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那些可憐的作家（5）

我不知道我爲什麽會記住作家草明，因爲姓得怪？還是她的作品叫人印象深刻。原因好像是我讀到的第一本寫了談戀愛的小説是草明寫的。小説的名字叫《乘風破浪》。

草明生在一九一三年，廣東人，多寫工業題材的小説。

文化革命裏身子長得慢，精神長飛快。情竇還沒開，思想就有了好奇。什麽是戀愛？《烈火金剛》，《林海雪原》寫沒寫戀愛？等於沒寫，要説寫了點，就是點衝動（比如在地道裏丁尚武想拉林麗的手）和暗戀（小白鴿想念少劍波）。想幹啥？

前些日子讀陳徒手的《人有病，天知否》，裏邊有草明。這才知道她是大作家歐陽山的老婆，後來歐陽山出軌了，他倆離婚了。作家感情豐富，喜歡刺激；關心政治，操心站隊。草明抗戰結束后到了東北。離出軌又結的老公越遠越好。

從舊社會活進新中國的作家活得艱難，經歷過三次大風：延安整風，五七反右，文化革命。大風和耄心情有關。新舊社會兩重天，打江山坐江山是兩樣心情。作家能把握時代脈搏，跟風就不一定了。草明反右時跟風跟得歡暢，文革照樣受衝擊，挨批鬥。一九七九年以後再被解放，補發工資。好玩。

在“觸及靈魂的大革命”裏，好像作家除了寫《艷陽天》，《金光大道》的浩然，作家就沒有不被衝擊的。文革裏的文藝界是江青説了算，當時正在江青早更吧。就像老捨跳湖前念叨的：耄呀耄：你爲什麽要把知識分子弄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朝這一會朝那（老捨五七年反右時左），文革更左，老捨左得不夠，挨打，而且是被打臉。跳湖算了，一了百了。

草明還寫過一本書叫《沸騰的群山》。我看過電影。誰演的不記得了。新中國變化多，二十多年“東風壓倒西風”，（澤）東死後，三十多年東風討好西風。“長空雁叫霜晨月”；呼啦啦，現在瓜慫説：東升西降。一江春水向西流。

草明活了八十九。

7、8、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