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失敗者丟進垃圾桶
在我的文章莫名其妙被封的時候,我有一些憤怒,但是不久就平靜下來。我寫文章,除了給自己,本來也是給他人一些思考的線索,既然他人不需要,去舉報,去封鎖,而更多的人漠然,我又何必在意呢?
原來在壞人太多的環境里,嬉皮笑臉和玩世不恭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正兒八經的話題太無聊。而要活得快樂,最重要的是聽天由命、馬馬虎虎。
洛杉磯的秋,落葉多得令人煩惱的時候,不如停下來不去收拾了,欣賞它的好處,由它去了。所以每週四個綠色垃圾桶(綠色是清理自然垃圾、黑色是生活垃圾、藍色是可回收垃圾,一般人家,黑、綠、藍各一)一旦滿了,拖到街邊排一排,就不再管它三七二十一了。
上周買了一把新的趙子龍的刀,開玩笑哩,就是給樹剪枝杈的很長的幹的剪子,可以伸縮,可以控制剪刀,頭上還有一把鋸刀。因為很長,我拿著它可以鋸很高很高的樹枝,夫人看到,笑話我像趙子龍一般,所以叫它趙子龍的刀了。
用趙子龍的刀把前幾個禮拜大風吹斷卻掛在樹上的大枝條撩下來,這是很花力氣的活兒,家裡沒有樹的朋友可能不能理解,如果家裡有十幾株大樹,尤其是梧桐和松樹,就能明白這些工作意味著什麼。為什麼說梧桐和松呢?其實我也有小葉子的白樺和各種果樹,但是都不如梧桐和松那般大、那般小。
梧桐的葉子大到可以一張落下來覆蓋了你的臉,無數的落下來,可以一夜間滿園金黃!松樹的葉子更像針,可以疊厚厚一層,平時看不見,用筢子一刮地,就是捲起來的地毯了。所以跟它們比起來,普通的小葉子落在地上,幾乎談不上什麼。
在一個社會裡,大的壞人和最陰損的壞人也是如此這般,大的壞人讓人們欣賞著它們的燦爛,而實際上它們正在腐朽;小的壞人會在任何一個角落施展著扎手的伎倆。當垃圾桶不夠用的時候,它們都是無法被清理乾淨的。
用趙子龍的刀把紙條拉扯或鋸下來,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砸下,然後把它們折斷了塞進垃圾桶,幹死的枝條只需要踩住了一擺就會清脆地斷裂,而剛鋸下的就有還有韌性,得再用鋸子切。
其實對於大松樹,我的刀挑得最高也不到它們的腳跟,幾乎每年要雇人用器械去修理。而七株梧桐樹我一直由它們自己長,我不喜歡被修得像蘿蔔那樣的梧桐,所以它們的枝幹從粗到細自然天成。而敗落的枝幹也是由天意剔除,當風把它們折斷以後,我只不過從下面將它們拖下,裝進垃圾桶。
這樣忙碌了一個下午,垃圾桶都滿了,葉子都顧不上清掃,但是看上去成就很大了。原來人類最顯得成功的事,也就是把失敗者拖到地面,踩上一腳,再丟進垃圾桶,而做這些,只需要等待時機。
抬頭看,樹葉還沒有黃透,洛杉磯的秋冬才算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