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向荣:婚过去后
第一回
即使已经在身下这张绝对奢华舒适的欧式大床上,滚了一个月之久,时萧还是偶尔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精致的落地窗外,秋阳穿过轻薄的白色轻纱帘一泻而入,映进来,使得室内所有价值不菲的家私都拢在一片朦胧中,仿佛一场迷离而又美丽的梦境。
对面墙上巨幅的婚纱油画中一男一女,穿的人模狗样,笑的嘴角抽筋,男的清俊温雅,女的纯真傻气,看上去尤其般配。
时萧懒散的靠在身后柔软靠背上,撇撇嘴,感觉身上一阵阵酸疼,不禁瞪着对面画上的男人,心说:这丫就是一禽兽啊!禽兽,可自己却嫁给这个禽兽已达一月之久,并且日日被这个禽兽,从里到外欺压N遍。
禽兽之所以称为禽兽,就是因为从来不会把人的意愿放在眼里。
时萧摸摸自己酸疼酥麻,几疑快不是自己的后腰,琢磨着自己要是告他婚内□,会不会有那个大胆的律师敢于受理,这丫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禽兽。
时萧心里咒骂了无数遍,手扶着额头,有些迷糊的回忆,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一步的。好像仅仅一个多月前,自己还是一个纯真如水的善良女人,尽管对于这一点,闺蜜兼损友娟子,从小到大吐了不止一万回嘈。
言归正传,话说一个月前的周末,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时萧却坐在城东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听着对面男人滔滔不绝唾液横飞的啰嗦,间或用那一双芝麻一样的王八眼望着自己。
时萧第一百次想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照,看自己是不是突然变异了,外人看上去和绿豆有些渊源,要不然对面这位仁兄,怎么这样亲切的望着自己捏。
时萧无数次想眼不见为净算了,偏巧顶棚的水晶灯,那样璀璨明亮,甚至把对面据说IT精英男,脸上青春美丽豆上的脓包,都照的一清二楚。
时萧想着是不是一会儿走之前,到酒店前台提些有利于发展的意见,某些时候,灯光可以适度朦胧一些,毕竟距离才会产生美感。
时萧手指捏着精致的银勺,搅合了几下骨瓷杯子里的咖啡,还要时不时的迎合一两声,嗯,真的,哦,等毫无意义的言辞,心里却不禁叹息:真不知道二姨的,同事的,姐姐的,邻居的妹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极品出来。
时萧望着对面捏着兰花指的男人,一时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泰国偷渡过来的人妖,因为长得实在太丑,跑中国来混口饭吃的。
时萧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已经经忍受了这个娘娘腔,长达一个小时的折磨,而且看对方谈性正浓,仿佛时间还会无限延后。
时萧在心里掂量着,若是发挥自己毒舌的功力,把这男的给处理了,回家,老娘会不会把她也处理了。
衡量了五分钟,觉得即使被老娘处理了,也好过在这里受罪,时萧心里的天平毫不犹豫的倾斜了。
对面的极品娘娘腔当然一无所觉,大约觉得自己滔滔不绝,前五百年后五百载的发表演说可以告一段落,该开始一些更实际的交流了,于是抬起那张销魂的脸问:“时小姐,一个月的工资多少,奖金福利如何……”
叮当一声,时萧手里的小银芍掉在杯子里.时萧低下头片刻,才重新抬起头来,非常诚实的说:“上个乏了1158块九毛,还包括一次出差补助,这个月估计会更少点”
说的够详细精确了吧!
对面的娘娘腔瞬间风化,好半天才勉强说了句:“不都说你们公务员的工资很高吗,怎么才这么点”
时萧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介绍人没和你说,我其实就是一街道的小科员,还是管计生的,清水冷衙门,没什么油水,自然比不得公检法等地方”
娘娘腔显然有几分不满意,但是一双虾米眼盯着时萧看了几眼,大约又觉得的时萧至少长得还过得去眼,遂下了生死决定一般点点头:“即是如此,时小姐不会反对婚前财产公证的原则吧”
时萧摇摇头:“我绝对支持。”
娘娘腔貌似松了口气,用施恩的语气说:“这家酒店的自助餐不错,一会儿我请客,不过结婚后,咱们还是尽量在家里吃,你会做饭吧,我这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下班回来可以有一个温馨的家和可口的饭菜,吧啦吧啦……“
王八先生径自旁若无人的畅想了一下对婚姻生活的期望,以及对贤良淑德三从四德等等中国女性传统美德的拥护。
时萧用巨大的耐心等他的畅想告一段落,才逮到空隙说话:“王先生,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见他一副意外的神态,时萧突然身体驱前,凑近他低声说:“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非常疑惑,还请王先生不吝赐教”
娘娘腔一愣:“什么?”
时萧大眼睛里闪过阴险恶毒的光芒,貌似十分认真的说:“我疑惑,您是不是从泰国那边移民过来的,您的PH值,到底是大于七,等于七,还是小于七,另外对您身份证上的性别一栏深表好奇”
时萧这番话一出口,仿佛听见了几声低笑,但也没时间去在意,因为娘娘腔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绝伦。
扭曲的连青春美丽豆上的脓包都一抖抖的,看上去有几分狰狞,抬手指着时萧,半天说不出话来,蹭站起来就要走,时萧张口叫住他:“王先生,请把你的咖啡钱付了再走,小女子工资低微,负担不起如此昂贵的消费,另外给您提供个信息,要找贤良淑德三从四德的媳妇,您去解放前都不成,得去清末找找”
娘娘腔脸色铁青,瞪了时萧一眼,到前台结了帐,头也不回的走了。
侍者有几分尴尬的拿着账单走过来说:“小姐,那位先生只结了一杯咖啡的钱”
时萧在心里诅咒了这个王八先生无数遍,才肉痛的抽出钱包来付账,心里嘀咕下一次再相亲,一定提前告诉老娘,定在开封菜(肯德基的俗名),至少那里的咖啡价廉物美。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半杯咖啡,本着不能浪费金钱的原则,端起来一扬脖干了。
突然感觉一个阴影挪移过来,时萧不禁吓了一跳,难道刚才自己还不够毒舌,或者说那个娘娘腔气的失去了理智,决定回来把自己胖揍一顿。
手里捏着杯子抬头,不知何时对面站了一个男人,男人很高,遮挡住了些许顶棚明亮的光线,角度问题,把他的大部分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即便如此,这样优雅清俊出色的男人,也极是少见,至少时萧长这么大,好像就见过一个而已。
男人仿佛和时萧认识了八百年一样,自来熟的坐在了对面的位子上。
时萧才彻底看清这个男人,清俊优雅不足以诠释他,穿的中规中矩,黑色的衬衣,臂弯里搭着一件银灰色西装外套,一抬手,可见袖子上熠熠生辉的水晶袖口,和他一双墨色的眸子交相呼应,一样璀璨夺目。
这是个一个极成功的男人,只他的气场就不同凡响,这才是真正的社会精英吧,不过这样颇具姿色的精英时萧很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认识的荣幸。
叶驰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主动搭讪一个陌生女人的一天,这要是让他那些哥们知道,还不炸了营。
可是今儿就是一时忍不住这么干了一回,和客户刚谈完事情,让秘书小张去招待应酬,刚想走,就听见旁边这一男一女的对话。
其实自打这一男一女进来,她就注意到了,毕竟穿成这样的女人,却在这里喝咖啡,的确非常不协调。
女人穿的很是随意,一身休闲运动装,脚底还踩了一双旅游鞋,头上的马尾辫子上有一朵毛绒绒的小熊,脸上几乎脂粉未施,微微泛红的双颊,看上去青春洋溢,仿佛还没迈出大学校门的清纯小女生。
相形之下,对面的男人就差多了,不是听到了两人说话,叶驰真难以相信,这个小女生竟是来相亲的,即是来相亲,想必她的年龄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说实话,叶驰非常意外,意外之余不免多注意了她一些。
叶驰和客户谈事情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听见那个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仿佛有几分炫耀的高调,说着自己的光辉事迹,小女生却只嗯啊的敷衍。
叶驰忽觉没意思起来,可是在自己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听见了小女生的话,叶驰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忍不住低笑起来。
这小丫头的嘴巴真够毒的,可是却引起了他的莫大兴趣,叶驰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骨子里的霸道常人莫及,干什么事都以自己的喜好为前提,他对这个小丫头有了极致的兴趣,自然不会就这样作罢。
小丫头和自己交往过的万千女人都不一样,那样新鲜而有趣,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坐到了时萧对面。扬起一个诱惑非常的笑容,开口说:“咖啡可不是这样喝的,这样该去喝酒,怎样,有没有兴趣,我请客”
时萧被娘娘腔折腾了半天,可是也知道现在如果回家去,必然会被老娘一顿收拾,到不如在外面消磨会儿时间,等晚上去娟子那里猫一宿,暂时避避风头为上。
老娘如今已经疯魔了,人生目标从管丈夫,转移到嫁女儿,速度之快,媲美癌细胞扩散。
时萧有时候也纳闷自己不过才二十四岁罢了,怎么在老娘眼里,就成了急需要出手的积压尾货。
因此一时不查,就被叶驰拐进了酒吧,后来,时萧无数次想,自己果然是经受不住丝毫诱惑的,尤其美男计,在她这里百试百灵。
第二回
后来的事情,即便时萧现在想起来,都不是很明白,因为喝的酩酊大醉。
凭良心说,时萧的酒量实在不差,因为老爹是个酒仙,老娘说她初次喝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岁的时候,无良老爹用筷子蘸了酒抹在她嘴里。
后来几次光辉历史,也证明时萧的确是她老爹的亲生闺女,初中毕业的时候,同学自发组织的同乐会上,她和娟子二人执了啤酒瓶,豪气干云的灌下去三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惊傻了一干青涩毛头小子们。
考入高中,时萧和娟子不约而同收敛了真面目,伪装成清纯天真的小萝莉,骗了不少市一中的师生们,唯有和二人一起考进来的两位男同学,每次看见她们都躲的远远的,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会主动和她们说话。
对于两位男同学拼酒输给女生,就耿耿于怀的小气行径,时萧和娟子大方的不予追究。
其实令时萧和娟子产生这样巨大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开学典礼的时候,娟子看上了,学桥团委新来的实习老师,时萧却和高二会弹吉他的帅哥学长一见钟情,当然是她单方面的。
暗恋持续到了高二,有一次晚自习时萧拉肚子跑厕所的时候,在楼梯隐蔽的拐角处,见到学长和高一的一个学弟激情拥吻,才知道原来人家和自己一样喜欢帅哥。
时萧当时在娟子的影响下,觉得耽美是一件伟大而前途光明的事业,因此在伟大的耽美之路面前,自己那点子暗恋,完全就可以忽略不计,因此拉空了肚子之后,时萧的初恋,也随之了无痕迹了。
无巧不成书,正好娟子也追爱不成,铩羽而归。两人于是重出江湖,在高二一次同学的生日聚会上,一人半瓶二窝头,拼倒了全班男生,从此后,再没有一个男生敢于上前,也使得本来想勾搭一两个帅哥的时萧,剩下的日子过得分外平静。
原先时萧同学还能不时收到几封情书来着,后来连个小纸条都没见过。痛定思痛,时萧就发誓再不喝酒,却在大一那年一时得意忘形的时候,开了一回斋,后果此生难忘。
从此时萧再也不碰和酒精有关的饮料,谁知道王八娘娘腔一番刺激,又被本来就心怀不轨的男人以美□惑,竟又喝酒了,于是乎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也是在这间屋子里醒来。
时萧同学清醒了,就见到了睡在身边,全身光裸媲美雕像大卫的男人,而自己也是浑身一条布丝都没有。
时萧当时揪着头发都想不起来,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可是身体难以忽视的酸疼,还是隐约清楚发生了什么。
正在时萧同学烦恼该怎么收拾残局的时候,叶驰同志醒了,时萧现在还记得,那天清晨阳光下舒展着四肢的男人,身上无一丝赘肉,却也不是细弱书生型的男人,浑身透着一股子力与美的结合,要不怎么让时萧想起了雕像大卫呢。
大卫是时萧心里永远不会抛弃的偶像,走题了。
大卫美男叶驰同志仿佛和时萧同学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从容的下地洗漱完毕,腰间仅仅围了一条浴巾,就下楼去洗手作羹汤了。贤惠的行径,时萧都觉得王八先生心目中的媳妇,就该是他这样的。
两人吃了一顿气氛和谐的早餐,出于分工合作,平均分配的原则,饭后,时萧同学主动要求洗碗,洗碗的间隙,叶驰同志靠着厨房的门框,笑眯眯的说:“咱两还挺合适的,不如结婚吧”
时萧当时以为他开玩笑,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座右铭,点点头:“好啊,要不咱今儿就领证去”
叶驰同志笑了,笑的妖艳非常,令时萧当时刹那恍神,怎么把身份证给他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不一会儿,他那个帅哥秘书小张就风风火火的来了,拿了两人的身份证,并且,用手机拍了两人的合照就走了。
大约一个小时候后,一个鲜红的印着俗气金字的结婚证,就交到了时萧手上,时萧当时傻眼,从来不知道,如今结婚登记的流程,可以简单成这样。
后来想想,亏了帅哥秘书建议叶驰套了一件T恤,不然,那样□的结婚照,也算后现代的一种表现了。
一开始,时萧同学还总觉得这一切是叶驰和秘书小张,合起火来的恶作剧,毕竟那天她还记得是周日,民政局这等机关是不办公的。
后来叶驰拽着她去了城里一家影楼,照了一系列美轮美奂的婚纱照,时萧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腾云驾雾之后,时萧接受了这个貌似玩笑的事实,又开始烦恼,如何向自己已经濒临疯魔的老娘汇报这个乌龙闪婚事件,虽说老娘急于把她出清,估计自己相亲的转天,就带个老公回去,老娘也会立时抓狂的。
正在她烦恼的时候。老娘的电话打了进来,急吼吼的告知时萧同学,他们街道老年舞蹈社,本着向正规团学习的精神,也搞了一个下乡巡回演出,不知道跑到那个村头扭大秧歌去了,让时萧先搬去和娟子凑乎一阵。
临行还不忘关注了一下她相亲的结果,时萧自是不敢坦白相告,只得含糊的说还不错对付了过去,老娘顿时龙心大悦,大方非常的告诉时萧,她这个月的工资就可以不用上交了,买两件漂亮的衣服,约会时穿。
于是时萧在叶驰大人的专车押送下,回了趟家,收拾了些自己的换洗衣服和笔电,还有那辆二手小电动车,直接搬到了叶驰的高级豪宅中,过起了姘居生活,不,婚姻生活。
凡是了解时萧的人都知道,时萧同学有个很大的毛病,说好听点,叫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有时候神经大条到和电线杆子的粗细有一拼。
因此和叶驰过了一个月,虽然每天早起,仍然有短暂的不真实感,倒也过得很满意,甚至有时候时萧还暗暗窃喜。
这么大的楼中楼公寓,自是不可能交给时萧收拾,每天有固定的钟点工阿姨来打扫,早饭和晚饭都是叶驰同志亲自下厨,因为等时萧同学做饭,两人说不定早饿死了。
叶驰同志做的饭不能说多好吃,但时萧同学在老娘数十年如一日的魔鬼厨艺熏陶下,觉得叶驰的厨艺绝对可以媲美五星级饭店大厨的水准,所以每次都吃的极为香甜,
她不知道的是,叶驰同志也从这里突然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就是给老婆做饭,竟然比做成一笔上亿的生意,还有成就感。
于是每天一有空,就认真研究古今中外各大菜系,刚到下班时间,就急匆匆推掉一切应酬,赶回家来喂他的小娇妻,喂饱了,晚上她才有力气喂自己,很快两人就形成了稳定的生物链。
其实叶驰同志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竟然起了结婚的念头,追究原因,大约这一阵子被家里催得急了,恰巧赶上这丫头对自己心思,就领了证。
领证的当天下午,自己还坐在影楼的休息室里,等着那丫头换衣服出来,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叶驰,你马上给老子滚回来,你在外面胡闹,我不管,你要是敢弄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就进了我叶家的门,老子枪毙了你。”
叶驰把电话挪开耳朵一点距离,犹自震得耳膜发麻,老爷子中气十足,不减当年。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叶夫人温和的声音:“小驰,婚姻可是大事,虽然我们老催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随便就娶一个媳妇回家,太轻率,太胡闹了,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什么人,你要是真中意,先领回家来,我们把把关再说”
叶驰笑了:“妈,我的眼光您老还不相信吗,虽然不能保证您和老爷子爱如己出,但是至少不会讨厌,对于您二老把关的问题,我们已经领了证,还把什么关,好了,我现在正忙,过一阵子,我和萧萧回去看您二老。另外您告诉老爷子,不要利用私人权利调查萧萧,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选择”
说完就撂了电话,叶驰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说这句话,老爷子只要一个电话,不出一小时,小丫头的生平资料,就会递到老爷子手上,他不喜欢老爷子这种枉顾人权的军阀主义做法,主要叶驰也希望自己可以一点点的去发掘,小丫头带给他的意外和惊喜。
这个念头,让叶驰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爷爷种葡萄的心情,从埋下种子,每日灌溉施肥,到看着它发芽,然后一天天长大,爬满院子里搭建的葡萄架,结出一串串晶莹剔透,香甜多汁的葡萄,虽然缓慢,却是个每时每刻都有惊喜的过程。
叶驰今年三十四了,在他三十四年的岁月里,头一次找回了这种难忘的感觉,所以倍加珍惜。
时萧自是无法知道叶驰心里的这些弯弯绕,反正有吃有住,有人养活,并且叶驰同志,也信誓旦旦的保证,帮她搞定她的疯魔老娘和酒仙老爹,因此时萧同学便认了。
虽然早晨起来时,总有短暂的不真实感,但是很快就会被她抛之脑后,总之,这就是时萧同学,这场闪婚的始末,其实她自己也还糊里糊涂的。
忽然尖锐的门铃声传进了耳朵里,倒是吓了时萧一跳,连忙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指向九,分针指向六,九点半,钟点工阿姨是不会这么早来的,那会是谁。
说实话,时萧非常想装没听见,继续蒙头大睡,反正今天是周六,况且昨天晚上被叶驰那个禽兽,不知厌倦的吃了一遍又一遍,今天一早模糊的听见,好像有个要紧的应酬。
时萧有时候恶毒的诅咒,叶驰的小弟弟因为用的过于频繁,最终导致未老先衰,提前退役。
门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时萧只得飞快的起来,套上运动服,简单洗漱完毕,拢起头发扎了个马尾巴,穿着美洋洋的毛绒拖鞋踢踢踏踏的下楼去了。
她和叶驰的卧室在二楼,一楼偌大空间都辟为客厅,只摆了一组,白色的沙发,每每令时萧觉得太空阔。
从对讲机的屏幕上看到楼下的人,时萧不禁有些发傻,按铃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站的笔直的大兵,后面是一男一女,两人都有了年纪,但是男的显然比女的大很多,男的威严,女的秀美。
时萧疑惑的开口:“你们找谁”
秀美妇人,扬起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我们是叶驰的爸妈”
一句话,时萧差点一脚栽倒地上。
第三回
时萧不傻,而且用娟子的话说,别看萧子平日里神经大条的不行,关键时刻,自有一套趋利避害的方法,非常灵光,因此,时萧一听外面是叶驰的父母来了,立马就给叶驰打了个电话通报,然后才开了门。
所以说这妞貌似很傻,心里头精着呢。
叶夫人沈婉茹和叶将军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明显有几分局促的时萧,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实话,儿子这媳妇非常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儿子是他们生的,自是非常清楚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过一天,别看是家里的老大,他弟弟叶骋比他听话多了,早早就和父母安排的媳妇结了婚,如今小孙女叶安安都七岁了。
不像叶驰,生的倒是一副规矩稳重的模样,却是个分外不省心的主,打小那会儿就和大院里几个孩子打架,淘气,闯祸,没一天消停过,后来当了兵,又出国念了几年书,回来做起了生意,才渐渐安定下来。
无疑他是聪明的,这一点,叶将军夫妇一直就知道,只要他肯,做什么,都能做的非常出色,所以他生意做的很成功,可就是个人问题成了老大难。
以前说忙着念书做生意,就算了,后来书也念完了,生意也做大了,可是依然不想结婚,叶将军夫妇才真正着起急来,可是这小子婚不结,花边新闻倒真不少,经常见报的不是这个小明星,就是那个女强人,纷纷扰扰令人眼花缭乱,常常气的叶将军拍桌子瞪眼,叫他回来吼一顿,可是你吼你的,叶驰给你个耳朵,扭回身依然固我,你有政策我有对策。
把老爷子气的不行,沈婉婷从中没少给这爷俩个调停。可是谁知道忽一下,儿子就结婚了,还真是在叶家投了一个不小的炸弹,炸得叶将军夫妇都有点发傻。
沈婉婷甚至还记得一个月前,还见到了报纸上儿子和一个不怎么有名气的小明星激吻的照片,怎的这才一个月就结婚了呢。
沈婉婷第一个念头,就是儿子娶的是那个浓妆艳抹,看不清真实眉眼但身材丰满的小明星,可是后来听儿子说叫萧萧,才知道又不是,而且叶驰都提前警告他们,不让调查儿媳妇的资料,即便他们再好奇,也会尊重他的想法,毕竟两口子都知道这个儿子的底线在哪里。
有时候也不得不说时萧是有几分狗屎运的,若是搁在十年前,时萧想进叶家门不说很难,但也绝对不容易,可如今呢。
叶将军两口子心里的那点门户之见,早就随着儿子过了三十岁而淡了去,沈婉婷甚至想过只要大儿子肯结婚,只要不娶个太过不去眼儿的,他们当父母的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毕竟儿子都三十多了,他们还真怕儿子就这样打一辈子光棍。
可叶驰突然给他们来了这么个闪婚,他们也真有点接受不良,耐心等了一个月,没见儿子带回家去,只得亲自来过过眼。
夫妻两个真是没想到,大儿子闪婚的媳妇竟是这么个,看上去文静清秀且有几分稚嫩的小女生,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长头发扎成个马尾巴,脚下踩了一双和自己小孙女安安一模一样的卡通拖鞋,脸上一点脂粉痕迹没有,干净的可以看见肌肤下的微细血管,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垂着头,手放在两侧,像是一个面对严厉老师的高中生。
沈婉婷瞧瞧身边貌似非常严肃,但是眼神已经不自觉柔和下来的丈夫,不禁失笑。摆摆手温和的说:“萧萧是吧,来,坐”说着拍拍身边的沙发,时萧眨眨眼,心说怎么叶驰还不回来救场,但是迟疑片刻,也只能坐在了,这个说话带着些吴侬暖语南方口音的贵妇人身边,心里着实有几分忐忑。
沈婉婷倒是熟络的拉起她的手:“你瞧,小驰都被我们宠坏了,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说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好在我们知道的也不算太晚,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和亲家先见个面,商量商量婚礼摆酒席的事,这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太草率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大门咔一声,叶驰手里提着钥匙走了进来。
叶将军看了他两眼,哼一声没说话,沈婉婷不禁又几分好气又好笑的调侃儿子:“怎么,这么急巴巴的就跑了回来,是怕我和你爸两个恶婆婆恶公公难为你媳妇”同时,沈婉婷只一眼,就看出来,儿子这个婚结的并不是为了应付他们的儿戏,恐怕是真的喜欢这丫头了。
时萧头垂的很低,一句话不说,叶驰扫了自己的小娇妻一眼,见运动服领口露出的一小截白皙颈子,已经有些微的粉色透出来,晶莹粉嫩的,令叶驰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夜的旖旎时刻,遂笑了起来,几步迈过来,一伸手就把妻子拉到了自己怀里,坐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妈,您这样美丽温柔的女人,怎么会是恶婆婆”叶将军哼一声站起来,不容拒绝的下命令:“这周找个时间请亲家吃饭”又扫了时萧一眼:“有空家去吃饭”说完脊背笔挺的向大门走去,勤务兵上前打开了大门,时萧忙站起来,沈婉婷笑着拉过她的手,把手腕子上一只玉镯子褪下来,不容分说带到时萧手上,时萧刚要拒绝,沈婉婷拍拍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这是妈给你的一点见面礼,不许推辞,常回家去和妈说说话”说完跟着叶将军的后面下楼去了,叶驰拉着时萧送了出去,直到黑色轿车没影了,时萧还有些发怔,叶驰侧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笑了笑,上楼重新换了鞋,时萧才迟疑的问:“你爸妈,你爸妈……”
说了两句,又觉实在多此一举,其实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叶驰低笑了两声,揽着她的腰戏谑的道:“叶将军以及叶夫人显然很喜欢你这个媳妇,我可是从来都没享受过叶将军如此和颜悦色的待遇,你该感到荣幸”时萧有些错愕:“和颜悦色,你爸爸好像自始至终都板着脸的”叶驰笑了,拧了一把她圆乎乎的脸蛋:“傻丫头”转了转她手腕子上的玉镯子,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可是我们家的祖传之宝,好好戴着,时间长了,对你有好处,好玉能养人,快中午了,我做饭去,昨天买了牛肉,咱们中午吃番茄牛肉盖饭怎么样“也不等时萧答应,便自顾自的换了衣服系上围裙,去厨房里忙活起来,时萧原地楞了好半天,才觉得自己这个婚闪的真是童话了点,有些太不真实了。
挪到冰箱旁边,开了冰箱门,提留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几口,才算找回点真实,望着厨房里忙乎着做饭的叶驰,不禁问了句:“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叶驰把手里的胡萝卜细心的削皮,切成菱形片,放在一边备用,忙活完了,才转身看着时萧,很随便的答:“想结婚了,正好遇上你,就结婚了”时萧傻,半天想不明白这算个什么理由,叶驰看着她那个傻样,勾起嘴角笑了,这丫头总是这样,可爱到不行:“煮一个紫菜蛋花汤怎么样,拿两个鸡蛋过来”时萧已经被他指使惯了,哦一声,熟练的拉开一边的冰箱门,拿了两颗鸡蛋走过去递给他,叶驰接过去,顺便亲了她脸颊一下:“谢谢老婆”时萧有些脸红,虽然已经极亲密,可有时候时萧还是不怎么习惯,和叶驰这种无时无刻不调情的做法。
叶驰的厨艺经过一个月的理论实践,已经非常熟练,很快两份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牛肉盖饭和紫菜蛋花汤就摆在了餐桌上,两人吃饱了,时萧同学负责洗了碗,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周六没什么有意思的节目,时萧不仅有些走神,透过墙上的屏幕,仿佛进入了某段记忆深处的时光,眼睛里有些莫名的东西,被突然挑了出来,渐渐清晰。
叶驰从书房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时萧,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纱帘,映在她身上,氤氲起丝丝缕缕的雾气,使得她的面孔罩在其中,有些朦胧而不清晰,她坐在沙发的身子笔直,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电视墙,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眼睛里是空的,而空寂深处仿佛又带着几分无奈和不知名的悲伤。
叶驰不禁愣住了,说实话,这样的时萧,是叶驰从来没见过的,这样的时萧,非常陌生,仿佛瞬间长大了,再不是在自己怀里温软的小妻子,叶驰竟有瞬间的恐慌,恐慌来的突然,叶驰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追究来源,时萧就突然转过头来,冲他绽开一个熟悉的笑容:“忙完了,晚上咱们吃什吗”一刹那叶驰觉得自己刚才大概看错了,全身一松,笑了起来,走过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下巴顶在她融融的发顶低声说:“晚上我们出去吃,有几分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时萧倒是随遇而安的点点头,叶驰失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时萧眨眨眼,信心十足的说:“不怕,反正我也不怎么值钱,卖不出去,要不然,我家老娘,当初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要把我嫁出去”叶驰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鼓动胸腔的震颤,带给时萧一股难言的安然,叶驰身上有一股子好闻的松香融合烟草的气味,干净醇和,时萧很喜欢。
他喜欢抱着她,就像抱娃娃一样,时萧每每觉得自己特小,实际上叶驰的确比她大了整整十岁,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可是却是不争的事实,两人从陌生直接进入婚姻生活,时萧适能适应良好的原因,估计也在此。
老娘常常教育她,找丈夫就要找比自己大的,他会宠着你,惯着你,让着你,很多事不会和你计较,时萧觉得老娘虽然有的时候非常不着调,但是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其实时萧也不是真傻,用娟子的话说,总有那么几分大智若愚的聪明,和旁人难以理解的运气,当然有的时候的运气,也不见得都是好运气就是了。
第四回
车子开出住宅区的专属车道,沈婉婷才询问丈夫:“你瞧这丫头如何”叶将军一如既往的板着脸:“嗯!这小子还有点眼光,这点随我”沈婉婷扑哧笑了:“说正经的呢”叶将军沉默半响,异常认真的开口:“其实结婚过日子,只要合适就好,这一点最难得,即便娶个天仙回来,也不见得就合适,这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刚才没瞧见,自打进了门,叶驰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那小丫头,好坏,哪还有咱们父母掺和的余地,不过,小丫头我瞧着还成,那双眼睛清澈纯净,只是年纪是不是小了点”沈婉婷倒是好笑的白了他一眼,缓缓的说:“你难道忘了,你可比我也大了整整十岁呢”叶将军倒是笑了起来,难得的说了句:“所以儿子也和我一样,知道疼媳妇。”
倒是弄的沈婉婷一个大红脸:“老夫老妻的,说什么呢。”
前面的勤务兵小王都露出一丝笑意。
这边小两口收拾好了,叶驰便带着时萧去了他们哥们常聚的会馆。车子停了,时萧坐在车上探出头前后望了望,海子边上一处偌大的庭院,从外面看去,丝毫看不出是个营业的地方,倒像谁家的私宅,前后的路上都没行人,只是大门前停着三辆顶级名车,很是惹眼。
时萧不禁低头侧头扫了边上的叶驰一眼,一身纯手工制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有型有款,说不出的好看,白色的衬衣,黑曜石的袖扣,显出一份难言的清贵之气。
再低头看看自己,仍然是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时萧同学是非常懒惰怕麻烦的,从高中的时候喜欢上运动服的舒适和随意之后,一直到现在上班了,也没改变过,所以说她是个念旧的人,非常念旧。
不过用娟子的话说,萧子某些方面上,根本就不是个女人,没有一丝女人味,最集中典型就表现在穿衣的品味上。
时萧对她的论调嗤之以鼻,穿运动服就不女人了,非得和她一样,穿着七八寸的高跟鞋,迈不开步子的窄裙,紧紧裹住身体的上衣,让男人一打眼,第一个就想到的是最原始的兽行,这种女人味不要也罢。
运动服多舒服,最重要的是物美价廉,再说时萧的工资水准和娟子这个已经小有名气的记者,相差何止千里,还要每月上交给老娘一半,剩下的买的起运动服,已经很不错了,尤其还是国产知名品牌。
时萧走神的功夫,已经被叶驰揽着肩膀,穿过林荫道,站在了一个完全中式的建筑物前,望着门前都比自己穿的体面的门童,时萧同学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穿着这身是不是不大妥当,望了望前后,停住了脚步,颇为认真的拉住叶驰的手说:“说真的,你带着我来这里,不是真想把我卖了吧”叶驰哧一声笑了,他一笑,眸子里便会倾泻出潋滟的波光,刹那间流露出的风情,竟让时萧有些微怔忪,叶驰看她傻呆呆的模样,眸中的光芒仿佛更加潋滟起来,俯身低头,就吻住了她微微张开红艳艳的小嘴,轻怜密爱,辗转吸允,温柔深情。
时萧竟恍惚觉得,这个吻比之前两人任何一次亲吻都动人,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任叶驰的唇舌侵入,由温柔至缠绵,直到几乎要窒息,两人才分开,时萧睁开眼,却不禁吓了一跳,正前方大门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衣着气势均不凡的俊男美女,也不懂得非礼勿视,一个个睁着眼,明目张胆的望着她和叶驰,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时萧还没反应过来,最前面的男人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走过来,围着时萧打量了一圈:“我说你怎么最近都不出来玩了,原来淘到宝了”说着戏谑的目光,直直落在时萧身上:“哪儿踅摸来的的,够嫩的”叶驰脸微沉,伸手把时萧搂在自己怀里,轻缓的说:“正好今儿来的齐全,正式介绍一下,我媳妇,时萧”叶驰一句话,当头的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中间的花圃里头,好半响才迟疑的开口:“叶驰,你不是逗兄弟们玩的吧”叶驰揽着时萧上了台阶:“我从来不开这种玩笑”把后面几个男女甩在后面,沿着曲廊过了个月洞门,进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屋子里古典精致的程度,令时萧几疑,自己穿越到了清末。
叶驰非常绅士的替她拉来八仙桌边上的椅子,时萧随口说了声谢谢,竟又引得叶驰一笑,俯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我不接受这样口头上的谢意,太没诚意了,老婆”暧昧的音调,伴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有股子酥□痒的感觉,时萧脸不禁一红,耳边传来几声戏谑的笑声,时萧推了身后的叶驰一下,叶驰才随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臂仍然搭在时萧的椅背上,把她圈子自己的臂弯里。
这种表现的叶驰,那哥几个何时见过,新奇之余,四个人的目光不得不落在叶驰身边的时萧身上,他们的目光令时萧觉得,自己仿佛是突然从天而降的外星人,一样不可思议。
他们几人心里都清楚,谁也不会把玩儿的女人介绍成媳妇,若说媳妇,便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以后真是媳妇的那种,因此对时萧的态度和投注的眼光,短短时间内,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少了虚头吧脑的应付,变的真诚起来。
叶驰叫了侍者进来点菜,最左边浓眉大眼的男人,颇有几分痞气的说:“小嫂子,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军”说着一指其他两个:“这个长得比娘们还漂亮的叫封锦城……”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男人一脚踹到一边,冲时萧热络一笑:“我是封锦城,叶驰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哥们,恕我冒昧,小嫂子芳龄几何”最后那个看上去温润颇有书卷气的男人,笑着拨开两人的手:“不用理这两花花公子,你好,我是左宏”时萧有几分局促,面对三个出色且自来熟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叶驰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解围:“喂!你们几个够了,我们家媳妇腼腆,比不上你们脸皮比城墙还厚,你们都给我悠着点,差不离得了”“呦!呦!呦咱叶少心疼了,得了,今儿有嫂子在,我们几个先饶了你,那天咱单独,哥几个再审你,总之得好好交代清楚。来来吃饭喝酒”旁边三个女生看上去也不大,穿的十分漂亮,相比之下,时萧一身运动服就显得尤为寒酸,她们明显互相认识,对时萧都存着似有若无的轻慢和敌意。
时萧神经大条,自是感觉不到,叶驰却有些脸色阴沉,淡淡扫了几个女人一眼,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哪找来的,有点不懂事啊”桌上三个女生,顷刻变了脸色。
时萧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房间里的三个女生都不见了,好奇的问叶驰,叶驰笑说:“她们有事先走了,来,坐下吃饭,把这碗燕窝先吃了,美容养颜对身体好”面对一桌子好料,时萧自是不会客气,加上叶驰已经习惯喂她,就是鱼刺都提前挑拣好了,再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她们两个这种进食方式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遂表现的万分自然,可是看的其他三人,都有些直眉瞪眼的发傻,何尝见过叶少如此细致的服侍过女人,并且看他那样儿,貌似还非常的乐在其中。
好半天,几个人才回过神来,时萧差不多也快吃饱了,封锦城不知道从那里提留出几瓶茅台放在桌子上:“老爷子那儿顺来的,有年头了,今儿便宜你们了”说着挨个倒上,时萧面前的也斟了满满一杯,时萧鼓着腮帮子,边吃边摆手拒绝:“我不会喝酒”叶驰眸光一闪,勾起一个笑意,柔声哄她:“没关系,这个没劲儿,醉不了,真醉了,一会儿我抱你回家”时萧眨眨眼,有几分迟疑,左宏已经举起杯:“小嫂子,我先敬你,祝你和叶驰举案齐眉……”
时萧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来硬的,她小倔脾气一上来,还真掰不过她,但是你要是来软的,那绝对百试百灵,加上这几个都是名副其实的帅哥,时萧心里那点原则,早就随着和叶驰的第一次失守,而土崩瓦解了。
这几个小子多坏,那是卯起劲儿来敬时萧酒,不把时萧灌醉都不待罢休的,叶驰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也不拦着。
叶驰此人,用左宏的话说,别看总笑眯眯的,心里头琢磨什么心思,谁也弄不明白,不过此人绝非善类,最好绕道,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叶驰实际是想看看这丫头的酒量真正的深浅,上次在酒吧,他可是让酒保调了十杯最烈的鸡尾酒,自己用没什么劲儿的相陪,才喝倒了这丫头,而自己全身而退。
今儿这丫头一瓶茅台,眼看着就下去了,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几个哥们都较上劲儿了,也不怕丢了老爷们的面子,一杯一杯的车轮战,很快两瓶茅台就见底了,小丫头有点迷糊起来,靠在叶驰的肩膀上,阖上了眼。
叶驰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禁笑了,这丫头喝醉酒以后很乖,乖得让人从心里往外的想疼她,叶驰轻轻抱起她,绕到屏风后,把她安置在后面的罗汉榻上,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低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才走出去。
封锦城扫屏风后的影子,戏谑的说:“真当亲闺女一样疼啊,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极品小丫头”叶驰想了想,半真半假的说:“骗来的”左宏放下手里的酒杯:“得了吧,哥们,哪儿骗来的,告诉兄弟地儿,我赶明也去骗一个回家”胡军较实际:“你们家太后老爷子通过了吗,别回头闹家庭革命,你可就害了人家了”叶驰挑挑眉:“我挑的媳妇,跟着我过日子,又不是跟着她们过,他们通不通过有什么用”左宏竖起大拇指佩服的说了句:“还是咱叶少有种,纯爷们。”
时萧晚上喝的酒没掺和,又睡了几个小时,叶驰抱着她下车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只是懒得动,索性就装睡,还让叶驰抱着。
下了车,还没上台阶,就听身后好像是封锦城的声音,低低说了句:“叶驰,锦枫下个月回国”时萧感觉抱着自己的叶驰,身体陡然一僵,脚步略一迟疑,嗯了一声。
第五回
中心公园一侧的肯德基里,时萧悠闲的靠窗而坐,面前摆了一杯咖啡,低着头,玩着手机里的植物大战僵尸,很是投入。
娟子,从门外就看到了她,娟子没立刻进来,而是贴着玻璃,开始打量时萧,有一个月不见了吧,自己跟踪一个巡回的大型商业活动做采访,在几个城市连着跑了一个来月,昨天刚回来,赶上周日,便约萧子出来打牙祭。
萧子一点不挑食,简直可以媲美杂食动物,而且这丫头吃的多,还不发胖,是那种女人羡慕到死的体质,不像她,只要多吃一点高热量的东西,很快小腹就会长出赘肉来,尤其娟子最不齿的是,这丫头每每喜欢装嫩的行为。
就她今儿这打扮,一身千篇一律的运动服,脚下踩了双白色旅游鞋,长头发梳了个歪在一侧的马尾辫,双肩背的包,放在一边的窗台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脸上除了护肤品,没有一点彩妆的痕迹,清新自然的仿佛一个还未出校门的高中生。
谁能看得出来,这丫都二十四了,就看不远处一桌青涩的大男孩,一脸羞涩,时不时偷偷望向时萧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被这丫装嫩的外表迷惑了。
不过,娟子微微眯眼,以她无比毒辣的眼光和敏锐的直觉,虽然隔着一层玻璃,还是觉得这丫头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仿佛瞬间化茧成蝶,在她周身不知不觉萦绕出一股妩媚的女人风情,不知道这种风情从何而来的。
时萧打完了一局,决定歇一会儿,拿起桌上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就看见玻璃窗外,眯着眼望着自己的娟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进来,心里不禁暗暗腹诽,这女人无时无刻,都不忘记把她身上那种天生的性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娟子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性感妩媚,别具风情的类型,常被误会是那种小三情妇以及被包养的类型,可人家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知性的御姐女王,虽然男朋友也的确换的很勤,来来去去的男人,时萧记住长相的都不多,这女人崇尚合则聚,不合则散。
感觉对了,当晚上床也没什么,没感觉了,明儿就分手,也是常事。比男人还潇洒,时萧其实心里头是非常羡慕她的,这样有什么不好,恣意又快乐,所以说有娟子这样一个榜样耳濡目染,她和叶驰那点事才顺理成章……
其实以前娟子也不知这样的性格,好像从高中毕业后,就变了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娟子可是他们学校名副其实的大众情人,男人心中排名第一的幻想偶像。
时萧一直怀疑,是不是娟子被那个高中团委的帅哥老师刺激到了,因此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是两个人即使是从小的朋友,一路走来,也都知道有些事情最好装傻,不要刨根问底,是朋友的话,只要站在一边默默理解,给予支持就好。
时萧不禁想起叶驰,叶驰的那些发小,何尝不是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娟子很自觉地去前面点了全家桶提溜过来,时萧眼睛一亮,放下手机,便据案大嚼起来,娟子喝着咖啡,眼馋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可自己真不敢吃,一吃准胖,胖了,再想减下去就难了。
明眸瞥到一边桌子上的手机,不禁眨了眨,拿起来吃惊的问:“iphone4,萧子你中彩票了,我记得上个月,你手里还是我那个破山寨来着”时萧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嗯!这不是我的,是我老公的”娟子一口咖啡刚喝道嘴里,听到这句话,噗一声全喷了,喷的满桌子都是,幸亏时萧麻利的拽住全家桶,搂在怀里,美食才得以幸免,时萧白了她一眼,用餐巾纸擦干净桌子,接着拿出一个鸡翅塞到嘴里,却被娟子一伸手夺下来扔进桶里,咬牙切齿的说:“你还吃,你刚才说这手机是谁的,我没听清楚,最近上火,耳朵有点背,麻烦你再说一遍”时萧貌似非常无辜的回答:“我老公的啊”娟子忽然觉得,要是现在眼前突然降下一个飞碟,都比这个可信,娟子愣神半响才说:“我记得就在一个月前,你还天天相亲来着,虽说如今神七都上天了,可你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你不是忽悠姐们吧”时萧摇摇头,非常认真的说:“真的,都领证了”娟子突然觉得,是不是萧子这愁人的孩子,让什么人给骗婚了,论说时萧是真有那么几分姿色的,这也不是不可能,遂小心翼翼的问:“你老公他是干什么的”时萧摇摇头,娟子傻,这什么人啊:“好吧,你老公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娟子想着打听清楚了,利用自己的关系,略做一下调查还是可以的,却被时萧下一句,从嘴里吐出的两个字,当场雷了个里焦外嫩。
“叶驰?”
好吧,也许和自己知道的那位同名同姓,可还是出于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从包里拿出自己珍藏的那份,他们报社迄今为止,卖的最好的一期杂志,指着封面上的男人问面前吃的一嘴油次麻花的女人:“你说的叶驰,不会是他吧”时萧百忙之余,探头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叶驰穿着一件宝石蓝斜条纹的polo衫,白帽子,白休闲裤,潇洒挥杆的动作,阳光绿草间,神采飞扬,年轻帅气,点点头:“他穿这衣服,比穿西装显得年轻”娟子彻底石化,好半天,时萧消灭了全家桶里的鸡翅,喝光了杯子里咖啡,又拿起她的来喝,才回过神来:“你不是和我开玩笑,时萧,告诉我,这不是玩笑”时萧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啊!娟子惨叫了一声,引得肯德基里的其他人,都向她们这边张望,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案。
时萧想起叶驰这手机里好像有两人的几张结婚照,为了取信好友,特意从叶驰手机里翻出来,递给娟子看,结婚照很唯美,娟子看了很久,才找到些许真实感,把手机还给时萧,开始支着下巴,眼睛如探照灯一样的看着时萧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时萧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爸妈我见过一次,好像是军队的领导,具体的也不很清楚”娟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严肃,很正式的告诉时萧,一定要用尽一切手段,抓住叶驰这个男人,他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钻石龟,背景很牛的太子党,虽说此人的绯闻比明星都多,可将来过不下去离了婚,也能狠捞一笔分手费。
娟子说这话的时候的表情,时萧总不知觉,会联想到古代那些老鸨子,双眼发亮,满脸狞笑。
娟子抓着时萧耳提面命了一番后,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望着时萧问:“叔叔阿姨那里……”
意料之中时萧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她们就下乡演出了”娟子知道时萧的极品爸妈,经常组织那个什么老年秧歌队到处去演出,所以也见怪不怪,瞥了时萧一眼,眼睛一亮:“你老公可是真正的富豪,还吃肯德基干嘛,走,今儿中午我要吃燕窝鱼翅,鲨鱼鳍,总之今儿你请客,咱们好好奢一把”时萧吓了一跳,开玩笑,就她口袋里那点银子,吃顿火锅都得少点几盘荤菜,还燕窝鱼翅,手伸进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了钱包扔给娟子,凉凉的说:“你想吃鲸鱼都成,只要剩下的你结账,姐们舍命陪君子”娟子刚打开钱包,还没来得及打开,时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听惯了自己原来铃声,一时还不怎么习惯,响了几遍,时萧才明白是自己的电话,娟子探头看了看,来电写着叶驰两个字,遂兴奋起来,一把抄起来,按了接听键。
几乎立刻,耳边就传来低沉磁性但霸道的声音:“你在哪儿”娟子瞥了对面的时小妞一眼,轻轻咳嗽一声:“你好,我是娟子,时萧的从幼儿园起的闺蜜,想问问咱能不能现在见个面,对于我们家萧子的婚姻状况,在下有些许疑惑”话筒里沉默半响:“你们在那儿”娟子说了地方,电话那边就说了句:“原地等着”就撂了,只三两句,娟子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强势,几乎是不容她人表达意见的,一切都得按照他的意思来,娟子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忧起时萧,这个傻女人,知不知道,有些男人其实是不能招惹的角色,难道那个教训她都忘了吗。
接了电话,两人反倒开始沉默起来,好半响,娟子才试着开口:“许明章……”
娟子还没说下去,时萧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倒是让娟子不忍再说下去,时萧发现,即使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听到这个名字,依然不能释怀,心里一阵阵发紧似地疼,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心脏,一样难过。
那个记忆中温润如玉的大男生,那一双带着恨意的眸子,每每时萧想起来,就止不住,从心里一阵阵发冷。
手紧紧捏住桌角,骨节都有点泛白了,还一无所觉。
娟子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人对时萧来说,还是有着毁天灭地的杀伤力,可是只提提名字,萧子都受不了,若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她该怎么办,而且据她所知,许明章真的快回来了。
第六回
左宏提着车钥匙,进到肯德基的时候,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这里的喧闹。
大约因为周日的缘故,这里面有些人声鼎沸,角落那边,儿童乐园一阵阵孩子的笑闹声不绝于耳,真是有年头没进过这里了。
目光略略一扫,就见到了靠窗坐着的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尤其惹眼,两人长的都不差,而且是那种完全相悖的美女类型,叶驰的小媳妇,清纯的如早晨第一道阳光,看着她就觉分外明媚,对面的女人。
左宏有些玩味的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倒是他最中意的类型,那种风情万种的艳丽,被叶驰指使来接人的那点怨气,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勾了勾嘴角,满脸兴味的走了过去:“小嫂子,叶驰在郊外的会馆里恭候大驾,特派我来接驾”
话音一落,贼眼却转了转,盯在娟子身上,非常自来熟的搭讪:“这位想必就是小嫂子的闺蜜了,你好,我是左宏,请教美女芳名”
娟子眨眨眼,颇具风情的随手拨了拨自己□浪的长发,把自己的一只嫩白的小手,轻轻递了过去笑眯眯的开口:“楚娟”
左宏握住手里滑腻的小手,这心里都酥了大半,只这样一双小手,若是在床上该何等销魂,娟子只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脑子里指定想的是些黄色废料,暗暗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来,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遭:“你是我家萧子她老公派来的马仔”
左宏倒是一愣,马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他,堂堂左大少哎!这丫头绝对故意的,不禁暗暗咬牙切齿,心说等爷哄上手,你就知道爷是什么人物了,马仔?真令人郁闷。
手里扶着方向盘,左宏心里犹自不能释怀,从后视镜里望了眼后座的女人,叶驰的小媳妇,今天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啃手指,不知道想些什么,那神情虽然令人怜惜,可怎么看,怎觉得□了些,真亏了叶驰怎么下得了口。
说实话,昨晚封锦城送他们两个回家,自己和军子还偷偷讨论来着,和着叶驰这家伙,这些年阅尽□,花丛中打着滚几个来回,最终把这样一朵看上去青嫩的小花,捧回家里供着,还真令人费解。
胡军那小子嘴巴更毒,说叶驰如今三十多了,说不定那根弦不对付,染上了恋童癖,要不,瞧他那样,哪儿他妈是疼媳妇,简直跟自己丫头一样,到哪儿都抱着,看的他们这几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记得以前叶驰的口味,不是如此清淡的,什么时候变了。可就是他们几个再纳闷,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胡军刚头还特意打电话来说,一早去家里找叶驰,还他妈见到了婚纱照和小红本,人叶驰这次玩真的,不是忽悠他们几个。
所以叶驰刚头打电话给他,说临时走不开,让他过来接一趟,他也只能乖乖过来,这可是名正言顺叶少的媳妇,怠慢不得。
说实话,有幸让他左大少当单纯司机的女人,除了他妈,目前就后面这俩女人,别的女人,要是这样,早让他一巴掌扇一边去了。
左大少更郁闷的是,这俩女人打上了车,就没理过他,两人真就把他当成了出租车司机一样的存在,真他妈的,有开悍马当出租的吗,真有,爷们就认了。
想着,脱下手套一甩,扔到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一揉方向盘,拐进了会馆的专属停车位,笑嘻嘻半真半假的说:“两位美女到了,没打表,看着给点就成”
娟子时萧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推开车门,就看到门口站着抽烟的叶驰,娟子不得不说,她最烦男人抽烟,可偏偏叶驰抽烟的姿势,潇洒的让人一点厌烦不起来,有那么股子难说的优雅。
娟子真不知道该羡慕时萧的桃花运,还是该替她担忧,记忆中她统共主动招惹过两个男人,貌似那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尤以这个叶驰为最。
叶驰看见她们,手里的烟随意的扔在地上,抬脚踩熄,大步走过来,所有物般的,一伸手就把时萧揽在自己怀里,看都没看娟子一眼,低头仔细端详她半响,目光微闪,抬头询问的目光落在一边的左宏身上:“怎么这么半天才到”
左宏摆摆手:“拜托,周日啊!又是高峰点,你试试,不是兄弟这车挂的军牌,现在还到不了呢”
娟子有些好奇的打量叶驰,虽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叶驰,可拜杂志社叶驰众多的粉丝同事们所赐,对这位私生活可称糜烂的花花公子,并不很陌生,再说杂志社还做个一期他的专访,所以刚一听,时萧闪婚的对象竟是他,对娟子来说,这是比2012年地球毁灭论,还不可信的事情,因此非要亲自过来鉴定鉴定真伪。
如今大太阳底下,事实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光看眼前这一幕,如果不了解叶驰以前的光辉事迹,还真以为,他是一个疼媳妇的好男人了,而且,娟子发现叶驰的目光很毒,只一眼,就能看出时萧的不对劲儿,那目光里的审视,根本就没想过隐藏。
以娟子的经验,这是个控制欲极强且非常不好惹的男人,若是让他知道许明彰的事情,甚或知道萧子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那样心心念念的藏着,会怎样。
娟子忽然害怕起来,许明彰和萧子的那一段,其实娟子也不很清楚,毕竟两人大学时,虽然同校却不同系,加上那时候自己忙着打工,就没怎么顾上好友。只知道当时陷的很深,那样沉浸在爱河里的萧子,浑身幸福快乐的光芒那样炫目,至今娟子都记忆犹新,后来却不知怎的突然就分了。
许明彰,大四毕业后,突然出国,时萧也沉默一阵后,貌似没这档子事一样,学习,生活,毕业后,考了公务员,进了街道办事处,当了一个小公务员,仿佛一切水过无痕,只娟子知道,萧子的性格,越是表面上平淡,心里其实看的越重,表面上越无所谓,也许心里就越在乎。
刚才自己略试探,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果然她还没忘,果然那个许明彰虽然远在大洋彼端,可是却依然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只不知道心里装着一个男人的萧子,怎么就这么糊涂的嫁了另一个男人,而且是叶驰这样的男人。
叶驰低头看了看时萧,总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儿,抬头却见到那个叫娟子的女人,望着自己,眼神中仿似,有些什么是他看不清的,略一沉吟伸出手:“楚小姐是吧,我是叶驰,刚才里面碰到一个客户,一时走不开,正好左宏在你们附近,就让他顺道去接你们过来,不要怪我怠慢”
彬彬有礼,前后因果,几句话就交代的清楚明白。
娟子微微叹口气,扫了时萧一眼,心说这叶驰一看就知道,是个成了精的老油条,她们家萧子那点城府,哎!不想也罢。佛祖、观世音、各路神佛都保佑吧,保佑这个神经大条的糊涂女人。
娟子这个无神论者,关键时刻,心里倒是十分虔诚的挨个祝祷了一遍。
坐在会馆的西餐厅里,望着明亮玻璃幕外的大好秋日,蓝天白云,绿草如茵,仿佛另一个世界,其实认真说起来,也的确算另一个世界,娟子以前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大客户请客,一次是在这里做过一个知名人物的商业专访,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来的地方,即便你消费的起,人家还不接待呢,非是她们这等小市民随意出入的地方。
抬头望了眼对面甜蜜的小两口,又不禁想笑,该说时萧把她那媲美电线杆子的粗神经,发挥到了不可能极致,还是该说叶驰这个男人受了刺激,就喜欢这个恶心的调调。
顶级肥嫩多汁的牛排,一点点切成了棋子块,还不行,非得一块块的喂进嘴里才算完。
娟子忽然涌上一股不合时宜的失落感,自己偶尔的喂猪事业,仿佛在继那个许明彰,走了以后,再一次有人接手了,而且这位喂的更无微不至,只不知道时萧这头猪,知不知道,这个饲主,可不是寻常的饲主,惹了他,估计不是绝食这样简单,说不准剥皮剔肉,生吞入腹都是她的运气。
想想又觉自己太悲观了,许明彰一走近四年的时间,也许一切早就时过境迁,即便萧子长情,那许明彰说不准早就娶了个肥臀丰乳的外国娘们,日夜快活了。
虽说时萧这个婚闪的令人发晕,可毕竟是罗敷有夫,即便他们再相遇,能怎样。
又拿时萧这丫头没辙,你就是闪婚,也睁开眼睛好好挑挑,叶驰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搞清楚底细,就敢和人家领证结婚,真不知道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该揪住她大骂一顿才好。
想到这里,不免气起来,开口叫了声:“时萧”
时萧嘴里刚被叶驰塞进一块牛肉,还没嚼,就听见娟子叫她,也没抬头,只鼓着腮帮子嗯了一声,娟子顿时无语,好半天才恶毒的说:“你真是头不折不扣的猪”
时萧被她说这活骂了无数回,早就免疫了,嗯一声,继续嚼嘴里的肉。
桌上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叶驰警告的扫了娟子一眼,抓起餐巾给时萧擦擦嘴角,递给她一杯水,自己才挪过她面前没动的牛排,优雅的吃起来。
时萧吃饱了,才有空打量外头的风景,看了好大一会儿才问:“这是哪儿”
叶驰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餐巾抛在桌子上:“高尔夫会馆,一会儿我教你打球”
左宏嘿嘿笑:“对啊!对啊,一会儿还有两个朋友一起过来玩,楚小姐,我教你怎么样”
娟子低头看看表:“不,一会儿我还有个约会,要回市里去,你们玩吧”
时萧对小白球一点兴致没有,听她说也忙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回去,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娟子哭笑不得,叶驰脸色微沉,伸手拉她坐下:“陪我玩一会儿,晚上吃了饭,咱们再回家,嗯”
语气虽温柔,却透着那么股子不容反驳的味道。
最后还是左宏发挥骑士精神主动请缨送娟子回去,这家伙心里想的什么,就是神经大条的时萧都门清的很,只是时萧觉得恐怕他很难如愿,因为不巧,他正好是娟子最反感的哪类型男人,有心理阴影啊!呵呵!
