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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枚:我们过了一个劳动的端午节

宵枚:我们过了一个劳动的端午节

博客
在美国的人,五月份过纪念节(Memorial Day),九月份过劳动节(Labor Day)。其实“纪念节”是直译。这个节日从意义上来讲相当于中国的清明节。而2017年的美国清明节的这个周末,恰好是中国的端午节。
今年,我们过了一个劳动的端午节。早上起来,我们先蒸包子。我和发面,LG调馅。馅儿是冰箱里剩的一点儿肉馅,加上我新买来的白萝卜,素多荤少,健康时尚。LG刀工好,拿起菜刀,乒乒乓乓,左右翻飞,一阵细切,萝卜丝儿就堆了一大碗。黄姜儿剁碎放到红肉馅里,青葱儿切细搁在白萝卜里,油盐撒上,呼啦呼啦,用筷子一拌,馅儿好了。我用温水调上两小勺酵母,两小勺面粉,一小勺白糖,酝酿着引子。十分钟后,等引子冒出了泡泡,再和面。LG帮忙揉最后一道面,等面揉到洁白细腻之时,我再擀皮,开始包包子。团团的包子,从上笼蒸到白汽儿从锅盖上冉冉升起,再加上八分钟,停火闷着锅盖五分钟,终于,蒸出了白白胖胖的包子。当LG从我手缝的全棉纱布做的笼布上拿下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时,我不用看他,也知道他在笑。在美国,买不到好吃的馒头包子,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店里买的馒头,都是白白的而过于暄腾没有酵母香味的那种,让我吃一口,就想起了虚伪女人满脸的脂粉和假笑。以前,我总是把做饭的工作放到替补队员的位置上,常常是和上发面后,上街逛店买东西,看书读报写病历。往往等到我再看一眼发面盆时,它们已经过了青春勃发的时期,于是很多时候,蒸出来的馒头是黑黑的。好在LG不挑剔,就这黑馒头,咬一口,仍有满嘴的酵母香味,比那充满女人假笑的店里买的小白同志还是好吃许多。LG总是积极地把它们吃光。这世上,往往是没有痛苦,就没有进步。能够自觉革命,精益求精的女人毕竟是极品。我当然不能滥竽充数。但由于以往的馒头包子看相不佳,LG总是觉着“拿不出手”,没法带到朋友聚会的爬梯上去,这是我们家的一个遗憾。
最近我们看了一部连续剧,名叫“花红花火”。讲的是一位名叫花红的浙江传奇女子,凭着一手小镇第一的酿酒手艺,和义薄云天的个性,倾倒无数当地男子。“花红花火”让我们娱乐一周,时隔一周后,剧里的情节忘的差不多了,她的男一,男二,男三朋友的名字都模糊了,我只记得她在酿酒时候,耳朵贴着酒缸听,鼻子凑在缸盖儿上闻的样子。这情景让我一下子如醍醐灌顶,觉悟了,蒸馒头不是同理吗?那面发上来了,就得揉,就得蒸。不能等,等到你把替补队员拉上场时,黄瓜菜必然凉了,输是必然。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后,无往而不胜。上一周,觉悟了的我蒸出了白馒头。今天,我们又巩固了胜利成果。上生物课时,教授说,只有能够复制的实验,才是靠的住的实验。我们家蒸馒头的工作,终于由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了。
包子完工后,接着,我们又包粽子。去年,有一位琼山鹅水城的老乡到我家帮忙包粽子。当时,我详细地记录下她的配方和制作的先后顺序。后来,我买了粽叶和糯米,准备自己再实践一次,以巩固学习成果。可是大粽叶和香糯米蹲在橱柜里近一年了,我还是打怵自己动手包。LG几次三番说,如果他亲眼目睹别人包过粽子,他肯定能学会。多年来,我对他的牛皮,总是抱着宁信其有,从不质疑的态度。这次为了清掉我珍藏的粽叶和糯米,我更对他动手的能力更加深信不疑。头天晚上,我在油管上找到“包粽子”的视频和LG共同学习,什么“五芳斋”啦,什么台湾版啦,看了两、三家,最后他选了台湾版,因为那个包制过程比较简单,不像“五芳斋”的,要把粽子七捆八绕地绑了起来,你想想看吗,那绑起来时麻烦,到剥起来时不是也要同样麻烦吗?自己包,自己吃,造成了双重麻烦,不干。
这次包粽子,我管腌肉,泡粽叶,泡米。泡粽叶、泡米,我一切按朋友的本本办事,绝不自作主张。为了把冰箱里的酱料用掉一些,在腌肉时,我打了一点擦边球。LG对我的腌肉程序颇有疑议,决定他亲自把肉烧熟,以此把好最后一关。在包的时候,我包了七、八个,就开始做了看客。LG包粽子的过程,就是他不断地自我批评,自我表扬的过程。一会儿说,糟了,怎么那么松。一会儿说,这个粽子包得不错,有点儿像了。看他有志在必得,不获全胜绝不罢休的劲头,我就悄悄地退出了包粽子的战斗,负责起洗锅打扫的工作。 我们从下午一点包到六、七点钟。忽然收到一个朋友电话,说她LG今天在海边撒到了小鱼,问我们要不要。去年,他们就送过我们一桶小鱼。那次LG说我不会杀鱼,他一人清杀了五个小时。当时,他是一边杀鱼,一边嘟囔,“太烦了,太烦了”。今天要不要?马上要决定啊,得当即立断啊。人家已经从海里捕上来,又拎回了家,多少麻烦。现在想到我们,要送给我们,多好的朋友啊。我们马上决定要。因为第一,小鱼油炸后,很好吃。第二,鱼的下水,沤成肥料,种花很好。LG在我的忽悠下,就像生了第一个孩子,又决定要第二个孩子的母亲一样,喜悦兴奋的心情超过了痛苦麻烦的记忆。我们赶快收拾收拾包粽子的“战场”,开车去拿鱼。朋友的儿子在纽约做律师,这个周末回来看父母,他们全家到离我家不远的高尔夫球场打球。我们说好了在那儿拿鱼。我快手快脚地在我们后院掐了一把苋菜,摘了几个香蕉辣椒。朋友住在海边高级公寓,只能在阳台上种点儿东西,没有苋菜和辣椒,我们这里不管多少,也是个心意,他们会喜欢。我们找到高尔夫球场,在停车场,他们给我们一包鱼,我们送他们苋菜辣椒,交换了礼物,我们就赶快回家,投入了杀鱼的第三战役。

这鱼儿一杀就杀到深夜。大约有七、八十条小鱼。LG杀好后,还洗鱼,我来洗最后一道,然后就一小包一小包地分装进塑料袋,冻起来。等我把最后一包鱼装进冻箱时,时钟已过十二点多。

LG累坏了,我也困极了,恨不能坐着就睡着了。谁知这繁忙的劳动节还没过完。
因为我们家的下水道堵了。LG拎了三大桶水,冲到厕所去。谁知那水裹着厕所的脏污,从我们淋浴间的下水口泛滥出来。淋浴间连着睡房,臭气熏得我无法入睡。我干脆起来,找了一个桶,把脏水舀到桶里,半桶半桶地往院子里拎,浇到花上树上。一口气,拎了十几趟,总算让脏水见底,臭气大消了。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四十。黑夜星空,万籁俱寂,社区虫鸣,海风习习,总算给我们的劳动节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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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亚特兰大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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