定决心攻读化学博士,然后教书从事化学研究工作。
单尼长个高个子,眼睛大而且有点凸出。脖子挺得直直的,我始终觉得他好像得了甲状腺肿胀的病。脸色经常苍白,没有血色。那时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功课,每个人都想把早点拿到学位,所以同学之间的交往,就是我们常说的君子之交淡若水。他非常的用功,很有学问。可是好像劲儿使的不是地方。在他研究所第六年结束的时候,以为自己的论文差不多了。在一个系里的演讲会上,很不幸的栽了一个筋斗。老板的一个问题没答好,就扯出一系列的问题。结果又多呆了 一年,才把论文实验搞定。这时候老板给他找到一个博士后,论文没有写完就离开学校了。那个时候,我们组里老板的惯例就是看到你可以写论文了就赶我们离开。在他认为,到了写论文的阶段,我们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换句话说就是浪费他的资源。几乎大部分同学都是离开学校以后才提交论文及答辩。
他离开后没多久就把论文交给教授了。也开始他的博士后研究工作。这一年他无数次的打电话,写信,要老板尽快完成审核他的论文,他要尽快答辩拿到博士学位。可是一年过去了,老板没有丝毫的动静。单尼在这一年当中完成了不少的工作。紧接着就申请到南部的另外一所名大学,继续他的博士后。就在上任没有多久,发现自己得了淋巴癌。这时后,他几乎是哀求我们的老板无论如何尽快把他的论文看完,因为他希望在自己去逝前能完成论文答辩,拿到学位。那年我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大家为单尼举行一个晚宴。在席中,单尼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后来,我们知道他终於拿到了学位。没有多久,单尼告诉他的父母,他的身体非常微弱,他想要回家。他的父亲飞到南部把他接回家。那时他已经到了弥留的阶段了。
单尼去逝后,我接到老板的一封信。老板特地为他在系里成立了 一个研究生奖学金。这么多年以来,每年都有一名系里的研究生享受到2000元的补助。而我们的老板也在1992年因癌症去逝。记得那年,系里的一位教授还发起一个学术研讨会,来纪念我们的教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为他发起成立一个纪念他的奖学金。我们都很尊敬这位教授,可是好像都不太欣赏他的为人与做事的方式。我总是希望做教授的能为我们这些苦学生着想,我们的努力总是希望看到结果。总不希望看到教授们执意的胡整,乱整我们这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力的学生。
这几年国内出来留学完成学业后,在学术界担任教职的教授好像挺多的。我相信好的教授,处处为学生着想的一定有。当年我们系里许多的美国教授,对我们中国同学,简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我的教授是以色列来的犹太人。一般说来还是蛮公正的。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就是对我们一视同仁。我知道许多中国教授对我们中国同学有一种很奇怪的心里。就是好像对自己同胞公正一点,就怕会引起其他美国同学的议论。往往会用爱之深,责之切来自圆其说。我相信大部分我们国内来的同学,在中国教授的领导下,一定都是特别努力,为的就是不给教授丢脸。可是,这种自觉往往换来的是教授冷漠。我始终觉得求学,不管是念博士也好,博士后也好都是一个阶段。我们当然要竭尽自己的力量努力学习。但绝不是无止无境的付出,而得不到应该得到的赏识与奖励。再有,我们都知道老师除了要传道,授业,解惑之外,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就是要帮助学生的未来。我知道许多美国教授,借着他们的人脉关系,在帮助学生找工作上面,尽了很大的力量。我相信,我们中国的教授,学者们也能抽出时间,教导学生如何在这方面有所准备。毕竟,我们这些刚从国内出来,手无寸铁的同学是多么冀望我们的教授能拉我们一把。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