第七回
时妈妈时爸爸拎着大包小包,刚从大巴车上下来,就见到站在路边,貌似有些忐忑的女儿,时妈妈扔下手里的大提包,上去抱住女儿就转了两个圈,欣慰的说:“我们家萧萧真长大了,都知道来接爸妈了”
萧萧略有些尴尬,时爸爸却看见了,女儿旁边长身玉立的男子,微微惊愕,刚要提起老婆扔在地上的旅行包,男子已经几步过来,抢先提在手里,并且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这个,异常自然的说了句:“爸,我来”
时爸爸被他这声爸,雷的不轻,急忙去叫前面孩子她妈,时妈妈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女儿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男的,惊愕之余,包含惊喜的打量了叶驰几眼。叶驰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妈,我是叶驰”
时妈妈以为这个出色之极的男人,就是一个月前女儿的相亲对象,这爸妈都叫上了,看起来处的不错,这让急于出清女儿的时妈妈,兴奋非常,几乎立刻就接受了叶驰,并且怎么看,怎么觉得叶驰非常顺眼,真有那么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
一家四口进了时家大门的时候,丈母娘和女婿,俨然已经熟络的和一家人没两样了,时萧这个女儿甚至都有点靠边站的意思。
时萧一路看着叶驰,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她老娘,甚至对于女儿闪婚的事情,老娘也接受良好,越发佩服他,怪不得生意做的那么好,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实力。
老爹倒有点沉默,进了家门之后,把她单独叫到了屋里,盯着她半响,才叹口气说:“既然选择结了婚,就要好好的过日子,要是受了委屈,你要记得,我和你妈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时萧不禁动容,她们家老爹虽说看上去糊涂,其实真有那么几分大智若愚的智慧,当年的事情,时萧自认瞒的很好,可现在,她觉得也许老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时萧忽的惭愧起来,想到那时候,爸妈因自己受到的莫须有打击,真差点就伤筋动骨了,为了自己的爱情,却要牺牲父母,是时萧永远做不到的事情,而且的确,当年那边也没给她第二个选择不是吗,所以即便那个人回来了,能怎么样,一切都如过往云烟,风过无痕了。
娟子说过,大是大非之前,萧子永远有一种令人心惊的果断,果断的孤勇。其实时萧早就知道,许明彰要回来了,她的邮箱里一个多月前,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只寥寥五个字,我下月回国,没有署名,没有下文,但是时萧就是知道是许明彰。
说实话,时萧真的有点怕了,怕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湖,再度掀起滔天巨浪,四年前那样艰难的抉择,几乎想死的难过,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当叶驰无意中闯入她的世界,时萧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闪婚,这对时萧来说,是慌乱间,抓住的一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救命稻草。
娟子说她糊涂,可时萧顾不得其它了,其实她心里清楚,叶驰什么人,即便不知道底细,也能猜出大略,他是一个事业有成,绯闻漫天的男人,但是这样的男人,恰恰是时萧此时最需要的,你情我愿,即不伤筋动骨,也可暂时抵挡一切变数。
而且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她和叶驰的婚姻不管将来结果如何,她都能坦然接受。
叶驰有多少红颜知己,有多少拎不清的女人,她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不爱,所以坦然,因为不爱,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和他维持着这种表面和谐的婚姻生活。
时萧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只要叶驰不反对,让她这样过下去,她也毫无疑义,上班下班,吃饭,做 爱,其实说句最实在的话,没有爱情和有爱情的婚姻,本质上的区别并不大,这种现实安稳,使得时萧愿意就此安身立命。
只是时萧并不了解,叶驰究竟是个什么人,如果让她知道了叶驰其人,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招惹叶驰,可是招惹了,想独善其身,也要看人家叶驰答不答应。
此时的时萧并不知道,随着许明彰的回国,她自认为安稳平淡的人生,如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一般,彻底冲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也让她领教了,不是什么男人都能随便招惹的,招惹了就要付出一生的代价,当然这是后话了。
叶驰的办事效率一向高,一周后,在锦江顶级的VIP包房里,两家父母就见了面。
时萧也第一次见到了叶驰的弟弟叶骋,同时也是市里新上任的,最年轻有为的副市长,叶骋的太太,大学教授林燕,以及她们精灵漂亮的小女儿叶安安。
叶骋和叶驰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相较叶驰,叶骋多了几分端方古板,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时萧会以为叶骋才是兄长。
叶骋就像电视里见到的那样,稳重大气,风度翩翩,一行一动,无可指摘,林燕文静优雅,气质卓然,两人坐在一起,就是一对最相配的夫妻,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们的态度亲切的无可挑剔,但是时萧依然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距离感,相比之下,时萧倒是和叶安安很说得上来。
叶安安今年刚上一年级,活泼可爱,一照面一声大伯母叫得时萧,好半天都没回神,林燕也撑不住笑了,含着善意的笑容,打量时萧几眼,点点自己女儿的头,幽默的开口:“这声大伯母叫出来,可真真不怎么适合小嫂子呢”
时萧脸大红,抬头却看见叶驰看着她戏谑的笑。
相比她的尴尬,老爹老娘更是局促,大约怎么也没猜到,突然冒出的亲家,是这样吓人的来历,不说威严赫赫的叶将军,就是那位电视上常见,并不很陌生的叶副市长,都让她们几次怀疑这是做梦。
吃了饭,被穿着军装的大兵,分外客气的送回家,两口子还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一个电话把女儿叫回家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女儿走了,时爸爸才担忧的感叹:“毕竟门不当户不对,萧萧这孩子糊涂了”
可是担忧归担忧,日子还要照过,叶家那边希望小两口规规矩矩似模似样的摆酒席,叶驰和时萧两人都反对,说不想瞎折腾。
叶家二老只得询问时家的意思,谁知时爸爸这边心里也有小算盘,女儿这婚闪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铺开的场面越大,将来要是有个万一,女儿受的伤害就越大,因此倒是破天荒的和女儿意见一致起来。
叶家那边没法,只得按照亲家和小两口的意思,暂且按下了这事,也因此,知道叶驰和时萧结婚的,除了两家,和叶驰亲近的几个好友,别人一概不知。
娟子感叹的说,萧子一辈子都和时尚不贴边,这闪婚隐婚倒是很超前。
表面上看两人和结婚前也差不多,叶驰照旧做他的生意,间或四处应酬,时萧按部就班的朝九晚五,但是两人的生活已经悄悄然发生了变化。
叶驰会想着尽量推开不必要的应酬,回家给小媳妇做饭吃,和几个好友出去,如果时萧有空,也会带着她一起,非要走不开的应酬,也会记得,让阿姨提前准备好饭菜,省的饿着他媳妇。
时萧这边呢,只不过转手了个饲主,由手艺奇差无比的老娘,换成了超有厨艺天分的老公叶驰,即便叶驰不回来,也会让阿姨准备好饭菜,热热就能吃,很方便,时萧的日子过得异常顺遂。
可叶驰慢慢发现不对劲儿了,小媳妇神经大条,打第一天他就知道,可神经再大条,对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到了不闻不问的程度,就令人费解了。
叶驰花丛里打滚了这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时萧这样的丫头,还真头一回儿见,心里不解,叶驰开始默默观察她,甚或开始试探她。
两个月后,叶驰开始早出晚归,甚或三五不时彻夜不归起来,可是他媳妇依然毫无反应,该吃吃,该睡睡,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打过,他回来了,身上带着明显的香水味,或是衬衫领子上的口红印,她看到了也不过皱皱眉头,晚上的夫妻生活上,有些小别扭,也不会开口问他,更谈不上嫉妒
叶驰郁闷了,虽说叶驰一向不相信酸倒了牙的爱情,可小丫头对他的态度,他心里门清的很,小丫头根本没把自己这个丈夫当回事,一点不在乎他,这让一向唯我独尊的叶驰异常恼火。
冷落了小丫头一个月后,开始改变战略,突然又像以前一样,每天回来给她做饭,缠着她做 爱,哄着她,慢慢喜欢在乎自己,这成了叶驰人生里现阶段的一个目标。
不知不觉,叶驰竟认真起来,也许一开始,还有几分游戏和征服的成分在内,可后来,他却如那些演戏的一样,深深入了戏,开始对时萧身上的一切认真起来,事无巨细,他都想知道,都要知道,这令他很烦恼了一段时日,可到后来,他就懒得再费脑子想这些了,反正既然放不开,那么就把她圈子自己的世界里好了。
叶驰是霸道的,这种霸道,封锦城曾经断言,爱上叶驰的女人是全世界最不幸的,因为叶驰无情,可他若是有朝一日,真喜欢上那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不是最幸运的,就是最不幸的,因为这家伙霸道,霸道的偏执,霸道的几乎接近变态的地步,当然前提是,他真的在乎了。
所以在叶驰想明白,自己的在乎之后,怎么还会允许时萧置身事外。
所以时萧同学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已经被叶驰画地为牢了,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罢了。
第八回
对于叶驰的忽冷忽热间或喜怒无常,时萧选择冷处理,反正也妨碍不到她,至多几天不回来,或是三更半夜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味回来。
面对这些,非是时萧同学淡定,而是打从一开始,时萧就有这个准备,加上娟子三五不时把叶驰的花边新闻,当成言情小说讲解给她听,她早就免疫了。
要是叶驰总像一开始两个月那样,整成一居家好男人,模范丈夫的范儿,时萧才会惊吓。
这样的叶驰,时萧才会觉得正常,觉得理所当然,也许晚上心理上,生理上有点小抵触,但是叶驰这人好在非常识趣,总是会主动做好防护措施,时萧同学很放心对于这个问题,起头两人就没认真谈过,但是都有默契。这样最好,时萧从来没想过要孩子,尤其和叶驰的孩子,她不能想像,自己的孩子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家庭中,出生成长。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偏执也罢,她觉得如果不能保证以后,还是底根起就没有最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又哪里负担的起一个孩子的未来,这方面,时萧一点不糊涂,所以娟子有时候感叹,神经大条的萧子,偏偏是个极有原则的理智女人,理智的近乎凉薄。
时萧坐在星巴克里,手托着腮帮子,望着对面的男人心说,若论理智,时萧觉得自己还比不上眼前的男人,蒋进。
时萧那时候总喜欢叫他蒋进酒,研院的名人,心理学系的才子,和许明彰一样是A大里的风云人物,其人颇具传奇性。
认真想起来,现在时萧都搞不很清楚,自己和他怎么就那么误打误撞的认识了。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一天,自己当时慌乱中骑着车,从学校研究生宿舍楼边上的林荫道上飞驰而过,正撞上横穿马路的蒋进,当时撞的真不轻,还记得他的手臂都流着血却不管,倒是先过来查看她膝盖上破皮。
那一日是时萧人生迄今为止,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天,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那一天里爆发开来,而蒋进却是她那最糟一天里唯一的幸运。
时萧这个人神经的确很大条,当初莫名其妙成了许明彰的女朋友,几个星期后,才知道许明彰是A 大了不得人物,而蒋进亦然,甚至闺蜜如娟子,到了今天,也还不知道她和蒋进的关系。
因为那件事情解决后不久,蒋进也出国了,娟子没来得及和他熟识。
当时蒋进很够意思,两人也算是天生的缘分吧,也许是在时萧最狼狈的时候相识,时萧那时候,毕竟才二十岁的小姑娘,承受压力到一定程度,急需要倾吐和宣泄的渠道,蒋进那时候夹带着一股奇特的令人安心的气质,几乎瞬间就取得了时萧的信赖。
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委屈和盘托出,说给了他听。
蒋进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绝望中带着丝丝微弱的期盼,仿佛自己就是她溺水前,最后抓住的一块浮木,那一瞬间,蒋进甚至有一种不惜一切,想要帮助她的冲动,而事实,蒋进也的确那么做了。
蒋进大概是唯一知道当年事情始末,并且参与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当事人,他了解一切原委,并且亲眼目睹了,时萧绝望下的坚强,明明心里那么痛苦,那么不舍,还要毅然决然的挥剑断情。
蒋进直到现在还隐隐羡慕许明彰那个男人,同时也替他遗憾,他知不知道,阴差阳错,失去了怎样一个女人。
即便他当时自认心如止水的人,都有些怦然心动,可是也只是心动,蒋进很清楚,时萧恐怕不会再轻易爱上别的男人了,那一次,仿佛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成了她一辈子的情殇,也许不是不可能,只是蒋进自认,他没有那样的耐心,去等待她忘记,期待她释怀。
所以蒋进宁愿当她一个不远不近的好友,可以听她倾诉,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够了。
四年来,两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怕只在QQ上偶尔聊上两句,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空间的阻隔而陌生,所以蒋进一回国,第一个想来见的就是时萧。
蒋进端起桌上的卡布奇诺,浅浅抿了一口,望着时萧,挑挑眉:“你说你结婚了,你不是为了想向我要结婚礼物,故意编出来骗我的吧”时萧眨眨眼笑了:“即使我不结婚,你也逃不掉”说着伸出手:“我的礼物呢,拿来吧”蒋进笑了,他一笑,嘴角有清淡的笑纹荡漾开来,看上去异常有味道,时萧微微一怔:“将进酒,这几年在国外,怎么就没骗一个外国媳妇回来”蒋进向后靠了靠,望着时萧半响,才貌似认真的说:“让我想想,也许没遇上一个明明撞了我,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妞”两人不禁同时笑了起来,蒋进拿出一个精美小巧的盒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诺!礼物”时萧拿起晃了晃:“什么东西,我可以现在就拆开吗”蒋进点点头。
是一个紫水晶坠的白金项链,紫色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异常美丽,时萧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拿出书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看上去好像很贵的样子,我就笑纳了”蒋进哧一声笑了:“是不便宜,不过……”
目光落在时萧的无名指上:“比起你手上这枚戒指的价值,实在不值一提,现在我倒真有些相信,你结婚了,能不能告诉我,你老公是什么人,我实在非常好奇。想来能买得起这样一枚戒指的男人,该不是泛泛之辈”时萧歪歪头,扭脸看到那边架子上的杂志,站起抽出最上面的一本拿过来,放在桌子上,指着封面上的男人说:“就是他,我老公”蒋进不禁愕然。
时萧望着他岔开话题说:“心理学博士,回国来有什么打算”“其实我回国,是因为接受了C大的聘书”蒋进知道她不愿意谈她老公,便顺了她的意。
时萧长长一叹:“总之,你们都是社会的栋梁之才,不像我,混吃等死的类型”蒋进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公务员,捧着国家的饭碗,旱涝保丰收,多好,适合你”时萧笑了,鬼头鬼脑的说:“我搞计生的,要是学长以后要计生用品,一个电话,我可以保证送货上门”蒋进呛了一下,哭笑不得:“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这时电话铃声从时萧包里钻了出来,时萧掏出来,说了声抱歉,就接了起来,蒋进也扫到了屏幕上来电的名字叶驰。
目光落在桌上的杂志上,伸手翻开看了看,是一本商业杂志,相当大的篇幅,对封面上的人物做了专访,蒋进飞快的浏览了一遍。
第一感觉,这个男人和当初的许明彰,有几分相似,背景相似,甚至可以说更显赫,莫一看上去,气质也仿佛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优雅,但绝不好惹的男人。只是蒋进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个男人比许明彰,还要难对付的多。
蒋进不相信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心里藏着别的男人,不是还不知道,就是一点也不在乎。
想到此,开始注目对面打电话的小丫头,咬着唇,握着手机,没什么欣喜或是别的情绪,脸色平淡:“嗯,我在外面,我们单位那条街上的星巴克,一个朋友,刚回国的,嗯!好,哪里,城东那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直接过去,不,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的过去,嗯!不会迟到,知道了,好,嗯……”
时萧挂了电话,抬起头就看到蒋进审视的目光,抬手点了点桌子上的杂志询问:“是你老公”时萧点点头。
两人出了星巴克,蒋进把车开过来,开了车门:“去那里?我送你过去吧,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时萧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也没客气,坐上车说了地址。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海子边上,蒋进探出头前后看了看,分外幽静,对面好像只有一个私家宅邸一样的地方。
蒋进知道越是外表看上去平常,才越是一般人难窥其门径的地方,所谓返璞归真,如今国内正流行这个。
看着时萧解开安全带的扣子,蒋进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告诉她,才缓慢的说:“时萧,在美国我见到了许明彰”时萧身体明显一僵,扭头看向他,好半响才推开车门:“谢谢学长送我过来”蒋进长长叹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早晚你都要去面对的,总不能一辈子逃避下去,而且他……”
话没说完,就被后面一阵急促刺耳的喇叭声打断,后面的车道上开过来一辆悍马,到了近前,一甩车尾停进了路边的专属车位里,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颇有书卷气,可是脸上莫测的笑容,有些破坏他本身的气质,看上去多了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缓步走过来,站在时萧身边,打量的目光却落在蒋进身上:“我还以为眼花看错了,原来真是小嫂子,这位是”时萧只得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蒋进微微点点头,和时萧打了招呼,就走了。
时萧和左宏一前一后进了会馆,左宏落后一步,开始暗暗打量叶驰这个小媳妇,又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只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个庸碌之辈。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叶驰这小媳妇,仿佛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最重要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叶驰那家伙是什么人,刚才那一幕要是让叶驰看见,左宏想到此,都替这丫头担心。
不过以叶驰那家伙疼媳妇的样儿,也不见得真舍得怎样了,而且就他看,刚头那个男人对叶驰的小媳妇,也许不是什么歪心思。
只是自己媳妇身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护花使者,是男人都会不舒服吧,何况叶驰。
第九回
“时萧”
“哎?”
时萧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停住脚步回头,讶异的看着身后的左宏,还是第一次从左宏嘴里,这样正儿八经的听到自己的名字。
叶驰这几个发小,时萧也算相当熟络了,直到如今,他们还总是以叶驰的小媳妇称呼她,仿佛时萧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独立的身份,在他们眼中,她不过就是叶驰的媳妇罢了。
这些人是骄傲而目空一切的,虽然时萧有时候嗤之以鼻,但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叶驰,这几个人,估计连看她一眼都不会。
楚河汉界,时萧觉得自己和他们这些人,永远有一条楚河汉界,界限分明,难以逾越,曾经是,现在亦然。
也因此,她很少和他们在一起凑乎,可叶驰显然不这么想的,时萧发现,近期叶驰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花天酒地一阵后,又开始励志当一个居家好男人,几乎每天时萧下班进门,都会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碌,脸上挂着的笑容,令时萧刹那间,几乎错认成是幸福。
这当然不可能,也许该说兴致才是,叶驰此人,干什么事都讲究兴致,当时结婚是,现在非要当一个模范丈夫也是,时萧自认为把他看得极清楚。
如果实在推不开的应酬,就像现在这样,把她叫出来一起,叶驰的这种做法,时萧其实深恶痛绝,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在家里吃方便面,也不乐意坐在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吃着昂贵的佛跳墙。
只是时萧不会表现出来,几曾何时,一幅天真的外表下的时萧,已经学会了隐藏,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这仿佛已经成了她毕生的功课。
而且时萧心里对叶驰是怀有愧疚的,这种愧疚淡淡的,但它切实存在,她知道自己将错就错答应结婚,那一瞬间的卑劣想法,追根究底都是因为知道许明彰要回来了,无计可施之下,她想利用叶驰去抵挡,不止许明彰,也许还有别的。
时萧学聪明了,她懂得躲在更强者的羽翼下,暂时求的平安,所以她对叶驰怀有愧疚,这种愧疚使得她愿意去尽量配合他,配合他的忽冷忽热,喜怒无常。
时萧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演员,粉墨登场,只等着那个唯一的看客到来,便可坦然落幕。只是她忽略了,被她无意中拉进来的人,已经深深入戏。
望着眼前这双澄澈到几乎清可见底的眸子,左宏有短暂的晃神,叶驰这个小媳妇,接触久了,发现和他们原先以为的天差地远。
一开始,他们觉得,别看这丫头一脸的天真,能一夜之间套牢叶驰,心机城府绝对不一般,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
几人看在叶驰的面子上,虽然给予尊重,但是对叶驰这场闪婚都没怎么看好,甚至私底下胡军坐庄,三人还赌了彩头,赌叶驰什么时候厌倦,然后闪离。
一度他们都以为赌赢了,毕竟前两个月,叶驰突然又回归到以前荒唐的样子,三五不时,这个小明星,那个大美女的,玩了个不亦乐乎,甚至通宵达旦的不回家,或是带着满身酒气,一身脂粉味半夜三更才回去,第二天脸色阴沉半天后,照旧。
那一阵他们几个都挺佩服叶驰的小媳妇,真够能忍的,竟然不闻不问,安然自在。折腾了一阵后,叶驰突然又回归到先前那个宠媳妇的居家模范丈夫的样儿。
这几个月,左宏他们仨,在旁边就像看一场起伏跌宕的大戏一样,从开场到落幕,也品出了那么点滋味来,堂堂叶少,这次恐怕真的陷进去了。
而叶驰的小媳妇时萧,还是以前那个样,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视线中,不悲不喜,宠辱不惊,三人就不得不去注意她了。
注意了才发现,其实时萧这个人,真不怎么稀罕和他们一起的,每次都是叶驰死乞白赖让她来,而她虽然也有问有答,却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看上去有些迟钝过了头。
封锦城那天怎么说的,叶驰这小媳妇,好像人和魂是分开的,仔细想想,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尤其看到今天的情形之后。
左宏老早就看到了前面车里的人,毕竟车算不错,开车的男人也很有范儿,而且最重要的是,副驾驶上坐的女人,竟然是叶驰的小媳妇时萧。
左宏像个侦察兵一样,在后面跟了一段路,惊讶的发现,两人相谈甚欢,叶驰这媳妇也大异于平常的样子,用锦城的话说,此时的时萧神魂归位。
停在会馆门口,两人却突然沉默起来,那种完全可称的上暧昧古怪的氛围,即便左宏见了,都觉太他妈刺激了。
所以才按了喇叭,而那个男人的确很出色,他望着叶驰媳妇的目光,是□裸毫不隐晦的怜惜呵护,而叶驰的小媳妇显然非常习惯这种呵护怜惜,仿佛理所应当。
左宏都替叶驰郁闷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女人,而当她清明的目光这样望着自己的时候,左宏又突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宏忽而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他管得着吗,既然敢明目张胆的让那个男人送这来,就说明并不是什么暧昧关系,迟疑半响才说了句:“反正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叶驰那家伙最恨的就是背叛”
没头没脑的,时萧微楞过后点头:“我也是”
左宏瞬间哭笑不得,鸡同鸭讲,和这丫头说话永远鸡同鸭讲。
“你们俩不进去,在这儿干嘛”
叶驰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暮色中,修长的身形背光立在不远处,看不清表情,一回头,时萧的身体瞬间僵直,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前方,直到叶驰走到身边,她才恍然,不自觉抬手抱着自己的手臂。
叶驰上下打量她一圈,开始数落她:“冷了吧,既然到了,赶快进去,在这儿站着干嘛”
说着一伸胳膊就把她整个抱在怀里,瞬间萦绕周身的温暖,令时萧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叶驰皱皱眉,抬手摸摸她的脸:“不是感冒了吧”
时萧咬着唇摇摇头,左宏懒得理会这对小鸳鸯的黏糊婆妈劲儿,自顾自走了进去,推开包房的门,不禁愣住,窗下古香古色的贵妃榻上,站起来一个女人,冲他扬扬手:“嗨!宏哥哥,好久不见”
左宏非常意外,这么些年过去,她竟然回来了,封锦枫,绕口的名字,他们几个一般都会自动忽略,他们习惯叫她小枫,小枫是封锦城的堂妹,小他们很多,可是自打小丫头能跑会跳开始,就是他们几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们踢球,她在一边看着衣服书包,他们打架,她在一边呐喊助威,他们去摘军区司令部院里的甜桑葚,她主动请缨用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乖巧笑容,引开那边的警卫兵。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扎根在脑海里难以磨灭,他们几个青涩的少年岁月里,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和这丫头有关,在他们心里,她永远是妹妹,可是这个妹妹却恋上了叶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不记得,只是都知道她苦恋叶驰,苦恋了这么多年。
叶驰是无情的,即使对小枫,他也没有一点儿心软,他果断而决绝的拒绝了小枫,那一阵可是闹了个惊天动地,后来封家把锦枫送出了国,才算消停了。
这一走就是八年,从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到了今天这个优雅美丽的大女人,时间仿佛一个最好的雕塑家。
门一响,叶驰半搂半抱着时萧走了进来,左宏不禁下意识的看向窗下的小枫,只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左宏就知道,虽然过去了八年,她恐怕还是没学会真正放下。
叶驰帮她脱掉外面的羽绒服,搭到那边的架子上,倒了杯热水塞在她手里,时萧才后知后觉的看见窗下陌生的女人,还有房间里明显有几分古怪的气氛。
女人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注目或者该说审视,这样的目光,很难定义为善意和悦,敌意虽然尽量隐藏,但仍然不容忽视。
时萧不禁好奇的打量她,女人的年龄不好分辨,但是很美,那种非常精致的美,像是博物馆里精美的瓷器,透着那么股子厚重的优雅和大气,还有天生的骄傲,目空一切的骄傲。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令时萧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不过是一只卑微的丑小鸭。
这种目光时萧并不陌生,多年前,在另一个同样优雅的女人身上见过,那时候,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审视自己。
时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女人,当初是因为在乎,所以忍让,而现在,时萧微微弯起嘴角,扯出一个清淡的笑容。
她这个突然的笑容,落在叶驰眼里,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叶驰略一闪神,揽住她的腰介绍:“我媳妇,时萧,小枫,锦城的妹妹”
叶驰的话一出口,时萧就能清晰感觉到,对面美女刹那的僵硬。
小枫,封锦城的妹妹,电光石闪中,时萧忽然记起之前的事情,叶驰,锦枫下个月回国,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恩怨情仇,但时萧也隐隐明白,叶驰和这个封锦枫,不单纯就是了。
时萧心里想明白了,已经很确定眼前这个优雅的美女,对自己恐怕一点好感也没有,而自己也不想和她有什么深入的接触,所以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应承她。
因此不过微微点头,算是寒暄。
自打时萧进门,锦枫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虽然锦城已经提前知会了她,可是这么些年,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回国,迎接她的却是叶驰闪婚的消息,说实话,她很难接受,尤其还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丫头,让她如何甘心。
第十回
封锦枫的目光在时萧身上兜了一圈,淡淡的说了句:“项链很漂亮”
叶驰微楞,这才注意到,时萧脖子上多出的东西,时萧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鸡心领的羊毛衫,露出白皙优美的颈子,映着那条白金链子,说不出的好看。
但是叶驰很确定,从来没见过这条项链,事实上,时萧一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盯着她,恐怕结婚戒指,也时时忘记的,所以这条项链出现的有几分诡异。
叶驰修长的手指捏起水滴型的水晶坠子端详片刻:“哪儿来的”
时萧倒是很诚实:“朋友送的”
叶驰的眼睛眯了眯,挑挑眉:“朋友?男的?刚才你电话里说的那个大学时期的学长”
时萧点点头,叶驰突然脸色一沉,手一用力,啪链子就被他拽了下来,一扬手,就扔到角落的垃圾桶里:“不许带”
链子虽细,被他这样生生拉断,时萧的脖子,也起了一道红红的印迹,有些微微刺痛,时萧短暂的错愕之后,蹭一下站了起来,生气的望着叶驰,叶驰也仰着头和她对视,两人目光相交,谁也不示弱。
桌上其他几个人没想到,突然就有这番变故,均都是一愣,回过神,胡军才笑着打岔:“来!来!来!小枫头一天回国,今儿哥们请客,算给小枫接风了,叶驰,你带来的好酒呢,拿出来,拿出来,咱们今儿好好开开斋,小嫂子坐坐,站着干嘛,显得你比我们都高啊”
时萧咬咬嘴唇,根本就不搭理胡军,直接走过去扒拉出垃圾桶里的项链,伸手拉开门走了。
“妈的”
叶驰低声骂了一句,站起来就追了出去,在大门外追上了时萧,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沉声说:“你他妈给老子发什么邪火”
时萧反而笑了,看了他半响:“叶驰,你有病吧,你放开我,放开我……”
说着就下死力的要挣开他的手,叶驰两手一圈,就把时萧圈在自己怀里,深呼吸几下,声音忽的放软,一叠声的开始哄她:“好!好!我有病,我错了,还不成吗,项链给我,明儿我拿出去给你弄好了,行不行,小祖宗,我就是看着我老婆戴着别的男人送的项链,心里别扭,一时冲动,你原谅我这回,今儿你真不能走,走了,你老公这面子就折了,好不好,老婆……”
所以说,胡军说的很对:叶驰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好听点叫能屈能伸,难听点就是不要脸,只不过目前来说,他伸的多,屈的少就是了。
其实叶驰刚才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忽然在自己媳妇身上,看见其他男人送的东西,那股子无名怒火压都压不住,想也没想,就拽了下来,时萧真急了,叶驰才醒过味来,自己过于冲动了,时萧这丫头指定不能理解,瞧她刚才看自己那小眼神,完全把自己当成精神病患者了。
时萧不知道叶驰的底细,叶驰也不想吓着她,好不容易娶了个这么可心的小媳妇,疼都疼不过来,而且这丫头外套都没穿就跑了出去,外头今儿可零下,回头冻病了,自己得多心疼。
遂急忙追出来哄吧,叶驰认栽,在这丫头面前,叶驰认栽了,拧不过她,回头再弄弄清楚,那个突然蹦出来的狗屁学长,是个什么角色。
说真的,时萧还真被叶驰吓了一跳,刚才那一瞬间,他的阴沉的样子,非常陌生,大异于平常的叶驰,有点可怕,有点危险,可他紧跟着追出来,认错了,以他的骄傲,说了这么多好话,时萧觉得自己要是再拧巴,就有点拿乔的嫌疑了,再说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自己要是真甩手走了,还真说不过去。
因此就坡下驴,跟着他回去了。
胡军、左宏、封锦城倒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照常点菜,倒酒,吃饭。
今儿喝的是叶驰拿来的红酒,叶驰好收藏红酒,时萧早就发现了,家里有一面墙的大酒柜,里头是各式各样的红酒,时萧不懂,但是以叶驰的品味,估计价值不菲。
叶驰此人真有点小资情调,总喜欢喝一杯,有时候非要她相陪,时萧喝酒,无论什么酒都一口干,叶驰每每说她这是茉莉花喂老牛,时萧真想说,其实老牛也不喜欢吃茉莉花,可是看见端着水晶杯里的红酒,慢慢品尝的封锦枫,时萧不得不说,真有一种难以描摹的美感。
时萧放下手里的筷子,喝了两口现磨的热豆浆,扫了眼桌上聊得异常尽兴的几人,时萧觉得刚才自己要是真走了,也许他们更自在也说不定,而且锦枫这个女人显然是故意的,一晚上就说这他们过去的事情。
有意无意的把自己排除在外,时萧抿抿嘴,低头笑了笑,真不明白封锦枫这样一个早就脱离了小女生行列的大女人,一句一个哥哥,哥哥的,真亏她叫的出口,时萧都被她雷的够呛。
不过,去除这些雷点,这女人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而且显然大美女不仅和叶驰有过一段理不清的暧昧过往,即使如今明知叶驰使君有妇的前提下,依然没挡住,大美女心中的情火。
时萧都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完全是个多余的存在,且顶着叶太太的头衔,实在招人恨。
直到叶驰的车子没入夜色中,封锦城才说:“小枫,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叶驰是认真的,所以,你也该放开了,毕竟现在你早就不是二十岁了,希望你用成熟的思想,理智的处理感情问题,不要再意气用事。”
车里短暂的静默,封锦枫扭过头去,目光穿过路灯的光晕,投注在远处不知名的所在,很久才说了句:“我也想放开,可做不到,八年了,我还是没做到,怎么办”
封锦城脸色一僵,不由叹口气,锦枫是倔强的,倔强的近乎偏执,可她偏偏恋上的是叶驰,同样偏执的叶驰。而叶驰,封锦城不由想起今天晚上的小插曲,大概叶驰自己都没发现,他对时萧的在乎,已经到了可以放弃原则的地步,屈从,俯就。
叶少何曾有过这等低姿态,发了火以后,又忍不住去低声下气的哄,要搁以前,哪个女人敢这样拿乔,叶驰说不定大耳瓜子都甩过去了,敢给叶少甩脸子,时萧是第一个……
要说叶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就偏相中了时萧这朵不起眼的小花,颠颠儿的捧回家去,三孙子一样伺候着,人乐意,你还别看不惯,人美滋滋的乐在其中,不是今儿为了锦枫回国接风,人还在家给老婆做饭煲汤呢,这是什么,这他妈就是命。
时萧洗了澡出来,就看见叶驰裹着浴袍,坐在床边,摆弄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项链,扔下擦头发的大毛巾,就走了过去:“你干吗”
叶驰急忙抬手:“没,没干什么”
接着貌似无辜的一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接上,好将功赎罪”
时萧横了他一眼:“谢了,您叶少日理万机的,这等小事就不用麻烦您了”
说着利落的收在盒子里,拉开下面的抽屉放了进去,刚要起来,叶驰的手臂从腰间圈了过来,两手在时萧腰间合拢,一用力,便把时萧搂着坐在他腿上,手顺着浴袍中间的缝隙钻了进去,灵巧的手指,顺着时萧腰间滑腻的肌肤上下摩挲。
下巴搁在时萧肩上,呼出的热气,弄得时萧有些痒痒的难过,想躲开,叶驰却突然咬住她的耳肉,轻轻啃噬。
性事上,时萧自认再修炼一百年,也不是叶驰的对手,叶驰完全称得上是千锤百炼,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不用想也知道他以前玩的有多凶,所以这方面,随便使出个小手段,青涩的时萧也难以招架。
高兴的时候,他可以伺候的你□,不高兴了,也能折腾的你非求饶不可,而今天的叶驰显然有些危险,时萧能敏感的嗅到这种危险气息,趋利避害,是时萧的本能,她试着转身推拒,却正中叶驰下怀。
他膝盖一分,手一转,时萧就调了一圈,双腿叉开重新坐在他腿上,时萧清晰的感觉抵住她身体的蓬勃坚硬,而时萧的浴袍腰带,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前面松松垮垮的敞开,里头的风景一览无余。
时萧最讨厌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姿势,她觉得有一种无遮无挡的难堪,尤其卧室顶上的水晶灯,还亮着,两人却已经接近半裸,明亮的灯下,纤毫毕现,一切无所遁形。
时萧非常不习惯,她习惯了昏暗中的身体交缠,可是现在她却可以看得非常清楚,甚至透过叶驰深幽墨色的眸子,清晰的看到此时自己的模样,陌生而放荡。
时萧闭上眼,掩耳盗铃的呢喃:“关灯”
叶驰胸膛震动,低声笑了,笑声中含着丝丝缕缕说不住的恶质:“为什么关灯,我喜欢这样看着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我的,时萧,你是我的,你说说看……”
随着他霸道的声音,他的手已经探到下面,开始灵巧拨弄滑动,忽上忽下,忽进忽退,时萧哪里经得住他如此调情的手段,呼吸渐渐急促,细细的喘息,伴着难耐的呻吟,几乎把持不住。
叶驰想起今天晚上,不由得恨上来,越发使出手段来挑逗她,时萧终是受不住,攥起拳头,用力捶他,紧紧咬着的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明明已经接近崩溃的极限,身体都止不住轻轻颤抖,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真是令叶驰又恨又爱。
心忽然就软了,软成了一泓春水,低低叹口气,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伸手按熄了顶上的水晶灯,伴着黑暗的骤然降临,是他悍然闯入的利器。
床上的叶驰,是永远的王者,时萧只有屈服的份儿,时萧有时候想,自己也许骨子里天生就是个□的女人,即使不爱叶驰,却可以心安理得和他上床,臣服在他身下,随着他忽而云端,忽而地狱,并且开始习惯,渐渐沉沦,就像一个吸毒者,明明心里不想,却控制不住本能的渴望。
第十一回
时萧工作的街道办事处,其实算是市里定点模范单位,辖区有一个很牛的合资工厂,以及一个大型超市。
时萧所在的计生办,虽说是清水衙门,街道的引资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肥部门,经常有饭局,这等好事,时萧自是凑不上前儿,背景不硬,路子不铁,肥差好事都轮不到她。
当初学工商管理,却在父母督促下考了个公务员,毕业后,走了个拐弯抹角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进街道里,当个计生办的小干部,时萧已经很满足了,虽说工资不高,大小算个国家干部,至少五险一金啥的不用愁了。
认识时萧的人都知道,时萧很懒,平生也无大志,她那些个大学同学,如今随便拉出来一个,不是海龟,也勉强算个白领精英,毕竟她毕业的大学还是蛮有名气的,偏偏出了她这么个甘于平淡的异类。
可人时萧也有优点,小模样长得水灵,尤其在中年妇女云集的街道办事处,那就绝对的鹤立鸡群,就像一堆皮老瓤干的柑橘地里,忽然长出一架子葡萄一样,透着那么水润养眼,因此上到办事处的大头目,下到扫地的临时工,提起时萧都认识。
当然除了时萧,也还有几个顺溜有姿色的美女,不过大多数不是在劳保办,就在引资办,人后台硬,时萧比不了。
因此被大头目亲自点名去应酬饭局,这还是头一次,时萧打听打听才知道事出有因,市局经侦科突然派了三位领导和分局的两个同志,组成了个临时的工作小组,一起就时萧她们街道辖区合资工厂的一些问题进行暗访调查,让他们街道办事处给予绝对的支持和协助。
算是单位近几年来,头一等的大事,为啥,市局经侦科是干啥的,那时专门侦查大型经济案件,以及审查贪污受贿的牛部门,往大里说是大爷,往小里说还是大爷,一般能进那里的,不是首长的公子要去镀金,就是绝对是有前途,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将来说不准就是个什么领导。
腐败虽然三令五申屡禁,但仍然不止,几乎都成了潜规则,毕竟是人都得吃饭,中国人的吃饭都可称为艺术了,什么事,饭桌一谈准成,所以说领导来了,吃吃喝喝自是免不了,平常你是大爷,人家请你,这次领导成了大爷,你就得是三孙子,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在古代这就算是钦差大人,八府巡按级别的了。
办事处主任亲自作陪,还不成,从各办公室借调来几个顺溜养眼的女同志,毕竟作陪找几个老眉耷拉眼的,也不好看,说不准得罪了那位钦差大人就是事。
因此时萧秉着清纯之姿,首当其冲,好在昨天叶驰去外地出差了,说至少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所以时萧也不用担心报备的问题。
叶驰最近有点古怪,只要时萧一下班,一般都会在单位拐角,公车站那里看见他的车子,早上也非得送她上班,丝毫不理会时萧多次抗议。
时萧之所以抗议,完全是因为上下班的时间,都是高峰点,开着车,比她骑她那辆小电动还慢的多,浪费时间不说,还给市里本就拥挤的交通,又增加了一点压力,何必呢。
可人叶驰坚持,几天过来,时萧倒也习惯了,所以说,习惯是个最可怕的东西,因此叶驰昨天走了,今天一早,时萧也忘了骑车,索性就搭地铁过来,差点就迟到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领导就下达了命令,吩咐她们几个陪客的,提前下班回家去换身衣服收拾收拾,然后去锦江集合。
时萧回家这一路上,越想越觉的不是味儿,怎么都觉得领导有拉皮条的嫌疑,还让她们收拾漂亮点,和着当她们是坐台三陪小姐了。
时萧进了家,踢掉脚上的鞋,就不由得叹口气,端人家的饭碗,有时候还真必须听人家的,打开衣帽间的门,进去找衣服。
说实话,时萧有时候怀疑叶驰有强迫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几乎掌管了她全部的衣食住行,衣服是一换季,冬天的衣服就三天两头的有人送家里来,生活了二十四年,时萧都不知道哪家服务这么到位。
佩饰外套,帽子鞋子都搭配的很是周全,叶驰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二楼一整间的屋子,辟出来做衣帽间,平常时萧很少进来,时萧穿衣服力求简单不惹眼,毕竟是国家公务员,穿太那什么,影响不好。
时萧搬进来后,为了方便,就又购进来一面衣柜,放在卧室里,时萧平常穿的衣服,一般都放在里面,今天领导既然让打扮一下,再穿着运动服或是牛仔裤去,恐怕有得罪领导扛上的嫌疑。
时萧同学虽胸无大志,思想上还是挺要求进步的,她直属的上级领导,计生办公室主任,特意和她说,要是这次表现好,说不定入党就有戏,于是,说什么时萧今天也要好好表现表现。
进去找了一圈,相中了一套貌似简单一些的,鹿皮绒A字形上衣,内搭针织开衫,下面是白色羊绒材质的百褶裙,肩部袖口的皮草装饰,显出几分冬日的活泼,头发散开,用卷发器略烫了蓬松的卷,垂下来,配上橄榄绿的过膝靴,揽镜自照,时萧自己都惊艳了一下。
不得不佩服叶驰的品味,随便搭出来的衣服,就有型有款,并且非常适合时萧的气质,有一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妩媚风情。
虽然美丽,着实也有些冻人,时萧进到锦江饭店温暖的大厅里才松了口气,一抬眼就看见那边等候区,沙发上坐着的领导同事,不禁被这阵仗惊了一下,好家伙,她们单位的一二三大头目都到了不说,几个稍微有姿色的同事也都在座,一个个鲜衣怒马,和平常中规中矩的模样大相径庭。
尤其引资办的办公室之花,小范同志也在,小范同志可是大头目的亲侄女,私下里谁都知道,是今年新分进来的大学生,长得可爱不说,怎么说,家里算很有些背景,在一众未婚男青年中,人气颇高,已经挤下时萧,成为新一代的街道办事处之花,可见背景有时候比脸蛋管用。
时萧走近了,那位平常一板一眼的大头目范主任,仿佛才认出她来,打量她几眼,颇有几分惊艳之色,其他同事也互相寒暄一阵,小范围着她转了一圈,酸溜溜的说:“时姐这身够下本的,哪儿买的”
时萧微楞,随口说了句:“呃,香港,别人给捎回来的”
小范点点头:“我看也是,你看这仿的多真,猛一看上去,还真分不出真假来,这样式是迪奥今年秋冬的最新款,我在杂志上见过,时姐穿上真好看”
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闪闪烁烁,时萧有些尴尬的点头,突然范主任蹭一下站了起来,这么大年纪,又是大胖的身子,行动真算敏捷过了头,圆圆胖胖的脸上,堆起明显讨好的笑容迎了出去。
时萧几个忙在他屁股后面,颠颠儿的跟着,一众人走到酒店大堂明亮的水晶吊灯下,就见酒店的自动门一开,走进来三个高大的男子,当头一个身姿尤其挺拔,从容而行,自是有那么股子难以描述的优雅味道。
时萧仿佛被瞬间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也不能动,身体僵直,目光直直望着不远处缓步而来的男子,顶棚的水晶灯太过明亮,即便时萧想看不清都不能如愿。
多久了,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记忆中那个温润挺拔,如松如竹的大男生,忽然就出现在眼前,顿时有一种沧海桑田白驹过隙之感。
许明彰,即使知道他早就回来了,可是这样的相遇,也是时萧从来没想过的。
眼前仿佛涌现出重重雾霭,令时萧不禁开始迷失,迷失在重重雾霭中,而过去的情景却逐渐清晰。
实际上,时萧现在都想不很清楚,自己是如何成为许明彰女朋友的。
若追根究底,该说那次的乌龙联谊会,大一那年,无论宿舍社团,几乎所有无主的男女生都热衷于搞联谊活动,一帮不认识的男女,怀着心里那点小暧昧,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然后看对眼的就走到一起。
时萧刚进大学那会儿,凭借清纯可爱骗死人不偿命的外表,几乎成为所有大小联谊最受欢迎的人,男的就不要提了,女的也欢迎,完全因为时萧同学神经超级大条,即便男生对她有意思,明表白暗表白都没用,时萧就是有本事,最后都变成哥们。
所以此等又能吸引男生,又毫无威胁的人种,自然备受欢迎,时萧也很滋润,反正免费吃喝,省钱,比食堂里的盖饭好吃,还能看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辗转于各个名目的联谊会,不亦乐乎。大一下学期,有一回,被舍友拉去了一个联谊会,谁知道把拉她过去了,舍友却接了个电话跑了,把她自己留在了那里。
时萧这时才发现,这里的人自己竟然一个都不认识,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包间,有点档次,能在这里请客的,估计经济条件都不会太差,而且时萧发现,在座的几个大男生都算很高级的货色。
以她参加多次联谊的挑剔目光审视,都不得不承认很是养眼,尤其坐在时萧对面的一个,该怎么说呢,看到他,时萧忽然就想起了《诗经·卫风·淇奥》里句子:“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后来的事情,时萧一塌糊涂,只记得对面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递了杯酒给她,她干了,然后又倒满,她又干了,不停地倒,她不停地干,迷迷糊糊就醉了,迷迷糊糊的就靠在君子身上,迷迷糊糊跟着君子走了,迷迷糊糊献出了自己的初吻,第二天在君子干净好闻的床上醒过来,才知道君子的名字叫许明彰。
第十二回
“小时……小时……”
范主任多会看眼色,只看许公子的眼神就知道,对时萧颇不一般,也是,时萧的确挺漂亮的,尤其今儿这一打扮,更是不折不扣的美女,不过真能入了许公子的眼,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说起来,这位许公子的背景可不寻常,虽说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海龟,可海龟多了,一进公安局就进市局经侦科的也没几个,更别说这一进来就是副科,还不都是因为人家爹是公安厅在职的副部厅长,真正的高干。
当年许副厅长任过他们区分局局长的时候,范主任有过些来往的,勉强算有点交情,因此范主任这客,也才请的成,还不能打着单位的名头,算是私下的交情,要不,你想请,人还不赏脸呢,几句官场话就给你推回来。
范主任本来心里还有那么点小心思,让自己侄女过来撞撞运气,这三位可都是背景不浅的青年才俊,随便搭上一个,也算侄女的造化,尤其许公子,据他所知,目前还单身且没有对象,可看人家这眼神,范主任就知道,这许少弄不好瞧上时萧了,只能先紧着介绍。
谁知道小时同志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虽说眼睛望着人许公子,却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仿佛已经傻了,叫了她两声都没回应,只得给侄女递过去一个眼色。
小范同志领会,伸手推了时萧一把:“时姐”
时萧才回神,眨眨眼,范主任松了口气,呵呵笑了两声:“许少,这是我们单位的时萧同志,小时,这是许少”
许明彰眸光深邃难测,看的时萧一阵恍惚,仿佛从以前自,己就看不透这个男人,何况如今,中间隔了时间空间,时萧在想自己该怎么对待他,才算自然,可她还没想出来,许明彰已经勾起一个笑意,轻淡的说了句:“范叔叔,我和小时同志是大学的校友,以前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小时同志还记不记的,或许早就忘了也未可知”
时萧猛然抬头,顶上的光线倾泻而下,许明彰眼里是□裸毫不隐晦的讽刺,或者还有丝丝淡淡的恨意。
时萧不禁瑟缩一下,败下阵来,错开目光,微微垂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范主任忙说:“是啊是啊!我都忘了,我们小时同志也是A大出来的呢,名牌大学呢,这可是缘分缘分”
寒暄一阵,直接上了三楼,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锦江三楼是顶级VIP区域,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所以也甚为清净优雅,非一般饭店的吵闹可比,时萧父母和叶家二老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时萧和叶驰也来个两次。
所以值班经理热情的接待完范主任许大少,看到默然跟在后面的时萧,微微讶异,叶少那几个都是他们这里的VIP客户,她自是认识时萧,虽然她也不过和叶少来过不多几次,但是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就只她一个,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更别提值班经理还亲眼见过叶少伺候这位,那真是伺候的无微不至,而且双方的父母都见面了,貌似该是谈婚论嫁的关系了吧,她们私底下还八卦来着,看不出来这这么个不起眼的清纯丫头,手段却厉害,竟然俘虏了一向风流的花花公子叶大少。
现在突然看到她以一个明显陪客身份出现,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讶异也只是一瞬,看时萧的态度就知道,她肯定不想张扬,所以也就装没看见,让着几人进了牡丹厅。
许明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去注视时萧,过了这么久,在她那样无情之后,见到她,仍然无法忘情,这样没出息的自己,许明章深恶痛绝。
可他控制不住,即使这些年,他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那段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全部精力用在学业上,拼命学习,无视父母无数次的催逼他回国,依然没学会忘记。
如果不是碰见蒋进,也许徐明彰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他也许在异国他乡,怀着对她的恨意到老到死,可是偏偏让他遇到了蒋进。
许明彰至今还鲜明的记得,那个夜晚,时萧宿舍楼下的情景,在脑海里回放过无数次,时萧踮着脚尖,细瘦的胳膊圈住蒋进的脖子,蒋进揽着她的腰,两人在月色下深情拥吻,同样的地方,许明彰还记得就在前几天,男主角还是自己,不过几日之隔,便换了天地。
许明彰当时的愤怒可想而知,那种愤怒燃尽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冲上去一拳打在那个男人脸上,可时萧,他的小丫头,却护在那个男人身前,冷漠的说:“对不起,明彰,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
从小到大一路优秀骄傲的许明彰,那一刻终于领略到了失败的滋味,领略了什么叫痛彻心扉,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兴匆匆跑来,是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的,他本院的研究生考试过了,他们还可以在一起朝夕相对。
即使痛苦,也会勇敢去面对,这是许明彰的骄傲,也许还有一丝卑微的希冀,许明彰当时甚至想过,如果时萧认错,或许他会原谅她,可一向迷糊的小丫头,这次却出奇的坚决果断,毫不犹豫的斩断了他们之间一切,无情的许明彰甚至当时都想掐死她。
同时也深深挫败,劈腿劈的如此心安理得,原来她是个这样的女生,徐明章当时只恨自己瞎了眼,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女人,最令徐明彰无力的是。
即使知道时萧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他却依然爱她。爱的深切,爱的入骨入髓。
还记得时萧以前迷恋过一阵张爱玲,几乎所有张爱铃书里的句子,她都如数家珍,后来许明彰只记得一句话:“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仿佛是自己最贴切的写照。
他见到蒋进是在一次同城华人留学生聚会上,许明彰一向不喜参加这类聚会,高唱着每逢佳节倍思亲男人女人,他觉得矫情,他一点不想思亲,当时也没想过回国,可那次他被硬拉去了,并且见到了蒋进。
蒋进这个曾经不费吹灰之力,几乎毁掉了他所有的男人。那样风度绝佳,从容不迫的站在他面前,说了句:“你好许明彰,好久不见”
许明彰当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难以维系,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僵硬的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好半响,蒋进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我在这里念了四年书,过几天回国”
只这一句话,仿佛在许明章心里投掷了一颗原子弹一般,威力可想而知,他来了四年,意味着,自己前脚出国,他也走了,那么他和时萧。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拉住他,艰难的问了,蒋进看着他笑了:“许明彰,有的时候,即使亲眼所见也不见得就是真相。”
只这一句话令许明彰毅然决然的回国了,他怀着疑惑希望,来寻找四年前的答案,并且沉寂四年后,给时萧发了一封邮件。
因为签证问题,推迟了两个月,回来后,爸爸又因为心脏问题住院,还有自己的工作急需解决,一切安排妥当了,许明彰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时萧,她家的老房子早已拆迁,新地址他不知道。
四年仿佛两个世界,许明彰本来想忙过这阵子,实在不行,就去找找过去的同学,打听打听,却真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她一瞬间的怔楞,没逃过许明彰的眼睛,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般无情,至少许明彰清楚,她还记得自己,记得两人那段生命中最美好的过去,时萧这瞬间的怔楞,令许明彰停了四年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虽然回来找答案,可是做到不恨不怨,仍然很难,所以难为她是许明彰忍不住去做到事情:“时学妹,真是好久不见,来,我敬你一杯,我还记得学妹的酒量很好的”
时萧手里捏着象牙的筷子,微微僵住,望着许明彰伸过来停在半空的手,半响,才端起自己杯子,和他碰杯,一口干了。许明章再倒,她再干,还倒,还干,桌上其他人都愣住,许明彰倒第十杯的时候,旁边和他一起的小张,伸手按住许明彰的手:“喂许少,人小姑娘,你这么灌人叫酒,一点儿也不惜香怜玉”
许明彰扫了时萧一眼,挑挑眉:“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学妹实在很厉害,当年一瓶二窝头下去,都脸不红气不喘的”
那个叫小张的哦一声:“既然这样,我也敬美女一杯……”
既然开了头,后面那里还刹得住,不大会儿功夫三瓶茅台就见了底,时萧感觉脸有些发热,胃里一阵阵烧灼的疼,说了声抱歉,开门出去了。
许明章站起来,随后也跟了出去。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算是明白了点,这两人可不一般。
论说时萧今天喝的也不算多,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晚上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许明彰一杯一杯的灌酒下去,空腹喝酒,胃口自然不舒服。
时萧趴在马桶上,自己勾喉咙吐了出来,才觉得好了点,捧着水漱口洗脸,抬起头来,镜子里的自己一副委屈形容,时萧不觉微微苦笑,许明彰当面给自己难堪,竟让自己觉得委屈。
时萧捂着脸,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声音说:“难道你还指望着,他和四年前一年待你如珠如宝吗,时萧,你做梦,你做梦,你忘了是你自己亲手终结这一切,所以现在委屈个屁。”
第十三回
时萧一出洗手间,就看到旁边靠着墙抽烟的许明彰,半个身子隐在阴影烟雾里,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时萧微一踌躇,便点点头,向前走,走了几步,就被许明彰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拽住她手,过了她们吃饭的包间,直接向电梯那边拖。
