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前的一年多
一九八六年,耄落山十年。耄用他的白内障眼親自選的接班人和他的大内總管聯手把他的媳婦抓了起來,此事稱作“打倒四人幫”。意義和辛亥革命差不多少。耄的馬屁大精,“什麽什麽第一流,文章經緯貫千秋”的郭沫若都賦詩大贊:“大快人心事”。人一走,茶就涼;人一死,就去了球。河南人民最幽默。
“十年生死兩茫茫”中國出了很多大事,東風不吹了,西邊的太陽落山了。爲了幫美國出氣,中國出兵打越南。祖國傍上了大款,中國美國建交了。面上撥亂反正,底下結幫弄權。先弄下去了顔真卿練得生澀的華國鋒,弄上來個沒怎麽聽説的胡耀邦。鄧小平既不是死也要儅老大的耄,也不是求安全只當小三的周恩來,他歡歡喜喜地儅了明老二暗老大。
黨書記是胡耀邦,總理是趙紫陽,閲兵人是鄧小平。一九八四年A,那是一個秋天,有一個小個子老頭在天安門閲了大兵,那是鄧小平的最高光時刻。“小平你好”,北大清華的學子都是些啥眼神?
一九八六年的年初,中國閙開了“學運”。學生請願政治上的自由,要求政治改革。發源地是安徽合肥的中國科技大。管惟炎,方勵之。風雲人物還有王若水,劉賓雁。我事不關己,教書下棋。日食三餐,黃昏練練肌肉。政治是小時候玩的事。我心裏有了出國的念頭。在北京光棍教書實在是太無聊了,還叫人教書育人。喂奶?七七級的小老師們都陸續成親。房啊房。隔壁數學教研室有個彪悍的姓翁東北大妞,直接就夫妻雙雙把教研室占了,每夜在辦公桌上顛鸞倒鳳,平日裏教研室裏挂滿尿布,星期三下午把私物搬囘集體宿舍。大家在奶味濃鬱的教研室學習社論。
我也結婚了,兩口子隔著一千多公里。俗稱“兩地分居”。“有情若是久長時”不在乎朝朝暮暮。我倆是中學同學,結婚也沒打算好好過。生個女兒老人帶,男人總該生個娃叫叫爸,只生一個好。家裏支持我倆出國讀博。過來人深知中國是一黨專政,個人獨裁,統一思想,“爲人民服務”:要人民終身爲奴。要在中國爲自由故,死了也是白搭。用腳跑路,惹不起,躲得起。當年哪有神魔計?能走能跑都是本事。
我不知道怎麽出國,聼朋友說,攷托福,直接給美國大學寫信索取入學申請,北京信息多。嘿嘿,好玩。我就跑到北京圖書館,查找美國大學。好多呀。隨便挑幾個,買書學寫信。照著抄,把自己説成是為科學奮鬥終身的鬥士。沒多久人家美國大學就真給我寄來黃色大信。我又是一陣忙活。
開始我就只是覺著好玩,沒太儅正事。準備準備“托福”,也算復習英語。堂堂中國男兒,非得苦讀英文,想著就憋屈得慌。我的記性是記棋譜記定式霛,記英語不霛。路在何方?
記不清是幾月,我教書的基礎部的書記,要我代表團支部,寫批判胡燿邦的文章。批判文章奶奶熊,早忘了。文革時寫過:萬木霜天紅爛漫,天兵怒氣冲霄漢。“今日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
我給書記說:我不寫。煩不煩?當年《人民日報》,登一大版都登不完的文章。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兩個不明不白的名詞,一個做另一個的定語,什麽什麽?“異化”,薛暮橋。新中國的執政黨就是不停地編戯文整臺詞治理國家。快四十年過去,現在是“動態清0”,擼袖子,抄家夥,“去杠桿”。
我堅定了出國找尋自由的決心。世上無難事,就怕有決心。當年可真窮呀,我們小家的錢,買不起個十八寸的黑白電視機學《FOLLOW ME》。走一步,算一步,先考過英文,英語以後再說吧。(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