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件與《成报》沾點邊的小事
說件與《成报》沾點邊的小事
——王亞法
最近香港《成报》的老闆谷卓恒先生,追隨郭文貴,在他的報上爆了料,嘩啦,猪尿泡捅破,脏水亂噴,於是《成报》变成了盗国贼们眼中的一根刺,緊接著三毛的五弟们,纷纷出动,极力造谣,贬低《成报》,把它说成是地毯上的小报,繼續來矇騙被关在大牆内的同胞。
说起《成报》我脑子里第一个跳出“陈平”這個人。
打开谷歌,从维基百科上查得:《成报》於1939年5月1日创刊,由当时年僅24嵗的何文允、汪玉亭、陳平等六人創辦,是香港目前歷史上最悠久的中文報章,创刊半年便成为香港销量最高的报纸……
五毛的謊話戳穿了,《成報》不是小報,接著我再說與我八杆子打不著的陳平。
說起陳平,先要從我的發小小胖說起。
小胖是膠東人,其父親四九年前,是福州路“迎賓樓酒家”的管賬。東家是小胖爸爸的姐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叫張傳坤。說起“迎賓樓酒家”,當年在上海頗有名氣,据小胖爸爸說,邵力子陪同周恩來經常去那裡作客,許多國民黨的要員,也是那裡的常客。滿清宮裡養的都是膠東幫廚師,民國初年,溥儀被驅逐出故宮,原先宮內的一幫膠東廚師,都去了天津、上海一帶謀生。膠東幫廚師在上海很吃香,上海國際飯店的大廚就是膠東幫的。
大陸易幟時,張傳坤去香港轉美,小胖的爸爸則留在大陸幫他看店,做資本家代理人。不久迎賓樓倒閉,小胖全家從霞飛路的泰山公寓搬出,成了我家的鄰居。
小胖的爸爸講着一口純粹的膠東話,發音“肉”、“油”不分,孩子們喜歡學他說話,和他開玩笑。他文化不高,但為人和善,喜歡聊天,一次我去找小胖,小胖不在,他正在打瞌睡,被我叫醒,他見了我就說:“亞法呀,我正在想一件事,為什麼大家都說共產黨好,為啥共產黨來了,大家的生活越過越窮了呢?”
憑我當時的認知,是無法回答這個樸素的問題的。
文革結束,大陸有海外關系的人,都在尋找海外親戚,小胖因為家庭成分不好,讀完小學沒有晉升初中,識字不多,是個社會青年,於是他有難事都找我出主意。那時我常穿梭深圳,倒騰字畫,認識一些香港朋友,得知香港的報紙有登載尋親的免費廣告。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也幫他擬了一份廣告,交給香港朋友幫助刊載。
不久回信來了,信是小胖的姑表妹寫的,接著姑表妹又寄來了一筆錢,幫他們在上海五角場附近的國貨路買了一套華僑房。
後來小胖告訴我,他姑父在舊金山重操舊業開飯店,姑母死後,飯店關了,表妹去了香港,嫁給《成報》老闆陳平,老夫少妻,當了三房還是四房的姨太太,還和陳平生了一個大胖兒子,深得陳平寵愛,因此分得了一筆丰盈的財產,生活過得很富裕。
記得那個大胖兒子特別喜愛看大陸的童話片《三個和尚》,為此我還受小胖所託,到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找阿達,畫了一幅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漫畫給他作為禮物。
還有一件笑話事順便提及,可供捧腹——
不久,小胖的姑父自美國回來了,小胖請了我等一幫朋友去南京路的“燕雲樓酒家”為他接風。他的那個叫張傳坤的姑父,在酒席上大擺闊氣,西裝革履,手錶項鏈,展示自己的皮帶也是十八開金的……在上海待了幾天後,他的姑父回膠東老家探親去了。
我再次見到他姑父的時候,是一個多月以後,在小胖的家裡。
那是一個寒冬的傍晚,他姑父披著一件舊棉襖,蜷縮在紅外線取煖器旁烤火,低垂着頭,雙手哈氣,見我來了,有點不好意思,先是罵了一句粗話,然後說:“我這次回老家,碰上了一批窮鬼,我把身上所帶的錢全都分給他們,他們還不滿足,最后你看——”他指著身上的舊棉襖說:“把我的西裝也扒走了,給了我這件東西禦寒。特別是那個不要臉的狗姪子,說結婚沒有錢,把我那根金墜子皮帶也強要了去,給我換上一根帆布帶子……這個鬼地方老子以後再也不去了……”
一晃眼都是四五十年前的舊事了,小胖我也已有三十來年沒有碰到了,至於張傳坤和小胖的爸爸早已過世,也許陳平的大胖兒子和他七十多歲的老母還在。
不知大胖兒子去了他外公的膠東老家沒有?是不是也遇到他外公一樣的遭遇?頗有遐想……
二〇一九年三月一日於食薇齋北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