时萧吓了一跳,挣扎几下,低喝:“许明彰!!你这是干嘛……许明彰"许明彰充耳不闻,几下就把她拖进了那边电梯里,把时萧逼到在电梯的角落里,身体趋近,头就俯了下来,噙住时萧的唇,灵巧的舌带着浓浓的酒意,裹着恨意,甚至还有深深的眷恋,冲进时萧唇齿间。
这个吻开始的粗暴而激烈,渐渐却回复了温柔缠绵,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心跳,仿佛在梦中出现过千白次,藏在心底深处的感觉,瞬间回笼,时萧忍不住忘却了一切,去回应直至沉迷。
叮一声,电梯的声音停住的警示音,瞬间把时萧拉回到现实,许明彰也放开了她,可两人依然靠的很近,近到几乎没有丝毫距离。
许明彰一手撑着电梯的镜面般的金属壁,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双深黑的眸子出奇晶亮,认真而疑惑的审视她,好半响才说了句:“你最好给我一个可以令我信服的理由”说完拽着她出了锦江,外面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在饭店明亮的射灯下,如梦似幻般不真实,一阵寒风拂来,时萧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明彰叹口气,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膀上:“今天零下十度,怎么穿的这样少”泊车小弟,递过来车钥匙,许明彰打开车门,推时萧坐上去,合上车门,转过去,坐上车,开了出去,车子里开了暖风,很快就暖和起来。
许明彰侧头扫了时萧一眼,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知道心里琢磨什么呢,她这副模样,四年前他经常见,每当心里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是这副样子,不过以前她为难的事情,在许明彰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想到此,许明彰不禁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或者该说松了口气,他能清晰的感觉出,她心里还是防着自己的,刚才那个吻骗不了人。
这一点,就足以让许明彰狂喜不已,只不过过去的事情,他还是要弄弄明白,他的心眼很小,做不到真正的释怀,毕竟他们之间,浪费蹉跎了四年的时光,他有权知道一切原委,而不是这样糊里糊涂的。
许明彰没有征询时萧的意见,径自决定了两人必须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这是两人以前在一起时的习惯。
所以直到被他揽着进到电梯里,时萧才想起来问:“这是那里”许明彰笑了,侧头端详她半响轻声说了句:“家,我家”时萧的理智突然全部回笼,她想起了叶驰,想起了自己已经结婚了,急忙推开他揽抱着自己的手臂,低下头去:“对不起,我想我该回家了,现在时间不早了”许明彰微微皱眉,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九点而已,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呵呵低笑两声,颇有几分暧昧的开口:“放心,四年都等了,我何必急于一时,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一会儿我送你回去”时萧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骤然平静冷淡起来:“我们有什么可谈的,许明彰,我以为四年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难道四年了,你还旧情难忘”许明彰胸中的怒火腾就烧了上来,额头青筋一跳跳的,表情几乎扭曲狰狞,时萧这副模样,他同样记忆犹新,当年她和自己分手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没什么不得已,我就是喜欢别人了”许明彰趋前一步,一抬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来,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的说:“时萧,你再说一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时萧被他吓住,这样的许明彰,危险而陌生,时萧不禁后退一步,心里不禁后悔非常,一时的情不自禁,使得四年的努力,仿佛瞬间崩塌,她竟然有点不敢反抗这样的许明彰。
时萧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许明彰看了她很久,不禁长长叹口气,拉起她的手,步出了电梯。
徐明彰的家很大,一整层楼的空间,看得出来,入住没多久,像售楼处的样板间一样,一板一眼,角落里还放着几个贴着托运标签的行李箱。
敞开式的格局,卧室、厨房、浴室、都用玻璃幕巧妙隔开,风格很现代。
时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侧头就是外面璀璨的夜景,以及蜿蜒流动的灯河,许明彰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递给她:“喝了这个,胃会好一点”时萧微怔,他还是那么细心,几乎能注意到自己一切需要,而给予最贴心的照顾,时萧后来就想过,自己当初大概就是爱上了这种体贴,上了瘾,就难以戒掉。
时萧喝了几口,随手放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许明彰在她对面落座,此时此刻,许明彰才能彻底而安稳的打量她。
她真的变了,变得比四年前还漂亮,整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既有小女生的清纯,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就像破茧成蝶,她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小丫头了。
许明彰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不禁微微一怔,这身衣服虽说很配她,可以她一个街道小干部的工资,该负担不起如此昂贵奢侈的消费吧:“这衣服是哪儿来的”时萧脑子里正飞快的转着,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怎么解决目前的局面,倒是没听明白他没头没脑的话,遂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迷迷糊糊的样子和以前一样,许明彰不禁笑了,即使再怎么办,还是那个迷糊的丫头,刚要再问,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分外刺耳,时萧翻出电话,看了看,低声说了句抱歉,站起来走到那头窗边,接电话:“嗯!在外面,单位的饭局……”
“饭局”听到这句话,叶驰一手擦着头发,一手举着电话,撑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从小媳妇嘴里说出饭局这两个字,还真是非常新鲜:“我记得你不是计生办的吗,谁会请你们吃饭,难道是推销计生工具药品的,在哪儿吃饭,锦江,档次还挺高,记得不许喝酒,还有,早点回家”叶驰低头看了看腕表:“嗯现在九点半,十点之前回去,我十点给家里打电话,要是你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小丫头,知道吗”时萧轻轻嗯一声,算是答应了,撂了电话,抬起头却不禁吓了一跳,许明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对面,外面璀璨的霓虹灯,投在他眼里,有些明灭不定:“谁?谁来的电话”时萧手一抖,手机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地毯,时萧弯腰捡起来,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气开口:“我老公,我结婚了。”
时萧这一句话几乎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许明彰脸色顿时惨白的再无一丝血色,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说什么”时萧深深吸口气重复:“我结婚了,就在三个月前,所以我们实在没必要谈下去,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看徐明彰的反应,几步过去推开门就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小区,时萧才停住脚步,招手打的,坐进去,说了地址,眼泪才落了下来。
前面的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她,大概以为她是个神经病,可是她就是想哭,忍不住,怎么办。
进了家,刚换了鞋,就听见从卧室里传来的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时萧也不想理,缓慢的换衣服洗澡,收拾好了,坐在床上,电话还在执着的响着,叹口气才拿起话筒,刚接起来,就传来叶驰的喊声:“时萧,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你看看几点了,老子打了整整一个小时”时萧懒得理他,等他喊叫完了,才轻描淡写的说:“我刚洗完澡”叶驰那边沉寂了片刻,才狐疑的说:“怎么声音是这样的,感冒了”时萧抽着面纸巾按在鼻子上,嗯了一声,叶驰那边瞬间声音就低了下去:“严重不严重,发烧了吗,我打电话让潘叔过去一趟”潘叔是叶将军的医生,时萧急忙说:“你别小题大做瞎折腾,就是有点鼻塞,吃点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好!好!我不折腾,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会儿就感冒了,既然病了,明儿就请假在家休息,知道吗……”
婆婆妈妈叮嘱了许久,才放下电话,时萧不禁松了口气,说真的,她有点害怕叶驰,她还记得上次,不过是蒋进送了条项链,就惹得他发了顿脾气,第二天就送了她五条,各种颜色的水晶项链,幼稚又霸道。
她都不能想象,要是叶驰知道今天的事情会怎么样,可是许明彰,时萧也真怕再见他。在四年前自己那样决绝的伤害他之后,他依然用那种眷恋的眼神望着自己,时萧心里就一阵阵的疼,疼的彻骨。
半夜里,叶驰突然回来了,时萧还真吓了一跳,叶驰放下行李,就来摸时萧的额头,时萧挥开他的手,瞪着他:“你不是说,要去一个礼拜的吗”叶驰呵呵一笑,换了睡衣,一掀被子,就躺在时萧身边,手臂一伸把时萧紧紧抱在怀里,咕哝了一句:“提前回来了,睡觉吧老婆,我累死了。”
第十四回
大约因为昨晚穿的太美丽冻人,第二天时萧就真的病了,头疼、嗓子疼、鼻塞、流鼻涕、流眼泪,感冒症状一个不拉,全添齐了,不得不打电话去单位请了假,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让她此时再去面对许明彰,她自认没这份勇气,而且时萧微微苦笑,想来经过昨晚,他说不定更恨她了,说起来从来就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该说这就是两人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
时萧不信命,可到了今天,真有点相信了,吸吸鼻涕,抽了张面纸,声音奇大的擤鼻涕,叶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毫无形象的样子,不禁失笑,她小媳妇这点最招人疼,毫不做作的真。
就拿擤鼻涕来说,他活了三十四年,还从没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过,包括童年时期的小枫亦然,可叶驰就是觉得他媳妇这样,说不出的可爱,鼻子红红,眼睛红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无辜可怜的小兔子。
嘴角弯起一个笑意,走过去,额头顶住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有点低烧,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头:“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时萧又抽出一张纸,擤了擤鼻子,瓮声瓮气的开口:“不去,我吃过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叶驰伸手捧住她的小脸扬起,墨色的眸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怕打针是不是,嗯”时萧脸一红,扭头不理他,叶驰低声笑了起来,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抱着,像拍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我带你去找潘叔,他经验丰富,保证一点儿都不疼,好不好”时萧心里一热,眼泪就撑不住掉了下来,时萧还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上说,女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如果男人这时候对她好,往往会事半功倍。
俯在叶驰温暖裹着好闻松香味的怀里,时萧突然一动也不想动,任窗外雨恨风狂,只要躲在这个男人怀里就一切安稳。
叶驰的心几乎要化了,虽然打两人结婚,时萧也没怎么拒绝过他的亲近,可即便身体纠缠的再紧密,叶驰也能感觉出,横亘在两人之间,若有如无的距离,仿佛一道天堑划开银河,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而现在她虽然只是乖巧的俯在自己怀里,两只细瘦的胳膊,从他腋下穿过,松松抱着他的腰,叶驰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从心里涌出的那种脆弱和依赖,叶驰竟然生出一种,就这样天荒地老也很不错的傻念头。
说实话,叶驰现在都搞不懂,以时萧胆小古板的性格,怎么会突然有闪婚的勇气,毕竟他很清楚,那时她并不认识他,虽然他过去的绯闻满天飞,私生活完全可称糜烂,可这丫头对经济类的杂志报纸,从来不扫一眼。
这也是后来知道她大学,竟然学的工商管理后,愕然的原因,时萧毕业的大学非常有口碑,出来的几乎都是精英才俊,倒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时萧怎么蒙上去的。
想到此,不禁问了出来,小丫头抬起头不满的瞪着他:“什么蒙的,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当初我的事迹还被我们高中学校,拉了大横幅挂在大门口,让学弟妹们以我为榜样努力学习来着,高中时期,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尖子生”说完还吸吸鼻涕。
叶驰不禁笑了,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好,好,我们家小媳妇是尖子生,品学兼优,思想进步的街道计生干部……”
时萧挥起萧拳头狠狠捶在他身上,幼稚的辩驳:“你这明显是不相信,嘲笑我,回头把我高中时期的奖状给你看,看你信不信”叶驰抱着她站起来向外走:“我信,我信还不成吗,下去吃饭吧,我熬了粥,吃了,我带你去医院,你真有点发烧了”“你放下我,我自己下去,你总抱着我干嘛,又不是小孩子”叶驰扬扬眉:“我媳妇,我乐意抱着,谁管得着”时萧白了他一眼:“不要脸”“我就不要脸,在我媳妇跟前不要脸,又没人知道”说着低声在时萧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更不要脸的话,时萧满脸通红,气的捶了他好几下,连着说了几声:“不要脸,不要脸……”
词汇实在贫乏,逗得叶驰忍不住大笑。
时萧吃的不多,因为嗓子疼,一咽唾沫都疼,更别提喝粥了,简直和酷刑差不多,吃了几口,就死活不吃了,叶驰只得给她热了牛奶,让她喝了,就急匆匆带着她去了人民医院。
潘叔见过时萧一次,上次时萧和叶驰去大院里吃饭,正赶上他给叶将军做例行检查,潘叔算是叶家的老朋友了,对于叶驰突然就蹦出一个小媳妇来,还真有点难适应。
他模糊记得几个月前,还在会馆,见过他亲热的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结婚了,而且是这么个清纯的小女生。
潘叔对时萧的印象很深,皆因为,这么多年来,叶驰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都眼花缭乱了,可也没见过一个时萧这样的,说实话,一开始他还真替时萧担心,就叶驰那个风流浪荡的样儿,可真难说。
可今儿瞧叶驰这一副急巴巴的模样,平日那股子从容劲儿,竟是一点都没了,抱着自己的小媳妇进来,一叠声的让他看,说真的,潘叔一开始还真被他吓住了,以为小丫头得了什么了不得大病,一看才知道,不过就是扁条线发炎的小感冒,不禁好笑。
开了药,就见叶驰低声温柔的叮嘱小媳妇在这里等着他,才出去划价取药。
叶驰出去了,潘叔才笑着感叹:“叶小子真变了好多啊,小丫头,是你的功劳吧”时萧微楞,抬头看着慈祥的潘叔,一脸懵懂,潘叔拍怕她的脑袋笑了。
挂了水,拿了药,两人从急诊这边走,这边一出去就是停车场,比大门那边近多了,刚到了急诊大厅,迎面一个男人匆匆过来,时萧低着头没注意,错身过去,才听到一个略迟疑的声音喊她:“时……萧”叶驰揽着时萧转身回头,对方已经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叶驰,落在时萧身上,略略带着几分意外或者说嘲讽:“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看起来你过得很不错”时萧微怔,陆严,许明彰换帖的哥们,当年没少当他们的电灯泡,那件事情发生后,许明彰真没怎样,陆严却结结实实赏了她一个耳光,时萧没记恨他,毕竟他和许明彰是过命的交情,后来许明彰出国,就没再见过他了,在这里碰到他,还真非常意外。
叶驰微微眯眼,目光犀利的审视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检察院的黑色制服,浑身却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散调调,这种调调叶驰并不陌生,他们那个圈子混的,几乎都这样,所以这男人的背景必定不简单,只是他和时萧是什么关系,却真有些耐人寻味。
看得出来他们很熟悉,但并不暧昧,而且男人落在时萧身上的目光,仿佛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满,时萧咬了咬嘴唇打招呼:“陆学长,好久不见”陆严挑挑眉:“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了,看起来你过得很不错”时萧脸色微变:“你来这里看病人……”
陆严挑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寻梭一遭,落在她身边的叶驰身上,才缓缓开口:“嗯!一个朋友住院了。”
坐上车,叶驰给她扣好安全带,似笑非笑的看了时萧一眼:“看起来你大学时代过的颇为精彩,说实话,我非常意外”时萧轻轻蹙眉,有几分警醒的和他对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有些好奇,中午想吃什么”时萧心里一松,微微阖上眼,摇摇头,叶驰伸手抚上她的脸,心疼的哄她:“记得你爱吃意大利面,我给你做这个好不好”时萧睁开眼睛,眸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脸上,这样一个大男人低声下气的哄着自己,实在令人难以拒绝,遂点点头说了声好。
叶驰笑了,顷身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上,温温软软的,这种温软,一瞬间仿佛穿过额头,进到了时萧的心里,在平静的心湖里幽然落下一颗石子,荡起圈圈轻微的涟漪。
时萧请了三天假,赶上周末,足足五天不用上班,叶驰也在家照顾了她五天,公司的事情都是在家里做的,时萧也头一次注意到原来叶驰是这样忙碌的。
虽说一直知道叶驰生意做的很大,可平常她少有真正接触到他工作的一面,或者说,时萧从来就没注意过这些。她印象中,叶驰他们那伙人就是一伙凭借父辈余荫,吃喝玩乐的太子党。
因此时萧躺在书房窗边的摇椅上,看着叶驰一脸严肃正经,开视频会议的时候,颇有几分意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次,他给自己的印象,高贵而从容,却也难掩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犀利和杀伐果断。
那一刻时萧知道,他的成功绝非偶然,仿佛瞬间,时萧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
叶驰是温柔的,如若他想,甚至可以毫无原则的宠溺。叶驰是犀利的,面对他的员工,他果断坚决,毫不留情。叶驰是霸道的,他几乎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只按照自己的意志为转移,时萧忽然发现,原来匆促中自己竟嫁了这样一个男人,该说自己的运气是好是坏?
第十五回
周五晚上,大院那边来了电话,叶驰随手就递给了时萧,笑眯眯的说:“是妈,让咱们回去吃饭,叶骋和林燕也在“时萧迟疑片刻,只得拿过话筒,接起来,低低喊了声妈,这声妈叫的,还是有几分不怎么习惯,那边叶夫人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萧萧啊,好点了吗,我那天就说,让叶驰带着你家里来,让阿姨给你熬点姜汤喝下去发发汗,说不准好的更快些,今儿过来吃饭吧,我让阿姨煲了汤,你们过来喝……”
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叶安安抢了过去:“时姐姐,时姐姐,你过来陪我拼图,快点啊,我等你”说完,也不等时萧答应,电话就撂了。叶夫人敲了小孙女光洁的额头一下:“胡说什么,哪里来个时姐姐,要叫大伯母”小丫头撅撅嘴,哼了一声:“哪有时姐姐这样的伯母吗,她比电视上的月亮姐姐还小”翘起古怪的小模样,逗得沙发上的叶将军和叶骋两口子都笑了起来,林燕摇摇头:“要说时萧也真是,本来年纪就小,长得又清秀,穿着一身运动服,这莫一看上,和我们学校那些大一大二的小女生,还真差不多,怪不得大哥宠着疼着”叶聘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大哥疼媳妇”林燕脸微红,白了他一眼,倒是轻笑了起来。
时萧和叶驰五点进的门,孙阿姨开了门就说:“可是来了,就等着你们开饭了”时萧脱了外头的大羽绒服,叶驰接过去挂在门边的衣架子上,低头就给她拿拖鞋,蹲下去替她换上,一抬头才发现,小安安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扎着两只羊角辫,眨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们:“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时姐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让大伯给你换鞋”奶声奶气的,声音清脆悦耳,引得屋里一阵笑,时萧弄了个大红脸,叶驰却不以为意,揽着时萧,弯下腰去摸摸小侄女的发顶,貌似十分认真的说:“你们老师说的很对,安安真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大伯母病了,没力气,所以大伯帮忙,你想想你病得时候,是不是也是妈妈替你穿衣服换鞋的”小丫头眨眨眼,歪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拉起时萧的手,小大人似地说:“病了就要打针吃药,可不能怕疼哦”时萧笑了起来,伸手抱起她走了进去,小声喊了声爸妈,又和叶聘林燕打了招呼,就坐在沙发上,叶将军严肃的点点头,叶夫人却过来拉着她的手,端详了一会儿,亲热的拉家常。
叶夫人很温柔,是那种典型大家闺秀的温婉,每次时萧来,都让时萧感到非常温暖。经过了许明彰的妈妈,时萧多少对这种大官的太太,有些本能的抵触和惧怕,而叶夫人却很不同,不至于冷落,也不至于太热情,却让时萧感觉轻松而亲近。
说实话,每次见到大儿子这个小媳妇,叶将军和叶夫人两口子都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是多好一个女孩子啊,纯净温柔,那双明亮的的眼睛,就和他们的小孙女安安一样,透着那么清澈,惹人疼。
别说叶驰,就是叶将军,每次和大儿媳妇说话,都不觉的会放缓些语气。
吃了饭,叶将军和叶驰叶聘去楼上书房说话,林燕和时萧在楼下的地板上,陪着安安玩拼图,叶夫人亲自端了一盘洗好的草莓出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招呼他们吃水果。
小安安欢呼一声,扔下手里的拼图,就要过来抓草莓,时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洗了手才能吃东西,不然肚子里要长虫虫的哦”说着抱起小丫头去了那边盥洗室里洗手。
林燕不禁笑叹了一声:“大哥真该要个孩子了”叶夫人嗯了一声:“可不是,小安安都七岁了,萧萧这个年纪怀孩子最好,生了以后,也好恢复。”
时萧牵着安安出来,正听见这句,心里一阵尴尬,这话从上次叶夫人就私下和她提过,只是,她和叶驰的孩子,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林燕插了一颗草莓递在女儿手里,随意说闲话:“我记得大嫂也是A大毕业的”时萧一愣,咽下嘴里的草莓点点头。
“我们系里最近外聘了一个刚回国的心理学博士讲课,也是你们A大的毕业的,倒是很有才的一人,难得”时萧微微一怔,忽然想起蒋进和她说的事,开口问:“不是姓蒋的吧”林燕笑了:“正是姓蒋,蒋进,怎么,你认识他,他的课每堂爆满,旁听的都是小姑娘,真是颇有人气”时萧笑了:“蒋学长,在我们A大的时候,就是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叶驰一出来,就听见这句话,挑挑眉问:“蒋学长?谁?”
忽见时萧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水晶项链,叶驰忽然就明白过来,脸色微沉,坐到时萧身边开口:“林燕,这个蒋进,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未免夸张了吧”叶聘摇摇头:“前几天我去学校接林燕,倒是无意中见了一面,真是不折不扣的青年才俊,别看是海龟,却有那么几分,真名士自风流的味道,非池中物的男人”叶驰心底的醋意翻上来,揽着时萧哦了一声:“哪天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谢谢他对我家萧萧的关照”时萧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林燕的眼睛在他两人身上兜了一圈,笑了:“你们好像也不是一个系的,而且他比萧萧大几岁呢吧,怎么认识的”叶驰一双眼睛也盯着时萧。这机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时萧咬咬唇支支吾吾的说:“嗯!那个我骑自行车撞了学长,就认识了”叶驰凉凉的说:“这可是,你们A大这么多人,你倒是蛮会撞的,一撞就撞了个真名士自风流的学长”时萧皱皱眉,扭头盯着他好半天不说话,叶骋轻轻咳嗽一声:“那个,时萧,你的入党问题解决了吗”时萧摇摇头,叶驰揽过她的肩膀:“这丫头傻着呢,那里知道政府部门里头的道道,我说在个小破街道混什么,清水衙门,叶骋你看看能不能给她调调”叶夫人这时也附和:“我说也是,叶骋你给上点心,调个轻松点儿的工作”时萧忙说:“不用,不用,我在哪儿挺好的”叶骋却认真起来:“按你的学历,当个小街道干部,倒是埋没了,回头我看看给你调上来。”
时萧那插得进去话,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了。
车子一开出大院,时萧的小脸就掉下来了,叶驰也不理她,到了地下停车场,时萧才闷闷的说:“你回头和你弟弟说,我不想调动工作,现在的工作我干的挺好”叶驰松开安全带,哼一声:“你少给我掉脸子,我说调就得调,什么干的挺好的,当我真不知道,你们那个混蛋领导,都快那你们当三陪使唤了,别人我管不着,我叶驰的媳妇,容不得他们糟蹋”时萧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叶驰忽然扳过她的小脸,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怎么,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嗯?”
时萧心里跳了一下,低头,挥手推开他:“你胡说什么”叶驰本来是随便问了下,可是看到小丫头心虚的表情,倒真起了疑心,眯了眯眼:“不是真有事瞒着我吧”时萧也不理他,飞快的推开车门下车,叶驰叶不禁摇头失笑,自己还真有点疑神疑鬼了,堂堂叶少,原来也有这么一天,若是倒退一年,谁说他变成这么个黏糊样,他一耳光早就招呼过去了。
昨个胡军那小子打电话和他说的,说那天晚上在锦江,仿佛见到了时萧和几个女的陪着市局的两个小子吃饭。
胡军那小子在交管局高层混,一个系统的,指定不会弄错。叶驰一想就明白了这里头的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胡军那小子说过,他们每次陪着领导下基层,都是挑出来最齐整的小警花们作陪,喝酒吃饭,机关部门就这规矩,就时萧长得这个惹眼的小模样,没被潜规则了,还真算她运气好。
叶驰本来也想顺着这丫头,可出了这事,就不成了,既然这丫头乐意混机关,调到上头来,才让他放心。有叶骋看着,看看谁还敢动他叶驰的媳妇。
时萧进了家,还不怎么痛快,两只鞋脱下来,甩的一东一西,叶驰随后进来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又别扭了,心里倒乐了,和他使性子是吧,行啊!使吧!他有法子治她。
好脾气的弯腰摆好鞋,上了楼,小丫头已经进去洗澡了,叶驰也去客房那边洗澡。
时萧一边洗澡,还一边忐忑的想,叶驰到底知道多少,时萧这时候真有点怕了,怎么说也是结了婚的女人,在那样的公共场所,和别的男人激吻,一般男人知道了,恐怕都要疯了,何况霸道的叶驰。
想到此,时萧不禁打了个冷战,可又一想他若知道了,那里还由着自己耍小性子,不禁又放了心,可心里忽而涌上的罪恶感,竟是另她分外愧疚起来。
忽然浴室的门咔一声从外头打开,时萧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抓上头搭着的浴巾,胡乱的遮身体。
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引得叶驰一阵低笑,叶驰大步上前,一把抱起她就走了出去,放在卧室中间的大床上,身体就严严实实的覆了上来,眸子中升起腾腾□,咬牙切齿的说:”小丫头,学会和我使性子了,嗯?”
接着唇落下来,擒住时萧的唇就咬了一口,时萧啊一声:“疼,你干嘛”伸手推他,却被叶驰一只大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举高,固定在头上,目光往下,落在她无遮无挡的身体上,暖色的壁灯幽幽散出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的身体上,氤氲出一层薄薄的光晕,美的惊心动魄。
以叶驰的眼光,这具身体,并非见过最美的,凭良心说,小丫头的胸部不够丰满,性事上也生涩的很,根本谈不上什么技巧可言,和叶驰过去那些床伴,没有丝毫可比性,可偏偏就是这具生涩的身体,却带给了叶驰最销魂的享受,那种满足和快乐,不足为外人道。
有了喜爱的因素,其实别的真可以无关紧要,薄唇如蝶翼轻轻划过她颀长的颈项,挨次向下,他想取悦她,他知道她身上一切的敏感所在,在这方面,小丫头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小丫头就闭着眼,浑身止不住颤栗起来,随着这初次到来的颤栗,叶驰一举侵入.合二为一,研磨纠缠,舞动着最原始的节奏,使身体再无一丝距离,那种滋味,灵肉合一,可以上天,可以入地……
第十六回
周一时萧上班的时候,刚进办公室,就被通知上头大领导传召。
说真的,虽然在同一座楼里办公,可大主任的五楼,她还真没怎么上去过,其实,见得面也不过区区几次而已,上次锦江那次,算是最接近大领导的一次,因此时萧这一路上楼梯上的极慢,心里有几分忐忑不安。
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请假时间太长了,领导要敲打敲打她,可她交了三等甲级医院的病假条,应该很合乎规定吧。
当初考公务员之前,老娘就极力鼓吹说,只要考上了,当上了,以后请个假啥的,比别的单位方便多了,端着国家的铁饭碗,咋滴也没事。
其实老娘不知道,现在公务员也不好混了,铁饭碗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末位下岗听过呗,只要人家想不用你,找个借口你就玩去,前几个月就吵吵过一阵,说他们街道要裁人,说是哪位领导的亲戚要进来。
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填进来,就得先拔出去一个,满打满算,各个部门时萧掂量了一遍,不是资格老的,就是有根有叶的,她算一个最撞大运的,如果要搞下岗,估计她就是第一个。
时萧咬咬嘴唇,想着,是不是让叶驰找个路子垫句话,可又一想,就在前天她还和他赌气说不让他管她的事,结果现在回过头去求他,岂不可笑。
叶驰那张坏嘴巴,好起来可以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地,坏起来,说出的话硬的能噎死人,和他赌气不理他,也没门,他变着法子的整治你,非让你认输屈服不可,强硬霸道的一个男人,容不得他人反抗,时萧越来越觉得他像古代的君王,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全凭一念。
时萧撇撇嘴上了五楼,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主任办公室的门,推开走了进去,别看同样是办公室,她们那个小计生办和主任的可不是一个级别,虽说还是机关里千篇一律的规整方正格局,却明亮讲究了许多。
范主任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有些热情过头的笑容:“小时来了,坐,坐,坐下说,不要拘束”
时萧微怔,规规矩矩坐在那边的沙发上,范主任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来坐到时萧对面,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几眼,真人不露相啊,这是范主任接到上头调令的第一个念头。
这时萧,当年拿着一张名牌大学的本科文凭和公务员证,虽说托了门路,可当初范主任还真犹豫了一下,也是这丫头赶得机会好,当时那几个走他关系的,后台都不算很硬,加上他也爱惜羽毛,仕途想走的小心些,虽说是个街道,可市里都挂了号,没一两个拿得出手的人,也说不过去,因此就顺水推舟,时萧就进来了。
这是个处处讲究关系的时代,她没关系,没后台,自然不可能进好的部门,索性扔在计生办那里窝着,其实范主任当时还想,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学历又硬,没准干不了多长时间,就跳槽走了,毕竟她们那个部门,都知道一点油水也捞不着,那一千多块的死工资,说实话,现如今小姑娘的一条裙子都买不上了。
偏这丫头还真耐得住,竟然干了两年,不能说兢兢业业,绝对也挑不出错来,不是那天市局里来了人,他都快忘了这小丫头。
说起市局,范主任就更纳闷了,那天就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许少和时萧的关系非同寻常,时萧去了趟洗手间,人就没了,不多会儿,许少亲自打电话来说和学妹几年不见,单独出去叙叙旧,今儿的饭局他请客,让他们继续。
范主任忙客气了几句,心里就琢磨着,时萧当年搁着许明彰这么个路子不走,还托那些不着调的人干啥,许明彰就是垫句话,她想进公检法都没问题。
虽说好奇,却也不敢死乞白赖的探听,范主任机关上折腾了这么多年,虽说升的慢点,可根底不深,能混成如今这般成色,就是凭着两个字,懂事,什么事该问,什么事该装不知道,领导的精神,那要充分领会精华才行。
可谁知惊吓的还在后头,今儿这一上班,就接到市里头越级过来的调令,指名道姓的就调时萧进市里,还是最热门的,肥的流油的衙门,发改局,这那是寻常人进得去的衙门吗,能进去的,那都是背景不得了的人物。
刚头范主任还猜,是不是这丫头开窍了,走了许少的关系,这就调动上了,可又一想不对头啊,许少便是手眼通天,可他老子也就是个副厅级,在公安系统算说得上话,可市里头,不见得有如此能量,即便能说上话,也犯不着不是。
就许副厅长两口子,范主任可算了解甚深,若是许少和时萧玩玩自是没什么,若要想娶回家,那是闹了家庭革命,也办不到的事情,这个调令,明显不是许少一个刚入职的小子能办到的,因此时萧后头肯定还有背景,而且很深。
范主任多精明,想透了其中缘故,就找了时萧来谈话,顺便卖个好,俗话说,山水有相逢,留个人情将来见了面也好说话不是。另一个,也着实想探探时萧的后台,究竟有多硬,因此半真半假的说:“小时,恭喜你呀!高升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咱们单位也好弄个像模像样的欢送会,总是同事一场,处了两年多了,还有你入党问题早该解决了,你这样,在咱们这小衙门再委屈几天,入党问题解决了再走,上边也没说报道的时间,你索性歇一礼拜得了,我批假,周一直接去市政府大楼报道”
时萧疑惑的抬头看他:“什么调令”
范主任笑了,站起来拿起今天一早就下来的调令递给她:“这不一早就下来了,市政府发改局,小时可是真人不露相哦,以后咱街道有个什么事求上去,可别推脱啊。”
时萧出了主任办公室,没下楼,直接穿过楼道尽头的门,走到外头的平台上打电话。
叶驰那边正开着会呢,研究城南那块地皮的开发走向,如今政策一时一变,把握不好,就要赔上个上几千万,按说这点钱,如今的叶驰也不看在眼里,只是,他讨厌失败,说他自大也好,说他狂妄也罢,如今在座的博士硕士,高新聘来的众多精英,若是到头来,投资意向都错误,那他养的就是一帮饭桶,他这老板更是不折不扣的废物。
目光扫过下面的几个人开口:“三天之内,我要看具体的估算书,利润成本,比率都给我精准的算出来,不然都他妈给我滚蛋”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叶驰低头看了看,嘴角弯起一个笑容,挥挥手说了声:
“散会”
就走了出去,直接进了顶头自己的办公室,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才接了起来。
“叶驰,我不是不让你管我工作上的事吗,调令是怎么回事”
叶驰低低笑了:“怎么,发改局不好吗,政工科很不错,清闲,福利好,奖金也多,很适合你”
时萧气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叶驰挑挑眉:“那你想去什么部门,市长秘书科也不错,不过在叶骋眼皮子底下,不然干脆档案室……”
时萧撂下电话,还没回过味来,自己本来气势汹汹的质问他去的,怎么最后就被他哄的偏离了正题,转到了晚上吃饭的问题上,时萧心里不禁郁闷起来。
垂头丧气的出了天台,下楼一进计生办,就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入党申请书早就交上去了,而且她头一次知道,只要你路子够硬,入党不过和喘气一样容易,思想汇报工作什么的也都不用做乐,上头直接就批了,而且白捡了一礼拜的假,下周一直接去市政府大楼报道。
时萧敏感的觉的,这一路上碰到同事,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她微微叹口气,找出了个箱子,把自己平常用的水杯什么的琐碎东西,挨个放进箱子里,计生办的主任客气的恭喜了她几句。
同事王大姐,看领导们都出去了,才小声的打听:“小时,行啊,好家伙,越级直接进了市政府,我在咱们街里工作了二十年,你是头一个这么牛的,和大姐交个底吧,啥关系这么硬”
时萧含糊的应付了两句,匆匆抱着盒子就出去了,身后的门合上的刹那,还能听见后面的声音:“装什么深沉,早就听说了,不就是搭上市局的小子了吗。”
时萧捧着纸箱子出了街道办事处的铁栅栏门,不禁回头看了看,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真有几分莫名的不舍。
转身抬头却不禁一愣,路边停着一辆新款的路虎,时萧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叶驰也有这么一辆,靠在路虎车门上抽烟的男人,也不陌生,陆严,许明彰换帖的哥们。
第十七回
时萧有几分好奇的打量四周,从来不知道喧闹的市中心,还有如此静谧恬然的一隅,位于大卖场的拐角处,不远处就是琳琅满目的书架,陈列着各色书籍,鼻端闻到的是清甜糕点和咖啡的香气,很像陆严给人的感觉,很小资。
时萧还记得,上大学那会儿,陆严最喜欢村上春树,卡夫卡之类的外国作家,喜欢咖啡和红酒,喜欢爵士乐……一些她认为不可理解的东西,他都稀罕到不行,仅仅大三,就能说一嘴流畅的英法语,或许还有日语,曾经看到过,他抱着日文书啃的起劲。
那时候他和许明彰都不住学校宿舍,租了学校不远处一个小两室蜗居,许明彰喜欢一切中国传统的东西,陆严却恰好相反,最后喜欢传统的许明彰一毕业就出国留学了,陆严却留在了国内,而且当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检察官,南辕北辙以此为最。
说起来,也不能说意外,许明彰的父亲是公安系统的头,陆严他老子,好像也是法院什么地方的领导,要不两人也不可能一起长大,听说陆严的妈妈是翻译官,也许他骨子里的小资情调,源自于此。
时萧收回目光,抬头感叹:“很像你的风格”“什么?”
陆严挑挑眉问道。
“这里的感觉和你很搭”陆严不禁笑了起来,明彰那时候总是说,我的萧子是个糊涂的丫头,我必须给她买早点送过去,我必须盯着她吃中饭,我必须载着她去图书馆,我必须帮着她临考抓题……
陆严都数不清,自从认识了时萧,许明彰究竟用过多少个必须,而几乎每个必须,都和时萧有关,自从时萧成了明彰的女朋友,他就成了多余的电灯泡,往常的两人行,中间会□来一个小丫头,无论去那里,明彰都会带着她在身边。
陆严一度骂明彰重色轻友,可直到今天,陆严才明白,或许并非重色轻友,而是爱的太深,明彰爱的太真太深。
两人从幼稚园到大学,凭借出色的外表,卓越的能力,以及优越的家庭条件,一路都伴着女生青睐的目光,甚至高中时期,许明彰还曾有过一段模糊的初恋,可比起后来的时萧,真不算什么。
说起来,认识时萧完全是偶然,可爱情这个东西,是没有规律可寻的,就那一次,明彰就栽了进去,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时萧还懵懂的时候,就成了明彰名正言顺的女友,引起当时一阵哗然。
时萧那时候刚大一下学期,在商院里,绝对是挂的上号的小美女,不过这丫头有些意思,凡是追她的男生,最后都铩羽而归,无一例外的被她归为哥们朋友。
明彰胜在直接,认识的当晚,就直接虏获了小丫头的初吻,过后,明彰和他分享过当时的感受,他抑制不住激动的说:“不忽悠你陆严,那一刹那,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的就飞了,飞上了半空又落到了地上,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文艺的酸牙,陆严当时就知道,好友真的陷进去了,不可救药,那时,他真以为他们会永远走下去,可劳燕分飞的如此突然,大起大落之后,时萧移情别恋,明彰远走他乡。
陆严当时怒到极致,抓着喝的烂醉颓废到不成样子的明彰大吼:“你他妈不是这辈子就她了吗,既然如此去抢回来,是男人的话,就去抢回来”明彰当时已经毫无一丝斗志,只喃喃说了句:“她不爱我了,她不爱我了,我抢回来有什么用”声音里彻骨的痛,今天陆严想起来都历历在目,也因此,一气之下,陆严跑到时萧宿舍里,踹开门,把小丫头揪出去,直接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小丫头当时异常冷静清晰的说是,陆严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陆严还记得当时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一巴掌过去后,手都一阵阵发麻。
陆严不由自主握了握右手,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比起那时的青涩,仿佛更多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妩媚风情。陆严舒展开拳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里的松饼很地道,你可以试试”时萧摇摇头:“我想你不是为了请我吃松饼才来的”陆严笑容一敛,目光带着审视投注在时萧身上:“我不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回头想想,仿佛一切都不合逻辑,可是既然明彰回来了,你们也见了面,就索性把一切说清楚明白不好吗,何必用结婚这样烂的借口搪塞,明彰的个性难道你不清楚,你越是这样,他就越放不下,别告诉我,那天在医院陪在你身边的男人,就是你丈夫,这样的谎言简直荒谬到了极点,而且我不得不警告你,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离那个人远点,他绝非善类”“绝非善类”这还是时萧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对叶驰如此直接的评价。
陆严身体向后靠了靠,眼中闪过淡淡的讽刺:“或许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也未可知”时萧不想过多的谈叶驰,和许明彰的哥们谈叶驰,总觉得异常诡异,时萧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陆严,我真的结婚了”陆严忽而就傻了一半,敢来堵时萧,就是笃定她是用结婚这招忽悠明彰,毕竟陆严也侧面打听了一下,她的同事领导,没有一个知道她结婚的。
陆严的想法,既然两人没结婚就有机会,毕竟爱的要死要活的:“时萧,这不是玩笑”时萧微微苦笑:“其实这些并不重要,试问你们那样的家庭,能接受我这样一个出身平庸的媳妇吗,陆严,不要自欺欺人,我结婚与否,从来不是问题,这一点你该比我清楚”陆严不禁讶异,何时那个糊涂懵懂的小丫头,变得如此犀利了,以陆严对许家二老的了解,的确不容易,但陆严信奉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两人坚持,终有成功的一天,毕竟天下哪里有赢过子女的父母呢。
突然眼前灵光一闪,试探的问她:“或许,四年前明彰的妈妈就找过你”时萧垂下头,不禁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傍晚,正是暑假期间,她打工回来,刚到自家楼下,就看到一辆小轿车停在边上,她家住的是钢厂的宿舍楼,老式的筒子楼,那时还没拆迁改造,住的大都是钢厂的职工,所以这样一辆小轿车的出现,尤其惹眼。
时萧不禁扫了几眼,车窗的玻璃落下,看到了后座坐着的女人,很雍容优雅的女人,可目光却那样高高在上,从上到下打量时萧的眼神,令时萧瞬间觉得,自己如此卑微。
从第一眼,时萧就知道,许明彰的妈妈不喜欢她,甚至可称得上厌恶,现在想起那个眼神,都觉浑身不舒服。
时萧片刻失神,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毕竟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陆严并没有再问下去,其实刚才她片刻的闪神,陆严就明白了,肯定明彰的妈妈找过她,不用想也能猜到,明彰妈妈的话会多直接而不留情面,在他们那样的父母眼里,爱情其实是个可笑又无用的东西,和门当户对互帮互助的利益比起来,不值一提。
过了四年,陆严开始回头审视,也许当初他和明彰都是一叶障目了,真相也许不是他们看到或者认定的那样简单。
时萧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萧手伸到包里摸出手机,接了起来:“嗯!在外头,市中心大厦,娟子单位附近,一会和她吃午饭,嗯! 好”听到她沉静的声音,叶驰知道时萧的小性子使完了,听她说在娟子杂志社附近,以为她和娟子在一起,就没问下去,只交代她别吃那些垃圾食品,并且直接让她去附近的自助火锅店吃午饭,味道不错,她也喜欢,听那边时萧答应了,才挂断电话。
对面的胡军,抽出边上的球杆,比了比,戏谑的笑了:“我说实话,叶驰你别不爱听啊,你管你们家时萧,也管的太严了一点,都快赶上她爹了,小心有压迫就有反抗哦,咱党的政权当初就是这么拿下的”“滚你丫的”叶驰抄起一个小白球扔了过去:“你怎么这么闲,有空梳理梳理咱市里的交通,堵的人心头起火”胡军一杆推了出去凉凉的说:“堵死了活该,要我说,都他妈骑自行车就不堵了,没人听我的不是”叶驰哧一声笑了。胡军放下球杆,走到那边的沙发上毫无形象的躺下,叹口气:“还是你他妈会享受啊,要不哥们也辞职上你这混来得了,要求不高,给咱个经理当当就成”叶驰懒得理他,想起上次的事:“对了,我媳妇上次陪着吃饭的几个市局小子,你认识吗”胡军一骨碌坐起来,笑了:“怎么,这个醋你都吃,得了,叶驰,你丫现在都不是醋桶,升级成醋缸了,我可替我们小嫂子担心,那天真要和个男的……”
话没说完,就见叶驰脸色忽的阴沉下来,眼里迸射出的冷光,如一把利剑,仿佛瞬间能把人肢解开来,胡军连忙住口:“好好我错了,我不过说着玩罢了,值当这么当回事吗,说起来,那三个小子里还真有一个人物,省厅许副厅长的公子,刚从国外回来,就被他老子安排进了市局经侦科,许副厅长今年有望升正职,那小子在公安局还不横着走,听说挺出色的,我们家太后看上了,这不正商量着,要把他和我家婷婷拉郎配吗,我家太后的眼光,你是知道,一般人可入不了她的眼,高着呢”说着瞥了叶驰一眼:“你就别没事胡思乱想了,你家媳妇是长得不赖,可离着倾城倾国远着呢,别瞧着谁都和你似地,一见就巴上去。”
叶驰倒是气笑了:“你他妈快滚,再不走,我一竿子把你直接撩出去,我这儿还有正事呢,谁有空和你闲磕牙逗闷子”胡军倒是听话,站起来就出去了,临走交代他:“别忘了晚上过去婷婷那边,今儿她刚开业,要不去,回头她找你闹,可别嫌烦”
第十八回
胡婷婷,总参的幺女,胡军最小的妹妹,比头大的胡军整整小了十岁,今年二十四,胡总参的老来女,家里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古灵精怪,大学毕业了,出国混了两年,拿了个学位回来,拒绝爹妈兄姐安排的工作,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非要自己创业开餐厅。
胡家二老那是名副其实的孝爹孝妈,幺女一句话,就屁颠颠儿的支持,还勒令以胡军为首的几个兄弟姐妹出钱出力,这不连胡军这几个发小叶驰他们都搭上了,开业的时候给来她撞门面。
时萧是自己打车过来了,找了半天才找着,门帘很不起眼,外面看上去有些西餐日料结合的风格,称不上门庭若市,可道边上停着的都是顶级名车,就知道这里绝不是工薪阶级吃饭的地儿。
时萧刚要进去,就看见那边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好停在她身边的车道上,车门打开,时萧看到下来的人时,不禁浑身僵硬。
来人看到时萧,也是一怔,时萧的目光落在她旁边的男人身上,五十上下的男人,站在那里脊背挺直,颇有几分威武的气势,一双犀利的眸子和许明彰很是相似,浑身有股子高高在上的官气,和旁边优雅的女人相得益彰。
许明彰的父母,时萧只见过他母亲,父亲虽没见过,也并不陌生,毕竟当初市局的局长大人,也算是个颇有名的公众人物。
许长山感觉到臂弯里妻子的异样,不禁把目光投向路边站着的小女生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大羽绒服,一张清秀的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帽子边里,显得眉清目秀,挺漂亮个小丫头,好像有几分眼熟,只不记得那里见过,侧头低声询问:“怎么,你认识的人”李丽华目光轻飘飘的划过时萧的脸,摇摇头:“不,不认识,进去吧,晚了不好”说着两人越过时萧身边,仰首走了进去。
时萧不禁微微苦笑,自己在她眼里永远都是蝼蚁一般渺小的人物。
陆严临走和她说,在医院遇见她的那一天,实际上是去看许明彰的,前一天晚上,在他的寓所里喝了一晚上酒,胃穿孔,早晨被钟点阿姨发现,送的医院。
陆严希望她如果有空,还是去见明彰一面,不管是离是散,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也省的这样牵扯不清。
说实话,时萧真没有再去面对许明彰的勇气,她的所有勇气,都在重逢的那天晚上全部用尽,她怕他,更怕自己,也怕叶驰。
中午吃饭时娟子和她说:“萧子,无论如何,你已经结婚了,你的丈夫是叶驰,而不是许明彰,在你决定和叶驰领证那一刻,你和许明彰就已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错过了,便不要回头,萧子,也许前面的风景独好呢”兜里的手机响了,时萧掏出接了起来,叶驰霸道的声音紧跟着钻进耳膜:“在哪儿……”
时萧抬头,正好看见推开门出来的叶驰,叶驰显然也看见了她,放下电话,跑过来,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下面笔挺的西裤,却一点不显瑟缩。
叶驰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型有款的,也非常有品味,就看他替自己搭配的衣服就知道。
叶驰伸臂就把时萧圈在怀里:“傻丫头,来了还不进去,在外头站着干嘛,都齐了,就等你了”时萧不禁有片刻迟疑,叶驰那里容得她迟疑,揽着她直接就走了进去,明亮的大厅,处处通透干净,时萧注意到外头的招牌上挂的是烧烤店的字号,里头却闻不见一丝碳烟气,有一股子勾人食欲的烤肉香迎鼻。
半封闭的格局,位子和位子中间用玻璃相隔,很有些日料的感觉,如此明亮的灯下,时萧自是能感觉到扎在她身上打量狐疑的目光,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许明章的妈妈,她大概想,自己这样一个卑微轻贱的女孩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胡军伴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走过来,颇为戏谑的扫了时萧一眼:“我说不用找叶驰,一准是接自己小媳妇来了,没错吧,来!来!婷婷,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咱叶少的小媳妇时萧,可是叶少的心尖子,小嫂子,这是我妹妹胡婷婷,说起来,你们两个倒是一届的,只是我们家婷婷可不如小嫂子优秀,考不进去A大,只在c大混了几年……”
“呃……”
胡婷婷一手肘拐在他腰眼上,好奇的打量时萧几眼,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时萧,我是胡婷婷”时萧也伸出手和她交握,只第一眼,时萧就很喜欢这个女孩,出身虽好,却不做作,不高傲,令人很舒服,这一点尤为难得。
烧烤店虽高档,却没设包厢,因此时萧和许明彰的父母不可避免要对上,再说还有胡军父母也在,于情于理都要打声招呼。
没等他们过去,人家已经提前走了过来,胡军的父母,时萧第一次见,很亲切,尤其胡妈妈,上前来亲热握住时萧的手,仿佛已经非常熟悉了一般热络:“早就听婉婷说了,却一直没见着面”说着嗔笑的瞪了叶驰一眼:“娶了这么个俊媳妇,干嘛藏着掖着”时萧有些尴尬,叶驰却笑了:“阿姨,我媳妇脸皮薄着呢,您可别这么夸她,回头我媳妇该脸红了,您要实在想夸,夸夸我,我脸皮厚,禁夸”胡妈妈扑哧笑了,旁边的胡总参,伸手打了叶驰一下:“你小子,如今都多大了还贫”“这位是……”
李丽华略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时萧抬头看向她,她眼里有不容错辨的愕然,或许还有不可置信。
时萧忽然觉得痛快起来,就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时萧就知道她在讨好胡军的爸妈,或许还有叶驰,虽然搞不清他们这些当官之间的道道,可是明显叶驰家在这些人里最为显赫。
胡妈妈这才想起来,忘了旁边还有许副厅长两口子,忙笑道:“瞧我,倒是忘了介绍,萧萧,这是许叔叔李阿姨,丽华,这是叶家的长媳,叶驰这孩子,赶着时下的流行什么婚来着,婷婷……”
胡婷婷笑了:“闪婚”“对!对!闪婚,闪婚,要我说,这结婚还是要大操大办的好,热闹,婉婷可没少和我发牢骚,算了,咱们如今也老了,跟不上他们年轻人的思想了,由着他们去吧”时萧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称呼了声:“许叔叔,李阿姨”看到许明章妈妈一脸不自然的神情,时萧忽觉的一场讽刺,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终于有挺直了腰板,站在这个优雅、高傲、刻薄的女人面前。
直到告别了胡家二老,上了车,李丽华还从心里疑惑,时萧这个小丫头,真想不到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搭上了叶家,以那小丫头的家世,叶家怎么会接受她这样的媳妇进门。
忽听丈夫说:“明彰最近单位请了假,也不回家,干什么呢”李丽华回神,习惯的替儿子说话:“明彰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请假怕什么,本来就是过度时期,你还真当那些小警察一样要求他啊”“哼!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人陆严,不是按部就班的上班,检察院这批升职的名单里就有他,两人一块长大,明彰倒是落后了一大步了”李丽华笑了:“我倒是觉得工作上的事好说,个人问题先解决好,就什么都顺当了,婷婷这孩子我瞧着就好,回头哪天安排她和明彰见个面,明彰也该正儿八经的谈个朋友了”之所以胡家幺女餐厅开业这样的小事,她也拉着丈夫来了,就是为了提前打好关系,以后也更好办。
许长山沉吟半响:“嗯!你看着办吧,门当户对就好,我怎么看着叶家这媳妇有点眼熟呢”李丽华哼了一声:“可不眼熟,你倒是不记得了,明彰怎么出国的,忘了”许长山一愣:“你说她就是当年明彰大学里谈的那个朋友……”
许家和胡家二老不过来凑凑热闹,打一晃带,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烧烤店只剩下他们几个年轻一辈的坐在这里吃喝 。
时萧刚用叉子叉起盘子里,已经被叶驰切成小块的烤牛肉,就听见对面胡军笑着说:“婷婷,看起来许家那小子真要成我妹夫了……”
时萧手一滑,当啷一声,叉子丢在桌子下面,叶驰侧头扫了她一眼,宠溺的数落她:“多大的人了,还掉叉子”招手让侍者重新送来一套,叉了盘子里的牛肉,送到她嘴边上,桌上其他人都看着她俩,时萧脸一红,伸手接过来:“我自己来”叶驰笑着眨眨眼,也没坚持,手一伸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把她半圈进自己德臂弯里,挑挑眉接着刚才的话头:“婷婷,许家那小子我可听你哥说不错,名副其实的才俊,差不多得了,小心嫁不出去”时萧身体略僵。
胡婷婷笑着瞄了时萧一眼:“你玩了这么多年,最后都能娶时萧这么好个媳妇,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叶驰飞快的扫了时萧一眼:“行,婷婷,驰哥不管你了还不成吗,以前的事别提了行不,我现在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是不是媳妇”时萧放下手里刀叉站起来:“嗯,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十九回
望着时萧飞快消失的身影,叶驰微微眯眼,她今天非常不对劲儿。
左宏把手里的蟹脚扔到桌上,颇为满足的感叹:“别说,婷婷这烧烤店有点意思,这蟹三吃做的够地道,放心,宏哥哥以后一定常来光顾,锦程,今儿怎么小枫没过来”
封锦程略略扫了叶驰一眼:“小枫最近代理了一个国际大品牌的服饰,想弄个全国连锁店,这两天正在外地看市场呢,明儿就回来,让我和婷婷说一声,过两天她做东,请几个朋友来你这里捧场。叶驰,听说你把你家时萧调市政府去了”
叶驰回过神,点点头:“嗯,在她们那个小破街道,混什么劲儿,我让叶骋办的,在我眼皮子底下,也省的出什么纰漏,这丫头你们别小瞧她,执拗着呢,就因为我给她调动工作这事,和我闹了几天别扭,得,也是我自作自受,宠出来的毛病,这女人就是不能宠,你越宠,她越来劲儿”
“我看驰哥挺乐在其中的”
胡婷婷撇撇嘴,毫不留情的吐槽。叶驰伸手敲了她一下:“就你明白,回头没事和萧萧出去逛逛街,我家萧萧就是个土的掉渣的丫头,你也熏陶熏陶她,陪着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哟!驰哥的品味,还不会打扮自己媳妇,让我出马,你知道可要辛苦费的哦”
叶驰笑了:“这有什么问题,连你的,一起报上账来,驰哥报销”
胡婷婷眼睛一亮:“这可是驰哥说的”
胡军指着叶驰笑:“你等着吧,婷婷非让你大大破费一笔不可”
叶驰无所谓的摆摆手,其实也不为了买衣服,时萧的朋友实在不多,婷婷活泼开朗,和她多接触,没什么坏处,总好过和那什么学长一起出去好。
叶驰承认自己不能释怀,尤其他总觉得,萧萧和那个蒋进之间并不单纯,这种感觉令他极度不爽。
时萧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抬起头来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微微苦笑,还是学不会释然,陆严说许明彰放不下,她何曾放得下,可放不下也要放,这就是他们的现实,当初自己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叶驰闪婚,不就是为了在许明彰回来之前,断了一切可能的后路,这样黏黏糊糊牵扯不清,算怎么回事。
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走了出去。叶驰打量她半响,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怎么,来了?”
搞明白叶驰的问话,时萧不禁脸一红,低下头去。
叶驰刚才忽然想起来,这几天好像是小丫头的生理期,不是很准,总是前后乱错个几天,上次他还特意打电话问了潘叔,潘叔说,让他那天得空,带着萧萧过去,找个权威的妇科主任,给做一个彻底的检查,说这可疏忽不得,要好好调,不然容易不孕。
叶驰从来没想过要孩子,可和萧萧生个孩子的念头,他也并不排斥。忙过这一阵再考虑也不晚,再说,萧萧好像也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只有抱孙心切的叶夫人,三天两头的催,从他结婚开始,倒不找他了,直接给萧萧打电话,这丫头木头一样的嗯嗯啊啊的应着,给他妈来了个软拖,想到此,叶驰就不禁失笑。
对于这样私密的事情,叶驰记得比她还清楚,时萧倍感不适,本来不想搭理他,可叶驰什么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又问了两遍,直到她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叶驰才满意了。
时萧不止一百次的对自己说,既然有缘无份,便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好了。可命运往往喜欢开玩笑,你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你们紧紧扭在一起,任你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
市政府,公检法,两个大楼本就挨着,中间三层有一个连接的玻璃幕天桥。时萧所在的市政府大楼,就在天桥这边,过了天桥,那边就是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办公楼,可真叫冤家路窄。
偏偏两边的食堂都设在三楼的天桥口,只要你吃饭,就不可避免要从天桥上过,两边大楼里的人也最容易碰上,前三天,时萧还有些忐忑,怕遇上陆严或许明彰,非得绕个大圈子,下楼去外面买个盒饭什么的回来凑乎,跟做贼似地。
政工科里算上时萧,一共就五个科员,都三十以上的年纪,对时萧颇为照顾,和在街道的计生办,完全两样。时萧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人精,自己的背景,说不定早就被摸的透透的了,不然也不至于,自己一个新人,就受到这么好的照顾,甚至有几分明显的讨好。
发改局在十楼,十一楼便是市长办公的楼层,周四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时萧拒绝了对桌田大姐的热情邀约,脱身出来,站在电梯间等着电梯,去楼下买中午饭。
电梯开了,时萧走进去才发现,叶骋和几个公检法局长副局级别的领导都在,时萧咬咬唇,想着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个场面,是不是该装着不认识,叶骋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时萧,去吃午饭啊,一起吧。”
时萧跟着叶骋进了小食堂的门,才发现,别看叶骋平常温温的样子,骨子里也是强势的,不着痕迹的,就让你随了他的意思,毕竟是叶驰的兄弟。
正是午饭的时候,小食堂里到处是人,她和这帮领导们走在一起,想不惹眼都不成,而且显然叶骋一点不忌讳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倒是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的猥琐,从头到尾低着头,并没看见靠窗的角落里,自打她进来,就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目光。
陆严中午没什么事,就打电话找了明彰过来小食堂,一起吃饭,反正就在一个大楼里工作,方便的很。
自打出了院,回了趟家,明彰就仿佛变了个人,一个字都没提过时萧,好像他的生命里,就从来没这么个人过。
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相亲,按部就班的按照父母的意思工作生活,可陆严就觉得他少了点什么,一时也说不清楚。
陆严见了时萧后,仔细想了很久,觉得时萧说的对,他也许太天真了,让明彰的父母接受时萧真的很难,即便勉强接受了,将来也说不好是个什么结果。
再说时萧说她结婚了,陆严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她编出来搪塞明彰的借口,可是那天听到她接电话,就知道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即便没结婚,也必然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那种自然的口气,也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可能。
所以陆严虽然最后说,希望时萧和明彰见一面,做个了断,可后来见明彰的样子,又觉得就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所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留点遗憾也没什么,反正日子照过。
可此时陆严明显感觉到对面明彰的不对劲儿,他的目光晦暗难测,直直盯着他身后,令陆严不禁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正看到跟着叶副市长一群人进来的时萧,低垂着头,如黑色帘幕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五官,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即使在喧闹的食堂,一瞬间倒仿佛一个深夜里踟蹰的行者,透出几分不该属于她的落寞和孤寂。
陆严愕然半响:“她怎么在这里?”
许明彰却瞬间放松下来,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一个颇为讽刺的笑容:“你不知道吧,你我当初都小看她了,她之所以甩了蒋进,就是因为攀上了叶家,她如今是叶副市长的嫂子,叶家的长媳,不是我妈告诉我真相,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她始终就是这么个女人,虚荣无情,这些年,我仿佛陷进一个自己编织的梦里,如今醒了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所以我现在很清醒,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陆严一愣,不禁深深的看他,总觉得这样的情况,更加不对劲儿,可还没来得及再问他,叶副市长身边,陆严的顶头上司李副院已经看见了他们,招呼他们过去。
叶副市长主管公检法工作,陆严和许明彰的背景,在座的自是都清楚,因此把两个人叫过来一起吃饭,也在常理之中,哪会想到,时萧和这两人的恩怨。
看到许明彰和陆严渐渐走近的身影,时萧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走到自己对面来。即使做了充分的心里建设,可是当许明彰带着鄙夷嘲讽的目光轻飘飘划过,还是直接戳中了时萧的痛点,时萧只觉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被人瞬间紧紧攥了一把,疼的几乎支撑不住。
可这只不过是开始,很快时萧就发现,即便她想老死不相往来,可许明彰明显没放过她的意思,许明彰挨个问候了几位领导,目光最后落在时萧身上。
叶骋笑着介绍:“这是发改局政工科新调来的小时,市局经侦科的小徐,高检的小陆”
许明彰扬起一个笑意,这个笑意落在时萧眼里,只觉一阵阵发凉:“叶副市长还不知道吧,时萧是我和陆严的学妹呢”
时萧脸色一阵白,感觉到叶骋的疑惑,咬咬嘴唇,抬起头来,勉强绽开一个僵硬的笑容:“陆学长,许学长,好久不见”
许明彰呵呵笑了:“可真是好久不见啊,我记得时学妹好像是学商科的吧,怎么倒进了市政府工作,真是想不到”
叶骋略略挑眉,目光扫了许明彰陆严,落在时萧身上,闪了闪。
政府的小食堂,菜品还是很不错的,尤其今天叶副市长带着几位领导过来,更是尽量做得色香味俱全。可惜一向吃饭皇帝大的时萧,今天却味同嚼蜡,从头到尾都垂着头猛吃,吃完就匆匆告辞,真是狼狈非常。
走出了小食堂,时萧还能感觉到,落在她背后,许明彰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这令时萧几乎无法承受。
第二十回
出了市政府大楼,叶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这儿有点堵,你等我一会儿,乖啊......”
时萧挂断电话,顺着车道,缓步前行。深冬时节,加上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五点多天就黑了。时萧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出了恒温的政府大楼,还真有点刺骨的冷。
刚拐出路口,后面一辆熟悉的路虎滑过来,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陆严走了下来,站在时萧身前,仿佛审视般盯了她半响:“原来你那天不是开玩笑,你真结婚了,可我不信你像明彰说的那样”
“那样?”
时萧忽然就笑了,一股腾然而起的怒火,以及积压多年的委屈,涌上来:“那样虚荣对吗,你可以告诉许明彰,我就是虚荣了,而且我老公能充分满足我这种虚荣,以后请他装作不认识我就好,省的我的虚荣玷污了他的清高”
陆严搔搔头:“时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没说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两人,叶驰从车上跳下,走过来,一伸胳膊就把时萧圈进他的臂弯里,犀利的目光望向对面的陆严。
陆严忽然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不由自主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叶驰眯了眯眼,有点眼熟,仿佛是上次医院碰到的那小子,萧萧的什么学长来了,倒是忘了,他当初可不穿着检察院的制服吗,记得上次这小子就挺冲的。
刚才在车上,叶驰险些以为看错了,即使暮色中,离得有段距离,叶驰都能清楚感觉到,时萧身上的迸发出的怒意,或者还有委屈。
别看两人从认识到结婚没几个月,可叶驰自认为对小丫头了解的足够透彻,几乎她每一分情绪的增减,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他很清楚这丫头不对劲儿,自从上次病了之后,就不对劲儿了,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时也找不到源头。
叶驰不是一个喜欢纠结与过去的男人,可时萧的过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好奇,越在乎越好奇,越好奇越疑惑,越疑惑,越想弄清楚。刨根问底追究过去,是非常没有风度的男人,可叶驰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探寻。
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时萧跟他时,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叶驰有处女情结,他从来不回避这一点,说实话,当初时萧一见面就和他去喝酒,当时见她如此豪爽,还以为她和许多女孩子一样,表面上看着纯,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家。
直到抱她在怀里,感觉她虽然酒醉的迷糊,却在自己身下,如一朵娇羞的花一样,颤抖着绽开,那一刻的风情,几乎瞬间就虏获了叶驰,青涩迷糊温软娇气,另他迫不及待的把她典藏起来,不期望第二个男人见到。
叶驰是霸道的,但是他也是理智而犀利的,虽然至今不清楚时萧嫁他的真正原因,但他清楚小丫头不爱他,至少目前还没有爱上他。
可是他知道她终会爱上他,她必须爱上他,她要做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身心的唯一。
路灯渐次亮了起来,点亮了昏黑的暮色,天上开始落下细雪,洋洋洒洒飘飘荡荡,仿佛在空中跳舞,那么美丽自在,可终究会落下,归了泥土,属于大地,就如她。
不管过去是爱是恨,都已经是过往云烟,既然选择了,就必须放下。时萧释然一笑:“上次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公叶驰,叶驰,这是陆严学长,在高检工作”
随着时萧的介绍,叶驰瞬间放松开来,颇有风度的扬起一个笑容:“你好。”
陆严原地看着,两个出色的男女上车离开,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不管明彰心里怎么想的,时萧真的是别人的了,爱已逝,说出来狗血酸牙,却正是她们之间最好的诠释。
叶驰扫了身边的时萧一样,似笑非笑的说:“这小子挺帅的”
时萧扭过头打量叶驰两眼,很中肯的说:“说真的,比你差点儿”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却森森的取悦了我们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叶少,嘴角大大扬起,露出一嘴白牙,真是很有损他的形象。可他的心裂的比他有些傻兮兮的唇角更大,都能开出一朵花了。
在时萧印象里,叶驰有千百种面貌,或霸道,或温柔,或犀利,可此时才突然发现,通通没有这个笑容真实,从他唇角荡漾开去的笑纹,仿佛逐渐延伸开来触角,穿过她的皮肉,慢慢侵入倒她的心里,轻微碰触,痒痒的,却异常舒服。
“小丫头......”
叶驰伸手摸摸时萧的发顶,眼里的宠溺在窗外的霓虹灯下闪闪烁烁。
时萧不禁有些微怔,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回家的路:“去哪儿,这么晚了”
叶驰伸手按开音响,瞬间流泻出轻缓优美的钢琴曲,令人不由自主放松:“机场,陪我去三亚”
下一刻,时萧蹭坐直了身体,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叶驰,你疯了,明天我还要上班的”
叶驰挑挑眉笑了:“放心,我早替你请好了假,没有你,地球照转”
时萧觉得和叶驰生气,简直气死了都活该,深呼吸几下:“去哪儿干吗”
“我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昨天晚上,我记得和你说过的”
时萧脸微红,昨天他那样过后说的话,她能记住才有鬼,咬咬牙:“你去你的,我要回家”
叶驰扫了她一眼不禁哧一声笑了,伸手从侧面的摸出一个小镜子,递过去,戏谑的道:“照照,你现在的模样,像一只扎了毛的猫咪,不如咱们回来养一只玩吧,挺可爱的”
时萧觉得自己简直鸡同鸭讲,挥手打开他的手,别过头望着窗外生闷气。
车子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叶驰下车,转到时萧这头打开车门,探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这个会要开三天,把你自己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忘了上次你发烧的事情了,来,别生气了,下次我保证提前报备,好不好,放心,礼拜日咱们就回来了,嗯......”
低声下气的哄她,时萧发现,想和叶驰生气还真不很容易。而且时萧也清楚,叶驰若想干什么事,她就是反对也没用。想起上次自己生病,他连夜就赶了回来,虽然不懂他的事,也隐约知道,他的事比自己的重要太多。
自己的工作说好听点是公务员,难听点就是靠着关系背景的米虫,这方面,时萧不矫情,她心里也有阴暗的一面。
一路看着众多靠着关系背景,学业工作顺顺当当的同学同事,她也是一边羡慕,一边嫉妒,如果有能靠的关系,她自然不会放弃。
当初为了调动工作和叶驰闹别扭,追根究底也是怕遇上许明彰罢了。
可如今她也想开了,她其实受够了,就像娟子说的:“萧子你他妈都不像你了,知道不,回去照照镜子,现在的你,就像三流台言里的恶俗女主,爽快点行不,徐明彰罢了,至于吗”
是啊!至于吗,他母亲侮辱打击自己在前,他轻贱自己在后,算起来,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既然相看两厌更好。
迷糊的外表下,时萧骨子里其实是个异常冷漠的女人,以前纠结与对许明彰的那点愧疚,如今想来殊为可笑,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最没有权利立场轻蔑她的那一个。
能享受的当下,咱就不要矫情了,反正米虫,一直是时萧从小到大的理想,有人乐意盟养着,有什么不好。
想通了,仿佛豁然开朗,时萧瞥了眼叶驰空空如也的两手,没好气的问:“咱们就这样去”
叶驰笑了,伸臂抱她下车,关上车门,揽着她向里面走:“放心吧,有你老公在,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看到前面不远处叶驰的秘书小刘,时萧就明白了,有这个超级大管家在,一切都会妥帖的。
一月的三亚是美丽的,仿佛正值韶华的少女,袅袅婷婷风姿卓绝约。
一月的三亚是温暖的,在北方冰天雪地的深冬里,这里却停留在了暮春时节,仿佛时光倒转。
一月的三亚是迷人的,有着白色细沙的海滩,和碧蓝碧蓝的海水,椰林,以及时萧最爱的各色美食。
一月的三亚深深迷住了时萧,她仿佛破茧而出的蝶,褪去沉重的茧壳,变得轻松而快乐起来。这样的时萧,焕发出一种夺人的美丽,令叶驰惊艳,使叶驰更加乐意去宠爱她。
他提着两人的鞋,含着笑意在她身后缓步而行,看着前面小丫头赤脚在海滩上又蹦又跳,心中胀满一种陌生的感动。牵着小丫头的手吃遍了海滩上的小吃,他可以不计形象。晚上伴着潮声缠绵,看着她在自己身下不由自主的战栗,他是那样的满足。
汗水淋漓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怀里抱着温软的小丫头,叶驰头一次觉得,这也许就是幸福吧,怪不得人人都想拥有。
短短三天,时萧仿佛脱胎换骨,几乎忘了身外所有烦恼,只剩下快乐,三天足以让时萧的心安定了下来,也终于让她找到了结婚的真实感。
后来时萧无数次想过,也许就是这三天里,新的爱情已经悄悄萌芽,只是她当时依旧懵懂罢了。
第二十一回
从三亚回来就快过年了,市政府机关里,开始分派年底的福利奖金,这些东西,虽然时萧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依然是满载而归。
时萧还真有几分激动,以前在计生办,清水衙门不说,到了年节,人家根本就不鸟你,发什么东西,都是人挑剩下才给你,哪像现在,啥都不用时萧操心,就差替你弄家去了。
可激动过后,时萧还真有点犯难,这柴米油盐的,她们家还真用不着。叶驰那个人,极其龟毛,大米要吃有机的,蔬菜要吃无公害的,反正,家里这些东西,都是小刘隔些日子就让人送来了。
除非必要,叶驰不会用外头买的东西。不过说实话,也的确挺好吃的,吃惯了家里的米,时萧原先这么不挑的一个人,对于单位食堂的米饭,都有些难以下咽,果然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
瞅着这堆东西,时萧皱着眉琢磨怎么处理才好,田大姐热情的说:“小时啊,我们家老张一会儿开车过来,要不拐个弯,一块给你送家去得了”
田大姐可也精着呢,谁不知道这时萧是叶副市长的嫂子,叶家的长媳,平常想套近乎都没这机会,赶上这么个坎,还不上点好。
时萧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么多东西回头弄家去,还得弄出来不麻烦死。想了想,索性给娟子打了电话,娟子爹妈和是萧爹妈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两家住的近,关系也好,加上娟子如今自己在外头赁屋而居,这些东西三家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可谁知道娟子是来了,还带上了个壮劳力,左宏。时萧不禁满脸黑线,左少什么人物,亏了娟子好意思使唤这位。
最尴尬的还在后头,左宏挽着袖子扛大米的时候,正巧让法院的周副院看见,急忙就上来接,好家伙,堂堂高法的副院一路扛着大米出了市政府大楼,那影响。
根本没用左宏再费劲儿,一会儿几个平常严肃正经的法官,就过来政工科,把东西扛下去装车,还客客气气,仿佛做了件多荣幸的大事。
时萧坐在娟子车上,手撑着额头,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怎么就忘了娟子唯恐天不乱的性子。
娟子在副驾驶上还乐呢:“左大少,行啊,挺有人脉的”
左宏一拐方向盘上了二环路,颇有几分洋洋得意:“那是,咱谁啊,市政府平趟,刚才那个周副院,以前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勤务兵,有几年没见了,升的倒挺快,娟子,咱换辆车行不,这他妈太不给力了,没劲儿”
娟子白了他一眼:“别在我们小老百姓面前露出你暴发户的嘴脸啊,就这车分期付款,还没清账呢”
“我送你一辆怎么样”
“打住,咱俩不过这个,别套近乎啊,再说了,姐姐我仇富,话说回来,萧子,当初你考公务员那会儿,我还说有病来着,这一看,公务员真挺好的,就这些东西咱们两家半年不见得吃得完,得省多少钱啊,咱家那俩市侩的老娘,指定乐死了,对了,刚才我都没看清楚,你那个是啥部门来着”
“发改局,政工科”
左宏单手掏出颗烟来,刚叼嘴上还没点着,就被娟子眼疾手快抢过来,开窗户扔了出去:“抱歉,我拒绝二手烟”
“得!得!祖奶奶,我不抽了还不行吗,时萧呆的那部门是市政府最牛最清闲的部门,油水最多,这个你不懂......”
挨家送完了,最后送到娟子的小公寓算是完活了,左宏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让娟子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时萧一边看着都替他跌份。
娟子租的是个小两室,反正也贵不太多,有一间房本来是留给时萧时不时过来借住的,打从时萧结了婚,算真空下来了。
娟子端了两杯咖啡出来,把其中一杯递给时萧,时萧接了过去笑道:“什么时候和左宏混这么熟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奸/情,发生了”
娟子哧一声笑了:
“这丫缠了我两个月了,就他那点龌龊心思,姑奶奶早就门清,奸/情目前没有,将来真有了,也是我奸他”
时萧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不过想想也挺有道理的。娟子打量时萧半响,不怀好意的道:“最近夫妻生活挺和谐的,瞧你这小脸滋润的,上次一个八卦杂志上,给几位有名的钻石龟,在哪方面,做了个排名,叶大少高居榜首,怎么样,和姐妹透个实底,一晚上几次”
时萧和她完全不是一个段位上的,脸一红,送给她个白眼,掩饰性的低头看看表:“我该走了,今儿回大院吃饭,我得早点过去”
走到门口换了鞋的时萧,抬起看着娟子:“左宏有个未婚妻,叶驰说明年办事”
娟子一怔,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娟子站在窗户边上,望着下面走出小区的时萧,忽然觉得人生真的难以预料,当年她真以为徐明彰就是萧子的真命天子了,可谁想到世上还有一个叶驰。另外,萧子真多虑了,她如今哪里还有这份心,男人和钱一样,都他妈是王八蛋。
单位放了年假,叶夫人就勒令两个儿子,两个媳妇都住回了家里来,这也是叶家一向的规矩。
也因此叶家今年比往年都热闹,叶夫人的心情好极了,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加上小孙女安安,这都住在一起,多喜兴。
时萧也深受打击,发现自己真算个名副其实的废物,就是林燕一个大学的教授,都能烧的一手好菜,她连打个下手都频频出错,好在叶夫人和林燕都是极其体贴温柔的女人,也不会挑她这些。
不过时萧也有她的好处,陪着叶安安玩最拿手,不管是游戏、拼图、做寒假作业,时萧都能手到擒来,叶安安也最喜欢她,平常林燕管不了的,时萧一说,小丫头就听。
怪不得叶夫人时常感叹,时萧有小孩子缘。
叶驰的房间在二楼,时萧和叶驰搬进来的那天,时萧觉得仿佛进到了一个属于叶驰的私密天地,叶驰非常优秀,从小到大的奖状都被叶夫人放在一个抽屉里保管的好好的。
叶驰小时候很调皮,从哪些泛了白的旧相片,就可以看出来端倪。平常的叶驰优雅出色,穿着军装的叶驰却威武霸气,和叶将军颇为神似。
叶夫人指着叶驰穿军装的照片说:“叶驰当初在部队里表现优秀,后来非得退伍出国留学,为这个,你爸暴跳如雷,说他要是敢跑,就当逃兵给枪毙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叶夫人不禁摇头,时萧当然知道叶驰最后还是出国了,所以好奇的问:“爸最后怎么同意的”
叶夫人笑了:“父子两个各不相让,最后老胡出来说和,你爸才勉强同意了小驰退伍,但是这却成了你爸终身的遗憾,他说要是小驰这个兵当下去,说不得将来比他还强,霸道、果断、思维缜密,这孩子天生是个带兵的材料”
时萧深以为然,支配控制欲极度旺盛的叶驰,当兵说不定更合适。
早晨的鞭炮声把时萧吵醒,时萧睁开眼就吓了一跳,叶驰手支着头,侧身一脸坏笑的望着她,手里提着一挂叶安安的玩具,电动炮仗,一按钮,就噼里啪啦的响。
时萧眨眨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刚要起来,就被叶驰一翻身重新压在下面,唇就落了下来,在时萧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划到她耳边低声道:“萧萧,我们要个孩子吧”
时萧瞬间清醒过来,身体微微僵住。
叶驰略略抬起头,拉开些许距离,眯着眼审视她:“怎么,你不想,嗯?”
时萧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弧阴影,咬咬嘴唇,本能的想回避这个问题。
叶驰哪容她躲闪,手臂从圈着她的脖颈下移出来,轻轻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睁开眼和他对视:“嗯?”
语气虽轻,却有些不容拒绝的咄咄。
时萧闭了闭眼,再睁开:“叶驰,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叶驰的目光在她脸上巡梭良久,忽然笑了。大手钻进被子里开始抚摸时萧腰间的肌肤,缓缓移动到她平坦的小腹,略停了停,继续向下,钻进两/腿/之间……
时萧不禁开始喘息,双/腿却不由自主夹紧,夹住叶驰的手,伸出小手去推拒他。
叶驰凑到她耳边低低笑了:“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好萧萧,松开嗯!听话……”
嘴里说着,张开嘴细细啃咬时萧的耳肉,顺着颈项滑进被子里,灵巧霸道的舌,在她身上恣意作乱,不过片刻,时萧就缴械投降,敞开自己,沉沦进感官的愉悦中不可自拔,叶驰这次没戴套子。
这就是叶驰,愿意宠着你的时候,可以宠你上天,但是他若是决定的事情,也不允许丝毫反抗,他说要孩子,时萧就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时萧为此,连着几天都没怎么搭理他。叶驰却不以为意,小丫头的小性子就是他宠出来,大框架下,随你小丫头折腾,出了格就给我试试。
第二十二回
大院里的新年异常热闹,除夕熬到了两点才睡的时萧,大年初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身边的叶驰早就没了踪影,急忙冲去盥洗室洗漱,飞快的刷了刷头发,换了衣服就下了楼。
衣服是叶驰准备的,大异于时萧平时的穿衣风格,大红的毛线衫,下面是一条白色羊绒材质的短裙,侧面又纤细的皱褶,穿在身上漂亮又时尚。
时萧顺直的长发披散下来,发尾部烫了微微的大波浪,弯曲而下,更多了一种迷人的妩媚风情,趿拉着和叶安安一样的美羊羊卡通棉拖鞋,刚拐过楼梯,就不禁停在楼梯上。
大概因为听见响动,在客厅沙发上坐的人,不约而同抬起头,除了公婆、叶骋夫妻,叶驰,还有胡军,胡婷婷兄妹,还有.....
时萧侧头望过去,挨着胡婷婷身边而坐的许明彰,时萧的目光对上他,记忆中总是温润如水的眸子,此时寒澈如冰,幽暗深处,时萧能真切感受到,那种几乎掩藏不住的怨恨,或者还有其他。
时萧不由自主咬唇,叶驰已走了过来,打量她两眼满意的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走了下去。
叶夫人笑着感叹:“年轻就是好,咱们萧萧这一打扮,倒更漂亮了,仿佛我们水乡的小姑娘呢,透着那么水灵,趁着年轻多打扮打扮才好,到了妈这个年纪,穿什么都不好看了”
胡婷婷嘴巴甜:“我妈可说了,阿姨年轻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就是现在看上去,说是驰哥哥的姐姐,也有人信的”
“去,这孩子,胡说八道”
叶夫人脸微红:“我去给你们张罗饭,中午就在阿姨这吃得了,也热闹热闹”
胡军急忙站起来:“不用了阿姨,中午我们出去,锦程那里搞了个聚会,我们去那边”
叶夫人知道他们每年都这样,便点点头,胡婷婷一屁股坐在萧萧身边,指了指许明彰:“萧萧,这是我男朋友许明彰,怎么样比驰哥哥不差吧”
时萧微怔,叶骋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两人:“婷婷你这就不知道了,明彰和萧萧可是校友呢,早就认识的”
叶驰瞥了时萧一眼,颇有几分酸意的道:“你们A大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林燕说那个蒋进很出色,倒是没想到婷婷的男朋友,也是你们那里毕业的”
时萧有几分紧张局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本来她想躲开避开的事情,如一团乱麻,又重新搅合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许明彰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伸出手,很大方从容的开口:“学妹,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声音有些飘渺,仿佛隔着层层重山雾霭,时萧忽的感觉头有些微微抽痛,好半天没反应,叶驰盯了她片刻,伸手揽住她,低声问:“怎么,不舒服吗,昨儿晚上没睡好”
时萧蓦然回神,摇摇头,伸出小手搭在许明彰手上,一触即开:“学长好”
许明彰收回的右手,放在身侧,微微握拳,经过了这么多事,自己竟然还是控制不住的去向往,去留恋,目光扫过叶驰圈着他的臂膀,许明彰发现,自己已然忍不住嫉妒,这种嫉妒瞬间衍生出来,仿佛几百只小虫,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丝丝缕缕,绵绵不绝。
许明彰甚至不敢去追究,自己主动接近胡婷婷的原因,其实无论他再怎样不甘心,也是白费心机,就像陆严说的,不管以前种种,今后你们已经陌路,她属于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是叶驰。
叶驰,一个传说中的男人,比起如今年纪轻轻就荣任副市长的叶骋,还要传奇的男人,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玩的最很,最会玩的男人,能力、外表,甚至家世,在他们这群人里,都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在过去,叶驰之余他,不过是一个传说中的人,而如今他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是时萧的丈夫,这是怎样一个荒谬的玩笑,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叶驰竟然知道蒋进。
蒋进这个扎在他心里整整四年的刺,如今想起来还隐隐作痛,叶驰却像一把饮血的匕首,只一刀就置他于死地。
如果说以前许明彰心里或许还存着微薄的奢望,那么知道时萧结婚那一刻起,就瞬间归为死寂,死寂下面是,不能释然的恨意和不解。
为什么可以是蒋进,可以是叶驰,就不能是他,至少他爱她啊,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她,叶驰能给她的,难道他就不能给吗,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这个念头几乎时时纠缠着他,日夜不安,想到此,许明彰忽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原来叶董也认识蒋学长,当初......”
时萧飞快的抬头,望着他,眸光依然如旧时一般明亮,这一瞬却盈满不可思议的陌生,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一般,这种陌生,瞬间击中许明彰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使得他竟然说不下去。
“当初怎么样?”
叶驰沉声开口。
许明彰淡淡笑了,目光划过时萧落在叶驰身上:“当初蒋学长可是我们A大的风云人物,几乎人尽皆知”
胡婷婷看着他笑,调皮的反问:“那么你呢?还有陆严,你们两个这样的大帅哥,也不该默默无闻吧,早知道A大这么多帅哥,当初我非进去不可”
“陆严?”
叶驰微微眯眼,向后坐了坐,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时萧身上,好像所有的人都串在了一起,而这些人仿佛都和萧萧关系匪浅。
时萧几乎如坐针毡,偏胡婷婷天真烂漫,而且显然对徐明章的过去颇为好奇,拉着时萧的手打听:“时萧你告诉我,明彰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女朋友,漂不漂亮”
时萧不用抬头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从许明彰那里射过来的讽刺玩味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许明彰却说话了:“婷婷你不用问时学妹,我可以自己坦白,大学时,真交往过一个女朋友,是比我小两届的学妹,长得算挺漂亮的,毕业,就分手了”
胡婷婷显然不满意:“为什么分手”
许明彰颇为自嘲的一笑:“我被甩了,她看上了别人,就这么简单,怎么,失望了”
时萧蹭站起来,起来的过于突兀,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她,时萧几乎手足无措:“我去喝口水”
说完转身几步跑进了厨房,打开一侧的冰箱门,探手去抓冰镇的矿泉水,从她后面飞快的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稳稳的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耳边熟悉的气息扑来:“不许喝冰水”
关上冰箱门,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喝这个,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了”
时萧接过去,一口一口喝着,温热的水顺着喉咙下滑,熨帖的她心里渐次暖了起来。
喝完了,把杯子放在大理石台上,抬起头才发现叶驰从始至终盯着她,不禁有刹那的慌乱,勉强定定神,就听叶驰说:“你和许明彰很熟悉,熟悉到什么程度,他和那个陆严是发小,而那天看来,你和陆严貌似关系挺好,萧萧,我对你大学时代越来越好奇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过去的生活都要事无巨细的向你汇报才行吗,即便我的父母也没这个权利,何况你”
时萧气急败坏的说完,绕过他就要出去,却被叶驰一把抓住手,生生拽了回去,时萧挣扎,叶驰的手如铁钳一样,就是不松手,把她严严实实,扣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倒是忘了,我的萧萧原是只小猫来着,不仅爱炸毛,还有爪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萧萧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要知道,你父母没有这个权利,我叶驰就有,明白了”
“喂!喂!你们俩也太过分了,我们一帮人在那哪儿等着你们,好家伙,你们小两口倒好,跑这边来亲亲我我来了”
胡军也不回避,就这样瞪着大眼饱含兴味的望着她们。
时萧推开叶驰,低下头,好半天才说:“我不舒服,不出去了”
叶驰却不理她,拉着她的手,对胡军说:“你们先去锦程那里,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拽着时萧上了楼,咣当关上房门,才放开时萧,时萧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戒备的望着他,叶驰盯着她很久,才叹口气低下声音哄她:“乖,换衣服,陪我出去,锦程哪儿地方大,你如果困,去了那边一样可以睡觉,晚上还有节目,你不去不好,乖啊,老婆,给你老公个面子”
说着打开那边衣柜的门找出和衣服配套的红色小绒帽子,不由分说给她戴在头上,又探手拿出白色的羊绒半大衣,搭在臂弯里,拉着她的手下了楼。
时萧拿叶驰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人,只要他想,容不得别人半点反抗,软硬兼施,霸道非常,像是过去的军阀,独断专行为所欲为。
时萧被他拉着出了门,车子开出大院,好半天,时萧也不想理他,别过头去看窗外。
大年初一,路上的车辆少了很多,一向堵塞的交通,终于可以疏通开来。
时萧不禁开始忐忑,说实话,直到如今,时萧还是不怎么喜欢和叶驰那帮朋友们在一起,没什么共同话题,何况,今天还有许明彰。
许明彰,在自己已经决定忘记这个人的时候,他毫无预警的又闯入自己的生活中,以一种不可回避的身份,他想怎么样,时萧真没底。
有时候时萧也会想,之所以两人都无法释怀,大概是因为在他们情最浓的时候分开,那时候多天真,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是爱情,那时候,时萧也想过向许明彰坦诚原委,可许明彰的妈妈,多聪明而有心机的女人啊,她没有给时萧一点机会。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时萧不得不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她本来不是这么圣母的女人,可是为了父母,她能怎么办,如今想起一向开朗的老娘,那几天的惶惶不安,她都异常愧疚。
即使重新来过,时萧依旧只能这样选择,这就是现实。
第二十三回
车里空调打的有点高,叶驰松了松领口的领带,侧头扫了时萧一样,小丫头望着窗外,有几分神思不属,里外温差高,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气,小丫头细白纤长的手指头,在上面轻轻画着道,一道一道又一道,真像一只小猫崽子似地。
叶驰有种错觉,是不是小丫头在心里正挠他呢。叶驰勾起嘴角笑了笑,小丫头胆小不硬气,叶驰知道她有点怕他,但是这也挺好,这丫头别看外头瞧着挺温温顺顺的,那心里拧巴起来,真是够一受的。
她没个怕,还真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儿呢,不过对这丫头也不能一味的吓唬,要软硬兼施,他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和那个极品相亲时,时萧最后的反应,那舌头毒的能噎死人。
就刚头你瞧她说的话,我爹妈都管不着,何况你。说真的,叶驰啥人,谁敢跟他撂这样硬气的话,也就当初他非要退伍留学时,他们家老爷子这样朝他喊过,时萧是第二个。
上次在会馆门口也是,不就扔她一条破项链,就和他反把了。小丫头有点子脾气,可那模样也分外可人,比平常木头一样的性子,多了几分鲜活,叶驰心里爱着呢,只是时萧不知道罢了。
车子停下,时萧还有点不乐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嘟着小嘴使性子。叶驰熄火,看了她老半天,觉得这样的时萧,你说招人恨吧,可也招人疼。俯身过去,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吻就落了下来。
算得上有点爱恨交加,就顾不上温柔了,直接撬开粉嫩嫩的唇,冲了进去,偏时萧和他扭上了,挣扎不过,死咬着牙,就是不松开,任你叶大少吻技再高,一时也没法子。
叶驰倒是气笑了,行啊!真和他犟上了,大手从她下摆处探了进去,沿着纤细的线条,上下抚摸她腰间细腻的肌肤,轻轻的仿佛跳舞。
时萧一痒痒,撑不住,启开齿关,叶驰毫不犹豫冲了进去,纠缠巡弋,霸道索取,掳住调皮的小俘虏,恣意调戏,不放过一丝角落......
时萧微微呻吟出声,突然外头被轻轻扣了几声玻璃,时萧瞬间清醒,用力推开叶驰,垂下头,脸至脖颈,都是一片通红,显得极有几分明媚的艳色。
也是叶驰乐意放开她,不然她休想挣开,只是两人如此私密旖旎的时刻,叶驰不想让别人瞧见罢了,即使是自己的哥们亦然。
伸手给是萧整理好衣裳,自己先下车,左宏站在外头戏谑的看着他:“行啊!叶少,看不出来,挺有激情的”
左宏身后两步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的女人,气质淡雅,风姿不俗。
叶驰向她微微点头,便伸手打开时萧一侧的车门,拉她下车,时萧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差点……怎么也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任叶驰拉了她几下,就是低着头不理不睬的。
叶驰撑不住轻轻笑了,伸出胳膊从她腰间穿插过去,一用力,轻轻松松就把她抱了下来,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哄:“行了,回家去任你折腾,这边给你老公点面子嗯”
时萧懒得理他,可还是被他带进了里头,这里仿佛是个小别墅,外头有白色的栅栏和考究的玻璃花房,也怪不得如此数九严寒,屋里到处是盛开的鲜花,仔细瞧,仿佛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小别墅不算很大,但很精致有味道,屋里的沙发上人不多,还是那几个人,只是多了封锦枫、胡婷婷和许明彰,还有左宏的未婚妻莫云珂,刚才叶驰特意介绍了的。
这是时萧第一次见她,年龄该有二十七八了吧,浑身充斥着一股大女人的妩媚和优雅,很迷人,淡淡的一笑,令时萧不禁想起了叶将军书房里盛开的兰花,有那么股子,不将颜色媚春阳,任是无人也自香,的味道,很出色的女人。
可想到左宏,时萧不禁没什么好脸,什么人啊,这样的未婚妻在身边,他还招惹娟子,真他妈,时萧恨不得破口大骂。
许明彰,时萧尽量当他不存在,吃了饭,就老实的找了个沙发角落窝着,后来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弄的,支桌子打起了麻将,正好两桌,更没人来打扰时萧的清净了,房里很暖和,可小眯了一会儿,时萧就醒了,麻将声音太吵,睡不太实。
叶驰手里的风字扔出去,抽空扫了她一眼:“要是困,上去睡,楼上左首第一个房间是我的”
时萧揉揉眼,站起来,发现就剩下他们一桌了,那边左宏的未婚妻莫云珂和封锦枫,坐在那边看电影,墙上的大背投上,放着一个经典的电影,傲慢与偏见,以前她和娟子着实迷过一阵,看了不下十遍之多。
两人在对男人的审美上,头一次达成了一致,都喜欢里头的达西先生,时萧是觉得达西优雅而有风度,而且他的爱炽烈纯净,后来问过娟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娟子当时仿佛看ET一样看着她说:“我喜欢他这些没用的干啥,我最喜欢他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这样的男人谁不爱”
时萧绝倒。这就是娟子,现实而直白,因此她只不过适当的提醒了她一句,就不理会了,在她心里,能扳倒娟子的男人,除了高中时,那个有些古板过分的实习小老师,左宏还够不上格。
时萧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点烧,大概是屋子里的暖气太热了,决定去外头走走。落地长窗外,就是小巧的玻璃花房。
时萧迈步还没走到门边,叶驰就在那边嚷嚷:“穿上外套再出去,外头零下10度,回头感冒了,挂水你别和我别扭”
桌上其他三人哄堂大笑,就是那边的不喜言语的莫云珂都笑了出来,除了封锦枫。
封锦枫一双明媚的大眼盯着她,眸子里光芒闪动,不知道想的啥,时萧也不费力气猜,心里也是颇为不屑,既然放不开,早干啥去了。不过这话,她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许明彰。
时萧穿上外套走了出去,对家的胡军调侃叶驰:“我越瞧着,你越向幼儿园阿姨上发展了,好家伙,至于吗,一个时萧就把你整成这样了,她就这么好,我就始终没琢磨明白,你到底稀罕她那儿”
封锦枫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从银幕上跳开目光,侧头望着叶驰,叶驰笑了,摸了一张新牌,在手里摩挲半响打出去,才道:“她是我媳妇,这辈子我就这么一个媳妇,我不稀罕,谁稀罕。”
封锦枫垂下头,再没心思看电影,自己惨败,就在时萧没出现时,她已经败了,这时候她更不是时萧的对手,虽然那小丫头,她实在的瞧不上眼,可就是这么一个丫头,把叶驰那颗风流不羁的心抓的牢牢的。
时萧进了玻璃花房,才发现这里挺九曲十八弯的,而且花草众多,打理的也很好,转过一个茂密从上垂下的青藤,时萧不禁楞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花丛中的白色木椅上,坐着许明彰和胡婷婷,两人坐的极近,许明彰靠坐在后头,胡婷婷几乎趴在他身上,两人的脸几乎挨着,不知道说什么话,很是亲密。
时萧迟疑半响,说了声抱歉,就要回转过去,胡婷婷却一下跳起来,过来拉住她:“时萧,你别走啊,不是来看花的吗,咱们一起看没关系的”
时萧被她拉着,也不好立刻就走,只得坐着两人对面,尴尬中,侧头去看那边一片开的正好的茉莉,幽幽香气若有如无飘过来,清新淡雅。
怪不得他们坐在这儿,茉莉一向是许明章最喜欢的花,记得他最不喜柳永的词,却独独喜欢他的满庭芳?茉莉花,环佩青衣,盈盈素靥,临风无限清幽。出尘标格,和月最温柔。堪爱芳怀淡雅,纵离别……
那时候特意写了,贴在床对面的墙上。
“婷婷,我渴了,你去给我拿杯水过来“
前几日还信誓旦旦不嫁人的高傲千金胡婷婷,颠儿颠儿的就跑了。
许明彰一向有此魅力,那时候即便她们两个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情侣,也没挡住如雪片般飞过来的情书,许明彰最烦这些,每次直接扔给时萧打理,时萧就统统拿到娟子那里,两人一边拆,一边笑,并且归类,这是文艺风格的,这是小白的......
想起来也真挺好笑的,花房的门关上了,许明彰才有几分恶意的说:
“你看起来真幸福,可是午夜梦回,你就不觉得亏心吗,而且,那个男人,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的下场”
仿佛一道恶毒的诅咒,令是萧不禁讶然,原来书上都是骗人的,情人分手了,就永远不可能是朋友。记忆中温柔的许明彰,竟然以这种恶毒的口气诅咒自己。
娟子说的好,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时萧蹭一下站起来,看了他好半天,仿佛要看到他骨子里去:“许明彰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男人,我现在最庆幸的事,就是当初甩了你。”
第二十四回
许明彰瞬间脸色青白,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竟仿佛那样陌生,她勃然的怒气,脱口而出的恶言,仿佛一把利剑狠狠扎进他的心窝上,令他几乎痛彻心腑,痛到极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这样抬着头愣愣的看着她。
冬日的阳光穿过顶棚的玻璃幕落在她身上,氤氲起一圈淡淡的金边,使得她的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直直望着自己,毫无隐晦,理直气壮。
许明彰忽然不明白了,可以说,他很了解她,至少了解以前的时萧,时萧是胆小的,不占理的时候,从来不会理直气壮。但是她有脾气,真惹急了,或是真有委屈,她会发飙。
除了分手,两人唯一闹过一次,就是她发飙的那次。那时候,许明彰上大四,濒临毕业,很是忙碌,就顾不上女朋友了。其实说起来,也是为了能留在A大读研,到处找资料,昏天黑地的。
忙乎完了,和陆严出去打牙祭,便说叫时萧来一起,谁知道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宿舍里的室友也都说不知道去哪儿了,说是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许明彰当时就急了,火上房一样,除了他这里,她能去哪儿,又没放假,也不会回家。干脆也别吃饭了,围着学校她平常喜欢呆的地方,找了七八圈,还是没见影儿,只得在她宿舍门口蹲着等。
那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许明彰以为自己都要冻僵了的时候,时萧回来了,许明彰的火气,哪里控制的住,抓住她就大吼:“时萧,你有没有点心啊,有没有心,不接电话,也不打电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样”
那夜偏巧路灯坏了,致使许明彰并没有主意到她脸上的憔悴不堪,时萧当时有气无力的说:“许明彰你别无理取闹”
许明彰怒意上来,负气的说了句:“既然我无理取闹,那么我走了,你再找不无理取闹的男朋友去”
许明彰气的简直要疯了,回了家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连着三天,没给她时萧打电话,也不去找她,到了第四天,他真有点坐不住了,考研的资料都看不下去,在屋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堪。
陆严叹口气说:“既然这样放不下,就去找她啊”
“不去”
许明彰气性上来,梗着脖子犟。
可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时萧还是不见影,许明彰突然发现,心里的怒气早就一点影子都没了,剩下的全是想念,他想她,想的巴肝巴肺的,男子汉的面子,跟这种想念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许明彰只得放下架子去俯就,路上正碰上娟子,才知道那天时萧去找娟子,正赶上他们宿舍的一个同学盲肠炎,匆忙中去了医院,手机就落下了,当时就手术。同学是外地的,她们几个只得守在那里,直到第二天晚上,她妈妈赶到了医院,她们才回来。
许明彰一听就懵了,哪儿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恨不得捶死自己,打她电话,不接,发短信,如石沉大海,冲到她宿舍楼下,让她舍友带话上去,也不理他。
许明彰只能傻站在外头等了一天,最后以为自己要冻饿而死的时候,时萧才出来。
这之后许明彰就知道,别看平常时萧一幅随和好欺负的样儿,真急了,她比谁的狠心,比谁都凉薄。
只是此时她凭什么这样理直气壮的,她错在前,不是吗,或者说,自己又误会她了。
许明彰不由想起陆严的话:“明彰,也许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许明彰心情缓缓沉淀:“四年前...... ”
话刚开个头,花房的门一开,胡婷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是趁我出去吵架了吧”
时萧微微垂头:“怎么可能,我和许学长并不很熟悉,有什么好吵的”
许明彰额头的青筋一跳,胡婷婷笑了,把托盘里一杯牛奶递给她:“不是我不给你咖啡啊,是驰哥哥不让,你要是不满,找他去”
时萧接过去,温温的牛奶顺着喉咙下去,仿佛连心都熨帖的温温的,说了声谢谢,向两人微一点头,就出了花房。
许明彰手里端着咖啡,咖啡的热度并没有温暖他,他仍旧感觉从心里发冷发寒。
时萧进了屋,就感觉困得不行了,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叶驰摇摇头,放下手里的麻将,走过来弯身抱起她,不容拒绝的上了楼。
好半响大厅里都没什么动静,封锦程略略扫了眼身边的小枫,她也盯着楼梯口发呆,不知道想的什么,眸色深沉。
左宏叹口气:“这次叶驰真陷下去了,爱情是什么,真他妈不能理解”
他的话落在那边沙发上,独自看电影的莫云珂耳朵里,不禁淡淡的笑了,爱情啊!在他们这样人里,尤其艰难,目光也落在楼梯口,这个时萧该是幸福的吧,叶驰的爱情,那么纯粹而昭然。
过了年,叶驰就忙碌起来了,说有个什么大项目,开始启动,时萧也不懂这些,反正三天两头出差,一个月里,也就有一半是在外地的。
时萧却很轻松,一如既往的混日子,渐渐的,对做菜有了兴趣,其实根本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做不成太好吃的,至少不会毒死,这是叶驰对她菜的评价。
不过即使如此不屑,但她第一次做的菜,他依然跟三天没吃饭似地,吃了个精光,一口都没留给他。半夜却频频起来喝水,第二天阿姨来了问:“怎么盐少了这么多”
时萧才知道,自己做的菜咸死了,估计比咸菜还咸。愧疚的不行,虚心请教阿姨,手把手的做了两盘菜,自己特意提前尝了尝,觉得虽称不上色香味俱全,但最起码咸淡适中。
叶驰回来,先是褒贬了一通,却整整吃了三碗饭。那一晚,叶驰分外温柔,即使时萧都能清晰的感受出他心里的狂喜和踏实,那夜,时萧甚至觉得,叶驰是爱着她的,很爱很爱。
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时萧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开始去想念叶驰了,叶驰已经出差了三天,昨天打电话回来说,还要两天才能回来,让她明天去找娟子消磨时间,或者去找胡婷婷也行,别老再屋里闷着。
胡婷婷她是避之不及的,娟子最近一段忙的很,她一个大闲人,就不要去叨扰为妙。
周科推开门进来:“今儿咱王局请客,吃喝玩全套,都去啊都去,对了,可以带家属”
办公室里一阵欢呼,田大姐笑着拍拍时萧的肩膀:“小时,听说你家老公帅的天怒人怨的,接你来的时候,我们都来不及仔细端详端详,这次叫出来,咱们认识认识呗”
“他出差了”
时萧颇为抱歉的道。那边郑姐哧一声笑了:“老田,你当人叶董是咱们啊,人手下多大个公司,全国百强企业,哪有时间和咱们混”
时萧忙道:“他那天说,回头过几天请咱们部门的人吃饭,谢谢你们照顾我”
郑姐和田姐眼睛一亮:“得,那咱就实在的等着了。”
这种机关里的聚会,时萧一般也会参加,毕竟顶着叶家媳妇的大帽子,再不亲民一点,背后还不知道人怎么说她呢。
到了锦江才知道,不止他们发改局,还有公安局法院的几个人,许明彰和陆严赫然在座,时萧不禁暗道失策,想着是不是找个借口撤,周局那边已经看见她:“来!来!小时,坐这边,你和小许小陆不是校友吗,正好,有话题聊”
时萧只得走过来,坐在陆严和许明彰中间的位子上,真是如坐针毡,难受非常。
机关里混的女性,都是酒国英雌,就他们政工科的,田姐郑姐都是海量,一瓶二窝头下去,啥事没有,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别,酒桌上更较劲。
时萧也不可避免被波及,虽说不至于被灌酒,可仍是要应景的喝上一点儿。叶驰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时萧已经喝了两杯,其实没事,可叶驰还是听出来了:“喝酒了,嗯?”
时萧不吱声,知道叶驰不让她喝酒,可这种场合,她喝饮料显得也太不合群了,叶驰那个气啊,自己这才出差几天,小丫头就不听话了,她是有酒量,可自己不再身边,回头喝醉里难不成又找个男人结婚。可听小丫头的声气儿,就知道又和他扭上了。
深呼吸两口问:“在哪儿呢”
这次小丫头倒是开口了:“锦江,一会儿吃完了,还要去唱歌”
叶驰倒是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乐了,咬咬牙:“萧萧,是不是我不在,你今儿要撒欢了嗯?”
时萧懒得理他:“反正都是同事,人家都去,我不去不好”
叶驰那边点点头笑了:“你同事都挺好的啊,让你去,你就去,回头看把你卖了”
时萧不理他,按了结束键,关机,冲着手机吐吐舌头:“什么男人啊!就知道控制别人,出了差还要管着她,时萧记得,上高中那会儿,她爸都不这样神神经经的。”
第二十五回
叶驰听到手机里传来忙音,短暂的愕然,愕然过后,不禁摇头失笑,这丫头真被他宠出来了啊,由小打小闹,直接上升到了公然反抗。
好在他们那个发改局的头,他早私下里叮嘱过了,估计不敢太离谱。一抬头,就看见小枫直直盯着他:“时萧?”
封锦枫淡淡的问了句,叶驰微微点头,站起来,拿起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吧”
封锦枫极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心思,貌似随意的看了看腕表:“才九点,这么早回去酒店,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喝一杯”
叶驰挑眉扫了她一眼,在这座海滨小城市里碰到封锦枫,完全是偶然。
新的房地产开发条例出台后,几乎全国开发商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三线城市,叶驰也一样,不能说一线城市赚不到钱了,只能说层层条例下,利润已经减值到最低,想维持住效益,也只有开拓外面的市场一途。
叶驰之所以选定这个海滨小城,开发接下来的大项目,说实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萧萧,萧萧这丫头其实没什么浪漫文艺的细胞,最喜欢的大概就是打游戏,如今尤其迷那个什么植物大战僵尸,和小侄女叶安安窝在一起,能一天不挪动地方。
偏不知道从哪儿看来一首海子的诗,说那句:我有一个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正坐在楼下的大厅里,难得休息日的午后,她手里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里的一档旅游节目,他搬出笔电,坐在她不远处,处理些公司的事物,最近一段时间,事情较多。
听到她难得如此文艺的强调,讶异之余抬头,午后温暖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的白色纱帘,落在她身上,有些斑斑驳驳的光影,她周身侵润在一片光晕中,显得清清透透。
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衣,袖子卷了几个折,依然耷拉在纤细的手腕处,下摆过长,她靠坐在地毯上,下面套着一件他的花色四角裤,只露出一个小宽边,头发散开垂下,颇为性感,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性感,性感的要人命。
只看这副行头,也知道两人刚经过了什么,一般只要两人在家,叶驰就绝对不会放过她,运动是生命之源吗,当然小丫头每次都和他别扭一阵,叶驰单方面的认为,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叶驰非常稀罕她穿着他衣服时的样子,感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他的,这是他的女人,他媳妇。
时萧呢,自打发现穿着叶驰的衣服,比穿运动服还舒服,就改弦易张了,在家里一般就穿这个,因为叶驰的衬衣和四角裤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穿在身上,非常舒服,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打扮,在一个男人眼里,是多大的诱惑。
叶驰浅浅勾起唇角,笑了笑,那一刻的时萧,美的惊心动魄,叶驰觉得比那些亲密纠缠在一起的时刻,还要更令他动心,所谓书上说的岁月静好当如是吧。
因此叶驰第一眼看到这座小城的镜像资料,就相中了,这里不仅有碧蓝的大海,还有丰富的人文,而他开发楼盘的广告语就是:我有一个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要把地势最好,视野最佳的顶层一层,送给萧萧,也许明年,两人结婚纪念日那天,有望实现。
有了这个念头的支持,叶驰忽然发现,竟比庞大的利润,更有动力,他着魔了一般,亲自过来勘察环境,提出自己的苛刻的要求,一切都只为了时萧的一句话,和那一刻的岁月静好。
昨天奠基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仿佛亲手投下了一粒种子,正在殷殷的盼着它发芽、成长、开花。
念头至此,突然归心似箭,冲封锦枫一笑:“不了,我现在要回家”
封禁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去哪儿”
叶驰笑了,拿起电话,按了几个键:“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回家”
封锦枫眼睁睁看着叶驰开着车走了,站在路边,好半天都不能回神,海风拂在脸上,尚有丝丝凉意,可怎么也及不上心里的冷,同时也止不住嫉妒,怎么时萧就这么好的运气,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她甚至不爱叶驰,她不配拥有叶驰如此的爱,她不配。
封锦枫觉得自己简直太悲惨,太狼狈了,堂堂封家的大小姐,偷偷摸摸的恋着叶驰,甚至绞尽脑汁找一切借口偶遇,就是为了能有一次接近他的机会,可惜这一切都没半点用处,她甚至得不到叶驰哪怕一丁点的在意。
时萧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她办不到,她还就不信,她最终会输给这么个小丫头。招了出租,回酒店拿行李,这个破破烂烂的海边小城,没有叶驰,她一分钟都不想呆。
时萧还是喝的有点高了,吃饭的时候喝的高度茅台,钱柜里又开了几瓶皇家礼炮,田姐那个爱占便宜的女人,简直没命的喝,说这酒多贵多贵,她自己喝还不成,非得拉着时萧和她一起喝,喝了多少,时萧都记不太清了,后来又开了红酒,最后啤酒垫底。
红的、白的、中的、西的、这一兑乎,时萧真有点撑不住。不过散了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住风度。
其实时萧这个人一直是个奇人,喝醉了一开始她会好乖好乖,让干什么,干什么,可爱非常,可是不了解底细的人,真不知道她醉了,周局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时萧不过有点脸红,行动说话还挺正常的,加上知道许明彰和她是校友,早认识,便放心的让许明彰送她回家了。
刚才许明彰就看出来她喝多了,她一喝多了,就会特别爱笑,眉眼弯弯的,一双晶亮的大眼闪闪烁烁,分外勾人,当初许明彰就是被这双眼睛眩惑,一头栽了进去,到今天都没爬上来。
车子下了立交桥,扫了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已经是二点半了,从上车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车里有些闷闷的。
许明彰打开车窗,夜风钻了进来,二月末,依然有些凉,却瞬间吹散了车厢里的窒闷气息,许明彰仍旧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或者还有几分紧张,总之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伸手过去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略有些冲得开口:“地址”
时萧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觉得脑袋里蒙蒙的,眼前还有些晕乎乎,闭上眼睛才觉得舒服一些,根本就没听到许明彰说话,许明彰问了两声,时萧没搭理他,不禁侧头看去。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有几分苍白,眉头紧紧皱着,眼睛已经阖上了,却并没睡着,长而挺翘的睫毛,在眼脸下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下面,红润晕着水泽的唇,许明彰甚至还鲜明的记得,它的触觉和味道,柔软,芳香。
许明彰忽觉得口渴起来,一脚刹车踩下,停在路边,伸手打开小冰箱,抓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灌了半瓶下去。
他这一折腾,时萧也睁开了眼,望着许明彰,竟有几分迷糊起来,定定的看了许明彰好久,突然眉眼一弯笑了,接着就是满脸厉色:“许明彰,你真的回来了,你他妈还回来干嘛,你就该死在外国,永远别回来,知道吗,永远别回来”
许明彰怔住的功夫,时萧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歪歪扭扭的向马路中间冲去,许明彰吓了一跳,急忙下车,抱住她,堪堪一辆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车窗落下,从里面弹出一个秃顶的脑袋来:“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时萧跳着脚喊:“你他妈才找死,我活着好好的,我才不死”
许明彰顿时哭笑不得,连拉带抱的把她弄到路边,时萧干呕两声,哇一声,扶着路边一棵大树吐了起来。
这两天,没有叶驰盯着,时萧没怎么吃饭,也没什么胃口,总觉得不太舒服,又不敢和叶驰说,叶驰这个人太爱大惊小怪,一点小病,恨不得折腾的人尽皆知,时萧跟他丢不起这个脸。
因此空腹喝酒,更是难受,许明彰伸手轻轻拍她的背,递给她矿泉水,让她漱口,嘴里控制不住唠叨她:“你喝那么多酒干嘛,忘了你喝酒之后什么德行了,酒是人家的,胃才是你自己的......”
时萧毫不领情,一把挥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花坛子边上,抬起头来,看着许明彰:“你少在这儿假惺惺,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清高,你清高去巴着胡婷婷......”
许明彰额头的青筋蹦蹦的直跳,知道她喝醉了,不能和她计较,可是她在这时候和他掰扯这事,他想忍都忍不住,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你什么意思,四年前你为了个蒋进甩了我,我认了,知道你和蒋进分手了,巴巴的赶回来,可是你呢,你又和叶驰结婚了,难道我不该恨你吗,时萧,我许明彰没出息,我知道,我忘不了你,就是你都这么对我了,我该死的还爱你,我巴着胡婷婷,就是为了见你,我他妈贱的没边了,你满意了,你心里自在了,你高兴了......”
时萧顿时傻住,一阵夜风拂过,时萧不由瑟缩了一下,吐了胃里的酒,人也渐渐清醒过来,这样的深夜里,许明彰明如火的眸子,昭然出的爱意,令时萧不禁退缩。
他们之间有太多阻隔,他的父母,如今还有叶驰,是啊!叶驰,想到叶驰,时萧彻底清醒过来,蹭站起来,低低说了声:“走吧”
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许明彰紧紧握起拳头,一拳打在树干上,颓败非常。
第二十六回
叶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兴冲冲回来,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他。
刚熄了火,从后视镜里就看到从小区车道上,开进来一辆车,百色的宝马七系,万籁俱寂的深夜,尤其惹眼,本来叶驰也不过扫了一眼,可刚要下车,不禁眯了眯眼。
那辆车正好停在路灯下,即使车里的灯没亮,依然可以看个大概,坐在副驾驶上的,可不正是他家媳妇吗。
叶驰这火腾一下就窜脑门子上了,虽说小丫头告诉他吃了饭,要去唱歌,可闹到这么晚也过了啊。
时萧推开车门下车,许明彰也跟着她下来,站在路灯下面望着她,也不急着走,点了一根烟靠在灯柱上,袅袅上升的烟雾,在灯晕中缓慢晕开,映着他俊朗的五官,散发出一种深沉的忧郁。
时萧向前走了两步,立在台阶上,并没有回头,停了一会儿,才说:“许明彰,再见”
许明彰手一抖,手指中夹的烟,啪的掉在了地上,再见,四年前,她就是这样说,站在那里冷冷的对他说:“许明彰,再见”
在国外几年里,午夜梦回,这句话仿佛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再见,再见,再也不见,倒不如不见,见了又能如何,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她身边有叶驰,而自己即使没有胡婷婷,也会有别人,即使都没有,她也不会回头,当年那么决绝,现在亦如此。
他们之间再无一点希望,可是他怎么还如此不舍,如此想要去拥抱她,如此放不开。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扔在地上踩熄,苦涩的一笑,掉头上车,走了。
叶驰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这个许明彰和自己媳妇,绝对不是什么清白关系,时萧的表情他是没瞅见,可许明彰,他却看的一丝不差,这是一个为情所苦的男人,他看着时萧的目光,那样不舍,那样深沉,或者还有痛苦,求而不得,遗憾满腹。
叶驰不得不开始回忆许明彰这个人,在他印象里,第一次听说这小子,是因为时萧的混蛋领导,让她去赔吃那次,现在想起来,那一晚自己搭着飞机巴巴赶回家来的时候,萧萧就不怎么对劲儿的,她说感冒了,可他还记得,她眼睛有些红肿。
问她,她含糊的说玩游戏玩的时间过长了,加上睡前喝多了水,为此,叶驰很管了她几天,每天盯着电脑玩游戏的时间,规定在两个小时之内,就为这儿,小丫头和他别扭了几天。
如今想起来,自己真挺他妈蠢到家了,大概是旧情人见面了,什么情况叶驰不清楚,可就知道指定不清白就是了。
叶驰不想倒后账,可许明彰如果是时萧大学时的男朋友,他还真他妈在乎极了,不可讳言,即使叶驰一向目下无尘,也不得不承认,许明彰是非常出色的男人,无论家世、长相、能力,都算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不然胡军他妈,也不可能这么上赶着拉郎配。
最令叶驰在意的一点,是他年轻,二十六七的年纪,风华正茂,叶驰以前还不觉得,可是和时萧在一起后,他总是疑惑,是不是她嫌自己岁数大。
十岁,整整十岁的差距,按现在来说,三年一个代沟,他和时萧就隔着三个代沟还挂着点儿零头,而这个许明彰和时萧站在一起,显然更加匹配,至少年龄上是。
且他也不是瞎子,即使知道时萧结婚了,这小子看样子依然爱着时萧。
叶驰这时才弄明白,上次过年的时候,总感觉时萧和许明彰之间怪怪的,原来他妈的,早有奸情。
叶驰用力关上车门,蹭蹭几步上了台阶,按电梯的时候还想,行啊!给他玩这一套,久别重逢,旧情难忘的勾勾缠是吧,没门,看我怎么治不死你小丫头,想给他叶驰扣绿帽子的,还没出生,就是生出来,他一下就给他掐死,胆肥了。
拿出钥匙,开了门,手上的车钥匙啪就摔在鞋柜上,踢开鞋也不换拖鞋,光着脚蹬蹬直接就上了楼,抬脚踹开卧室的门,卧室里没人,叶驰气的不行,脱下西装外套摔在地上,直接奔着浴室去了,伸手咚咚砸门:“时萧,你他妈给我出来,出来”
时萧还真吓了一跳,刚脱了衣服,缩进热水里,哪想到叶驰竟然回来了,他不说明天才回来吗,虽说有短暂的惊喜,但一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没怎么好气的喊了句:“你干嘛,我洗澡呢,等会儿”
咚!咚!咚!
“开门,听到吗没,时萧,别他妈给我掉腰子”
时萧火也上来了,这不有病吗,大半夜回来就这么胡闹,索性缩进浴缸里泡着,脸上盖上个面膜,理都不理叶驰。
叶驰砸了半天门,连动静都没了,这火更是压不住,抬脚就踹门,踹了几脚还是踹不开,叶驰现在开始嫌弃这门质量太好了,掉头下楼,去楼梯口后面的储藏室里找备用钥匙,上楼来拧开浴室的把手,一脚踢开。
时萧真吓住了,扯下脸上的面膜,惊愕的看着他,叶驰那里管她,心里那嫉火上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嘶!疼!”
时萧低声叫了一声,她一喊疼,叶驰心里还是不禁一软,松开她的头发,从上到下俯视的望着她,眸中的唳色,令时萧不禁害怕起来,这样的叶驰,她没见过,浑身充溢着阴沉和愤怒,仿佛要毁掉一切。
时萧眼中的惊恐,让叶驰瞬间回复了些许理智,按压下胸中的火气,咬着牙开口:“你和许明彰到底什么关系”
时萧小脸只苍白一瞬,就恢复成原样,也顾不得害怕了,口气很冲:“怎么,你这样闯进来,就是为了和我翻旧账”
“翻旧账”
叶驰阴沉的笑了:“这么说,你这是承认了,他是什么,你的初恋,你的大学时期的男朋友,你们都做过什么,拥抱、接吻、抚摸、甚或......”
叶驰俯近她的低低的道:“甚或□,他怎么样,比我强吗”
时萧气的浑身发抖,一抬手想也没想,啪就是一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叶驰脸上:“你当我是你,龌龊,肮脏,不要脸”
叶驰一把捏住她又要挥过来的手,力气用的很大,大到,时萧疼的几乎以为自己的手骨都要碎了,可是她忍着,她倔强的看着他,虽然她和许明章初恋已经过去了,但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感情,美好到,这辈子都忘不了,美好到,不能忍受任何人亵渎,何况叶驰,有什么资格质问她这些。
结婚前,他的糜烂程度,几乎人尽皆知,和他比起来,自己都可以成为圣人了,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还这样说,这个男人简直混账。
敢甩他叶驰耳光的,开天辟地,时萧是第一个,高高在上的叶少,那个女人敢这样放肆,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就敢了,而且她甩了他耳光之后,依然如此勇敢,勇敢的,叶驰都不禁想为她喝彩。
可心里的嫉妒,更如一把燎原之火,瞬间蔓延开来,烧毁了他仅存的理智,叶驰不过问问,不过猜测,而这种猜测,终于成真的一刻,叶驰发现,他真的难以负荷,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她不爱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心里自始至终就藏着别的男人,至今难忘。
她爱那个男人,多深,多切,多真,只从她明明疼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冒出来,却仍旧勇敢的和他对视,叶驰就能清晰的感受出来。
失败来的这样快,仿佛山体塌陷,瞬间倾下的泥石流,短短几秒,就湮灭了所有,叶驰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疼,疼的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他疼了,罪魁祸首时萧,也别想舒服。
叶驰呵!呵!阴阴的笑了几声:“龌龊肮脏,你知道什么叫龌龊肮脏吗,嗯”
说着忽然松开时萧的手,面对这样的叶驰,时萧真开始怕了,此时的叶驰不对劲儿,她知道,天生的趋利避害,令她一挣脱开叶驰的手,也顾不上全身□□,飞快的就往外面跑去,只两步,就被后面的叶驰一把揪住头发,毫不惜香怜玉的拽了回去。
一转身就把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瓷砖的冰冷触感,令时萧不禁微微战栗,抬起头望进叶驰眼里,他眼里残虐,令她感到陌生而恐惧,这哪儿是那个娇宠着她的男人,这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时萧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是身体被叶驰大力固定在墙壁上,一动都动不了,下边坚硬的触感,时萧忽然明白,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念头刚至此,叶驰的已经提起了她一条腿,时萧推他,两手抽出来,乱抓乱打,慌乱中,几下挠在叶驰脸上脖子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小丫头疯了一样的反抗,叶驰更是气,和着,见了老情人,就不让自己上了。恨上来,单手捏住她的手腕,抽出领带,结结实实的捆上,解开裤扣,裤子也不脱就冲了进去。不顾时萧如垂死的小动物一般挣扎扭动,疯狂的动起来。
第二十七回
先头时萧还挣扎,慢慢的就没力气了,本来这几天就没怎么吃饭,晚上喝多了酒,还大吐了一回,这一阵剧烈反抗,又折腾了这大会儿,早就用尽了她全部气力。
而且,叶驰是当兵的出身,当年军区大比武,全能冠军,体力体能,时萧和他对抗,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以前叶驰宠着她,哄着她,即便在房事上,她累了,也都是他伺候她,叶驰有时候就琢磨,这人都他妈犯贱,你说放着那么多愿意伺候他的女人不要,非的捧回来这么个祖奶奶似地丫头供着,这丫头懒得,就连在床上,都不乐意动,更别提什么情趣了。
有时候一用力就晕过去了,放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可他还屁颠屁颠美的不行,完事了,抱着她洗澡,伺候她吹头发,简直就是前生欠她的,可那是叶驰乐意,心里头美着呢。
如今叶驰可疯了,知道小丫头心里原来有个别的男人,叶驰能受得了,就新鲜了,叶驰什么人,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因为一个他喜欢的遥控电动汽车,别人小孩摸了一下,上去就把人打了个头破血流,不是他家背景实在牛,那事轻易就完不了。
几个哥们发小都知道,凡是贴了他叶驰两个字的东西,就别动,动了,指定你吃不了兜着走,何况他媳妇,心心念念,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媳妇。
因为她一句话,他甚至把整个开发项目,定在了那个鸟不拉屎的海滨小城,可她怎么对他的,和老情人亲亲我我,藕断丝连,真当他叶驰是死人啊。
叶驰越想越气,越气越狠,下死力气的折腾时萧,偏时萧这丫头今儿跟他拧上了,就是死也不求饶,死死咬着嘴唇,雪白的牙齿都咬破了,顺着嘴唇往外渗血,都不吭一声。
行啊!叶驰心说有种,看老子不折腾死你,在叶驰眼里,时萧越这样,他越气,越是这样硬气,叶驰心里就越疑,她还爱着许明彰。
后来见她不反抗了,至少身体不反抗了,嘴唇还紧紧咬着不松口,任他施为,叶驰却更不爽了,捏起她的下巴,恶意的道:“龌龊肮脏,就你这样的,也得值得我龌龊,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看见你这样,我他妈都硬不起来了,你还觉得你自己多干净,多清高是吧,忘了你在我身下浪叫的时候了,嗯,你刚才的劲儿呢,使出来啊,刚才比现在够味多了,刺激多了,现在跟他妈奸尸差不多……”
叶驰身上折腾时萧还不满足,嘴上说出的话,说多恶毒,就有多恶毒,奇怪的是,都到这份上了,时萧倒是一点泪都没了,刚才她还哭来着,她越掉眼泪,叶驰就越兴奋,嘴里说出的话,也越难听。
时萧索性麻木了,就盼着他早点满足了,放开她。叶驰却不满意了,伸嘴去亲她的嘴唇,尝到血的腥味,更来了兴致,不张嘴是吧,叶驰扣住她的下巴,一托,咔一下,时萧的下巴就被他摘了,轻车熟路。
时萧合不上嘴,大张着,叶驰舔舐干净她唇上的血渍,舌头探进去,没有丝毫温柔迟疑,直接深至她的喉咙处,进进出出。
“呕......”
下巴摘了也挡不住时萧干呕,叶驰的舌退出来,看着她的目光更加阴沉难测:“怎么,恶心了,觉得我恶心是不,你他妈是我老婆,你嫌我恶心,嗯”
伸手一推,时萧的下颚推回原位,身体也退出来,略离开些许,没了叶驰的支撑,时萧站都站不住,堆瘫在地上,两条腿犹自打开着,仔细看,还在不住的轻微抖动,莹白的身体,到处是青紫的痕迹,狼狈非常。
明明胃里什么东西都没了,还不住的干呕,看的叶驰火气更大,和着,他就这么让她恶心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这他妈就完了,时萧,你是我媳妇知道不,满足老公是你的义务,你他妈恶心,也得给我继续,口活会不会,不会我今儿教你……”
时萧嘴角滴着白浊的液体,趴在地上不住吐的时候,才切身知道,自己究竟嫁给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这个男人,愿意宠你的时候,可以宠你上天,相反,不顺他意了,就让你尝尝地狱的滋味。
看着不断呕吐,几乎把胃液都吐干净的时萧,叶驰心疼了,欲望纾解了,嫉火也略略降温,仔细想想,都是这丫头挺着脖子和他硬扛,明明就是错在先了,还和他叫板,能怪他狠下心来收拾她吗。
伸手拍抚她的脊背,叶驰的手一挨时萧,时萧禁不住抖了一下,可也真不敢躲开,她怕了,真怕了,这个男人她惹不起,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叶驰叹口气,拿了电动牙刷挤上牙膏,帮着她刷牙,漱口,浴缸里重新放了热水,点上一滴薰衣草精油,抱着她进去,给她清洗按摩身体,温柔而细致。
时萧仰着头躺靠在他的怀里,眼睛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小脸白的几乎透明,乖巧的躺在自己怀里,招人疼的不行。
叶驰真有点悔上来,一向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媳妇,平常沾不沾就爱和自己耍她那小性子,叶驰嘴上说惯得没边了,可心里却恨不得这么一直惯下去,今儿真有点过头了,小丫头心里不定怎么恨自己呢。
细想起来,即便那个许明彰是她的初恋能咋地,她第一次给了自己,以后,将来,这一辈子都是自己的,计较过去干嘛。
说穿了,他就是在意小丫头心里还想着那小子罢了。
抱她出去,大浴巾一裹放到床上,拿出吹风机,给她一边一边的吹头发,吹干了,上床楼她在怀里,顺顺她的头发:“萧萧,你是我叶驰的女人,我叶驰的媳妇,知道不,这之前 我不计较,咱今儿算揭过去了,只要你以后别见那小子,心里也别惦记,咱还照着以前那样过日子过,行不”
时萧一声不吭,紧紧闭着眼睛,心里却微微发苦。沉默半响,叶驰俯低头凑在她耳际,轻轻亲了一下:“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再见那小子,后果自负,信不信,我抬抬手,那小子就毁了,嗯......”
第二天是周六,时萧在床上躺了一天,叶驰大约心存愧疚,守着她,喂汤喂饭的,一整天都没闲着,脾气好的和昨个夜里判若两人。
时萧有时候看着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时萧并不是好了疮疤就忘了疼的女人,昨夜的经历,完全可以列入至今为止,时萧生命中最可怕的事例,比之当年许明彰的妈妈,更令时萧在意,肉体,尊严,什么都被叶驰踩在地上,这样,如果是叶驰的爱,那么这种爱,时萧要不起,她怕自己连命都没了,她惜命,她这条小命虽然没什么大作为,可是她还想混吃等死的活下去。
在她眼里,叶驰无异于喜怒无常的疯子,时萧想了整整一天,觉得该和叶驰摊牌了,即使心里怕也要说。
叶驰端着刚熬好的鸡汤推门进来,放在床头柜上,手里拿着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时萧唇边,时萧这次很给面子,张开嘴咽了,叶驰心里松了口气,这是别扭过去了。
说下大天来,昨个虽说自己过分了点,也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房事罢了,叶驰今儿想了一天,琢磨着小丫头恼他,就恼在了他最后逼着她给他口活上头了。
论说男人对这事都挺喜欢的,他能免俗吗,以前冰火两重天都玩过,那个玉女小明星,别瞧着荧幕上一幅纯洁样儿,私下里玩的才地道,一口红酒,一口冰块的,伺候的他那叫一个舒爽,为此叶驰给她演的电视剧,投了一大笔资金,玩了小半年,才算腻了。
后来凡是跟着他的,哪个女人,不是主动的伺候他,就他媳妇,是个骨肉金贵的,他伺候她行,伺候的她抓着他的头发,美的直哼唧。轮到他,得,人嫌脏,可就昨儿个那么一回,你瞧这丫头竟是恨上他了。
叶驰那里还想呢,这既然开了斋,以后咱也有美的时候了,小丫头技巧一点没有,可那小嘴的滋味,就他妈说不出来的销魂,当时叶驰都恨不得死过去。
要不怎么最后还是心软了呢,满足了,这男人一满足,其他的,就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了,怎么说也是他媳妇。
时萧一口一口喝了一碗鸡汤,极力抑制住胃里的翻搅,盯着叶驰轻轻吐出几个字:“叶驰,我们离婚吧。”
第二十八回
“冷静,风度,狗屁!都他妈狗屁!狗屁......我忍着,我他妈绿帽子都快扣脑袋上了,我忍的住吗......”
叶驰抓起桌上的xo,仰着脖子就灌下去大半瓶,人显然已经醉了,旁边坐着左宏、胡军、封锦程,三人一个头两个大,左宏、封锦程还好,今儿晚上不过是个饭局,再紧要,也比不上兄弟。
可胡军今晚上正美的时候,好容易勾搭上表演系一妞,这妞他妈难追,费了一个礼拜,又是送花,又是接送的折腾,才算钓上,晚上带到住处,都脱了衣裳,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偏叶驰的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必须马上到。
什么他妈玩意,叶驰是他们四个人的老大,这是打从孩童时就定下的,其实论年纪,本来该着封锦程当老大,那时候正是胡天胡地的时候,谁他妈服谁,四个人都想当老大,争执不下,得,拳头底下见真章。
叶驰他妈狠到啥程度,平常打群架的时候,手里抄一板砖,人挡拍人,佛挡拍佛,轮到兄弟,自是手下留了情,可那出手也毫不含糊,最后他成了当之无愧的老大。
后来四个人淘的大人们头疼,一到寒暑假,干脆给他们送军营里军管,也之所以四人后来当了兵,也能混的风生水起,除了家里的背景,四个人真有点玩意,特别是叶驰,那是让军区的领导们又爱又恨的人物。
哪次军演不给你整出点幺蛾子,首长们都还不习惯了。在胡军眼里,叶驰就想古代的元帅一样,振臂一呼,他们甘于驱使,这是男人,这是本事,这是人格魅力,他服,
可他妈因为一丫头就把自己整这样了,至于吗。
胡军一把拽下他手里的酒瓶:“你把我们叫出来,就是为了听你发牢骚兼喝闷酒,叶驰,你那本事呢,你那狠劲儿呢,就着酒喝了,顺着尿尿了,啥玩意,你和哥们说谁,哥们去废了他丫的,敢撬咱叶少的墙角,活的不耐烦了他”
左宏推开他:“滚你丫的,还嫌事不够乱是怎的,叶驰要是不在乎,还能这么窝囊吗,以前那个牛哄哄自以为是的小明星,一掉腰子,还不是一下就甩了,跪在地上求都没用,那是没入心,说穿了,就一玩儿货,时萧那丫头行吗,那是咱叶少的心尖子,恨不得藏在骨血里头,日日煨着,你说这丫头也邪性,就咱叶驰这样的,拉到哪儿,不是女人争先恐后的黏上来,就怕自己靠不上前儿,可这丫头,愣是恨不得闪了,真他妈邪门。”
叶驰抢过酒瓶仰脖喝了几口,一抬手,酒瓶子斜飞出去,砸在对面的电视墙上,稀里哗啦,一片狼藉,站起来恨恨的指着前面说:“时萧,你他妈想离婚,做你的清秋大梦,你敢给老子出墙试试,老子真能废了你个丫头,没良心的丫头,萧萧,萧萧,我稀罕你,不知道吗,你这狠心的丫头,狠心的丫头......”
嘀咕着,又去抄桌子上的酒瓶子,一看都空了,踉跄的奔到门边,拉开包厢的门,冲外头大喊:“拿酒过来,快点……”
可巧那边刚从洗手间出来一愣头青,估计一向也是个混不吝的主儿,过来指着叶驰挺横:“你他妈叫唤什么叫唤,数你他妈嗓门大,你属叫驴的吧......”
叶驰这里火正没地方撒,可好,送上门来一个,叶驰二话没说,没等他横完,抬脚就踹了过去,一脚揣在愣头青的肚子上,白体恤上大脚印,这个清楚。
愣头青哪受过这个:“妈的”
骂了一句,窜到旁边包厢拉开门,招呼了一声,自己扭过来就又扑了上来,那边包厢出来了七八个男的,左宏几个一听见动静,也窜出来一看,骂了一声:“真他妈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有种”
得,上吧,这四人,叶驰心里正不痛快,你不躲远点还凑上来,还不揍死你丫的,左宏胡军封锦程,那都是打架的祖宗,从小干的架,数都数不过来,后来又经过了部队里的系统归拢,那就成了打架的神,几个小混混哪能是对手,几下子,就被四个人潦倒在地上。
叶驰一脚踩着刚才的愣头青,居高临下的问:“我他妈就叫唤了,你怎么着吧”
左宏拉掉领口已经歪的领带,扔在地上,摸了摸脸上挨的一记黑拳,眼风扫过刚才第一个冲过来的那小子,上去揪住那小子脖领子,一把拽起来,顶在墙上,指着自己的脸问:“这拳是你打的?”
那小子早就被打傻了,老实的点点头,左宏扬起手左右开弓,扇了十个大耳刮子,才放开,那小子脸肿成猪八戒的样儿,一下出溜下去。
左宏过去拉拉叶驰:“走了,这破地方乌烟瘴气的,咱换个地儿喝。”
四个大爷扬长而去,底下几个被凑的凄惨无比的混混,这时也清醒了,想起来挨打了能报警,其中一个刚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见经理从那边匆忙跑了过来,几个人立刻来了神:“你说这事怎么了吧”
这个娱乐城,叶驰他几个还真不大来,大歌厅的地方,几人不稀得来,不过偶尔也和同事们在这里同乐一下,叶驰有时候也跟着手下的员工来一两趟,毕竟亲民这事儿,还得做做样子。
这年头都势力,都八卦,因此这几个人的背景,经理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今儿冷不丁的看见叶驰自个进来,进了包房就让上酒,经理那还乐呢,这可不是财神爷来了吗。好家伙,不大会儿功夫,几个大爷都来了。
那里知道愣头青这帮人还真敢炸毛,往上头找不痛快,这时候还要报警讨说法,这不是嫌日子活的太顺遂了吗。
娱乐城经理毕竟有些厚道,拉着愣头青的头,低声嘀咕几句。
愣头青吓了一跳,一招手:“算哥们今儿点儿背,走了。”
哗啦一下都走了,服务生忙上来道:“这两边可都没结账呢”
经理瞥了他一眼,又越过他扫了眼叶驰他们那间包房里头,嘿嘿一笑:“这俩儿房的消费损失,算出来,加一倍,记叶少账上”
那服务生一看就是个雏儿,有几分迟疑:“那到时一对账不就……”
经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就不动脑子,人叶少什么人,日进斗金的主儿,瞧得上这点小钱,还对账,让你去就去,别废话,想干不相干了。”
返回头再说叶驰,四个人出了娱乐城,直接就去了城东的温泉会馆,泡温泉按摩。
四个人躺在专属包房里,背上一人踩一妞,胡军那边还贫呢,和身后的小姐勾搭:“呃......小妹妹哪儿的人”
“四川滴”
“哟!川妹子,要不这么辣呢,干你们这活挺解气的,谁来踩谁......”
封锦程左宏,都撑不住笑了起来,四个小妞也咯咯笑了,左宏叹口气:“真他妈老了,收拾这么几个小崽子,就浑身都疼”
封锦程哧一声笑了:“得了吧,你昨个不还和我夸口,说夜御数女,不在话下,和着,都是吹牛的”
后面几个小妞脸都红了,叶驰挥挥手:“你们出去”
几个小妞那是会看眼色的,这几位又是钻石级的贵宾,急忙躬身出去。
胡军喝了口正入味的大红袍,舒服的喘口气:“叶驰你丫说的我个糊里糊涂的,到底咋了,上个礼拜你们小两口不还好好的,那个黏糊劲儿,看的我直起鸡皮疙瘩,怎么现在就闹起离婚了,还有,我还真就不信时萧那丫头,有这个胆子搞外遇,还在你叶驰眼皮子底下,这不找死吗”
左宏想了想,略迟疑的说:“难道是先头时萧那个什么学长”
叶驰摇摇头:“军子,你这里人头熟,你给我好好查查,时萧过去的事儿,尤其她上大学的时候,还有,军子,我得提前知会你话儿,你那个准妹夫许明彰,就是我媳妇的初恋男友,而且他不会真心对婷婷的,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时萧呢,让婷婷尽快和他分手吧,别回头我整治这小子,牵扯到她,可不好办”
叶驰这几句话说的阴测测的。
胡军一愣:“你的意思说,撬你墙角的是许明彰,既然如此,时萧那丫头干嘛最后和你结婚了”
叶驰手里的青花盖碗,唰就扔了出去:“我他妈就是不知道,才让你查的,小丫头跟我这儿一个字都说,嘴硬着呢,张嘴就是离婚,我他妈不就一时嫉火攻心,收拾了她一次吗,小丫头就记仇了,死活非要离婚不可,妈的,想的美,进了我叶家的门,她还想出去,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第二十九回
说实话,时萧说出离婚的那一刻,心里也十分忐忑,以她对叶驰的了解,说不定,又是一场大闹,可这次她猜错了。
时萧说出这句话,叶驰端着鸡汤碗的手,只不过轻微一抖,目光瞬间冷厉阴霾,直直盯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离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还是因为许明彰”
时萧咬着嘴唇看着他,就是不说话,叶驰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柜上,站起来,定定看着时萧,很久,很久,直到暮色越过窗子投进来,使得他整个人隐在一片苍茫中,才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转身出去,咣一声摔门的声音,惊醒了时萧。
孽缘,一向信奉唯物主义的时萧,突然脑子里就划过这两个字,她和许明彰是有缘无份,和叶驰却是真正的孽缘,时萧这时并不知道,所谓尘世间的事,无情太苦,有情皆虐。
直到暮色退却,黑暗降临,卧室里,没有开灯,却也并不十分昏暗,窗帘没拉上,落地窗外远处的夜空里,竟是缀了不少星星。
在这座现代都市里,看星星已经成了最奢侈的事情,偏时萧最喜欢星星,那种闪闪烁烁的光芒,仿佛一个个小孩子最纯净的眼睛,眨呀眨的。
小时候住在筒子楼里,都是大板楼,东冷夏热,冬天还好说,多盖几层棉被,烧的土暖气热热的,就过去了,热天却难过,没条件买空调,只一个小电扇呼呼的转着,搅动屋里闷热的空气,热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脖子下,背后都是一层痱子。
每当这时候,爸爸会抱着她,腋下夹着一个破凉席,踩着铁梯子,登上楼顶,找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父女两个一起躺在上面睡觉,比起楼下闷热的房间,这里无异于中央空调一般舒服。
小时萧那时仰躺着,一睁眼就会看到头顶上闪烁的星星,梦里也都是星光。
从那时,时萧就对星星有一种特殊的依恋,每当难过或者烦闷的时候,就喜欢找个地方看星星,后来汽车越来越多,城市越来越喧闹,看星星就难了。
大学时,有一次她和许明彰说了这件小时候的事,第二天,许明彰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一辆汽车,载着她一路到了郊区,停在一个小山脚下,拉着她往上爬。
爬到一半,她就上不去了,不喜欢运动的时萧,体力一向差,许明彰那时笑话她半天,最后还是背着她上去了,那是座不知名的小山,又不是旅游旺季,初冬时节,一个人没有。
他们上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许明彰打开自己的羽绒服,把她严严实实的圈在怀里,尽管还是有点冷,可心无比贴近,温温热热的。
那时,许明彰指着天上的星星就说:“萧子,你看这里的星星又多又亮,等以后咱结婚了,不住在城市里,找一个山清水秀能看见星星的地儿,盖一院子,无冬历夏,我都这样抱着你看星星”
那时候多傻,多天真,时萧至今都记得,那夜许明彰凉丝丝的吻,那样温柔,那样缠绵。
回来两人就感冒了,鼻塞流鼻涕,半个月才好了,那时候陆严还说:“你们两个就作罢,作,那天作死了就消停了”
许明彰那时候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陆严是嫉妒了,嫉妒咱俩去看星星,没带着他这个电灯泡去。”
后来决定和许明彰分手的那晚上,她拽着蒋进又去了一次,让时萧自己上去,她还真有点怕,不是怕上不去,而是怕当时自己一时想不开,直接跳下去。
她的生命中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不止一个许明彰,还有父母,那样不行。
她和蒋进去的时候是夏天,那一夜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整整坐了一晚上,没看见一颗星星,那时候时萧就想,也许老天和她一样,那天心情坏透了,不乐意扯开幕布,让她看星星。
那夜之后,时萧几乎再也没下意识的去看过星星。
谁知道,今夜一抬头,竟然看见了满天繁星,时萧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远处晨曦微露,一点点的阳光,透过云层缓缓照射下来,才起身。
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大包,略一扫,不禁涩笑,自己可真是两手空空,把来时的几套运动服,一股脑塞在包里,柜子底下是自己好久不用的笔电,也提在手上,回身看到床头柜上iphone4,退出自己的电话卡,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原来的破山寨,塞到里头,开机。
直接给娟子打了过去:“娟子,是我,时萧,你在家吗,嗯!我去你那儿,现在...... ”
撂了电话,时萧提着行李下楼,走到玄关处,回头扫了一眼,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转身碰上门,走了。
叶驰在会馆睡了一夜,一早起来,本来想着回家去看看小丫头,顺便琢磨,自己是不是态度再软些,好好哄哄她,没准小丫头就不生气了,真他妈够憋屈的,自己这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偏他就是放不开她,如今让他放手,除非死,死都不成,叶驰心里想啊,就是死,骨灰我也得和小丫头混一块埋。
所以说时萧想的太简单了,当初谁让她偏招上叶驰的。
难得聚在一起,叶驰被那三个架着去了郊外,打小白球。叶驰又想,给时萧点冷静的时间,没准就想开了。
叶驰觉得小丫头虽说不见得爱他,可这心里也是有他的,这一点,叶驰很笃定。
小丫头虽说时常和他憋着劲儿使性子,可也有顺毛的时候,有的时候动起情来,在他身下,柔成一汪春水,能溺毙了他,小手在他背后像只小猫一样,挠了一道,又一道,嘴里哼唧着,叫他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叫:“叶 驰,叶 驰,叶 驰......”
听在叶驰耳朵里,真比天籁还动听,越发使出手段来亲她,深入她,缠着她,一起飞升,一起沉沦。
那些个夜里,叶驰觉得小丫头心里是有他的,心里是在乎他的。
其实说穿了,即便小丫头心里没他,也别想离开他,在他好不容易动了凡心之后,她想拍拍屁股走,世上有这好事不。
叶驰忍着不给她打电话,他等着小丫头冷静下来,等着小丫头想明白了,等着小丫头记起他的好来。
那里想到,他娶的就是个小白眼狼,时萧压根就想不到他的好,这时候满脑子都是那晚上的屈辱恐惧,她一时一刻都不留恋,恨不得,立马就和叶驰一拍两散才好。
娟子蓬头垢面打着哈气开了门,看到时萧这么一副模样,一时还真有些恍惚起来,难道时光倒流了,这打扮,这意思,简直就是以前那个萧子,哪里是后来被叶驰宠着的娇贵小妇人。
仿佛一瞬间被照妖镜打回了原型,而且,憔悴,这两个字,娟子真是好久不曾在时萧身上看到过了,确切的说,在许明彰出国之后,几乎再没见过,如今重新回到她身上。
“出了什么事?”
娟子帮她把行李提进来直接问。
时萧咬咬嘴唇:“娟子,你要暂时收留我一阵,我要离婚了”
“离婚”
娟子不禁傻了,半响才说:“怎么,叶驰提出来的,他喜新厌旧,找别的女人了”
时萧摇摇头:“是我要离婚,我不和他过了,娟子,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你别问了,我累死了,我去睡会儿,浑身难受,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不舒服”
说完,直接进了另一间房里。
娟子愣了好半天,也没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时萧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小脸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娟子扒拉扒拉头发,想着等时萧歇过来,再仔细问她。
娟子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中午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下午五点多回来,刚出了电梯,拐进楼道,就看见叶驰站在她门口,一脸暴怒的砸门,那模样,像是一只被触怒了的雄狮,张牙舞爪的,哪里还有平时的风度儒雅。
娟子还真有点害怕,这样的叶驰,这样砸门,屋里的时萧就是睡神转世,也肯定睡不着了,可就是不开门,看起来真出事了。
娟子悄悄退后几步,到了电梯间,一个电话打到左宏那里。
十分钟后,左宏来了,锁匠也来了。
叶驰心里本来想的好好的,给时萧时间冷静冷静,回家来两人再好好谈谈,大不了他赔礼道歉,写个保证书啥的,事情就过去了,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可谁知,下午四点到家一看,得,小丫头倒真惹气,收拾的干干净净走了,看到鞋柜上那串钥匙,叶驰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腾一下又烧了上来。
这丫头这是下决心要和他分了,拉开柜子,里面凡是他买给她的衣裳,一件都没带走,甚至手机,首饰,鞋子,原封不动都还在那里,一点都不沾他叶驰的便宜,分的这个清楚明白。
叶驰那气的,扬手把手机摔在墙上,转身就出去了。
小丫头能去哪儿,他很清楚,想就这样走,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第三十回
时萧最恨什么,最恨威胁,四年前,许明彰的妈妈用这招逼得她失去了她的爱情。四年后,叶驰用同样的手段,逼的她不得不跟他回家。
家,在时萧心里,也许一开始以为自己就是个过客,可也曾一度觉得,这里会是自己的家。
家是什么,记得看过一本小说里说过,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是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家是人生的驿站,也是我们避风的港湾。
叶驰曾经给她带来丝丝缕缕的温暖,几乎捂热了她一颗冷了数年的心,可他现在威胁她,用娟子威胁她。
若说时萧最在意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娟子了,对于叶驰的卑劣,时萧也有了新的认识。或许他们这类人习惯威胁,因为威胁有用,手里握着滔天的权势,可以使她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即使再不愿意,也要就范。
在叶驰俯在她耳边,含着轻笑威胁她的时候,时萧忽然就明白过来,她想离婚根本做不到,只要叶驰不放手,这辈子,她都要和他拴在一起。
识人不清,时萧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怎么会认为和叶驰能好离好散呢,这简直是妄想。
时萧直直盯着车窗外,早春的黄昏,远处树上的一抹新绿,仿佛轻轻蘸黏在枝桠上一般,朦朦胧胧清清淡淡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晦涩的湿润,和渐次染上的昏暗,正如她的人生一般,几乎望不见前路。
时萧其实猜的不错,叶驰习惯威胁,甚至喜欢威胁,因为威胁,使得一切事情简单明了,什么是卑劣,在叶驰的字典里,只要能最快达到目的,卑劣根本习以为常。
他精准的捏住了时萧的七寸。叶驰也许比时萧还了解她自己,这丫头是个冷淡凉薄的性子,就看他这样揣在怀里,搁在心尖子上,捂了这么久,她依旧说走就走,就能知道。
可虽凉薄,骨子里却又是重情的,只要你有本事扎进她心里,也许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重情重义,如娟子,如那个见鬼的许明彰。
叶驰略略侧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窗外拂进的徐徐微风,吹动她脸颊边上的细细柔柔的头发,露出剔透白皙的耳朵,像只小巧精致的元宝一样。
这里是她的敏感带,叶驰非常清楚,每当他含弄,或是舔舐它,她都止不住动情,动情了,就会顺着他,由着他折腾,那时的萧萧,令叶驰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可那是欲,叶驰调回目光,眼底流露出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黯淡,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那不过是欲。
以前的叶驰,乐此不疲追求的东西,可现在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想要爱,想要时萧的爱,想要时萧胸腔那颗心里,刻上他的名字,只刻上他的名字,她要爱他,她必须爱他。
叶驰这个人有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生意上如此的,爱情更要如此。
车子滑进车位,熄火,叶驰还没拔钥匙,时萧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叶驰也不管她,只要跟着他回家来,一切都好说。
时萧的东西依旧仍在了娟子那里。时萧先一步上了电梯,叶驰拎着钥匙到的时候,她已经上去了,叶驰不禁摇摇头,这是还跟他别扭呢。
叶驰也不生气,不着急了,不急不缓的上了电梯。
电梯门一开,就看见时萧站在门一边,低着头,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小脸,看不见神情,背后倚着墙,脚下一下一下踢着地上的大理石,像个玩够了回家,却发现忘了带钥匙的孩子,让大人气也不是,恨也不是。
叶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并没有开门,而是两手捧着她头,抬起来,用了些力气,小丫头还跟他别着劲儿呢。
被他不容拒绝的捧着脸,时萧不得不和他对视,顶上的灯光有些昏暗,高大的叶驰俯下头来,脸隐在一片灯影里,只看得清他的眼睛,深邃如冬夜的苍穹,沉暗难测。
两人离得很近,他呼出的热气拂在时萧鼻翼间,都带着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
时萧无奈,闭上眼睛,不看他。叶驰却低低笑了,俯头,唇就贴在了那片整整想念了一日夜的温软上。
他并没有急躁,而是轻缓的落下一吻,又一吻......如蜻蜓点水,温馨轻柔.
时萧却止不住有几分恐惧的颤栗,对叶驰的亲近,她已经有种本能的抵触,那夜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可反抗会带来什么,时萧更害怕。
时萧紧紧闭着眼,任他的吻,一下一下的落下,感觉他停下了,好半响没动静,时萧才试着睁开眼睛,正对上叶驰直直望着她的眸光,仿佛像一个俘虏般被他抓住,一动都动不了。
叶驰望了她很久,久到顶上的声控灯都熄了,依旧望着她,随着他开口说话,楼道里的灯重新亮起:“萧萧你赢不了我,知道吗,从小到大,就没人能赢过我叶驰,你现在才后悔,不觉得晚了吗,当初你既然招惹了我,你既然嫁了我,那么你这辈子就是我的,我叶驰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同一个床,死同一个椁,所以那些别的想头,趁早歇了吧,没用。”
叶驰放开她,从口袋里提溜出她的那把门钥匙,抓过她的手放在她掌心:“现在,开门,我们回家。”
说实话,时萧真想把手里的钥匙扔在他脸上,这个男人无耻,卑劣,霸道,根本不知道尊重别人的意愿,别人的想法,就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为所欲为。
可偏偏时萧很清楚,叶驰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这辈子都要和他拴在一起,除非他先烦了,他先厌了,否则就别想离婚。
时萧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中的怒火在瞳仁里跳跃,使得她周身瞬间染上一股鲜活,明媚而鲜活。
叶驰笑了,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握住她的手把钥匙插进锁眼里,开门,拥着她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狼藉,玄关处鞋柜上摆的一盆绿色植物摔在地上,花盆碎裂,根和泥土分开,散的满地都是。
叶驰一弯腰抱起她迈了过去:“一会儿我收拾”
时萧挣扎两下,叶驰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低头凑近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要是再动,我可真忍不住了”
时萧敏感的感觉到,他抵住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瞬间坚硬起来,时萧咬咬唇,垂眸,不看他。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隐藏欲望,而且只要他想,就必须要。时萧已经非常清楚这点,可目前来说,时萧对这件事,有着下意识的抵触和阴影。
叶驰也清楚这点,他这一路上想了,小丫头毕竟和他过去的那些女人不同,她几乎是生长在真空中的玫瑰,没经过任何风霜,即便前面有个许明彰,可她跟他的时候是第一次,她的青涩,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出来。
那天晚上他是真气疯了,被嫉妒啃噬的疯了,他那时就想,原来她不只属于自己,怀里身下的这具身体,还曾经属于过别的男人,他们也许亲吻,也许爱抚,更或许……
叶驰不傻,就这么个凉薄的小东西,能这么久都没忘了一个男人,那么他们曾经有多亲密,不用想,也能猜到,虽然守住了最后一道关,可其他的亲密的事,估计也少不了,毕竟他们当时相爱。
相爱啊!这是叶驰最受不了的,这个凉薄的小东西,也曾经爱过,也许现在心里还没放下。许明彰就更不用说了,只要看见他望着时萧的眼睛,就能知道他有多爱,多放不开。
嫉妒掩盖下,其实叶驰也有些害怕,两人如果两情相悦,他算什么,他夹在中间算什,萧萧可是他媳妇,管他妈许明彰个屌事。
所以他要查,他要把他们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查个一清二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叶驰信奉这句话,而且他也非常想知道,既然许明彰现在放不下,当初为什么分开,中间他们有四年的时间不是吗。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小丫头,显然那夜的粗暴,给小丫头留下了后遗症,若说叶驰后悔过什么,那么这真算人生第一件。
如果知道小丫头事后如此不能释怀,当初就是气死了,也要忍着。
叶驰心里叹口气,把时萧放在大床上,摸摸她的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先洗澡,我下去做饭,还有鸡汤,我给你下完银丝面吃好不好。”
时萧望着这样的叶驰,一时都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个男人,放□段的时候,可以低到尘埃里,可强硬起来......
时萧心中一凛,她不能心软,别开头,看向窗外,窗外已是万家灯火。
第三十一回
许明彰整整想了两天两夜,都没想明白.时萧醉后,含着怨,隐着怒,冲他大吼:“你回来干什么,都四年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语气中的埋怨,那样清晰可辨,那样理直气壮。
萧子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只要她不占理的事情,她至多就会垂着头不说话,或是像个耍赖的小动物般,巴着他的胳膊,不停摇晃着认错。
但若是她有理的事情,她比谁都强硬,倔强,像头倔驴。
现在想来,四年前的事情,真是有很多都说不通。
父母一向对他的抱着很大期望,这个许明彰很清楚,他们希望他出国,希望他镀金回来,直接进入公安局,一路顺风顺水下去,这本无可厚非。
没认识时萧之前,许明彰也觉得挺好,比起一般需要自己奋斗的同龄人,他也曾非常庆幸。毕竟除去自身的能力,一个好家世,能有更多更好的机会,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少了许多打击和失败。
许明彰不矫情,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优势,并且把这种优势运用的更加自如,可时萧。
时萧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毫无预兆的冲进了他按部就班的人生里,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可是她教会了他真正的快乐,让许明彰恍然,原来世上,还有更美丽更珍贵的东西。
爱情有多瑰丽,许明彰后来在外国想过千万次,他愿意用他所有的时间,重新去换回那一年多的时光,她的笑,她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第一次吻她的激动。
人生第一次去主动规划未来,把父母的期望置于脑后,只为了他们两个的人生,未来。
许明彰其实也是了解他父母的,知道他和时萧在一起,将来必然会有一场激烈的家庭革命。许明彰甚至想好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时萧,即使天平那端的砝码是他父母。
他魔怔了,当时他和陆严私底下这么说过,陆严说,他魔怔了,爱到入了魔,可他甘于沉沦,只要怀里抱着萧子,哪里他都敢去,什么困难他都不惧不怕。
他甚至从进了大四就开始打工,和千万个大学生一样,凭借自己的双手赚钱,存钱,他的能力从来不差,他炒股,从小到大,一点点积累。
其实大四毕业的时候,许明彰手里的钱,完全可以买下一间小房子了,他心里有一个蓝图,那样一点点的去实现,稳扎稳打。
他计划萧子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就去领证,不管他父母反对与否,他这辈子就是萧子了,接受了最好,不接受也只能是她。
虽然计划的很好,可许明彰始终也没带着时萧回过家,见过他父母,他心里还是怕的,他怕他的父母带给她伤害,在自己还没有能力护着她的时候,他害怕,他心疼,他不舍,他的萧子该是永远迷糊,永远快乐的,不该为了这些事忧愁。
许明彰想着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这一拖,就拖到了两人分手,毫无预兆的劈腿,分手,现在想起来,一切仿佛太不合理,太不对劲儿。
当时自己万念俱灰,竟然忽略了最基本的事情。不行,他要弄清楚,他不相信他的萧子是个那样浅薄的女人,他不信。
于是他这回直接去找蒋进,他知道蒋进,如今在C大当教授,他听几个校友略说过这件事。
蒋进并不难找,即使周日,学生都放假的日子,找个路过的大学生一问,都能很详尽热情的给他指路。
许明彰从来不会小看蒋进的魅力,当初在A大的时候,蒋进就是个人尽皆知的人物,也因此最后败在他手里,许明彰才觉得合理,时萧移情别恋,对象如果是蒋进的话,许明彰才会相信。
蒋进住在专门给教职工提供的公寓里,两房一厅的格局,干净清爽。对于许明彰的突然造访,蒋进表现的并不意外,甚至有那么几分,他来晚了的意思。
蒋进在敞开式的小厨房里,泡茶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打量背对他坐在沙发上的许明彰,同样是A大的风云人物,蒋进对许明彰不算陌生,即使他升入了研究生,商院的许明彰,他也时有耳闻。
他帅气俊朗,能力卓绝,家世优渥…….几乎都是赞誉之词,或者这里头也有嫉妒。
后来听说最多的就是他的恋情,完全可媲美灰姑娘,在A大里流传甚广,究其原因,大约是太过梦幻浪漫而不真实,仿佛童话,不同的是,童话里的结局都是美好的,而他们却以悲剧落幕。
如今这个时代,男女分分合合,其实也真不算什么大事,偏这两个人这样较真,时光匆匆划过去四年了,现在才想起来问他,蒋进不禁叹息,恐怕晚了吧。
蒋进把一套通透的水晶茶具端过来的时候,即便许明彰现在没心思欣赏,也盯了很久,晶莹通透,毫无杂色,能清楚看见里面翠青的茶汤和随着茶汤任意舒展的芽叶。
端起一杯浅浅抿了一口,味醇美,许明彰不禁赞了声:“信阳毛尖,果然好茶”
蒋进看着他笑了,笑的很淡:“果然你还是喜欢喝茶,时萧那丫头每次都嫌弃我的咖啡,说中国人就得喝茶”
许明彰不禁一愣,这话是他曾经的口头禅。
那时候萧子最喜欢可乐,无冬历夏,一瓶冰镇的可乐,一下就灌下去大半瓶,又没节制的吃冰激凌,一开始两人刚交往,许明彰恨不得事事都宠着她,特意在超市里买来大通大桶的冰激凌,把他们那里的小冰箱,堆得满满当当的。
她就最乐意来找他,不用打电话发短信,每天一下课,就会自己跑过来,捧着冰激凌大吃特吃,他和陆严就在一边看着她吃。
吃满意了,三人就下楼去吃饭,时萧最喜欢他们楼下拐角处的一家拉面馆,又嗜辣如命,放了几大勺辣椒,牛肉汤里都是红彤彤的,才西里呼噜吃下去,吃的满头大汗,直吸气,嘴唇都辣的红红的,晚上看电影的时候,许明彰抱着她亲吻,嘴里都是辣辣的味道,却清甜醇香。
后来她一个月的那几天,肚子疼起来,腰都直不起来,趴在他的单人床上直哼哼,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他吓坏了,要带她去医院,她死活不去,那时候许明彰哪儿拧得过她,只得上网查了,才知道,吃太多凉的辣的,容易这样。
从哪时起,许明彰就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太辣的不能吃,凉的也不能吃太多,定时定量,为了这个,萧子没少和他打架,后来他教她喝茶,她渐渐也喜欢上了茶,可乐、冰激凌这些就渐渐放下了。
从哪儿以后,许明彰算是总结出了经验,你要是管她,就不能用强硬手段,你越强硬,她越抵触。
蒋进放下手里的杯,望着有些发愣的许明彰:“你找我来,是为了时萧的事情,那好我告诉你,你也早该知道了,四年前......”
许明彰从蒋进那里冲出来得时候,眼眶通红,浑身勃然的怒气和悔恨,悔恨愤怒,还有心疼,那种挖心挖肺的疼,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这才是当年她执意分手的原因。
他娇气迷糊的萧子,当时该怎样忍受着这些,和他提出分手,他的萧子,受过怎样的侮辱威胁,而那份侮辱威胁,却是来自他的母亲。
许明彰觉得他的世界瞬间扭曲崩塌,他的爱情,他的人生,他的萧子,毁了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母,而他还恨了,还怨了萧子四年之久,甚至再重逢之后,用轻薄尖刻的言辞对付她。
她那瞬间惨白的小脸,划过许明彰的脑海,许明章恨不得立刻拿把刀结果了自己,他有多混账,他有多愚蠢......
许家今天难得许副厅长两口子都在家,李丽华放下电话还嘀咕:“怎么明彰的手机打不通,一早起来,这是去哪儿了,大周日的也不知道回家来,婷婷那边,也没出去约会,是不是和陆严出去了”
说着拿起电话来又要拨给陆严,就听见外头大门一声响,许副厅长放下手里报纸笑道:“这不,回来了,你呀!就是操不够心”
直到许明彰进来,许副厅长夫妻才发现不对劲儿,明彰脸色惨白,目光里满满竟然都是恨意,怒意,就这样恨怒交加的望着他们问:“四年前,是不是你们以时萧父母的工作要挟她和我分手的”
李丽华脸色一变,瞬间又恢复过来,避重就轻的道:“你问这些做什么,都过去四年了,时萧不是也结婚了吗,还巴结上了叶家......”
“是不是”
许明彰一声大吼:“是不是,我只问你们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们做的”
许副厅长站起来,脸色微沉:“你疯了,成什么样子,一个女人罢了,有必要跟个疯子似地,和我们大吼大叫吗,你的风度,你的修养呢”
“风度,修养”
许明彰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沉痛的说:“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爱她呀,爱的入骨入髓,爱到这辈子都不能没有她,爱到即使她已经嫁做人妇,依然放不开她,妈,她是我的命啊,没有她,你儿子真的不成,不成。”
吼完了,转身冲了出去。
李丽华不禁有些呆住,好半天才颓然的坐在沙发上。
三十二回
“我要赢回她,重新赢回她,她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
许明彰仰头干了杯中的酒,坚定的说,眸中光彩盈动。陆严有刹那的错觉,仿佛见到了几年前的明彰,那时候他也总是这样信誓旦旦的计划:“陆严我存的钱快够了,等萧子毕业,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伴郎.....”
说实话,那时候陆严也觉得她们会结婚,她们会一直走下去,一日、一月、一年、一生......毕竟她们相爱,她们彼此相爱.年轻的男女,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只要有爱,完全可以撑起一个家.
可现在,虽然陆严震惊,陆严也替她们难过,遗憾,他真没想到明彰的父母,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要挟时萧。时萧那时候才多大,大二的小姑娘罢了,当时该多难过委屈,可是全部吞了下去,也许和着泪,更也许和着血。
这从不是他们认识的时萧,那个丫头迷糊可爱,又真诚无伪,陆严曾经琢磨过,为什么明彰会爱上时萧。一路上繁花开尽,绿肥红瘦,各有妍姿,明彰几乎连脚步都没停过一下,却一头扎进了时萧的迷障中不可自拔。
后来陆严才想明白,因为时萧真,她活的真,在如今浮华的都市中,她就如一股山溪般澄澈,可她再好,她们的爱再伟大,当时分开的理由再荒唐,这时候也晚了吧,晚了,罗敷有夫,你待如何。这就是无奈,而且叶驰那个人......
想到此,陆严不禁按住明彰的手,急切的道:
“我理解你,但并不赞同你的想法,不管四年前为什么,谁的错,你们毕竟是分开了,退一万步讲,被你父母那么伤害过的时萧,如何再重新接受你,即便接受你,你的父母又将置于何地,难道你真要舍弃父母家庭,明彰,别傻了,这是不可能的。再说还有个叶驰,他是时萧的丈夫,名正言顺的丈夫,如果他是个平常庸碌的男人还罢了,大不了咱抢,咱夺,可叶驰,不是我打击你,只要他不放手,就算抢夺,你也远不是他的对手,也许还会给时萧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陆严顿了一下,认真的望进他眼里:“所以放开吧,即是有缘无份,就放手吧,明彰。”
许明彰从底下抽出一份报纸仍在茶几上,闭了闭眼,沉痛而不甘的开口:“如果她幸福的话,我或许愿意放开手,远远离开她的生活,看着她幸福也未尝不可,可叶驰给不了她幸福,叶驰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他不爱萧子,而且我觉得萧子也不爱他,他们的婚姻以什么为基础,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绝不是爱”
陆严低头看过去,是个商业性质的小报,专门以八卦见长,报纸的头版有一张颇大的照片,虽然是偷拍的,但很清晰,叶驰侧身倚在酒店前台,微笑的俯头在对面一个女人耳边说着什么,配上酒店的背景,颇为暧昧。
女人很美,中肯的说比时萧美,时萧虽说也不差,和这个女人一比,就是一个小女生的级别了,这是个女人,美丽精致的女人。
照片上头一个醒目的大标题,叶少滨城伴红颜,事业爱情两不误,下面大篇幅的介绍照片中的女人,封锦枫,这个女人,许明彰还是陆严都不算陌生了,封家的千金,据说和叶驰几个是青梅竹马,家世、长相,条件、无论从哪儿方面比,都比时萧优越太多。
陆严沉默半响,仍是开口:“就算这是真的,也不算什么,毕竟咱们这个圈子的男人,谁不逢场作戏”
许明彰蹭站起来:“逢场作戏,你我都清楚,封锦枫又岂是可以逢场作戏的女人,这个女人爱叶驰,我看得出来,也许这样,我们能各得其所”
陆严震惊的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许明彰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却又苦又涩:“我能做什么,放心,我只是想要回我的萧子罢了,别的事与我无关。”
周一时萧并没有上班,依着时萧,她当然愿意去,正好躲开叶驰,可叶驰不让,擅自打电话帮她请了假,还不是请了一天两天,请了一礼拜。
时萧不想和他讲话,可他做的饭必须吃,如果不吃,他也会想尽办法强迫你吃,那样挺没意思的。
时萧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可胃却好多了,她窝在楼下的沙发上,小小的身子蜷着,身上搭着一个薄毯,望着窗外发呆。
电视里稀稀落落的说话声,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她,她入神了,不知道看什么,想什么。
叶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今天天气实在好,碧蓝的天上缀着几块白色的云朵,飘飘移移的,从叶驰的角度看,还能看见楼下的车流人海,喧闹不息,举头俯身之间,红尘苍穹两个世界。
手机的铃声响起,叶驰回神,落在时萧身上,手机响了几声,时萧才缓慢低头扫了一眼,却微微一怔,还是没接,只死死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叶驰挑眉,站起身走了过来,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眸中闪过深沉的阴暗,却很快就淡了下去,蹲□子直直望着时萧,仿佛审视,又仿佛猜度:“许明彰,接不接"
时萧瞬间惊跳,毕竟上次的记忆太鲜明,那还只是他猜测,自己和许明彰以前是恋人,这次.....时萧眸中瞬间充溢的害怕,令叶驰又一次后悔非常,当时他真是疯了,也傻了.可许明彰,看到这三个字,叶驰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压不住心里头的火.
尤其他看到时萧的反映,这种反映,虽然大部分是来自于对他的惧怕,可先头,她瞬间的怔楞,他也没忽略,不管怎样,许明彰如今对她还是有着巨大的影响,这令叶驰最难以释怀的.
时萧紧紧咬着嘴唇,盯着他看,身体向后缩了缩,蜷缩的更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令人不由自主想去怜惜呵疼的小猫咪.
叶驰心软了,微微叹口气,直接关机,把电话仍在地毯上:
“明天我给你换个号码,萧萧,听我的话,以后咱不见他,不想他,好不好.....”
俯头,吻落下,轻轻落下,温热的舌尖带着淡淡烟草的气息,轻缓的划过时萧的唇肉,脸颊、落在她剔透的耳边,低声喃喃:“不要想他,你是我的萧萧,你是我的......”
舌尖探进耳洞里头,如灵活的小蛇一样蠕动,时萧禁不住浑身一抖,小手撑住他的胸膛,一把推开他,力气过大,叶驰又没防备,一下就被她推开,坐在地上,姿势很有几分狼狈。
时萧眨眨眼。迅速垂下头,不看他,小鸵鸟一样。
叶驰脸上瞬间一阴,可看到小丫头怕的样子,又不禁失笑,自己难道就这么可怕,细想起来那天不过就强迫了她一次罢了,难道这辈子都碰不得她。
昨晚上这丫头就是这样,在床上离得自己远远的,几乎都快从床沿上掉下去了,不过一张床,中间竟然被她拉出一道,足有一尺的距离,谁也别挨着谁。
叶驰当时还真哭笑不得,可是叶驰什么人,即便心里知道要哄着她,要顺着她,可毕竟是有底线的,夫妻两个睡在一张床上,还隔得八丈远,算怎么回事。
再说叶驰早就习惯怀里抱着时萧入眠,温温软软,说不出的舒服。
刚结婚那会儿,两人为此没少折腾,时萧睡觉习惯搂着一个枕头,可叶驰非要抱着她,那种完全把她嵌在怀里的抱法,一只手臂在时萧脖颈下,一只手揽着腰,把她的两条腿夹在自己腿中间盘着,就像藤缠树。
时萧几乎一动也动不了,时萧当然不习惯,反抗了多次,最后叶驰塞了个枕头在她怀里,自己仍旧抱着媳妇睡,时萧反对无效。
这样过了一阵,时萧竟然开始习惯了,尤其深秋那段时日,暖气没给,睡在叶驰怀里,却非常温暖,温暖而安全。
叶驰可以暂时忍着不碰她,因为她抵触,因为她心里头记恨,因为她别扭,叶驰都可以暂时顺着她,可想和他同床分居,没门。二话没说,手臂一伸,就把小丫头严严实实的揽抱在怀里。
小丫头像个牛犊子一样挣扎,行,叶驰有法子治她,低头下去,唇就抵住她的唇,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舌已经迅速钻了进去,时萧再愤怒,可让她下狠心咬,她还真不敢,只得任他亲美了,满意了,放开她,还在她耳边威胁:“如果再动,我可真忍不住了”
手下滑,揽住她的腰拉近,时萧清晰的感觉到,身下几乎快出鞘的利剑,遂一动不敢动,叶驰恶劣的低笑出声,颇有几分挑衅的开口:“你动啊,小丫头,不是非得和我别扭着,你怎么不动了......”
时萧气结,可就是一动不敢动,因为她很清楚叶驰,他能忍着不碰她,估计已经自觉是个圣人一样的级别了,如果自己再惹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说无赖、恶劣、以此人为最。
叶驰定定看了她半响,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就如一头豹子般扑了过来,把时萧压在身下,唇再次落下,手也顺着毯子探了进去,探入衣服的下摆里,顺着她柔细的腰线摩挲,向下,再向下......
时萧气死了,感觉到他的意图,开始剧烈挣扎,两腿夹得的死紧,就是不让他越雷池一步,可叶驰熟知她身上几乎所有敏感点。
要是他安心整治她,时萧从来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就被他得逞,长指探入,轻缓游动揉搓,唇沿着她白皙的颈项啃噬,如虫蚁的力道,并不重,却痒痒的难过。
时萧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竟然轻轻低吟,叶驰的吻沿着颈项一路蔓延……
“嗯......啊......”
□过后的时萧,浑身颤栗,脸色潮红,眼睛却仍旧紧紧闭着,恶劣的叶驰这才放开她的腿,上来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舒不舒服,你老公都这么伺候你了,媳妇,你就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第三十三回
胡军刚走到大会议室门口,隔着厚重的双扇木门,都能隐约听见里头叶驰的吼声:“我的意思,我他妈都干了,要你们这帮废物干嘛……”
胡军摇摇头,颠了颠手里的卷宗,考虑是不是过两天再给他的好,不然,这不成了火上浇油了。
说实话,胡军都没想到,看上去不念不语的时萧,大学时代真是过得相当精彩。两大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都和她关系匪浅,许明彰啊,个倒霉孩子,算是时也,运也。
不过胡军也知道,许明彰父母的做法,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习以为常,他们这个圈子,远比外头人想的还要复杂的多,就好比古代的各大家族,需要用联姻巩固地位和权力,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有这样,风浪来的时候,才能躲的快。上头有个风吹草动,需要揪出个出头鸟来,以儆效尤的时候,才能得以幸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傻事,上头的人也不会干,毕竟捅破了天,对谁也没好处。
因为都有这个想法,所以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是最直接有用的手段。时萧能顺顺当当的嫁给叶驰。胡军几个私底下研究过,这完全要归功于叶驰过去的荒唐,叶家二老几乎对他的婚事失去信心,准备接受他就这样玩一辈子的时候,突然时萧就闯了进来。
虽然没有匹配的家世,可干净清白,且投缘,胡军他妈就说,你别瞧着叶驰那小媳妇,家世一般,倒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可见时萧颇有长辈缘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许明彰的父母。其实说穿了,许家毕竟不是叶家啊,叶家底子厚,从叶家爷爷那一辈,就是军方举足轻重的将领,到叶将军这一辈,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下面的叶骋不用说了,在政界走的顺风顺水,估计下一届的市委书记就是他了。
还有叶驰,叶骋自己都说过,如果叶驰肯从政的话,将来叶家的显赫难以预估,这话,胡军他爹胡总参也说过,不过说的是,如果叶驰那小子在部队干下去,说不准,叶家会出现最年轻的将军。
而叶驰两个都不选,出国留学回来做生意,依然风生水起。
胡军觉得人生的种种转折历练,在他们称之为困难的东西,在叶驰眼里,完全不值一提,游戏,人生对叶驰来说,更像一场游戏,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就是有这么股子味道,只除了时萧,原来人间还有一个时萧。
左宏那天给他打电话就说,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叶驰是道,时萧那丫头就是魔,情魔,叶驰的情魔,这辈子难以越过的魔障。
以前他们几个还真没拿时萧那丫头当回事,姿色即便不赖,可也算挺一般的。可越到后来越不是那么回事了,时萧的魅力在于,她让人放不下,丢不开,前有个许明彰,后面有个叶驰,都一头扎了进去,不撞南墙都不回头,对,还有个蒋进,那么个人物,甘心做时萧的挡箭牌,可见时萧这丫头也不是个凡人。
胡军抓着手里的档案袋,刚转身打算回去,大会议室的门豁然大开,叶驰走了出来,一眼扫见他:“军子来了”
胡军嘿嘿一笑,只得跟着他进了他的大办公室,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喝着极品的大红袍,胡军斜斜看了对面的叶驰两眼:“怎么,欲求不满,这一大早的,就这么大火气”
叶驰抬手扒拉扒拉头发,颇有几分烦躁的开口:“小丫头还和我别扭呢,整整哄了她一礼拜,端茶倒水,做饭洗衣服,我他妈都快成三孙子了,我碰她,虽说和我憋着劲儿,可也能得手,可就是一动正格的,就是不让,我都憋一礼拜了,真他妈,这婚结的,比当和尚还惨”
胡军噗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抓过桌上的面纸擦了擦嘴道:“还真让我说着了,你说你至于吗,前两天我吊的那个电影学院的妞儿不赖,真不愧是学表演的,真他妈带劲儿,面上瞧一脸正经清纯样儿,在床上浪的你浑身起火,她有个同学比她盘子还亮,本来我还想着一箭双雕来着,既然哥们有需求,我匀给你一个,今儿晚上,咱温泉会馆歇一宿,保证你明儿起来就神清气爽了”
叶驰抄起沙发上的靠垫就扔了过去:“滚你丫的,你是嫌我糟心的事,还不多是怎的”
“哟!哟,咱叶少如今从良了,学会守身如玉了”
胡军撇撇嘴道:“我可是好意,你倒真成模范丈夫了,得,咱管不了你们小两口的事,左宏说得好,你们俩就是一折腾,折腾,也不嫌累得慌,我走了,局里这阵子事多着呢”
胡军站起来,悄悄把身后的档案袋挪到前面来,哪知道叶驰一眼就扫到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眼睛一眯:“是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
胡军心里叹口气,索性大方的递给他,按住他要拆开封口的手,认真正经的道:“哥们奉劝你一句,千万要冷静,无论怎样,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时萧那丫头,如今是你媳妇,和别人没半毛钱关系。”
叶驰挥开他的手,抽出里面的卷宗,随着卷宗抽出,一大叠照片散落下来,叶驰下意识弯腰去捡,不禁有些怔住,散落开来的照片上,都是同一对男女。
大男生帅气俊朗,小女生可爱漂亮,四年前的许明彰和现在比,多了分阳光开朗,时萧,他的小丫头,原来可以笑的这么幸福,这么灿烂。有些青涩的脸庞,头发歪歪梳一个马尾辫,倚在身后的男孩怀里,笑的眉眼弯弯。
他们相爱,只从照片上,叶驰就能看得出,他们当时多么相爱,他爱她,她也爱他。
叶驰一张张捡起来,一张张细细端详,看完了,咬牙牙,一扬手,照片又被他扔的到处都是。
刺眼,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幸福,那样刺眼,让叶驰几乎感觉到了从心里涌出的那股子痛,痛,丝丝缕缕蔓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竟让叶驰有生第一感到痛,痛的无能为力。
虽然潜意识里知道时萧不爱他,可这种猜想,□裸无遮无挡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叶驰发现自己竟然不想去承受,不愿去相信。
她爱那个见鬼的许明章,至少过去爱过,而且很爱,很爱,那种爱,她从来一丝一毫没给过他这个丈夫,一丝一毫都没给过。
被她这样强烈的爱着,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叶驰突然发现,他竟然开始羡慕起许明彰来,羡慕的挖心挖肺的。
“他们为什么分手?”
看过了相片,叶驰再也没心情或者勇气,去翻底下的卷宗,而是直接问胡军。
胡军把地上散落的照片全部捡起来,塞回档案袋里才回答他:“很狗血的原因,许明彰的母亲以时萧父母的工作要挟,你知道,四年前,你岳父岳母还没退休,那时候如果找个借口让他们下岗,干了一辈子,临了落个一场空,恐怕谁都接受不了,所以分手是必然的。要说许明彰他妈,还真是个厉害的女人,这样还不罢休,要时萧必须瞒住许明彰分手,这个女人真够他妈阴险。因此,时萧拉了蒋进做挡箭牌,制造了劈腿的假象,真他妈狗血又庸俗,和三流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许明彰饮恨远走他乡,时萧成了你的小媳妇,蒋进完全就一龙套,可惜了,那么个人物,真挺出色个男人。”
胡军扫了眼对面叶驰阴晴不定的脸,略迟疑的开口:“其实你那小媳妇挺不容易的,当时才多大点儿的丫头,所以,叶驰,咱还是不要倒后账了,你俩好好过,比啥不强”
叶驰哼了一声:“我是想好好过,可她心里总惦记着别人,这日子怎么过”
“不能过,就尽早散了,瞎折腾啥”
胡军说的爽快。叶驰懒得理他,他是真不懂,要是能离能散,他还受这罪干啥,早他妈逍遥快活去了。不是因为放不开吗,就是放不开,心里揣着,手里捧着,三孙子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小丫头那里还和他别扭呢,可他就是犯贱,就是看小丫头和他别扭,他心里都美,所以要放开手,怎么可能。
叶驰知道胡军说的是这个理儿,他嫉妒他们,可他也为萧萧受过的委屈心疼,疼的心一揪一揪的难过,那时候,才多大的丫头,就要承受这些,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小媳妇啊,原来有这样委屈的时候。
胡军暗暗扫他,见他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愤怒,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又一脸柔情似水,跟个娘们似地,不禁摇头。
左宏说的对,叶驰魔怔了,即使没到这程度,也距之不远。
秘书小刘敲门进来说:“市公安局经侦科的许明彰,说有事要见叶董,不知道方不方便”
胡军一愣,叶驰倒是笑了:“许明彰......”
胡军总觉得他这个笑,怎么瞧,怎么阴测测的。
第三十四回
许明彰何尝不嫉妒,以前他筹谋的那些对未来的设想和计划,不管有多少种,每一种无一例外,里面的主角都是萧子,他的萧子,他的小女友,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以及他孩子的母亲。
他甚至想过,当两人白发齿摇蹒跚而行的时候,他仍会搂着他的萧子看星星。然后,他要在她后面死去,这一点不容商量。
因为他的萧子是那么粗心,总是忘记吃饭,总是丢三落四,总是找不到钥匙。两人交往之后,只要是要紧的钥匙,时萧都习惯放在他这里一把备用,丢了,找不到了,上他这里要,他再去配两把预备着。
萧子丢东西的频率非常高,而且稀里糊涂的,记得有一次,他们几个不错的同学约好去郊外露营野餐,车站就在A大西门,许明彰租的房子楼下,许明彰和陆严要准备些吃的、用的、还有帐篷什么的杂物。这些东西别人都是女朋友的活,他和陆严指望萧子是不可能了。
于是许明彰就打电话让萧子自己过来,千叮咛万嘱咐,别忘记带东西,唠叨的陆严在一边直翻白眼。
在车站远远就瞧见,人时萧一身轻松的就来了,到了跟前,许明彰看了看她背后问:“你的书包呢”
时萧这才向后看了看,挠挠自己的头:“对哦,我的书包呢”
许明彰只得拉着她又回去拿书包,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许明彰那时候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的额头说:“你这个猪脑子,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
她的萧子这样糊涂,都没把自己丢了,反而是他弄丢了她,在她受了那么大委屈的时候,他走了,负气而走,却没认真想想,以萧子的性格,怎么会做出劈腿的事情,以萧子的糊涂,怎么会是虚荣浅薄的女子。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爱上的女孩啊,也许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了,他却把她弄丢了。
如今她的萧子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名正言顺可以拥有她的男人,每每想到此,许明彰就忍不住嫉妒叶驰。
叶驰不爱萧子,许明彰心里笃定这一点,叶驰什么人,声名远播的浪子,女人之于他,可以说是过尽千帆。许明彰不是觉得萧子没有这等魅力,而是在他心里,叶驰远远配不上他的萧子。
他的萧子,干净澄澈,温柔时,如暮春的风,凛冽时,如严冬的雪,可爱时,如林中枝头翩然的云雀,迷糊的时候,又如远山近峰的雾霭,拨开云雾,就是一片碧色的蓝天。
而叶驰太花心,太世故,太霸道,他不会是一个好丈夫,何况萧子这样的人,她不善于去约束,不善于去应酬,她需要给她一方小天地,让她自由畅想,快乐生活。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爱叶驰。
平心静气,许明彰压抑着胸中的嫉火。来找叶驰,需要很大勇气,可他还是来了,站在叶驰这样一个成功的男人面前,不可讳言,许明彰有非常大的压力,陆严就说过,以叶驰这样的男人为对手,是人生之大不幸,无论情场,还是战场,叶驰都是王者,名副其实的王者。
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仿佛一只丛林中的黑豹,优雅深沉,蓄势待发,眸光却是阴鸷的,直直落在许明彰身上,没有客气虚伪的客套,也没有站起来寒暄的意思,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许明彰,眼底或许也藏着审视度量等情绪,却藏的很深,对手轻易不会发现。
说句实在话,这还真是叶驰头一次正视许明彰,不是他狂妄,他和许明彰,虽勉强算是一个圈子里混的,可是却差着时代。用句如今最时兴的话说,他是70后,许明彰是80后,他们是个两个界限分明的时代,想法不同,观念也不一样,混不到一起。
这也是叶驰心里最在意的,他的小媳妇,也是80后的小丫头啊,也许在如今的社会里,他的小媳妇都能算轻熟女了,可在他眼里,她还是他的小媳妇,差了整整十岁的小媳妇,能不疼着,宠着,惯着吗。
他弟弟叶骋,玩笑的说过一句话:“将来时萧要是给你生个丫头,我看你疼谁”
疼谁啊,两个一块疼呗,叶驰当时就想,要是有个萧萧一样的闺女,抱着,扛着,牵着手去上学,看着她慢慢长大,该是何等令人期待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叶驰突然迫切的想要个孩子,他和萧萧的孩子。
如今这个想法仿佛更加急迫,有个流着他和萧萧血的骨肉,他们就真正成了一个人,连着骨,牵着筋,这辈子都分不开。
可是突然就蹦出这么个混蛋许明彰来,他挺拔俊朗,出色年轻,最重要的是,他曾经拥有过萧萧长达两年的时间,如今还刻在他小媳妇的心里,拔不出来。
一想到此,叶驰就忍不住嫉妒,嫉妒的发疯,嫉妒的,恨不得拿把枪直接把这小子突突了,了事,嫉妒的,心肝肺都拧成了麻花,说不出又酸,又涩,又疼。
落地窗外透进的光线,落在许明彰的肩章上,泛起一阵灼亮的光芒,有些刺目,叶驰微微眯起眼。不得不说,他媳妇挑男人的目光真的不差,无论这个许明彰,还是那个蒋进,在如今的庸碌尘世中,都算是非常出类拔萃的男人。
蒋进,他适才只略略扫了眼照片,叶骋说的很精准,有那么股子风流名士的味道,说不出的潇洒倜傥。
而这个许明彰,叶驰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是个爷们,不是那种躲在父母余荫下的纨绔子弟,或是浑噩混日子的大少爷,从他骨子里迸发出的那股子清傲之气,令叶驰不禁有几分惺惺相惜。
如果没有萧萧的因素,他们也许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可是有她小媳妇在,两人都知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是朋友,只是敌人,情敌,虽不至于你死我活,却也差不离。
两个男人沉默对视着,好半响,许明彰才率先开口:“我这人不善于拐弯抹角”
叶驰牵起嘴角笑了:“正好,我也最喜欢直奔主题,请”
许明彰深深望着他,开门见山:“我来是请你放开萧子”
“萧子?时萧?你说的是我的妻子”
叶驰的话铿锵有力,一句妻子,竟让许明彰眸中的光亮,瞬间暗淡了一半,好半响才道:“她现在虽是你的妻子,可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
叶驰蹭站了起来,身子驱前,靠近许明彰,颇为讽刺的看着他笑了,笑的异常阴沉:“呵!呵!我不知道,现在咱市局经侦科管的这么宽了,连人家两口子爱不爱的事,都跟着掺和”
声音忽然一沉,压的低低的,却充满气势:“你凭什么,嗯?许明彰,你凭什么,就凭你是萧萧的初恋情人,许明彰,你不觉得你非常可笑吗,初恋情人算个屁,你知道她的敏感带是哪儿里吗,你知道她最喜欢哪种做/爱姿势,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颗痣吗,你知道她□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她最喜欢我亲她哪里吗……”
叶驰几乎说一句,许明彰的脸色就白一分,叶驰说完了,许明彰的脸色已经白的无一丝血色,额头的青筋欢快的蹦着,蹦的叶驰心里一阵酣畅淋漓,就他,和自己斗,再修炼八百年也不是个。
叶驰深谙攻心为上的道理,他要摧毁他的骄傲,他的笃定,他的笃定和骄傲,那么碍眼,他怎么就笃定,萧萧不爱自己,他怎么就笃定,自己不爱萧萧,爱不爱关他许明章个屌事,是打是闹,是疼是宠,都是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和他许明彰没半点关系。
许明彰的确被叶驰打击到了,先前也想过,他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甚至以他的记录,说不准挥拳相向,而且许明彰很清楚,动文,动武,他都不是叶驰的个。
叶驰曾经是大院里的传奇人物,他和陆严少年时期的偶像。他心里唯一的砝码是爱,他爱萧子,萧子也爱他,可是他忽略了,他们中间隔了四年的时间,以及遥远的空间。
四年中,他们各在一方怨恨,委屈,思念,可是他没有勇气回来,错过了四年,萧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曾经因为他的吻,睁大眼睛,不知道用鼻子呼吸,脸瘪的通红的小女生,看了电影,非要学着电影里的女主角,主动亲他的萧子,青涩,傻气,牙齿磕破了嘴唇,躺在他床上,咯咯笑的前仰后合的小女人,如今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身下……
许明彰紧紧握住拳,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好半天,才渐渐平息了情绪,这都是他的错,他有什么资格,让萧子为那样的他守身如玉,过去就过去了,他们或许还有未来,无数的未来,或许啊,只是叶驰能让他有这个或许吗。
叶驰真有些佩服起这小子了,沉稳,内敛,面对自己这样的刺激,依然能保持住理智,非常不容易。
叶驰琢磨着,如果两人掉个,他说不定毫不犹豫。一拳就过去了,管他妈的什么,揍不死丫挺的,不过要是换了他是许明彰,既然爱,四年前绝对不会放手,傻啊。
敢他妈给我劈腿,先废了那个男的,回来再收拾身边的丫头,看以后还敢给我整这些幺蛾子不。
可许明彰毕竟不是他叶驰啊,这也是两人最不同之处,许明彰的爱,一切建立在两情相悦上。而叶驰,只要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即便现在不爱我,以后也必须爱我,并且只爱我才行。
第三十五回
“小时,电话”
田大姐把话筒递了过来,时萧愣了一下,才接起。
“......是我”
听到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时萧细白的手指一紧,握着话筒,有些用力,指骨关节都有些微微的泛白,好半天才浅浅嗯了一声。
“出来,萧子,求你......”
时萧转过身,背对同事,不免有些微出神。
“出来,萧子,求你......”
这句话许明彰曾经说过,不知名的酸涩,悄悄涌上时萧心头,大学时候,有一次两人吵架,几天了,谁也不理谁,时萧都以为两人真完了的时候,那个寒冬的深夜,他打电话来:“出来,萧子,求你”
时萧的心当时就软了,软成了水,再也硬不起来。
那是许明彰啊,清冷骄傲,非常目下无尘的许明彰,那样低姿态的求着她。
说真的,时萧当初阴差阳错,酒撞色心的,唐突了许校草,过后慌不择路的逃到娟子那里,眯了起来,逃避现实。
和娟子毕竟无话不谈,就磕磕巴巴的说了原委,娟子一听,当时一对明媚的大眼眨啊眨,说了句:“真是暴殄天物,唐突佳人啊,唐突佳人”
感叹了两句,直接爬过来八卦:“怎么样,许校草的吻技如何,你们是吸允式,螺旋式,真空式,还是深/喉,快告诉我,我真的真的非常好奇”
时萧当时一个头两个大,头一次知道,接吻还有这么多模式,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毫无印象,摇摇头说:“不知道"
当时娟子那个表情,时萧很久都忘不了,极为搞笑.
逃了一天课,晚上偷偷摸摸回宿舍,刚到楼下,就看到立在花坛边的许明彰,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手里提着她的小外套。
稀里糊涂的,她就成了许明彰名正言顺的女友,后来娟子多次打听许明彰和她的接吻方式,锲而不舍的程度,媲美当初中国申奥。可时萧就是不说,为此,娟子挠心挠肺了很久,说她重色轻友,有了男人,忘了朋友。
其实时萧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许明彰的吻千变万化,有时会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说一句傻丫头,时萧就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被他宠溺着。
有时候会揽着她的腰,碰碰她的唇,一触即开,如蜻蜓点水,蝴蝶振翅,令时萧痒痒的,从唇间一直痒到心里。
有时候他会撬开她的牙齿,舌尖钻进她嘴里,细细的吻她,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却令时萧忍不住浑身发热,闭上眼,仿佛能看见眼前翩然而飞的彩蝶,那么绚丽。
有时候他忍不住了,也会深深的吻她,含着勃发的激情和欲望,深深的吻她,吻的时萧头脑懵懵,不知今夕何夕。可最后时刻,他都会把持。
许明彰这个人,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喜欢一切传统的东西,文化,思想,他曾经和时萧说过,我爱你,萧子,所以我会等待,等待名正言顺拥有的那一刻,就像我们两个一起种下的爱情之树,等着它长大,开花,结果。
那时候多傻,不知道一阵风过,就会摇落满树新开的花,花落了,哪还可能结果。
时萧还是来了,不是为了两人曾经美好的时光,而是她觉得该有个了断了,明明白白的了断。
她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许明彰回来的时候,她就该直接和他说个清楚,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和叶驰结婚,就是断了她和许明彰之间的一切可能。
说真的,时萧知道许明彰爱她,也许现在还爱着,可是他有洁癖,很深的洁癖,身体的洁癖,感情的洁癖,而自己和叶驰上床那一刻起,就明白,此生,她和许明彰只能是陌路,是遗憾。
所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时萧觉得命运对她还算宽容,失去了爱情,可她护住了爸妈,护住了她从小到大的家,她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即使如今过了四年,她依然这样固执的坚持着。
再说,还有他的父母,时萧并不天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家庭,父母,工作,朋友,林林总总,凡尘俗世中,没有人能只靠着虚无缥缈的爱情过活。所以许明彰母亲用那样俯视而轻蔑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其实她心里就知道,她和许明彰走不下去了。
虽然痛,痛不欲生,可仍要分手,这些因素都除去,如今她还有个叶驰,虽然叶驰的霸道,令她几乎窒息,可她也有错在先,叶驰是她的丈夫,既然结了婚,对婚姻忠诚就是必须的,不管身体还是心。
她的心背叛在前,又和许明彰纠缠在后,她算怎么回事,自己都有些不齿,还有......
时萧轻轻抬手,下意识划过自己的小腹,这里也许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并不真的懵懂,她的大姨妈一向不准,可一错错过半个多月,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何况,恶心,呕吐,困倦,几乎所有怀孕初期的症状,她全都有,还有,直觉。
时萧直觉,一个生命悄悄在她肚子里安家落户了,属于她和叶驰的小生命,拥有她和叶驰骨肉的小生命,也许是个男孩子,有叶驰霸道不讲理的个性,也许是个女生,像她一样,迷糊的小女生。
她可以给她梳小辫,系蝴蝶结,牵着她的手,送她去上学,看着她一点一滴的长大,这些想法一钻进时萧心里,就如同扎了根一样,令时萧无暇再去顾及别的。
当你真拥有一个生命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它是多么神圣,为了它,一个母亲可以失去一切,爱情仿佛也无关紧要了。
而且,叶驰啊!时萧微微叹息,这个男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家,她,叶驰,还有肚子里孩子,就像当初她爸妈和她,也许平淡,也许吵闹,可是一个家。
所以即使时萧心里还不能完全释怀,可时萧决定去忘记,努力放下。正如娟子说的,走过去,也许那边风景独好。
不管那边风景好不好,时萧首先要走过去,佛经上说,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只有先舍,才会有得。
想到此,时萧心里忽然开朗起来,一念之间,面对许明彰,仿佛再也无悔无怨,心静,这一刻,她心静了。
许明彰近乎贪婪的望着对面的女孩,如今该称为女人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几日不见罢了,仿佛消瘦了很多。
可是,比起四年后两人头一次重逢的那夜,今天的时萧,许明彰忽然感觉距离自己很远,远的,几乎遥不可及,远的,许明彰从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慌。
许明彰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说不出的急切,时萧怔了一下,微微挣脱开他的手,毫不回避的直接望着许明彰,目光清亮安定:“明彰,四年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穿了,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我都不怨她了,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不管我们过去多么相爱,毕竟是错过了,如今我已经结婚,我想对我的婚姻负责,我想对我的丈夫忠诚,所以,明彰,咱们就做个了断吧,今后也不要见面了,对你我都好”
许明彰张开的手掌,渐渐握紧,目光灼痛的盯着时萧,好半响,才从手包里抽出那张报纸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这样的丈夫,怎配得到你的忠诚”
时萧目光落在桌子上,乌木的茶桌上,报纸头版的大照片,那样清晰。叶驰的笑容,封锦枫的笑容,他们暧昧的姿态。时萧顿时觉得脑袋嗡一下,看到照片的一瞬,她竟然感觉心头,微微刺痛了一下,虽然轻微,却不容忽视。
封锦枫,叶驰,时萧的手不由自主放在自己肚子上,望着桌上的照片愣愣发呆。感觉一阵恶心涌上来,捂着嘴站起来,冲了出去。
趴在洗手池上大吐特吐,吃的不多,也吐不出什么来,可就是一阵阵恶心,时萧按开水龙头,接了水漱口,用冷水洗了手脸,抬起头来,镜子中的女人憔悴不堪。
她从来也不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从来不想坚强,她只想做个最平凡的小女人,结婚生子,可是好难,真的好难。
抽出面纸,抹去了眼中渗出的泪,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才走出去。
这里是个休闲会馆,地方很大,装修的颇有特色,两边中西界限分明,走廊这边是完全西式的,弥漫着一股磨煮咖啡的香气,穿过走廊,那边就是古香古色的茶轩,以洗手间为界,一边是颇有欧式宫廷风格的壁画走廊,另一边是檀木香阁,八角宫灯。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无声无息,仿佛从古至今,从中至西的一条隧道,连接着空间时间。
时萧一出洗手间,就看见倚在墙上的许明彰,情绪明显有些烦躁不安,看见时萧出来,站直了身体,定定的望着她,好半天才艰涩的开口:“你......是不是怀孕了?”
时萧还没来得及点头,眼睛里就盈满惶恐,许明彰身后,叶驰无声无息走了过来,阴郁的目光划过时萧,令时萧不由瑟缩着向后退了几步。
许明彰回头,叶驰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重拳,许明彰被打的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回过神,也一拳打了回去......
两个男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拳脚相搏,叶驰的身手不用说,许明彰也不算差,大学时期,时萧经常陪着他和陆严去练空手道,因此,即使面对叶驰,也不是白给的。
可如今,这个时候,两人都打蓝了眼,谁还记得什么招式,怎么狠,怎么来呗,都是拼了命一样。
惊恐过后,时萧有些发傻,不知道怎么叶驰来了,抬头,扫到后面站着的封锦枫和胡婷婷,还有封锦程,不觉恍然,封锦枫眼里的恶意那么昭然。
第三十六回
封锦枫的第一家品牌概念店,正在这个休闲会馆对面,前不久开张。比起喧闹市商业区,封锦枫选中了这里,无疑是聪明的。
这里是城中一块特殊的区域,低调却奢华,除了对面的休闲会馆,那边不远处还有9号海鲜,在此吃饭休闲的,非富则贵。
封锦枫也不是为了赚钱,完全玩票兴致的,只是为了留在国内,找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不然,爸妈一准会把她送回国外,而国外没有叶驰。
她承认自己嫉妒,嫉妒的发狂,每次看叶驰搂着、抱着、像呵护个宝贝似地,带着时萧出入,封锦枫就忍不住嫉妒,凭什么,她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一开始,封锦枫以为叶驰不过新鲜,过不了几月,也许就厌了烦了,即便已经结婚,可结婚算得了什么,叶驰何曾在乎过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时萧一个小丫头,驯服不了叶驰这头猛兽,封锦枫虽一度灰心,可最后仍然笃定这一点,可笃定并不妨碍她嫉妒,和叶驰他们几个混到大,封锦枫也绝不是个良善之辈,逮到机会不用,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帮着胡婷婷配了几件最新款的衣服佩饰,听胡婷婷叨念她小情侣之间的琐事,封锦枫不禁莞尔:
“他从来不主动约我出去,出去了,除了看电影就是吃饭,这都多长时间了,连接吻都没有,更不要提别的......”
听到这里封锦枫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指了指那边的一双细跟的靴子交代一边的员工:
“给她配那双靴子”
回过身来歪歪头:
“你们不都是外国回来的,我以为你们早就上过床了,毕竟,那个许明彰自己在外头住不是吗,而且,你们又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
胡婷婷拨弄拨弄模特手包上的流苏撅撅嘴:
“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其实是披着帅哥皮的中年老头子,古板无趣,不解风情,或者他是个gay,他和陆严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多多了,他甚至很少碰我,枫姐,你说一个男人连自己女朋友的手,主动碰这一下都不乐意,这算什么情侣吗.....”
后面的话,封锦枫并没有听进耳朵里,而是穿过明亮清透的落地橱窗,看着对面会馆的门口,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那里,名车自不是吸引封锦枫的主因,封锦枫在意的是从车上下来的男女,男的正是婷婷嘴里,正喋喋不休埋怨没时间赔她的许明彰,女的却是时萧。
两人虽一前一后进了会馆,看上去却古怪的暧昧,胡婷婷见自己说了好半天,封锦枫都不接话,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惊呼一声,磕磕巴巴的叫:
“那......那是......时萧和明彰......”
丢下手里的衣服,转身就要冲出去,封锦枫目光一闪,一把拉住她:
“你等等,这样莽撞有什么用,他们不是校友吗,没准就是学长学妹叙叙旧呢,正好,今儿你过来,我给叶驰他们电话,咱们去对面喝下午茶,那里的咖啡很原汁原味”
胡婷婷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了,可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直到叶驰怒气冲冲的开车过来,问了她们,直接进了对面的会馆,胡婷婷才有些明白过来,跺跺脚跟着叶驰后边,跑了进去。
封锦程扫过锦枫叹口气:
“小枫你这是白费心机,相信我,这样只会越来越糟”
封锦程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堂妹真挺蠢的,一点不了解男人的心理,爱情因为争斗才会更执着,何况那是叶驰,认了真,入了魔的叶驰,时萧即使不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脱离叶驰的一天。
如果爱了,人家两情相悦,你小枫又算个啥,因此,小枫哪怕用尽心机,最终也是一场空,和八年前一模一样的结局。
封锦程看着走廊里两个拼了命的雄性动物,侧头扫了小枫一眼,封锦枫脸上并没有丝毫快意的神色,而是颓然,那种死气沉沉的颓然。
从小倒大,可以说从记事起,封锦枫就看着叶驰几个打架,印象中,叶驰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顶级高手一样,一出手就所向披靡。
小时候凭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谁扎刺,拍谁。后来从部队出来,那股子野性收敛了不少,变得内敛起来,打起架来多了章法。从外国回来的时候,身上又沾染了一些英式的优雅,即使荒唐起来打架,也不像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
纠缠厮打,令封锦枫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叶驰,少年时期冲动的叶驰,那么狠,那么不要命,而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女人,这令封锦难过,无力,灰心,一瞬间种种情绪堆积起来,唯一缺少自己原先设定的高兴痛快。
胡婷婷震惊的看着两个像大男生一样打架的男人,越过两个男人,看到那边靠着在廊壁上的时萧。
她脸色白的几乎一无血色,偏偏身后是一幅壁画,画着一大片鲜艳的向日葵,深浅明艳的黄色,衬托着她的小脸越发素白,可一双大眼却更显晶莹,在顶上灯光的氤氲下,闪闪烁烁,剔透如钻,紧紧咬着嘴唇,两手在身前交握,贴在小腹上,定定看着两个缠斗的男人,一句话不说。
胡婷婷对时萧的印象很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她长得虽说不差,可姿色比起叶大哥以前的女伴,也算平常,偏这双眼睛,干净清透,当她的目光和你对上,你就会觉得,原来世上还有这么个明澈的地方。
眉眼盈盈处,望断天涯路,回家和她妈这样一说,她妈倒没怎样,她爸撑不住笑了,拍拍她的头道:
“爸爸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去国外读的书,倒是难为你还能想出这么句诗来,就是可惜有点驴唇不对马嘴”
当时在场的全笑了。
胡婷婷收回目光,落在许明彰身上,她印象中优雅温润的男子,竟也有这样的时刻,如西班牙斗牛场上的公牛,简直就是就是拼命,眼睛里的光芒那么血红血红,不顾一切,要置对方于死地。
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好身手,可即使身手好,毕竟也不是叶驰的对手。两人不是一个路子,性格也完全相悖,叶驰是群架中摔打出来,部队里历练过的,学的就是稳、准、狠,管你天王老子,不讲规矩章法,许明彰自然不是对手,被他瞅准机会,一脚踹在地上,叶驰抄起旁边的一个青花瓷的大花瓶,就要砸下来。
“叶驰......”
封锦程急忙喊了一声,这要是一下砸下去,事情可真不好收拾了。胡婷婷回过神,冲上来挡在许明彰身前,却被许明彰用尽全身力气拨开,就这么直直的和叶驰对峙,毫不退缩。
胡婷婷气的都快哭了,都这时候了还硬气,他不知道叶驰真敢砸,他真敢。
胡婷婷一眼瞅见那边和个雕像似地时萧,不禁大喊:
“时萧,你死人啊,要出人命了,你没看见吗”
这声时萧,倒是令叶驰的理智略略回归,抬头定定看着时萧,眸中的愤怒,阴沉,狠毒,甚至黯然,那丝微不可查的黯然,被时萧轻易捕捉到,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开口,声音却异常平和:
“我是和学长告别的,我们说好,以后不见面了,你放心......还有,叶驰,我好像怀孕了”
说完,也不在理会这里的人,穿过两人直接走了出去,叶驰顿时傻住,举着个青花的瓷瓶子,都一动不动,呆傻的像个白痴。
好半响,才轻轻放下手里的瓶子,嘴角咧开,越咧越大,也不再管地上同样傻住的许明彰,转身追了出去。
许明彰忽然觉得浑身的痛,都比不上此刻的心痛,痛的那样绝望,剜心挖骨,头一次,许明彰真实的感觉到,他的萧子,真的不是他的了,在他稍一松手之际,如化茧的蝶,翩然而去,再也抓不住一丝踪迹。
眼前发黑,躺在地上,真想就这样死了。胡婷婷见他不动,吓了一跳,上来拍他的脸,可怎么拍,他也不睁眼,着急害怕的哭了起来。
封锦程蹲下检查了一遍,嘀咕一声:
“叶驰他妈真狠,叫救护车吧,这小子胸骨断了两根,婷婷你先别动他......”
时萧出了会馆走不远,就被叶驰追上,一把抱起她,开车门,上车,车子迅速开了出去。
在车上,直接给潘叔打了电话,两人到了医院的时候,潘叔真吓了一跳,一边安排妇科的权威主任给时萧做检查,一边抓着叶驰,要给他处理身上脸上的伤,叶驰不让,就一步离不开的,握着自己媳妇的手,一叠声的问给时萧检查的大夫:
“是不是,怎么样,她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吃东西,刚才来了路上,还吐了好几次......”
婆妈的像个老太婆,时萧忽然觉得可笑。侧头望着他,反握住叶驰的手,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挠了挠他的手。
叶驰忽然就心定了,仿佛只要握住掌中的小手,世界就都握在手中一般的安定。
三十七回
“咝......”
叶驰揉了揉脸上的青紫,对着镜子照了照,许明彰那小子得拳头,真他妈够硬的,专门往自己脸上,关节,要害处招呼,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洗了澡,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是疼的,可这疼值。
叶驰忍不住咧开嘴,呵呵笑了两声,镜子里的男人,瞬间变得有些傻兮兮的。他媳妇,他孩子,从今往后和那小子一毛钱关系没有,都是他的,都是他的呵呵!
不过细想起来,今儿的确冲动了,接到小枫的电话,叶驰就觉得胸中刚压下去的一把火,瞬间灼烧上来,行啊!许明彰这小子有种,真敢套他媳妇。
叶驰忌讳许明彰,这一点叶驰自己心里清楚,口头上貌似占了上风,可许明彰那小子的话,也直接刺到了叶驰心尖子上。
“萧子是爱我的,很爱很爱,爱到四年前瞒下真相,宁愿让我相信是她劈腿在先,她并不是这样的性子,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可她这么干了,说明什么,也不用我告诉你,只要她还爱我,那么我就绝不会放手,绝不会。”
那一瞬间,许明彰的笃定和勇气,点亮了他眸中的光亮,那光亮真他妈刺眼,比起许明彰的笃定,叶驰显得那么没底气,叶驰不喜欢那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心里本就憋了那小子一肚子气,可好,那小子还去招惹他媳妇,这不是欠揍是什么,还有一点,叶驰也怕,堂堂的叶少竟然怕了,他怕就在他一转头的功夫,他小媳妇就跟别人跑了,说出去真丢脸,即便她不爱他,可他稀罕她,稀罕的挖心挖肺。
因此他十万火急的就冲了过去,像个十七八的毛头小子一样,干了一架。别听叶驰嘴上说的多狠,看回头怎么收拾那丫头,可经了上次的事,叶驰还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小媳妇和他闹别扭,不理他,他比什么都难受。
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堂堂叶少都他妈成了个娘们。可无论他下多大的决心,他小媳妇轻飘飘一句:“叶驰,我怀孕了”
叶驰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计较了,眼里只剩下他媳妇,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六周,小媳妇怀孕六周,那个妇科的权威主任笑着指给他说:“B超显示,孕囊18mm*15mm*23MM,可见点状胚芽,可见胎心搏动”
说真的,拿着B超相,端详了足有五分钟,叶驰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可心里却盈满陌生的感动,那是他的孩子,他和萧萧的孩子,他或她,会慢慢成长,有着他和萧萧的基因,承继着他和萧萧的骨肉,他们是一家三口。
一想到这个,叶驰就忍不住乐啊,乐的心里都开了花。
他这里还傻乐呢,洗手间的门轻轻敲了两声,传来他小媳妇的声音:“那个,叶驰,你好了没,我饿了”
叶驰急忙拉开门走了出去,看她小媳妇有些可怜兮兮的站在门边上,捂着胃嘟着嘴说:“叶驰,我饿了,饿的胃疼,吃了潘叔给的那个药,就觉得饿”
叶驰顿时心都软成了一团棉花,你说他这小媳妇怎么这么招人疼呢。一弯腰抱起她,低头一个吻落在她额头上:“我们下去,我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小两口刚下楼,门铃就响了,叶驰把时萧轻轻放在沙发上,拉过薄毯盖在她身上,拍拍她,才起来开门,看到对讲屏幕里的叶夫人,叶驰不禁一个头两个大,他就说潘叔只要知道了,他们家老爷子老夫人一准就知道,按下开门键扭身:“是妈,还有家里的阿姨来了”
时萧一愣,惨白的小脸瞬间染上浅浅的红色,垂下头,那是不好意思了,叶驰不禁莞尔,低笑两声。
叶夫人一接着信儿,就别提多高兴了,哪里想到这心里念着盼着,突然就有了。听老潘说,萧萧反应的厉害,吃不下饭。叶夫人那急得,忙叫阿姨过来商量给儿媳妇做点好吃有营养的,送过去补身子,可一时也想不起做什么好,阿姨就说,不如先炖个冰糖燕窝,这个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炖好了盛在保温瓶里,就匆匆过来了。
一进屋先见着鼻青脸肿的叶驰,倒是把叶夫人吓了一跳,伸手要摸他脸上的青肿,叶驰忙着闪开,嬉皮笑脸的说:“今儿出门没注意摔了一跤,没事”
叶夫人知道他这是糊弄自己呢,从小到大,他这样的伤还少了,不过如今都三十多了,娶了媳妇的人,叶夫人也不好再说他,白了他一眼:“以后出门可得注意点,回头摔成猪头,看我们萧萧还要你不”
说着越过叶驰,拉着时萧的手,笑眯眯的端详了片刻:“别站着,快坐下,不行,得躺下,你就靠在这沙发上,和妈说说话儿吧,这刚有了孩子都是最娇气的,咱们娘俩也用不着客套”
阿姨把燕窝粥盛在碗里递给叶夫人,叶夫人舀了一勺,还有些热,吹了吹就要喂时萧,虽说平常日子叶驰也喜欢这样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东西,可说穿了,那是小两口的情趣,关上门儿,谁也见不着,可叶夫人是时萧的婆婆,时萧哪里能让她喂,忙接过去,小声说:“妈,我自己吃,也不是多大的事,还劳动您老跑这一趟,叶驰说,明天我们就回大院的......”
大约是吃了潘叔给的药,一碗燕窝粥下去,倒是没觉得恶心。叶夫人拨拨她的头发,见小脸都有些清瘦了,心疼的说:“我带了些燕窝过来,回头让阿姨每天煮给你吃,这个对你和孩子都好,还有我刚买了些水果,提上来,你想着吃,人家说,多吃水果将来孩子水灵。你瞧瞧小驰,怀他那会儿,我就喜欢吃辣椒,他不就是个又冲又辣的脾性,怀小骋那会儿,我就吃的挺正常的,小骋的性子你看多好”
时萧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叶驰挠挠头,没辙的说:“妈,要是按你这么说,我奶奶当初怀我爸的时候,那一准吃得烟囱,占不占就冒烟”
叶夫人和时萧,连一边的阿姨都跟着笑了起来。
叶夫人进厨房看了一圈,倒是像个过日子的样儿,可还是不放心,和叶驰商量,是不是搬回大院里头住,毕竟他公司的事儿忙,怕照顾不过来。
叶驰心里早就计划好了,回是早晚要回去,可现在不成,等孩子七八个月的时候再回去,之前,他还是想自己守着他小媳妇,过两人世界,不,三口,还有肚子里的小家伙,一想到这个,叶驰那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叶夫人心里不禁有些酸涩,老话儿说的一点不差,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不娶媳妇,当娘的操心,娶了媳妇,当娘的还是操心,可儿子呢,打从媳妇进门起,这眼里啊就剩下他媳妇了。
酸酸也只是一瞬,眼瞅着又添了个孙辈,叶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送走了叶夫人和阿姨,叶驰过来,把时萧抱在怀里,指了指自己的脸,低声说:“媳妇儿,我的脸要真成了猪头了,你还要不要我”
时萧瞥了他一眼,哼一声:“不要,都成了猪头谁还要”
叶驰呵呵笑了两声:“个没良心的丫头......”
话还没说完,时萧噁一声,捂着嘴,迅速站起来冲进了那边的洗手间里,趴在马桶上,刚才吃下去燕窝粥,全都吐了出来。
叶驰跟着进来,心疼的轻轻抚拍她的后背:“不行,我还得给潘叔打电话问问,这吃了就吐,可怎么好”
说着掏出手机,时萧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大夫说了,这是正常的,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叶驰端了水凑到她嘴边,让她漱口,抱起她走出去:“我们去厨房,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一提吃,时萧又恶心起来,捂着嘴摇摇头,叶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叶驰摸摸萧萧憔悴下去的小脸,心疼的不行:“对了,要不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
叶驰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茶几上一大盘拌黄瓜,卡巴卡巴吃的香甜的小媳妇,不禁哭笑不得,他岳父母两个还真有点不着调,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信号不怎么好,刺啦刺啦的,也不知道在那个山沟里头呢。
有时候,叶驰都纳闷有这么对父母,时萧怎么能平安长这么大,还长的这么惹人爱个小模样,问了时萧,说,从小就和娟子家是邻居,等到后来拆迁分了房子,也隔的不远,平常她爸妈不在家,时萧就在娟子家吃住,长这么大,有一半时间是在娟子家过的,也怪不得过年的时候,小丫头非拉着他提着东西过去拜年。
娟子之于时萧,与其说是闺蜜,其实更像亲姐妹,所以当时自己威胁她,才那么有用。
一大盘子拌黄瓜,很快就没了,时萧抬起头:“还有吗”
叶驰端走空盘子:“有也不能吃了,吃了这么多,回头肚子疼,冰箱里有妈送过来的乌鸡汤,我给你下点面条,好不好”
时萧摸摸肚子点头:“那还要办点黄瓜就着,不然我吃不下”
叶驰笑了,伸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你真是我的小祖宗,知道了”
时萧忽然感觉温暖,这样的叶驰,让她感觉非常温暖,这种温暖令她心安,他是她丈夫,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这就是生活,最真实的生活,实实在在的生活。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时萧探头看了看,是个短信,打开来扫了一眼,目光一黯,略迟疑片刻,按了删除,然后关机。
三十八回
本来时萧下定了决心,真想和叶驰好好过日子。即使心里也许还有过去的影子,可还是这样决定了。
时萧是个现实的女人,生活恋爱的境遇,教会了她屈从,屈从于现实。而且叶驰带给她温暖和安定,她想拥有这样一个家,有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丈夫,怀里有他们的孩子,就这么过,挺好。
可......
时萧眼中的黯然一闪即逝,双手下意识的放在自己肚子上片刻,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封锦枫。
这个优雅美丽的女人,眼里总是露出轻薄而昭然的恶意,从不隐藏。因为爱,这个女人可以在叶驰面前卑微。但是在自己面前,永远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俯视。隐藏在恶意轻视之后是嫉妒,发狂的嫉妒。
桌上的一沓照片,主角都是叶驰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很漂亮,那种令人惊艳的漂亮,而且年轻,看上去不过十**的年纪,打扮的性感,气质却清纯,清纯和性感杂糅在一起,令任何一个男人无法招架,何况叶驰,在他的字典里,大概永远也不会有忠诚这个词。
照片偷拍的相当专业,各个角度,清晰而纤毫毕现,所以时萧能清楚的看见叶驰眼中的惊艳,以及**,她那么熟悉的**,多少次他也这样望着自己,轻声细语的求欢......
时萧忽然感觉一阵恶心,急忙压了压,她不想让封锦枫这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可还是控制不住拿起照片一张张看了下去,像是要亲眼见证这一切,眼睛睁大大大的,一眨不眨。
叶驰低头,手托住女孩的头,两人的身体贴的异常紧密,几乎没有缝隙,唇黏在一起,甚至能看见他们绞缠的舌,时萧突然失去再看下去的兴趣,略略侧头,窗外阳光灿烂,正是明媚春日。
路边翩然而飞的粉樱,像雪花一样随着风轻轻舞动,给这个喧闹浮华的城市,添上了一抹美丽和梦幻的色彩。而她的梦哗啦一下就碎了,碎片也如雪花纷纷落下,积在心底,冰凉冰凉的。
封锦枫有一丝眩惑,这个女生她始终没当做对手,虽然她抢走了叶驰全部的注意,虽然她成了叶驰名副其实的妻子。可封锦枫始终觉得,她不够格成为自己的对手,她有什么,除了还算过得去眼的姿色,她什么都没有。
而姿色是这个世界最容易,最垂手可得的东西,叶驰能为一个女人忠诚,别说她,估计连上帝都不信。
叶驰多浪荡,再说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谁不是婚前婚后一样玩。女人,不过调剂品,娶了门当户对的女人,彼此都装聋作哑的过,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婚姻的常态,可叶驰非得娶了个时萧。
而这个小女生,封锦枫就真不信,她能做到不在意,背景不同,生活方式不同,观念也不同。
封锦枫当然也嫉妒,但是习以为常,只要她能拥有一部分的叶驰,她就满意,非常满意。比起看着叶驰守着一个时萧过,她宁愿叶驰还像以前那样风流。
如果她是叶驰的妻子,她不会管他这些有的没得,只要玩累了回家就行,可这个时萧大概接受不了吧。
封锦枫眼光很毒,对叶驰的迷恋,使得即使知道时萧坏了孩子,依然不想放弃,而她这次真精准的捏到了时萧的七寸。
可对上时萧仿佛看透了她的目光,封锦枫又觉得狼狈。
时萧的目光清透澄澈,仿佛能能反射出,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无所遁形。
且封锦枫并没有得到她事前预测的效果,只一瞬的黯然,后面就是冷淡,那种冷淡,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的照片。
时萧扬了扬照片:
“拍的挺好,就这些吗”
封锦枫短暂一愕,笑了:
“后面的,我想就不不用拍了吧,你看不到吗,叶驰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昨天叶驰回没回家,你比我更清楚吧”
时萧眼神飘忽:
“昨天晚上?”
封锦枫错了,叶驰昨天晚上真回来了,不过很晚。
过了三个月,时萧变得非常嗜睡,每天几乎很早就睡,总是没精神。叶驰忙碌应酬多,有时候很晚回来,提前都是给她电话,叮嘱她先睡,不用等他。
昨晚叶驰来电话说,有个要紧的应酬,恐怕要很晚,时萧也没在意。
可惊喜总是来得这么突然,今儿刚上班,封锦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时萧有时候也真挺佩服他们这群人的,即使她刚换了号码,这些人还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封锦枫,陆严,许明彰,还有胡婷婷。
许明彰如今都还没上班,略有些耳闻,听说要外调,陆严那天发来短信:
“萧子,速来医院,明彰疯了”
时萧直接删除关机,即使许明彰真疯了,她去能有什么用,一切都物是人非,何必再自寻烦恼,挥剑断情,四年前,他们就断了啊,断的干干净净。
而且四年中,他都从来没说回来看看,如果他早回来,如果他当时就回头,自己发现这一切,也许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可这就是人生,总是错过和遇见,错过好的,算你运气差,遇上个混蛋,你也要认倒霉。
封锦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纤长的手指上,花色的指甲精致漂亮:
“时萧,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即使你怀了孩子,也无济于事,叶驰终究还是叶驰,熟悉了三十多年的生活方式,怎么可能一朝改变,所以......”
“所以,你比我更适合叶驰是不是”
时萧挑眉替她说下去,语气中不无讽刺。封锦枫笑了:
“你也不用这样嘲讽我,女人如果爱了就卑微,我爱叶驰,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得过我,我可以包容他的一切,所以我比你更适合叶驰,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
封锦枫扫过时萧:
“而且你不爱他,如果爱他,看到这样是照片,还能保持你这么理智,那是神,不是人,何况,你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时萧颇为讽刺的笑了:
“真谢谢你,还记得我是叶驰的妻子,我以为你恨不得立时就取我代之了”
时萧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婆,接电话了,老婆,接电话了......”
是叶驰自己录了,强硬逼着时萧用的,此时入耳,时萧忽觉非常讽刺。摸出电话,看都没看直接关机,扔回包中。举了举手中的照片:
“这个送给我作纪念吧,封小姐,如你所愿,期待好消息吧,也许不久,叶太太这个头衔就是你的了”
说着微微俯身凑近她:
“别以为这个头衔多高贵,有一点你猜的不错,我还真不稀罕。”
封锦枫望着窗外,穿过人行道,瞬间隐没在人潮中身影,忽然觉得这个小女生,你真猜不透她,能拥有叶驰这个男人这么长时间的呵护,而没爱上叶驰的,时萧真算第一个。
其实封锦枫真高估时萧了,时萧硬挺着心里的难过,不想让封锦枫这个女人看到罢了,这是她的骄傲,一个女人最后的骄傲
穿过人行道,对面是个小公园,时萧走了进去,上午十点多,公园里正热闹,打太极拳,跳大秧歌,还有拉二胡唱京剧的。
时萧在长廊里找了个空地儿坐下来,对面一个中年妇女唱着什么,时萧不怎么懂,可听上去,声腔悲惨凄凉,听着听着竟入迷了,等到回神,唱戏、拉胡琴的、听戏的、都走了,小公园里清静的,只偶尔听见枝头的鸟鸣。
时萧低头看看腕表,快十二点了,肚子饿的咕咕叫,时萧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家伙过了三个月,就不怎么折腾了,可就是能吃,时萧吃多少,都觉得饿,饿了立时就得吃,耽误一会儿,都心慌。
因为这个,她随身的包包里,叶驰总是给她备着饼干、面包、巧克力等东西,一饿了就先垫点,省的难受。
今天倒是忘了这个小家伙了,拉开包,摸出一条巧克力,吃了下去,感觉舒服了些,摸摸肚子小小声的说:
“宝宝,以后就和妈妈过好不好……”
时萧觉得自己真有点傻,怎么会被一时的温暖迷惑,竟然想着和叶驰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呢,他又怎么会给她安定,他比许明彰还不靠谱的多。不是如此铁证如山的摆在自己面前,时萧还自我催眠呢。
这个男人她不能要,她要不起,她不想她的孩子,有一个这样的爸爸。
昨天晚上,她还影绰绰记得,叶驰回来的时候,窗帘外头已经微微泛白,他破天荒的回来没有扑过来先抱她或亲她,而是直接进了浴室洗澡。
早晨他还起来给她做了丰盛的早餐,并送她上班,一切仿佛和每个早晨一样,可如今细想起来,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时萧其实也不很理解叶驰这个人,既然还想玩,干嘛结婚,结婚罢了,为什么逼着她生孩子。别提他爱她,时萧觉得,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和另一个女人如此激情的。
如果这就是叶驰的爱,那这样的爱连狗屁都不如。
可时萧心里也明白,这次自己不能莽撞,要一点点的筹谋,和叶驰斗,需要的不仅是冲动,还有智慧。经过上次的事,时萧童鞋变聪明了。
三十九回
叶驰烦躁的一扬脖,灌了一大杯冰水下去,按下对讲,让秘书再送一杯进来。
左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叶驰这个摸样,不禁哧一声笑了:“怎么,欲求不满啊,你现在这摸样,就像个到了发情期的公牛......”
叶驰桌上的文件夹唰就扔了过去,左宏利落的接住。
秘书送了一杯冰水和一杯咖啡进来。
左宏喝了一口咖啡,瞥了叶驰两眼,幸灾乐祸的说:“要我说,你他妈这完全是自找罪受,前些日子,会馆那妞儿,不挺得你意的,清纯性感,还是个雏儿,我瞧着,比你那小媳妇强多了......”
叶驰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警告:“左宏你要再胡说八道,我真翻脸了,我媳妇和她比什么”
“好,好,咱不比,不比还不成吗,你媳妇金贵,皮金肉贵,镶钻贴金,这都过了三个月了,怎么样,还不让你碰呢吧。女人怀孕到生孩子可要一年多,就你媳妇这娇气劲儿,我就不信你真能当一年多的和尚。其实男人吗,逢场作戏的时候多了,即便你那小媳妇知道了,能怎么样。上次你俩闹的那么热闹,不也就这样了。我瞧着你那媳妇就是这么个性子,就喜欢事事和你别着劲儿,你总来软的没用,你索性就硬上,过后再哄呗,女人吗,还不都一个德性”
叶驰笑了:“娟子哪儿你硬上的了,我还真就不信了”
左宏脸色一僵:“那丫头是他妈个没心没肺的妖魔,不是个女人,和你家媳妇没有一点可比性,算了,不提她,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大刘今儿晚上到,我定了在温泉会馆里,给他接风”
“大刘?他不是在二炮混吗,怎么上咱这儿地方来了”
左宏笑了:“这小子现在混出来了,这次直接调咱们军区来了,是个总政的副主任,虽说也靠着他老爷子那点背景,可真有点本事。那时候是被咱们几个收拾的没脾气了,离开咱几个,人就是一条活龙”
叶驰撑不住笑了起来:“得,你定吧,今儿晚上全套招待他,回头账都记在我头上,你们先去,我给我媳妇做了饭,就过去”
左宏站起来,瞅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道:“叶驰,你这么三孙子似地伺候你媳妇,就不觉得跌份吗”
“滚你丫的,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说起来,叶驰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总有些心慌慌的,不是他迷信,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对于他来说,最在乎,无法预知的事情,目前来说,都是他媳妇儿的事。
说句透底的话,小丫头成天想的什么,他是越来越摸不清了。怀孕头三个月,不成,咱忍着。三个月后,他偷偷问了潘叔,明明潘叔说没问题,可他求欢,依然被拒,她媳妇说了,不舒服,难受。
那个可怜兮兮的小脸,叶驰满腔的欲火,瞬间就冷了,这是他媳妇儿,人辛苦的怀着他的孩子,因为他的那点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就发火,说到哪里,也说不过去不是。
可慢慢他发现不对劲儿了,求欢,媳妇不舒服,咱亲亲解馋总成吧。谁知道,亲亲都不乐意,亲亲别的地方还凑乎,一碰小嘴就恶心,比他们什么都灵。
叶驰这满身心的火气,得不到纾解,憋的五积六受,可他小媳妇,就是拿准了,不让他碰。
这倒好,过几天他就去国外出差了,一走半个多月,原来还说,带着他媳妇一块去,可他家叶将军不知怎么得了信儿,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让他自己去,说他媳妇大着肚子坐飞机不安全。
如今她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他更靠边站了,且潘叔偷着和叶将军递了话,说他媳妇肚子里这块肉,十之八九是个带把的,可把他家叶将军叶夫人乐坏了。那萧萧如今就是他叶家的小祖宗,他想怎么着没戏。
想起这些来,叶驰就郁闷。早知道这样,那天晚上还真不如开开斋,至少先降降火气再说。
别说那晚上那妞还真不赖,主要那眉眼气韵,有几分他小媳妇的影子,当时还真差点就动了真格的,可关键时刻,叶驰被欲火冲击的脑子里,他小媳妇那清亮的眼神儿,鬼使神差的那么一闪,他就歇菜了,他家憋得快爆炸的小弟,也歇菜了。
守身如玉,这么个不着四六的词,竟然有一天放他叶驰头上了,真他妈可笑。左宏那几个因为这儿,没少笑话他。最他妈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他心里也是愧疚了好几天,做贼心虚的,那几天都不敢和她媳妇对眼,就怕他媳妇发现了蛛丝马迹。
打哪儿后,不知道是不是叶驰的错觉,总觉得他媳妇不对劲儿了,可不对劲儿在哪儿,他也搞不清楚。
叶驰下班去了趟菜市场,她媳妇最近喜欢喝鲫鱼汤,放上大大的醋椒,一次能喝一大碗。
叶驰索性每天多熬一些,他上班了,让阿姨用这个下了银丝贡面,中午跑一趟市政府,给她送过去。
她媳妇的嘴,如今嘴刁的很了,市政府食堂的饭菜,能吃得下去才有鬼。
提着一袋子活鲫鱼进门,就看见她媳妇正坐在地毯上上网。叶驰先进了厨房,找出个大点儿盆,把鱼放在里头养着,随吃随宰,这样能保持鱼汤的鲜美。
仔细洗了手,过来一把和上电脑,抱起小丫头坐在沙发上,亲了亲她的额头的刘海,数落她:“潘叔不是说尽量少接触电脑吗,有辐射,我买了鲫鱼,一会儿我给你熬鱼汤,下面条吃好不好”
时萧挣脱开他的怀抱,坐到一边沙发上点点头。叶驰知道她小媳妇又和他别扭上了,也不以为意,潘叔说,孕妇就这样,情绪不稳,喜怒无常,说白了,跟个神经病没啥区别,咱得哄着,不能较真。
站起来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一手去摘领带,一手伸到时萧眼前。
时萧熟练的帮他解开袖扣,挽袖子,弄好了,叶驰抱着她坐到厨房边上的椅子上。自己套上围裙,打开冰箱,先拿了两个橙子出来,扎了一杯鲜橙汁,放在时萧面前,摸摸她的头:“马上好,乖啊!先喝杯果汁,补充维C”
时萧有些出神的望着里头忙碌的男人,操着熟练而优雅的动作,真称得上赏心悦目。
时萧能清晰的看见他侧脸的轮廓,叶驰的眼形很长,眉骨有些高,显得眼窝深邃。鼻梁挺直而下,薄薄的唇,浅浅抿起的时候,总带着股子痞痞的味道。仔细看的话,眼角有些许淡淡的细纹,可丝毫不会觉得碍眼,反而平添了一股成熟而内敛。
这是个出色的男人,天之骄子,家世、能力、长相,甚至出色如许明彰,都难以比拟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引起女人的追逐,仿佛也是理所当然的。
时萧发现,自己心里竟有些微微涩涩的酸意,就如杯子里新扎出来橙汁。而且,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只要你乐意装糊涂,也许也勉强算幸福美满的,只是这种幸福美满,从来不是时萧要的,如果没有孩子就算了,有了孩子,她就要想一想,这样的叶驰,有没有做爸爸的资格。
封锦枫虽然不怀好意,但是有一点,时萧觉得她说的对,她不属于她们那个圈子,她就是一平常的小老百姓,无论许明彰,还是叶驰,和她都不是一路的。
叶驰熬汤的功夫,扫了眼明显出神的小女人。灯光下,眉眼深深。咬着杯子里的吸管,望着他发呆。
前些日子的消瘦憔悴,已经不见,如今的小女人有几分珠圆玉润,脸颊上有些肉嘟嘟的婴儿肥,头发用皮筋扎了一个马尾,垂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颈项。
她穿着一件红色米奇的大体恤,领口有点松垮垮的,露出一边小巧精致的肩膀,和一小截黑色镂空带蕾丝花边的内衣肩带,卡在白腻如羊脂的肌肤上,颇负视觉冲击。
叶驰忽然感觉身下一阵躁动,忍不住勃发的欲望,伸手托住她的脸,嘴唇亟不可待的落了下去,没给小丫头拒绝的机会,撬开贝齿,直接探进去,直至深/喉......
灵巧的舌,佛一个急于探索秘境的勇士,长驱直入,搅动纠缠,不容拒绝.这个吻氤氲着浓浓橙香,滑腻温软.魂蚀骨。叶驰低低哼了一声,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沉......
“噁......”
时萧一把推开他,捂着嘴干呕起来,想起照片上,他和另一个女人舌吻的样子,时萧就忍不住一阵阵恶心。
不知道是心里还是生理,总之现在只要叶驰一碰她,她就感觉恶心,这种恶心她想忍都忍不住。
感觉好多了,抬起头来,正对上叶驰定定望着她的目光,薄唇紧紧抿着,脸色阴晴不定,似要发怒,又仿佛极力隐忍。
就在时萧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他转身过去。搭出砂锅里的鲫鱼,下面条,拌黄瓜,弄好了,盛出来,放在时萧面前,递给她汤勺和筷子:“趁热吃,睡前记得喝牛奶,我一个战友今儿来了,估计要很晚回来,不用等我”
叶驰,解下围裙,拿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提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走到玄关处换了鞋,才又说了句:“明天我们去医院找潘叔查查,都过了三个月了,怎么还这么大反应。”
四十回
望着眼前,仅仅几月不见,却仿佛苍老了数年的女人,时萧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许明彰的妈妈,这个曾经带给她毁灭性打击的女人,只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就令她溃不成军,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情。
本来那时候,她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许明彰了,他的女朋友,他的妻子,他们孩子的母亲,可却在那种情况下,无奈的分手,一刀两断,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女人。
即使此刻,她仍然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挺直了脊背,刻意放软的声音,有几分明显的僵硬:“时萧,四年前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可别人不知道这些,你是清楚的,和明彰一点关系没有”
说着,直直盯着时萧,复杂的目光一闪:“毁了他,对你没半点好处,而且,我不信,你就对明彰没有一丝感情了,毕竟当初......"
“当初......”
时萧不无讽刺的扬扬嘴角:“您老还真敢和我提当初,无论您从哪里,打听出了什么消息,或是明彰怎么样了,我可以郑重其事的告诉您,都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当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没必要,再去做些什么,更别提毁掉明彰,阿姨,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卑鄙,至少我做不到”
时萧站起来:“抱歉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李丽华脸上伪装出来的温和,终于裂开,站起来,扬声道:“时萧,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吗,你现在巴上了叶家,这些事不用你说话,自然有人给明彰好看,这个,难道还不明白吗,明彰被打断了两根胸骨,在医院躺倒现在,还没出院,这边的工作,已经被人安排准备外调,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时萧微怔一下,回身:“也许不是巧合,可,阿姨,你难道忘了四年前,你对我父母做的事了,很抱歉,我无能为力,您就当做这是风水轮流转好了,再怎么样,明彰至少还有工作”
说完,再也不看李丽华,仰头走了出去,。
出了星巴克,时萧忽然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沿着边道牙子缓慢前行,这条路,每天下班经过,竟是从来没理会,原来有这样美丽的风景。
回头扫了眼后面,时萧不禁微微自嘲,自己终归是幼稚的小市民,曾经这个女人,差点成了自己的婆婆,如今想起来,颇有几分人生莫测的喜感。
这么个骄傲的女人,即使来求自己,都压不住心底的轻视,蝼蚁啊,在她眼里,自己从始至终就是蝼蚁一般的女人,可这个蝼蚁,突然就交了好运,让她不得不正视,甚至祈求蝼蚁,真是可悲又可笑。
“明彰......”
这个名字划过心头,依然有股刻骨铭心的感触,可毕竟两人真过去了,而叶驰......
时萧忽然有些黯然,叶驰昨天晚上回来的不算很晚,他轻手轻脚洗澡的时候,时萧就醒了.瞄了眼床头的闹钟,时针正好指向十二点.
他上床轻轻揽着自己,抱在他怀里,犹带着丝丝淡淡的酒气和沐浴乳的香味,他轻轻的吻落在自己头发的时候,时萧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理解不了这个男人,很难理解。可,这浅浅淡淡的温暖,又是这么令人流连,女人终归是感性而念旧的。
时萧微微叹口气,包里的手机响了,时萧抓出来,看了看,接起来:“现在在哪儿?”
时萧微怔:“在单位”
“单位?”
叶驰声音一沉,时萧抬头向马路对面望过去,车流不多,远远地能看见,路边停靠着叶驰那辆卡宴,时萧咬咬唇:“我在马路对面”
叶驰按下车窗,朝外头望了望:“在哪儿等着我”
时萧放下电话,退后两步,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等着。
叶驰风风火火穿过人行道,走过来的时候,不禁有些许惊艳。他的小媳妇安静的坐在那里,身后有一颗开着花的早樱,一阵风过,花瓣片片落下,落在小丫头肩膀上,头发上,很美,非常美。被风扬起的头发,徐徐向后飘,散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情。
她的头发长了好多,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梳着个马尾,头发垂落,也就刚刚过了肩膀。说真的,那时候真不像个二十四岁的女人,莫一看上去,说她十七八都毫不夸张。
如今头发长长了好多,快到腰际了,褪去了青涩的小丫头,有股子属于女人的妩媚。
叶驰和所有男人一样,有长发情结,他喜欢女人长发飘飘,总觉得这样看上去,有女人味,尤其自己的小媳妇。
做/爱时,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拖在枕畔的风情,妖娆缠绵。扶着她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头发如帘幕垂下,发梢随着激情,划过自己的脸,胸膛以及臂膀,那种滋味,让他心儿飘飘,仿佛在云端里飘摇,美的恨不得立时死过去。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按住她的后脑,深深的吻她,仿佛想吻到她心里头去,和她彻彻底底融成一个人,让她成为自己的血,自己的肉,再也不能分开。
昨天晚上,会馆老板照例安排了余兴节目,比上次那个女人更美艳出挑的女人,可她紧紧贴着自己,叶驰都没有丝毫的冲动,即使他憋得已经快喷鼻血了。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令叶驰皱眉,略略挥手。女人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表情有些尴尬,还是胡军过来,揽着她香了一个:“来,来军哥哥这边,军哥哥最会惜香怜玉的了,咱叶少如今是新世纪的好男人,在他这儿,也是白费功夫”
大刘在一边哧一声笑了:“好男人,左宏,胡军说的是叶驰,别他妈闹了,咱们当兵那会儿,军营里连个母蚊子都少见,人叶少,依然能找到漂亮妞上,怎么,如今是不行了,还是咋的?”
叶驰一个脖溜儿过去,大刘飞快一躲哈哈笑了:“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封锦程也笑了:“那时候,母蚊子虽没有,可旁边就是通讯营区,那就是咱叶驰的后花园啊,凡是稍稍有点模样的,都和叶驰有一腿,真他妈,快赶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
左宏嘿嘿一笑:“日的,可不是,那时候哥们憋得滋溜滋溜,浑身冒火,大半夜出去溜达,东边那篇树林子,记得不,好家伙,正遇上咱叶少搂着一妞打野战呢,黑灯瞎火的,咱也看不清楚,就看见那妞的两条大腿,那个白啊......哥们现在想起来,都热血沸腾的”
“哈哈......”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喝酒,喝酒,这一晃都他妈十几年了”
叶驰也不禁笑了,那时候年少轻狂,荒唐的都不知道天王老子是谁了,打架、泡妞、拍婆子。
说实话,从小到大,在女人上,叶驰就没费过一点儿力气,不用他主动,就有那贴上来,等着他挑的。
那时候,他们几个坏小子,私下里还评头论足:“这妞儿,脸盘儿太大,都赶上脸盆了......那妞儿,嘴太小,口活不爽......这妞有点罗圈腿,中间都他妈能钻进去一只狗了,咱弟弟怎么也不能和狗一个门出入……”
现在想起来,真不是一般的混账,可那时候要是时萧这样的混在里头,估计以叶驰的挑剔,连扫一眼都不会,青涩、别扭、矫情,脸蛋凑乎能看,身上加不加不没二两肉,可现在,就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被她那双眼睛一瞄,叶驰就没出息的想过去亲她,抱她。她哼唧两声,叶驰就觉得比他妈天籁都好听。
哪怕她和自己闹别扭时,小脸一冷,叶驰也觉得挺有股子不一样的味儿。
入魔了啊!就像左宏说的,他入魔了,入了这丫头的魔。
可小丫头这边的花样,还层出不穷的折腾他,前一阵整出个初恋情人勾勾缠,好不容易拾掇明白了,也怀了孩子,可就不知怎的,突然又变了,不让他碰,一碰就恶心。
叶驰还记得刚过了三个月那会儿,她还挺正常的,且比平常还带劲儿。潘叔说过大多数女人,在怀孕期间,性/欲更旺盛。
那时候三月一过,一开始他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可一碰那丫头,那丫头就主动凑过来亲他,猫一样的小爪子在他身上挠啊挠的......那滋味,叶驰如今想起来都美。
叶驰扒拉扒拉头发,走过去蹲下,抬头望着他媳妇:“萧萧,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能不能给我个实在话儿”
时萧和他对视良久,哪儿不舒服,亏他问的这么体贴温柔。
萧萧突然就明白了,出轨,对于叶驰这个男人来说,根本不算错事。他们从根本的观念上,就是南辕北辙的,她希望平凡幸福的婚姻,丈夫、妻子、孩子,而叶驰的生活习惯,家、婚姻、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罢了。
这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就是背景不同,观念不同,习惯不同罢了。
说穿了,还是封锦枫那句话,她和叶驰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时萧忽然生出一股冲动,也许不用费力气,她们能平心静气的说明白。念头至此,时萧轻缓认真的开口:“叶驰,你放了我成不成”
四十一回
叶驰抬手按按抽痛的额角:“萧萧,不闹了啊,咱好好过日子,赶明儿,咱儿子出来,我好好抽他小子一顿,让他折腾他妈,行不”
顷身一个吻落在时萧额头上:“走吧,我约好了潘叔,咱再好好查查”
时萧随着他站起来,却不动,略略抬头望着叶驰,看上去神采熠熠,可眼底还是流露出些许倦意。
最近他挺忙的,虽然时萧不知道他具体忙什么,可那天听娟子略说过,好像本市和外省的一个项目同时启动。
时萧垂头,在心里叹口气,突然觉得无力,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非抓着她不可。再说,和这个男人是讲不通道理的,所以是自己又犯傻了。
到了医院,是一系列周密的检查。检查完了,时萧在住院部后头的花园里,等着叶驰。
另一边就是产科的病房,时不时有丈夫小心的扶着大着肚子的妻子经过散步,偶尔相视一笑,低声偶偶细语,那么默契,那么平常,但那么幸福。
时萧不禁看出神了。叶驰远远就看见她媳妇小脸上,那个羡慕的表情,不禁失笑,可想起潘叔说的话,又不禁皱眉。
“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强烈而敏感的反应,检查的各项数据均正常,虽然也有反应期长的孕妇,直到孩子出生为止的先例,可你媳妇对别的都没反应,说明不是这个原因。那么,我觉得该是心理上的,也许压力太大,或许,你哪里坐错了......”
说到这里,潘叔挑挑眉望着他:“你不是趁你媳妇怀孕,出去花天酒地了吧”
叶驰站起来:“潘叔,我是那么混的人吗”
潘叔不给面的点头:“比这更混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
叶驰走到门边回头:“可那时候没有萧萧,您老放心吧,我现在是模范丈夫,得了,我走了,谢谢潘叔,我哪儿前儿弄了几瓶有年头的茅台,过几天给您老送过去尝尝。”
这时候突然就想起潘叔的话,参考小丫头最近一段日子的模样,还有,仿佛一切都是从自己去会馆那晚上开始的。
难道小丫头怀疑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虽说那晚最终没成事,可说到底,也是动了点心思,直到现在,叶驰心里还是存着莫名的愧疚,不然,最近能脾气这么好的,任这丫头这么甩脸子折腾他。
时萧一路都没说话,就是看着窗外发呆,那小心思不知道琢磨什么事呢。
车子停在锦江门口,叶驰揽着时萧下车。时萧抬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我有点累了,想回家”
叶驰摸摸她的脸,柔声哄她:“放心,没别人,我以前那个战友,今儿早上和你提过的大刘,以前部队里一块滚过来的,也算我一哥们,现调到咱们这边来了,你这当嫂子的,不见见面,不合适。忍会儿,嗯?吃了饭,咱们就回家。”
时萧也知道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即使心里有计较,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叶驰的,毕竟如今她还顶着叶太太的头衔。
可进到包厢里,见到封锦枫,时萧不禁冷冷笑了,哪用得着她多事,这封锦枫,早就以叶驰的贤内助自居了呢。
“大刘,这可不来了”
胡军站起来咋呼一声。
叶驰帮着时萧脱下外头的风衣,挂在角落的衣架上,揽着时萧的肩膀笑着介绍:“这是我媳妇时萧,我战友大刘,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那时候没少和我扎刺,架打了不知道多少,最后反倒成了哥们”
大刘短暂的怔楞片刻,哈哈笑了:“嫂子好,跟着叶驰这么个霸王,嫂子可委屈了”
“滚你丫的,胡说什么,我可疼媳妇了,是不,媳妇?”
时萧浅浅笑了笑。
大刘是典型的军人,只一面,时萧就明白,为什么他能和叶驰几个投契,骨子里都有那么股子霸道爽气。穿着一身军装,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时萧也不太明白军衔,但是也知道,参照他如今的年纪,是很了不起的级别了。
皮肤微黑,有股子不同于叶驰他们几个的粗犷和严谨,大约是职业军人的关系,目光虽含着笑,却带着淡淡的审视和疑惑,不时扫过她和那边的封锦枫。
说起来她们三个的位置,也正好有些别致呢,自己坐在叶驰右边,封锦枫就在叶驰左边。
说真的,大刘真有点糊里糊涂的,和胡军一起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座上有一位大美女在,气质、长相、谈吐、都不凡。且亲热又客气的和他寒暄,三句不离叶驰。
大刘没见过封锦枫,其他三人也忘了介绍。大刘心里就认定了这大概就是叶驰的媳妇了,可谁知道叶驰来了,怀里搂着个女人进来。
大刘微微愕然,愕然过后才知道,自己险些弄了个大乌龙,扫过封锦枫,忽然就明白了几分。
寒暄过后,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两个女人,论长相风情,叶驰的小媳妇,算略逊一筹,米色的风衣脱了,里头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大T恤,中间有个可爱幼稚的米奇图案,宽宽大大的,几乎遮住了她全部曲线。
□白色阔脚裤,配一双帆布鞋,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前面刘海齐眉,堪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来。
只和这双眼睛一对,大刘就恍然大悟,这是一双怎样澄澈的眸子,闪闪烁烁,波光鳞鳞,令他不禁想起了军营那时候,繁星点缀的夜空,美丽晶莹,纯净璀璨。
和这双眸子一比,封锦枫的美丽风情,仿佛俗了,不过......
大刘的目光划过叶驰,叶驰啊,那个曾经的风流的花花公子,铮铮铁骨的血性汉子,如今整个成了一绕指柔。
把他小媳妇照顾的,几乎不用他媳妇自己动一下筷子。
大刘好笑的看了会儿,发现周围的人对这一幕毫不惊讶,仿似习以为常,不禁哧一声笑了。
左宏当然知道他笑什么,开口道:“来,来,大刘,喝酒,咱喝酒,时萧只要在,叶驰就一老婆奴,日子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
时萧脸一红,推开叶驰送到嘴边的汤,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抱歉,去趟洗手间”
时萧出去了,大刘才喘口气说:“叶驰,叶大少,咱爷们点成不,这一晚上,我这鸡皮疙瘩是起了,落下去,落下去,又起来,疼媳妇也没有你这么肉麻的”
叶驰倒是不以为意:“我媳妇,我不疼谁疼,得了,你别看她不念不语,温温柔柔的笑模样,和我别起劲儿来,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拧巴的我心肝肺都跟着难受”
几个男人呵呵笑了起来。
时萧坐在马桶上,想着怎么能找个借口回去才好,忽听外头两个小服务生说话的声音:“小莹,福禄厅今儿叶少他们又过来了,你说那几个男的,真是极品,要是能有一个瞧上咱们就好了,啥都别愁了”
另一个声音有些沮丧:“就是啊,你看叶少以前多花,就我看见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去年这时候,叶少带着那个小明星过来,我送菜进去的时候,好家伙,两人抱着正亲热呢,激情四射的,我都不好意思看,可自打结了婚,倒真成了好丈夫”
那个叫娜娜的哧一声,低声道:“我告诉你,他们这里头才乱呢,前些日子,报纸上不还说,那个封家大小姐和叶驰在酒店开房呢,男人哪有不喜欢左拥右抱的,尤其叶少,那是玩惯了的人,我就不信真能收住了”
脚步声远了,时萧才出来。
打开水洗手,一抬头,就看见身后的封锦枫,不禁扬起嘴角笑了:“怎么,着急了,怕我霸着叶太太的头衔不让”
封锦枫盯着镜子里的时萧,脸色有些许暗淡:“你为什么不爱他”
时萧微怔,转过身靠在大理石台上,看着封锦枫:“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爱他,爱的如此卑微,你一向是那么骄傲的女人,不是吗”
封锦枫目光一变:“这个你永远不能理解,我就是爱他,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他,所以他该是我的”
时萧点点头:“我的确不能理解,可我就不明白,你早干嘛去了,叶驰结婚前,你们有大把的时间不是吗”
封锦枫好半响没说话,只阴晴不定的看着时萧,这种风凉话也就她能说出口,因为她拥有,所以她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
封锦枫突然恨上来,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肚子上:“你的孩子,打算怎么办”
时萧警醒,下意识护住小腹:“这和你无关”
说完转身走了,封锦枫目光阴鸷,即便时萧心心念念的想离婚,可叶驰能放过她吗。
叶驰那样的目光,执着而幸福的目光。想个什么法子,让她们彼此憎恨,永不相见才好,只有那样,她也许才有机会。也许,只是也许,想起来真是可悲,可她放不开,她想过几万遍,让她放开叶驰,做不到。她愿意赌一把,赌赢了,她拥有叶驰,赌输了,她就彻底死心了,这辈子都死心了。
所以当锦江的小服务生,拿着一卷带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封锦枫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四十二回
叶驰望着桌上送进来的快递,拿出裁纸刀划开封口,里面是一个小巧的U盘。
叶驰一挑眉,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说真的,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他一向兴趣不大,之所以这次亲自拆开,是因为快递上写的并非他的名字,而是他媳妇时萧。
寄快递的人,显然对他非常了解,知道如果收件人写他叶驰,也许他不会打开,就直接扔到垃圾箱里了,而时萧则不同。
叶驰对时萧的一切,都异常在意,用左宏的话说,只要一提时萧两个字,叶驰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温柔又霸道。
只要沾了时萧两个字,叶驰就会不由自主去关注,去在意。有时候,他也不想这样,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把U盘插在电脑接口上,点开,好像是一段视频。
叶驰略迟疑,还是双击了一下。只扫了一眼,叶驰就不禁挺直了身体,眯起了眼睛,凑过去,放到最大,看的一清二楚,薄唇紧紧抿起,额角的青筋都绷的紧紧的,仿佛瞬间就要爆裂开。
视频很短,只是一小段,二分钟吧,可这二分钟,对于叶驰来说,比两年还长。
视频中的背景,他并不陌生,锦江的VIP电梯里,虽有些模糊,但是也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出,里头一对男女激吻的多么热烈而情不自禁。
叶驰像是得了强迫症,一遍一遍重复的看着,两人唇舌绞缠,激情四射,在他身下,在他怀中,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过,这么沉迷而深刻的时候。
如果里面的主角换俩人,叶驰会认为,这是一对苦恋多年重逢的痴男怨女,可里面的女主角是他媳妇,是他捧在手心里又疼又宠的小媳妇,她可真对得起他。
他一遍一遍的看,胸中的怒火一截一截攀升,怒意起来,手一抬,电脑被他掀在地上,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脸色被怒意充斥着有些狰狞恐怖,就他这个脸,连他的秘书小刘,都略犹豫了一下,没敢上前,小刘非常了解自己的上司,毕竟跟了叶驰这么多年。
可今天这样,也是第一次见,因此本来想上前提醒一下明儿出国的行程,也打了退堂鼓。
怒到极致,叶驰反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一路上车开的都异常平稳,可是想到视频中他媳妇的神情,叶驰握着方向盘的手就有些发白。
视频中,时萧沉醉的表情,深深打击了叶驰,她不爱他,一点不爱,她爱的是许明彰,从始至终,许明彰说的竟是对的,他们相爱,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依然。
既然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来趟这场浑水,招惹的他动了心,如今旧爱回来了,她想怎么样,想离婚,想甩开他,双宿双飞,想的挺美,他叶驰的绿帽子,是这么好戴吗。
许明彰有种,时萧你个小丫头更有种,三番两次想离婚,一碰,就他妈恶心呕吐,却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吻的这么热烈投入,行啊,跟我玩红杏出墙这块儿,长这么大,时萧这丫头是第一个,不好好收拾一顿,你都认不清你丈夫到底是叶驰,还是许明彰那小子了。
叶驰车开到市政府楼前的存车场,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上去,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叶驰咬咬牙,举着电话下车,刚上了两层台阶,一抬头,就看到楼上玻璃幕天桥上的两个人,更是烈火烹油一般。
许明彰定定望着眼前女子,春阳越过玻璃幕投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垂落的发丝边缘毛茸茸,金闪闪的,有一种梦幻的美丽。
许明彰还记得那时候,在他租的房子阳台上,有一张原来房东留下的老旧摇椅。春日的午后,两人最喜欢腻在上面晒太阳。
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发丝绒绒的,蹭的他痒痒的,直痒到了心里去。他就会扳过她的脸,凑过去吻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粉红清透的脸颊,吻她小巧俏皮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微微翘起的唇角上,他最爱那一弯笑,浅浅的,但是那么动人。
那是他的女朋友,他的萧子,他以为那样会抱一生一世,他以为那样就能永远,他当时真的那么笃定着。可不过瞬间,她就成了别人的,靠在别的男人怀里,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而自己,竟然不能怨她一丝一毫,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父母赐予的。
想赢回她,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他不是叶驰那个男人的对手,就像陆严在医院里和他说的那样。
“放手吧!明彰,你回来晚了,知道的也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萧已经结婚,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如今的境遇,本来今年板上钉钉的正厅,可突然就空降了一个正厅长过来,你知道这位正厅长是谁吗,叶驰发小,左宏的叔叔,这里头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许叔叔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顺遂了,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再说,你觉得时萧如今还爱你吗,也许你们两个都被四年前的爱障住了,毕竟你们在最爱的时候分开,我见过几次时萧和叶驰相处的情景,那种默契和亲近,恕我直言,也许时萧早就对叶驰动心了,只是她自己还迷迷糊糊的,她一向后知后觉,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明彰,虽然残酷,虽然不舍,但是放手吧。”
也许是旁观者清,陆严一向是理智而犀利的。其实许明彰心里也是隐约清楚的,只是他不愿意去正视罢了。毕竟萧子是他爱了这些年的人,他放不下,他舍不得放下,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放手,就再无一丝拥有的机会。
许明彰发现,自己实际上是个卑鄙的男人,远没有自己原先想的,那样伟大而执着,当父亲住院,看到母亲一瞬间苍老憔悴的面容时,许明彰屈从了,说到底儿,他父母当初也是为了他好。
爱情,在他父母眼里一向无关紧要,而失去爱情,他再也不能失去亲情。许明彰忽然就理解了四年前时萧的选择,如今想起来,当初如果时萧对他坦承,他会选择放弃家庭而只要萧子吗。
当时光前行,当爱情褪色,也许她们会互相埋怨,即使不埋怨,心底总有不平,这就是人性。萧子远比他通透,人毕竟不能只靠着爱情过一辈子。
许明彰平生第一次被击倒,他深深知道,自己真的不如叶驰,什么都不如,他自以为优秀的家世,如此不堪一击,他自以为卓绝的能力,可却护不住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就是他,一个口口声声爱着萧子的男人,这样的爱,廉价而卑劣。
他配不上萧子,他不配爱她,这样剔透的女子,莫如归去。那时候他曾信誓旦旦的和叶驰说过,如果萧子爱的是你,我甘心退让,远远看着你们幸福,哪里想到,最终一语成箴。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难,就在此时不期而遇,看着有些憔悴的她,许明彰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疼,可纵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一句:
“你还好吗?”
时萧的手指攥了攥手里的文件夹。平常她尽量避免过来这边,可有时候总是避无可避的。再说许明彰外调,她想着不见得能遇上他。
这些她是听田大姐说的,说是调到四川什么地方,什么职位,也不是很清楚。
说真的,时萧也想过是不是和叶驰说说,可最近和叶驰闹的有点僵,轻易不乐意说话,还有就是,时萧觉得如果自己开了这个口,对许明彰不见得是好事。
而且时萧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听到许明彰的名字,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了,即使如今两人相对而立,时萧也能心绪平静。
时过境迁啊!曾经多刻骨的爱情,最终逃不过的,就是时间。
时萧抬起头,望进他笑了,微微点头:
“我很好,你放心”
说着,向前走过去,错身而过,时萧低低说了句:
“许明彰,再见”
许明彰身子一震,却没回头去望,不能给她幸福的将来,不如现在放手吧,也许她还有幸福的机会,这是陆严的话。
许明彰挺直脊背,走进了大楼,阳光隐没在他身后,他的生活中,从此再无那样灿烂的骄阳。
电梯叮一声打开,许明彰刚要举步,就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叶驰。叶驰站在他面前,冷冷的望着他。
两人对峙良久,许明彰目光一闪,后退一步,叶驰越过他走了过去。许明彰进了电梯,伸手挡住阖上的门:
“叶驰,珍惜她,爱她,不要让她哭”
叶驰停住脚步回头,嘴角轻缓的扬了扬,颇为讽刺的笑了: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和你有个狗屁关系”
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遭,沉声道:
“是哭是笑,时萧都是我叶驰的媳妇,她是我的,这辈子都是,就是死了,墓碑上刻的也是叶门时氏,和你姓许的一点沾不上边,所以,滚的远远的,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听到没有。”
四十三回
时萧送了文件回来,刚到了玻璃幕天桥,就看见了叶驰,靠在那边抽烟,望着外面,脸色隐在袅袅烟雾中,仿似有几分难解的阴霾。
时萧印象中,叶驰已经好久不吸烟了,自打知道她怀孕之后,在家里绝少吸烟,就是瘾头上来,也到阳台上去抽,这个男人有时候也颇为自制。
时萧略略低头,如今他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盘子里,已经有三四个烟头。叶驰抽的烟与别人不同,是特供白签的那种,因此时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时萧不禁心生警惕,总觉得现在的叶驰,有些不对劲儿,飞快的想了一遍,侧头望了望楼下,从玻璃帷幕上,能清晰的看见停车场里,叶驰的那辆银灰色卡宴,那么,他刚才看见了她和许明彰说话。
时萧心里咯噔一下,说真的,对上次的事情,时萧真有些怕,若是惹恼了叶驰,她绝没有好果子吃。
时萧下意识抬起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两下,叶驰回头盯着她,目光略阴沉的扫过她的手,冷哼了一声,上来拉她的手:
“走,回家”
时萧一愣,急忙甩开他:
“叶驰,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正在上班”
“我无理取闹”
叶驰抬手握住她的后脑拉近,近的呼吸可闻:
“萧萧,我以前说的话,你忘了是不,那让我再告诉你一遍,你是我的,是我叶驰的媳妇,这辈子都是,记住了”
迎面几个同事从那边过来,时萧忙扯开叶驰,有些尴尬的和几个同事打招呼,同事们扫了叶驰一眼,暧昧的眨眨眼走了。
叶驰凑在她耳边低声说:
“我有事问你,你要是不怕丢脸的话,在这里问,我也没意见”
时萧有几分不耐烦:
“什么事非要现在问,下班不行吗”
“不行”
叶驰回答的异常坚决,开玩笑,这绿帽子都要扣脑袋上了,他还等下班。
时萧知道,只要叶驰拿准了的事,自己一向拧不过他。因此,请假,回家。
一路上,都不理叶驰,等红灯的路口,叶驰侧头看她,她望着窗外出神,最近她总这样,仿佛藏着无限心事的深闺怨妇,神情总是那么飘渺难期。
叶驰抓下领带,仍在她身上,时萧顺手把领带卷折好,放在前面的置物柜里,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低声道:
“刚才刚才我和学长在哪儿正好遇上”
叶驰挑挑眉,颇有几分讽刺的说:
“倒是巧,足以说明,你们还真是有缘是不,可惜啊!缘浅情深也枉然”
时萧侧头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学长,别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哪个学长学妹像你们这样,一见面就死盯着对方,一幅难以自拔旧情难忘的嘴脸”
时萧脸色一白,盯着他好半响,别开脸去,叶驰俯身过来,捏住她的脸硬转过来:
“怎么,没话说了,他那儿那么好,值得你这么想着念着,是不是在我身下呻吟的时候,脑子想的也是他”
时萧一巴掌打过来,叶驰一抬手捏住她的手腕,时萧咝一声,疼的几乎要被他捏碎了腕骨。抬眼和他对视,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他眸中隐隐的愤怒,仿佛要破土而出,愤怒、嫉妒、夹杂着黯然犹如冰火两重天,时萧觉得自己夹在其中,仿佛立时要焚烧殆尽,或是冰冻而死了。
后面车喇叭响的刺耳:
“喂!哥儿们,泡妞找个清净地儿,这大马路上的,你们演电视剧呢”
叶驰放开时萧,一踩油门,车子嗡的冲了出去,时萧有些忐忑,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除了刚才和许明彰碰上,说了两句话,自打上次,就没见过面,他这次又发什么疯。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进了电梯,叶驰不可避免想起视频中的镜像,向前一步,手撑在电梯壁上,把时萧逼在电梯的角落,微微俯头,嘴唇几乎快碰上时萧,噁一声,时萧捂着嘴干呕两声。
抬起头,却看见叶驰阴毒的目光:
“恶心吗,嗯?”
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唇直接落下,大手托着她的头,令她根本躲避不开,捏住颌骨的手让时萧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令她再也不敢反抗,极力忍住胃里的翻腾,任他毫不温柔的侵入,纠缠。
叶驰吻的非常用力,不像亲吻,反而更像惩罚,带着怒意,夹着不甘,还有,几乎压抑不住的嫉妒。
尤其看到时萧这一副极力隐忍的神情,更是火冒三丈:
“你死人是不是,不会反应啊,就是僵尸,都比你有活气儿,还是对我不满意,是不是要是换了姓许的那小子,就不一样了”
时萧靠在电梯的角落里喘息,听了叶驰的话,惊跳起来,想起了许明彰刚回国的那件事,两人在锦江电梯里的吻,难道,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以叶驰的独占欲,知道了,肯定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时萧不禁瑟缩,电梯开了,叶驰出去,时萧靠在电梯角落里一动不动,叶驰回身,牵起嘴角,走回去,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怎么,想起什么了,走都走不动了,用不用我抱着你”
时萧咬咬嘴唇:
“叶驰,不想你想的那样,真的,你听我解释”
叶驰脸色一沉,用力拉着她的手臂,出了电梯:
“好,我我听你解释,但是必须回家,在这儿,四周都是监视器,被别人听了去,我叶驰丢不起这个脸儿”
时萧脸色惨白,进了玄关,关上门换鞋,叶驰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啪啦一声,吓的时萧一激灵。
时萧进去,坐在叶驰对面,正是中午,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落在宽阔干净的空间里,有一种别样的冷寂.
时萧心里虽怕,却又有一丝怨,这两种情绪,都来自于面前的男人,他对于自己过去那点情爱小事,始终耿耿于怀,而他呢,在自己怀孕期间和别的女人
想到此,时萧忽然就觉得没意思起来,既然已经决定分开,这时候解释这些,真有些说不出来的可笑。
“说啊!我听着呢”
叶驰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暴风雨前的压抑和阴沉。时萧微微叹气:
“就是学长刚回来,我们单位领导请他吃饭那次”
时萧说了开头,可无论如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叶驰却接了她的话头
“嗯,吃着吃着,你们两个就中途退席了,旧情难忘,天雷勾地火,在电梯里就抱着激吻起来,后来呢,你们进电梯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你十点多才到家,中间这几个小时呢,你们干什么去了,去酒店开房间,还是随便找个地方野合”
时萧蹭站起来,定定的望着他:
“你当我们是你吗”
眼前阴影笼罩,叶驰站在时萧身前,从上到下的俯视她,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我怎么样,我向来光明正大,不像你和姓许的那小子,偷偷摸摸,知道你们这是什么吗,狗男女”
叶驰吐出这三个字来,时萧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失去了理智:
“你呢,你是什么,你连狗男女都不如”
叶驰倒是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阴冷:
“行啊!长本事了,敢和我顶嘴了,这是你自己承认了是不,怎么,想着我和离了婚,跟姓许的那小子双宿双飞,可惜,那小子明儿就去川陕那破地方了,还有婷婷一准追过去,有婷婷那么个漂亮的小丫头,你就笃定,姓许的还会要你这个二手货,更可惜的是,就是他要你,也不成,我叶驰的东西,就是毁了,也轮不上别人接着,你是我媳妇,我老婆,我怎么着折腾,都是天经地义”
目光下滑,眸色暗沉,不知什么时候,时萧的衬衫扣子绷开了两个,从叶驰的角度,正好看到里面凝脂般的肌肤,和深深的沟壑,这对禁欲已久的叶驰,简直就是难以招架的诱惑。
目光一闪,俯身低头,埋在她胸前,沿着肌肤细碎的啃噬,时萧推拒不开他,也不敢太激烈的挣扎,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要顾及。
可当叶驰挑开胸衣,大手从裙下面伸进去的时候,时萧不知道从那儿生出一股力气来,一把推开了他。
叶驰被他推的退后了两步,时萧三两下扣上自己的衬衣:
“对不起,我累了”
叶驰哼哼冷笑两声:
“累了,怎么姓许的那小子一碰,就一点都不累,浪的站都站不住,我都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叶驰气的口出恶言,时萧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直直盯着叶驰,好半响,突然扬起一个笑容来:
“你说的真对,孩子就是别人的,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你一碰我,我就恶心,恶心的不行”
“啪
叶驰一巴掌呼过来,时萧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他打的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叶驰这一巴掌怒极攻心,实在没控制住力道,打的非常重。看到萧萧倒在地上,叶驰才找回了些许理智,急忙过去。
时萧的小脸突然就抬起来,晶莹的脸上,有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子,叶驰不禁心疼起来,抬手要碰,被时萧头一偏躲了开去,把叶驰的心头火又勾起来。
他那么说,不过是嫉妒,可是这话从他媳妇嘴里说出来,他受不了。
就她媳妇现在这个又臭又硬的模样,恨的他牙根都痒痒,小嘴里吐出的话来,能气死活人,这他妈算哪门子解释。
叶驰气的极致,可真不敢对她怎样了,上次的教训,足以令叶驰记的扎扎实实的,只要还想着和他小媳妇过日子,那样的事,这辈子都不能有第二次,可这丫头,不收拾她,叶驰实在憋屈的慌。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制住,唇就凑了过去,这丫头就是欠收拾,欠收拾
两人这场架吵得热闹,可到了后来,不知怎的,还是吵到床上去了。
以前是叶驰顾及着时萧,凡事有一点不顺心,就忍着,这回儿是真把他惹急了,还惯着你个死丫头,手段使唤上来,你还恶心,我就不信了。
时萧心里恨的不行,恨叶驰霸道,也恨自己没出息,心里明明恶心在意,可身体却背道而驰,在他的身下,手中,不停颤栗,终至沉沦。
四十四回
叶驰做梦也没想到,时萧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跑了。
从国外回来,面对的就是这种境况,小丫头竟然跑了,而且仿佛早有预谋,带着他儿子,留下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证书和几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照片。
记得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也许只有他以为好好的。叶驰在国外还琢磨呢,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软绵的性子,她媳妇用那清透的眼神一瞧,他满心的火气,顿时就消失的连个影儿都没了。说是收拾她,最终他还不是伺候的她美美的。
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真是有些道理。想着他小媳妇在自己怀里娇娇的小模样,叶驰的嘴咧的都合不上。
纾解,叶驰的心胸也就大了起来,其实细想想,叶驰也明白,视频显然是为了离间他们两口子关系,用的下三滥手段,而且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他也知道,姑息谈不上,只是一直念着那时候的情分,这里头还有他哥们锦程,毕竟小枫是他的妹妹,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叶驰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主意打到他小媳妇身上,就不成了,叶驰脸上闪过一丝冷酷的戾色,经过了八年,叶驰以为她即使没变聪明,也该成熟了心智,可某些方面,依然偏激。
叶驰有时候都想敲开封锦枫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想的什么,八年前,她自杀都没成的事,难道八年后,她破坏了他和萧萧的关系,就能让他回头看她,甚至如他所愿的娶她,如果那样,八年前不是穷他妈折腾了。
叶驰眼里心里,小枫一直是哥们的妹妹,和婷婷她们毫无二致,叶驰在这些上头,分的很清楚,女人就是女人,妹妹就是妹妹,不会打着妹妹的旗号,玩男女暧昧,他喜欢一切清楚分明。
就像他的萧萧,自打他娶了她,她这辈子就是他媳妇,他疼着她,爱着她,护着她,心甘情愿。以后还有他们的儿子,这些汇集在一起,叶驰感觉到了幸福,真的,即使她小媳妇三天两头和他闹别扭,和他拧巴着小性子,可他觉得的幸福,一种实实在在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幸福。
也是这种幸福,使得他对那夜在会馆差点出轨,而耿耿于怀,愧疚至今,也因为这份压在心上的愧疚和对他小媳妇习惯了的怜惜,使得这次的叶驰,即使亲眼目睹了,她媳妇和许明彰缠绵亲吻,依旧没怎样,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就是怒极攻心,打了小丫头那一巴掌,激情过后,小丫头昏睡过去,他都心疼的不得了,下床用毛巾裹了冰块轻敷,然后抹上芦荟露,直到小丫头脸上的指头印子都消了下去,才搂着她,略合了合眼。
早晨小刘就打了电话来的时候,他小媳妇还在睡,趴在床上,小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头散落的乌黑发丝。□的肩膀,在晨光中泛起一种凝脂般白皙的光泽,叶驰甚至记得上面的滑腻触感。
感觉瞬间□的某个部位,叶驰不禁苦笑,说到底,小丫头如今正怀着他儿子,即便昨晚折腾了几次,也不能太尽兴。
叶驰放下电话,轻手轻脚起来洗漱,收拾好了,立在床边,摸摸小鸵鸟的头,知道她已经醒了,就是装睡,头发缝隙里的眼皮,都不停的颤,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叶驰弯起嘴角笑了笑:
“我给妈打了电话,一会儿她就来接你回大院住,好好吃饭,要是不舒服,就不要上班了,让叶骋给你请假,别累着我儿子,嗯,记得给我电话”
俯身低头,一个吻轻轻落在时萧额头上。
隐约听到楼下大门阖上的声音,时萧才缓缓睁眼,翻了个身坐起来,把床上的枕头、抱枕,蚕丝被,七手八脚踹在地上,两手狠狠捶了两下床。
这算怎么回事,是她记吃不记打,还是叶驰手段实在太高,和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把她哄顺溜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时萧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个嘴巴子。下地,冲到洗手间坐在马桶上,还琢磨,叶驰这家伙,和他说道理,那完全就是对牛弹琴,可是和这个男人稀里糊涂的过下去,时萧也真做不到。
她没信心,她胆小,她在意,她怕,种种情绪堆积在心里,让她觉得,她不能留下来和叶驰这么过日子,她受不了。
其实,一直以来,时萧就是个最最平凡的小女人,她希望找个丈夫,疼她,宠她,爱她,成就一个小家,下班,接孩子,买菜,做饭,然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种日子也许平凡,但是她的梦想。
上大学的时候,她一度以为明彰就是那个家的另一半,可谁知道阴错阳差,那个男人,竟是叶驰。叶驰太出色,太耀眼,太优秀,太招人,显赫的家世背景,拥有卓绝能力的成功男人,即使他不想,也有太多的诱因,去诱惑他。
偏偏他以前的生活那么多姿多彩,让他收敛,做一个居家的好男人,时萧都觉得不尽人意。以前是她太天真,她一直以为,两人能好离好散,毕竟,当初两人结婚的基础,并非爱情。
她是为了逃避即将回国的旧情,而叶驰,就时萧猜想,一开始估计是新鲜,毕竟在他的世界里,自己这样的女生算少见的类型,可是后来的事情,却失去了控制。
仿佛一匹野马,在两人的婚姻生活中脱缰而去,时萧控制不住,叶驰仿佛也有些神经兮兮的,他吃醋,不过因为蒋进送的一条项链,就醋意大发,他改变初衷,要孩子,要她给他生孩子,而且不容拒绝。
知道了许明彰和她的事,他失去了理智一般的惩罚她,那种惩罚,时萧这辈子都不想再第二次,如果这一切,可以解释成他的爱,那么,在她想下定决心和他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却又出轨了。
在她怀孕期间,抱着另一个女人亲吻,甚或做/爱,时萧觉得恶心,这样的爱,令她恶心.她无福消受,可她又那么没出息,只要叶驰拿定主意要整治她,她甚至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这具身子,某些时刻,仿佛不由着她控制,叶驰比她更有掌控权。可身体的融洽,并不代表什么,时萧心里依然膈应,更别提他打她。
抬手就是一耳光。时萧站起来,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毫无痕迹,甚至比另一边更顺滑,可是那种麻酥酥的痛感和屈辱,令时萧想忘都忘不了。
她没法想象,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面对他们这样成日里不消停的父母,会怎样,她希望给她的孩子,一个祥和幸福的家,即使那个家只有妈妈。
再说,时萧相信这一次,叶驰也许会放手,只要他稍微有点廉耻,或者说,他心里有那么点对她的理解和怜惜,就该痛快的放手。所以说萧萧还是太天真了,在叶驰的字典里,估计这廉耻这两个字,根本就是没有的。
虽然这样想,可时萧还是决定先出去走走,她不想和叶驰做无谓的纠缠,带着孩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待上一阵,彼此沉静心绪,也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时萧想过,即使叶驰还坚持,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渐渐淡了去的,就如同她和许明彰,当初不是爱的要死要活,可是仍然没经受住时间空间的考验,何况叶驰。
她和叶驰有什么,爱吗?提起这个字眼,时萧都觉得分外可笑。
时萧早就准备好了,叶驰前脚走,她后脚一个电话打到了叶家,说这几天去娟子那里住,娟子正好休假。
叶夫人是见过娟子的,知道是自己儿媳妇的闺蜜,老潘那边一个劲儿的嘱咐,说尽量让萧萧保持心情愉快,因为前一阵检查,觉得她有些忧郁症的倾向,这下可把叶夫人叶将军吓坏了,不是怕别的,儿媳妇肚子里,可是叶家的长子嫡孙啊。
中国人吗,即使如今思想开化了,可某些固守的观念,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变,尤其叶家。早就盼着一个孙子了,这好容易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坑死人,因此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听到萧萧说要去朋友那边住,叶夫人虽说心里不大乐意,可一琢磨,这同龄人在一起,毕竟开心些,说不准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就同意了,只不过嘱咐了很多有的没得。
时萧撂下电话,不禁叹口气,叶夫人这个婆婆,倒是无可挑剔,可自己毕竟不是和婆婆过一辈子。
下楼把收好的行李箱,从楼下储藏室的角落里拽出来,打开,翻出签好字的离婚证书,端正的摆在茶几上,下面放上封锦枫给她的那沓照片。
时萧找出叶驰和那个清纯美艳小女人,激情舌吻的那张,突然就想起,昨天叶驰和她说的话,找出签字笔,在背面写上了三个字:
“狗男女”
写完了,又觉得自己颇为幼稚,突然袭上心头的酸涩,令她甩甩头,拽着行李走了。
哪里知道她这一走,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四十五回
叶驰在国外的这十几天,几乎天天给他媳妇打电话,无一例外,均是关机,电话打到大院里才知道,她搬到娟子哪儿去了,反倒放了心。
这丫头这是还和他别扭呢,琢磨着这样儿也好,省的她自己一个人瞎胡想,在大院里住,他们家叶夫人恨不得把补品当饭,塞到她肚子里,小丫头如今被他宠的嘴又叼,守着他爸妈,又不好意思拒绝,也是活受罪,倒不如去娟子哪儿自在。
要说他这心都操碎了,叶驰觉得,管他公司上下快上千口子人,都没这么费劲儿过,可偏偏他心里还美滋滋的,一想到她小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归心似箭的,可小丫头一点不体谅他的相思之苦,连个电话都不接。
有心打到娟子哪儿,可一想,她小媳妇那个扭性子,梗着脖子就不接,他也没辙,天高皇帝远,他也不能把她怎么地,不如索性给她放几天风。
叶驰这一疏忽,倒是给时萧提供了充足的逃跑时间。直到叶驰兴匆匆家来,才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叶驰心里的怒火,夹带着深深的担忧,几乎瞬间燎原。
离婚协议书,三两下撕了个粉碎,拿起照片,一张一张的看了一遍,挺专业的,抓拍的角度很巧妙,别说他那个傻媳妇,就是他看了,都有点怀疑,自己没准真上了那妞儿,真他妈的这都什么事。
手一转,发现手里这张照片背面仿佛有字,翻转过来看了看,忽然想起临走那天晚上,两人吵架的情形,小丫头一脸倔强的跟他顶嘴:
“你呢,你是什么,你连狗男女都不如”
原来真有出处,原来不是他的错觉,自打上次从会馆回来,转天就不对劲儿了,小丫头这是连问都没问,就直接给他定罪了,定罪了还不满意,直接带着他儿子跑了,让他这满心的火,想发作都找不着对象。
这丫头真学聪明了,而且预谋已久,就等着他前脚出国,后脚就跑了,叶驰咬咬牙,心话儿说:行啊!长大本事了,可惜就是跑到天边上,也是他叶驰的媳妇,想离婚,这辈子都没门,至于这些照片,等他先逮回来他媳妇再说。
叶驰直接给胡军打了电话过去,这小子如今高升了,听说明年有望提副局,倒真混出了点模样,如今管着市局重案特侦组,手里的权利大,调查个事也容易,叶驰找他最有用。
说真的,胡军这两天也焦头烂额的,他们家正闹革命呢,被许明彰那小子,搅合了个不消停,婷婷是他们家老爷子太后的老来女,完全已经达到了溺爱的程度,基本上,婷婷说摘星星,也得造梯子上去摘,他就是那个当头身先士卒的哥哥。
不过虽然溺爱中长大,他妹妹倒真也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儿,虽说有自己的主意,可大事上,还是听家里父母兄长话的,可就一个许明彰,就把他们家婷婷弄得五迷三道的了。
许明彰是不赖,这点胡军也承认,可不赖,也是个心里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而且藏得那么深,也许这辈子都走不出来,这是锦程私下里和他们几个说的。
叶驰和许明彰挥拳相向的那件事,他们几个当然是知道,毕竟闹的不小,许明彰那小子被叶驰揍的断了两根胸骨,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出院。
虽说许明彰输了,可胡军几个都对许明彰开始刮目相看了,叶驰是谁,有多狠,没有人比他们几个更清楚底细了。
在部队临退伍那一年,特种部队小分队的人,来他们营区执行什么任务,让他们配合,人家特种兵牛哄哄是必然的,看他们的眼神都是俯视轻蔑的,就跟看新兵连里的大头兵一样,别人也就罢了,夹着尾巴忍让,偏遇上叶驰几个,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平常找事还没有呢,得,你自己撞上来了。
两边对上,谁也不服谁,找了个岔口,就动了全武行,说真的,他们几个真不是对手,那几个就他妈不是人,没两下,就让人撂倒了,偏叶驰一只胳膊让人摘了环,还冲上去,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愣是把人腿踹折了。
过后,听说那个队长多次来要叶驰,可人叶驰说了,当兵当够了,要复原出国上学,当时那队长那脸,胡军现在都记得。
叶驰是当之无愧的爷们,可许明彰那么个温雅书生般的小子,能在叶驰手下走几招就已经不得了了,可听锦程说,叶驰也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可见有点本事之外,真是拼命了,这说明啥,说明时萧是他着实在意的女人,值得用命去拼的女人。
这样的男人,爱上一女人不容易,但爱上了,要忘记,就更难了。婷婷是他们家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受罪遭难的事儿,他们当然要拦着,你说跟着许明彰能有什么好,说不准,这辈子他心里就惦记着一个时萧。
偏叶驰那个大醋缸,打断人家的骨头,挡了人家老爷子的仕途,这样觉得还不解气,非把许明彰外调到川陕一个偏远的县城里,去当个狗屁公安局长,算他妈什么事。
依着叶驰对他小媳妇那个紧张样,许明彰这辈子都回不来,胡家能忍心看着,婷婷跟着许明彰去那个破地方受苦遭罪。
可小丫头偏要去,吃秤砣铁了心的和家里闹,烧烤店都不干了,盘给别人,收拾了行李,一门心思的就要去找许明彰。
他们家老爷子太后拦不住,索性直接把她锁屋里,不让她出去,闹的全家人都跟着烦不胜烦,婷婷就是他们家的魔星,可许明彰就是来专门祸害他们家魔星的。
一物克一物,接到叶驰的电话,胡军心里想的就是这句话,这都什么一笔七拐八绕的糊涂账,可时萧这丫头,胡军也真服了,瞧着可人疼个小模样,瞧把他们叶少这个霸王整治的,都快胡说八道,精神失常了。
现在倒好,还来个带球跑,她那肚子里可是叶家的金孙,也怪不得叶驰着急,要是让叶家二老知道了,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折腾,那丫头太能折腾,打从叶驰娶了媳妇,这戏就一出接着一出,没冷过场:
“行,这事你别管了,撂了你的电话我就查,可话说回来,就是查,也不见得立时就能找着,你那媳妇可真有点小心思,她要是打定主意不坐飞机,也不做火车,咱们就是查也查不着”
“她他妈就是只鸟,你也的给我下抄网逮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她,敢带着我儿子跑”
叶驰说的咬牙切齿,胡军没忍住,哧一声笑了:
“你就便宜便宜嘴得了,一沾你那小媳妇,你丫的骨头都软了,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还不知道你俩到底谁整治谁呢”
“滚丫的,别跟我扯闲篇,赶紧的,给我查,我还就不信她能躲天上去。”
这边叶驰这一折腾,没两天就惊动了叶将军夫妇,两口子这几天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说这萧萧一去同事那边住,怎么就连个电话都没有,问了小骋,说单位请了长假,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叶驰回来了,三催四请的仍是不见人,叶夫人这才急了。
加上叶驰这两天,一说让他带着萧萧回大院吃饭,就吞吞吐吐的搪塞,一来而去,叶夫人就觉得这里头准有事。
这天拽着叶将军,一大早直接过来堵小两口,进了门,叶夫人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客厅的地毯上横七竖八的放着几个酒瓶子,都是空的,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蒂,落地窗的帘,倒是没拉上,可窗户没开,屋里一股子浓浓的烟袋油子味。
叶夫人头一个脸就沉了下来,这样的环境,她金孙可怎么受得了,皱起眉,就看到叶驰从洗手间出来,不禁吓了一跳,她那个一向重视外表修饰的儿子,竟是邋遢非常,一脸的胡茬子,脸色阴郁憔悴,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身上的衬衣和裤子,都是皱巴巴的,仿佛几天没换了一样。
叶夫人还从惊讶中回神,叶将军抄起手边的水晶花瓶,兜头就扔了过去,力气又大又准,叶驰只来得及,往旁边一闪,花瓶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啪一声巨响,叶夫人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叶将军指着茶几上的照片:
“你看看你儿子干的什么混账事,原来老胡和我说,我还不大信,你瞅瞅,这可是铁证如山,我要是萧萧,跟着这么个混账,也没法过了”
叶夫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责难的望着叶驰:
“小驰你太胡闹了,以前你玩,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你结婚了,萧萧还有了孩子,你这样,太荒唐”
叶夫人的话没说完就被叶驰打断:
“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就是场面上应酬应酬,军子左宏几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萧萧误会了,可他连解释都没听我解释,直接就跑了,我这找了三天,都没音信儿,我都快急的火上房了,您二老就别跟着添乱了啊”
叶驰的手机响了,他飞快的接起来,语气由急躁忽然变得和缓,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爸、妈、您二老回来了嗯!萧萧单位组织旅游,去海南,一个礼拜,嗯,您放心,医生说没事,嗯,行,明儿我先去看您二老……”
就他这个殷勤劲儿,倒是让叶将军叶夫人都有些苦笑不得,等他撂了电话,叶将军直接道:
“我不管你们小两口怎么折腾,要是敢把我孙子折腾个好歹,我把你小子直接枪毙了。”
四十六回
封锦枫来的时候,是钟点工阿姨开的门。叶驰出国,一开始说时萧要去大院里住,因此就放了钟点工阿姨的假,她回了趟老家,再回来就成这样了,家里乱的一团糟。
钟点工阿姨,在叶驰这里干了有五年多,基本上,自打叶驰一搬进来,她就来了,叶驰没结婚前,虽然非常浪荡,可这个家里,从来没进来过,乱七八糟的女人,时萧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
帮佣阿姨很喜欢时萧,纯净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一点架子,虽然家务事,做的一团糟,却虚心认真的去学了,一点一点的,用她们老家的话说,这样的婆姨是过日子的媳妇。
叶驰也变了,变成居家疼媳妇的好丈夫,两人小日子过得,阿姨在一边都羡慕,常跟她们一起的那几个老乡说,这小两口日子过得熨帖。
当然小打小闹免不了,可过几天,又好的跟一个人似地,抱着、哄着、搂着、黏糊着。阿姨有时候看了,都觉不好意思。就没见过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贴乎的小两口。
眼瞅着这孩子都快生了,到不知怎么,忽然就变天了。一回来上工,时萧就跑了,还带着肚子里的孩子。
阿姨心里这个纳闷,就别提了,你说这么好的日子,可跑什么啊,叶驰这么个疼媳妇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
可底下的事,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人家两口子的事,还是少参合为妙。就闭着嘴巴收拾,楼宇对讲里看见封锦枫,阿姨忽然觉得事情说不准真大条了。
时萧走没影了,叶驰也不上班了,每天就是喝酒,喝的醉醺醺的,瞪着手边的电话,直愣愣发呆,都有些魔怔了,可突然就来了个漂亮女人,登堂入室,是谁,都得往歪里头琢磨。
封锦枫进来,只略扫了一眼帮佣阿姨:
“驰哥哥呢”
帮佣阿姨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
“在楼上卧室洗澡”
封锦枫点点头,越过她直接向楼梯走去,帮佣阿姨回过神,急忙追过去。封锦枫已经上了二楼。
推开中间卧室的门,封锦枫仿佛胜利女神一样的姿态,快速浏览了一遭,目光扫过墙上的结婚照,不禁牵起嘴角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时萧终是走了,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叶驰,那么至少她有了接近的机会,走过去坐在床前的沙发上,仿佛自己的家一般自在。
叶驰腰间裹了条浴巾出来,看见封锦枫,脸色一沉:
“出去”
卧室里有他媳妇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叶驰竟然觉得难以忍受,。
显然封锦枫有些真有些疯魔了,一时得意,倒是忘了叶驰真正的性子,叶驰冷冷的声音,不仅没令她退却,反而凑上来。
显然封锦枫是有备而来,打算破釜沉舟一把,上前几步抱住叶驰,紧紧贴住,她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连身裙,丝绸的材质,顺滑飘逸,腰间松松系着带子,美丽而带着不知名的诱惑。
可惜,她一挨上叶驰,叶驰就如触电般,一把推开她,封锦枫踉跄的后退两步,眼睛里有些疯狂的色彩透出来,抬手拉开腰间的带子,连身的丝裙瞬间滑落,里面是明紫色,镂空的胸罩和丁字裤。
薄纱清透,隐约可见胸前两点,在清冷的空气中挺立着,粉嫩圆润的两团雪白,挤出中间诱人的沟壑,腰间曲线柔美,下面丁字裤,只堪堪遮住中间茂密的丛林,可以畅想里面是如何迤逦的风景。
叶驰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挑挑眉笑了:
“你果然还是以前的小枫,一点进步都没有,怎么,想用这具身体诱惑我,你费尽心思赶走我媳妇,就是为了这个,在我面前脱光了,让我干你一回,如果这是你的愿望,何必等到现在,八年前我就能成全你”
说着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带着明显的鄙夷:
“可惜,现在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了,这不赖我,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你都脱成这样了,我还是硬不起来,抱歉了”
语气中的恶意和嘲讽,即便封锦枫早有准备,依然有些受不住,可既然都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不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放弃。
封锦枫几步冲过来,再一次紧紧贴着叶驰,两人肌肤相贴,没有半分距离,封锦枫揽着叶驰的颈项,踮起脚尖去够他的唇,凑近的时候,看到叶驰眼中的讽刺,忽然就泄了力气。
叶驰一句话也没说,可封锦枫能清楚的感觉到,贴着自己身体,男人最易挑动的部位,真的毫无动静,软绵绵的,一丝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封锦枫忽然觉得,自己在叶驰面前,连最低贱的妓女都不如了。自己一切的努力,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这个男人无心无情,不,应该说他有心有情,可他的心,他的情,都给了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小丫头,一丝一毫都没留给她,八年前那样,八年后也如此。
封锦枫浑身的力气瞬间抽走,几乎站不住。
“滚听见没有,我说滚滚出我家,滚出我的视线,你该庆幸,我从来不打女人,你该庆幸,你是锦程的妹妹,可,从此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不然,你知道我叶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叶驰出口的话,一字一句,清晰非常,而且语气中的阴毒,令封锦枫不觉抖了几下,捞起衣服穿上,转身,狼狈的跑了出去。
叶驰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油画很有几分委屈的自言自语:
“媳妇儿,我很乖是不是,那你回来好不好”
封锦枫出了大厦,就看到封锦程靠着车门站着,看着她出来,沉沉的开口:
“我一路跟着你过来,我一直以为你虽然胡闹,但是最起码是聪明的,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是连碰都不能碰的。叶驰对你的容忍,你以为是因为你吗,你有什么,八年前,你自杀,他都连看都没看你一眼,你还指望什么。八年前,尚且没有个时萧,八年后,你变本加厉,你做的这些事,不是胡军和我说,我都不敢相信,都是你干出来的。你以为叶驰是寻常愚蠢的男人吗,你以为,让叶驰看到时萧和别的男人怎么样,时萧跑了,他就会和时萧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为什么吗?”
封锦枫抬头。锦程讽刺的笑了笑:
“因为他爱时萧,爱的真,爱的切,爱的可以不顾一切,爱的没有时萧,他都过不下去,所以你做的这些,只能更突显出你的愚蠢和无知,小枫,你是我的妹妹,这个血缘关系,这辈子都切不断,可是,我以有你这个妹妹为耻。”
一败涂地,望着锦程的车子渐渐开远了,封锦枫忽然觉得自己一败涂地,她自以为的自尊高贵,前后被两个男人鄙夷,狠狠踩在脚下,前面一个,是她心心念念爱了多年的男人,后面一个,是她的哥哥。
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比时萧那丫头高贵,她骄傲的俯视她,而在叶驰眼里,恐怕她连时萧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锦程说的对,爱而不得,嫉妒如狂,让她忽略了叶驰参差必报的性格,旧年的那点情分,让她忘了叶驰狠上来,天王老子都不顾,可那点情分又算什么,即使她爱的卑微,可叶驰从来也没看过她,一眼都没有。
封锦枫松开握紧的拳头,她手里,自以为握住的,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空罢了。
锦程懒得管小枫的事,但是还是被叶驰拨了电话,毕竟事情闹成这样,他也脱不开:
“叶驰,小枫的事,非常抱歉,军子不是说,时萧可能去了四川吗,方镇东如今在成都军区,任副师长,几年前,我帮过他一点小忙,这时候找他帮着找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方镇东?”
叶驰不禁沉吟,方镇东谁不认识啊,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名人,比叶驰还大几岁,可是三十八,却是国内最年轻的大校军衔,之所以破格,是因为出色,屡立战功,那是叶驰这个霸王,都心服口服的角色。
叶驰这辈子服的人寥寥可数,方镇东绝对就占着一个名额,方镇东的出身,也颇不一般,他们家不是军界的翘楚,却在政界数得着。
政军虽说分开,可其实也是互通有无的,就像他们家老爷子是将军,叶骋却在政界混的风生水起。反之,方家老爷子是政界的前几把手之一,可方镇东和他弟弟方振南,都在军队里头呆着。
可方振东如今的地位,可不是他老爷子的面子,全是他自己挣下的,硬打敢拼,方镇东那是有名的拼命三郎,而且心思缜密,手里,心里,那套玩意,一般人摸不透。
若说叶驰是威力强大的迫击炮,那么方镇东就是名副其实的原子弹,叶驰服他,虽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从心里头服他,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惺惺相惜。
也知道方镇东的本事,他如果吐口应了帮忙,只要小丫头是躲在四川,哪怕猫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山洞里,都一准能被他找出来。
四十七回
会遇上蒋进,是时萧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
蒋进回国后,两人反倒疏远了不少。他在国外的时候,两人经常在QQ上聊天,时萧有什么心烦或高兴的事儿,都乐意和蒋进说,蒋进或安静的听着,或给些中肯的意见,虽然隔着崇洋,可一点不觉得远。
兄长,知己,在时萧心里,蒋进始终是这两个定位。蒋进能精准的通过时萧的只字片语,猜测出她心里的想法,这一点时萧曾经觉得非常神奇。
那时候玩笑的说,蒋进实在该去摆个摊算命,蒋进当时不过付之一笑,蒋进说: “从某方面上讲,心理学和中国过去的玄学阴阳,有一定互通性,其实人的某些想法,是很容易从语言动作中,寻到痕迹的”
尤其时萧,是个这么坦荡傻气的小丫头。
蒋进说完这番话,心里还不禁叹息,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大打折扣,以许明彰的精明,那时竟没看穿小丫头说的谎言,落寞的远走天涯,不得不说是遗憾,也是命运。
蒋进并不唯心,可对于时萧,他觉得,她是他们的劫,许明彰的,叶驰的,还有他蒋进的。
那天,一个大二的小丫头,在课堂上公然表白,引起四周一片哗然,而望着那个小丫头,不顾一切充满勇气的目光,蒋进竟然想起了那时的时萧,揣着一股孤勇,来找他,配合她演戏,只为了挥剑断情。
可当他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如何难以自持的悸动。理智的蒋进,这些年过着清教徒一样的生活,某些方面,他其实还不如许明彰,许明彰至少拥有过时萧最灿烂的芳华,而他,不过一瞬,就退却了,甚至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非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而是他那时觉得,时萧不会爱上许明彰以外的第二个男人,这个念头太笃定,以至他错过了开头,也错过了结尾。
前头有个许明彰,后面有个叶驰,蒋进注定无立足之地,只能继续退守在朋友的位置上,自己这番心思藏得深沉,时萧始终不知道,可是叶驰,只一眼就看穿了他。
而他,也只一眼,就知道,叶驰这个男人玩真的,他也陷进去了,陷进了时萧不知不觉中设下的迷障。
有时候,蒋进都纳闷,时萧也并非是什么红颜,可怎么就成了祸水了。而且有叶驰这样的男人存在,别人都休想有半点机会,不管是许明彰,还是他蒋进。
蒋进一辈子理智,理智让他得到了一切,又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所谓有失有得,想通了这一切,蒋进不悔,因为他还是时萧的朋友,可以交心的朋友,兄长,他比许明彰幸运的多,能这么不近不远的看着她,蒋进觉得命运对他最终是眷顾的。
可在火车上看见独身一人的时萧,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蒋进,那个惊诧的表情,几乎逗笑了时萧。
时萧不傻,如今有了孩子,又是长途跋涉,她当然要选择舒适安全的出行方式,因为她比谁都在意肚子里的小生命。
虽说是跑了,可她也想的很明白,知道以叶驰的能力,只要他想找她,她躲到天边也没用,她要的只是一段彼此冷静的时间。
如果叶驰签字同意离婚就罢了,如果不同意,也给两人一些时间,去想清楚,想明白。而且,时萧酸溜溜的想,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就取她代之的封锦枫大小姐,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使尽浑身解数,也许她回来的时候,叶太太已经变成了封小姐也未可知。
所以她并未刻意掩藏行踪,而且身上带了足够的现金。
说起钱,一夕暴富的感觉实在不赖,她一向不过日子,家里的东西,都是叶驰操持的,她的工资本,知道她和叶驰结婚后,妈妈就还给了她。
她那时才知道,妈妈这些年都存着呢,一分钱都没动过。虽然不多,可几年下来,几万块总有的。可惜在她手里也就过了下手,就被叶驰拿走了,塞给她一张信用卡,说花钱就刷卡,用现金也可以直接提。
其实对于时萧来说,还真没用过几次,除了过年给婆婆公公一家子买礼物,不能太寒酸,用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叶驰安排的,吃穿用,甚至出行。
那时候娟子每每点着她的额头说: “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好命,从小就有我这么个老妈子照顾着,也还罢了,大了就有男人抢着捧回去,当祖奶奶一样供着,养着”
时萧当时不以为然,只是现在想想,自己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米虫。决定跑了,才发现她的工资本,就在叶驰书房的抽屉里搁着呢,她偷偷拿出去一打,自己都吓了一跳,六万多,和着她在市政府这几个月,顶上她在街道干了几年的。
不过她也彻底放心了,有了这笔钱,她能安心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待一阵了,因此,买火车票,她买了软卧,所以说叶驰说他媳妇没心没肺,有时候还真不是冤枉她。
蒋进跟着她走进软卧车厢,时萧说: “坐吧,对面没人”
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种小市民的窃喜,极为可爱。蒋进失笑,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圈,还是一身运动服,肚子虽不大显,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是个坏了孕的小妇人,脸色该说不错,有一种刚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的欢欣和解脱,令蒋进挑挑眉: “你这是去哪儿,你丈夫呢”
“丈夫......”
时萧撇撇嘴: “离了”
蒋进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了,叶驰会同意”
时萧脸色一黯: “学长,所谓他乡遇故知,咱们不提他行不,没意思,倒是你,这是去哪儿,而且这幅打扮,看起来要休长假的意思”
蒋进认真盯了她半响,点点头: “是,有半个月的假,我是想去个地方看看”
时萧眼睛一亮: “学长,你看,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不如我们两个做伴吧”
语气中有些调皮的谄媚,蒋进不禁失笑,就他所知,这妮子长这么大,就没出过远门,估计最远,就是大学那时候,非拉着他上山看星星那次,最后星星没看着,还哭了个稀里哗啦。刚才一看见她,蒋进就能看出来,她心里的忐忑不安。
其实他还真小看咱们时萧了,时萧去过最远的三亚,不过那时候身边有个万能的叶驰罢了。蒋进扫过她的肚子,略有几分迟疑: “我去的地方虽然偏远,但是空气很好,可是你的身体......”
时萧忙说: “没关系,我很好,很健康,真的。”
蒋进实在无法拒绝,尤其这样没有其他人的旅程,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所以既然机会来了,就让他抓住一次吧。
就这样,时萧直接跟着蒋进走了,并没到成都站,半道上就下了车,改乘大巴,又坐着牛车走了半天盘山道,最后徒步翻过一座小山,才到了地方。
说真的,没有蒋进,打死时萧也走不到这里,后半截山路,基本上,就是她靠在蒋进肩膀上,被他半抱着过来的。
远远看见隐在山间,炊烟袅袅的小村落,时萧真从心里松了口气。
蒋进把自己的休闲外套脱下,垫在边上的一块大青石上,扶着时萧坐下休息,一边叹道: “我现在相信了,你真的很健康,怀着四个多月的孩子,还能跟我翻山越岭”
时萧嘿嘿一笑,调皮的眨眨眼: “这里风景美,空气也好,可就是路真不好走,我突然怀疑,你上这里来,难道是来体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
蒋进哧笑了,坐在她身边,指了指前面的小村落: “那个村子里的小学,是我捐款盖得,别惊讶,你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丫头,这样的地方,盖一个小学,用不到几万块,真正令人佩服的,是留在这里教书的老师,比起她,我不过就是出了几个钱罢了。”
时萧仿佛看恐龙一样的看着蒋进,在她眼里心中,蒋进一直是颇有魏晋之风的男人,他有儒雅的丰姿,不羁的洒脱,和独属于海龟的小资情调,还有犀利敏锐能看透人心的本事。
突然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就成了个现实版的雷锋,时萧还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蒋进好笑的摸摸她的头: “我也是山沟里出来的孩子,那种没书读,没学上的苦,切身的体会过,所以,我愿意尽我力所能及的力量,帮助这些孩子,不要把我想的多伟大,不过就是一种另类的情结罢了。走吧,即来之则安之,村长家的饭,还是不错的,至少真正的原生态,无污染。”
所以当叶驰疯了一样找时萧的时候,他小媳妇其实已经坐在村长家院子的大树下,美滋滋的吃着小鸡炖蘑菇了。
四十八回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真是一个现代的世外桃源”
时萧坐在屋顶上向远处眺望,青山叠翠,涧水叮咚,漫山遍野的野花五颜六色的,随着徐徐微风吹来,夹杂着一股独属于山间草木的清香。
蒋进侧头看看她笑了: “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这里不过是川陕地区,通江县下属的一个小山村,因为你所看到的这幕原生态美景,他们贫穷而落后,交通不能达,文明不能至,这那里是什么世外桃源”
时萧看看他撇撇嘴: “将进酒,你还是这么理智无趣,男人要时刻有发现美的浪漫,才会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蒋进目光微闪: “叶驰很浪漫吗”
时萧脸色一僵,忽而染上一个莫名的笑意: “双手下意识划过自己的肚子,他比你还现实,完全就是红尘中被酒色财气熏染的俗气男人,相比起来,明彰更浪漫”
蒋进伸手拍拍她的头: “能这么轻松自如的谈起许明彰,看来你心里已经彻底放下了,不过,我想许明彰并不乐见”
时萧眼神一黯: “我和他有缘无份,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我们根本就是不合适的,我有时候想,执着也许因为不可得,如果我们那时无波无折的走下去,也许最后爱情淡了,依然会走上分手一途,只是这份执着,便不可能有了”
蒋进点点头:
“有道理,所以说,你才是最现实的那一个,知道吗,骨子里的现实冷静,完全可以称作凉薄,你多疑,你不信,源自于你内心的不定,其实你想过没有,爱情需要的是孤勇,四年前,你也有孤勇,却用错了地方,如果你的孤勇给予你和许明彰,也许今天是另一个结局,所以,爱情有时候需要犯险的精神才能美丽,才能得到”
时萧望着远处好久才道: “学长,你可有这种精神,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犯险精神”
蒋进不禁愣了,是啊!自己说教可以,到了自己身上,依旧是剪不断理更乱。
“时姐姐,蒋叔叔,吃饭了”
村长家的小女儿娜娜仰着头冲他们喊。
蒋进不禁哭笑不得,扫了时萧一眼,颇有几分在意的道: “你都是个孕妇了,怎么还是姐姐,我还没结婚,怎么就成了叔叔”
时萧扑哧一声笑了,洋洋得意: “这充分说明,你看起来老了,赶紧找个媳妇吧,免得下次来,叔叔都没有了,直接改成蒋大爷”
蒋进伸手拧了她的脸颊一下: “你这张嘴太毒了,走了,下去吃饭,刚才我上来的时候,见婆婆正操持给你做苞谷细米饭呢”
时萧欢呼一声,咂咂嘴: “天天有这个吃,我情愿一辈子不回去”
蒋进扶着她小心的下了房顶,这里的人家时常晒些东西,所以房顶就是一个最天然的晒场,房子边上,盖房的时候就专门砌了梯子,倒是非常方便。
这个村子里人都姓尹,村长家自然不例外,也就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隔着不远,翻过那边山,还有两个村子,三个村子里的学生加在一起,有一百零五个,年龄大小不同,却只分成两个班级。
因为附近的小学,就只蒋进出钱盖得这所,叫巴山小学,时萧问过: “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
蒋进抬头指了指那边的大山: “那边那座山就是巴山,过了那边是就是通江县城,有名的川陕革命根据地,如今还驻扎着军营呢”
小学不过就是一个院子里盖了三间房,两边是两个班的大教室,中间是老师的办公室,侧面盖得两间房子,是老师的宿舍。
老师也只有两名,一个是山那边村子里一个五十六岁的退休老师,过来兼职算返聘的,另一个,是省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尹红,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当初从师范大学毕业,回来这座山里的小学教书,需要放弃什么,或者顶着什么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果让你暂时离开城市的喧嚣,在这样宁静的山区呆上几天,甚或几月,也许都可能,可一个芳龄女孩,见识过都市的快捷繁华,拥有可以留在都市过的很好的条件,依然选择这里,一日,一月,一年,至今已经五年,这需要怎样一种坚定的信念支持着。
尹红比时萧大三岁,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却独守在这里,而且她是快乐的,那种从心里散发出的满足和快乐。
她和时萧说:小时候上学,每天需要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因此半夜三四点就起来赶路,很晚才会到家,可即便如此,村子里能像她这样坚持上学的,也没有几个,那时候她就想,如果村子里有个学校该多好,就不用走那么远了,真的好累啊!
因此,后来知道村子里真盖起了小学,却没有老师,她毅然决然的回来了,她希望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能上学读书,了解山外头还有很大的世界,学习知识,从而带给这个贫穷的小山村改变。
多伟大的理想,时萧这才明白蒋进的话,比起尹红,蒋学长的确算不上伟大,她就更加渺小了,只知道每日里算计些小情小爱。
惭愧,时萧很惭愧,所以当周老师病了,暂时不能来上课,尹红来找她代课的时候,时萧是怀着一股雀跃有所为的心情去的。
站在简陋的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饥渴着知识的小脸,时萧觉得异常酸楚,给这帮孩子们上课,需要耐心和技巧,因为年龄不同,知识接受快慢不同,程度也不同,可时萧很有成就感。
下了课,她走出教室,就看到院子里的蒋进,蒋进从上到下打量她几眼: “我真怕你和尹红一样,喜欢上这里,这辈子就猫在这儿了”
时萧摇摇头: “套用你的话,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也是个大俗人,真让我舍下一切,来这里过一辈子,我自认做不到”
两人出了学校的院子,沿着小路回了时萧住的小院。
蒋进住在村长家,时萧因为不知道要住多久,索性就和村长说要租个房子落脚,村长家旁边的山坡上,正好一个闲置的房子,是村长的大儿子去年盖的,盖成了,没住几天,两口子就带着孩子出去打工了,这里就空了下来,正好给时萧住。
房子很新,而且躺在床上,就能看见窗外的青山绿树,时萧很满意。
总麻烦村长一家,她也不好意思,因此时萧开始自己鼓捣饭,第一次在这里招待蒋进的时候,蒋进夹了一块子菜吃下去以后,说了句: “真难吃”
时萧不乐意了,自己吃了一口,不得不承认确是不好吃,不过想起那时候,她在家偶尔做的饭,叶驰无一例外都吃个精光,还亲着她说: “媳妇儿,真好吃,明天还给我做”
现在想起来,难道是叶驰的味觉出了差错,可是在锦江吃饭的时候,味道差一点,他都会叫经理端回去。
“时萧,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蒋进把炒好的菜端上桌,递给她筷子: “吃罢,腊肉炖蘑菇,你喜欢吃的”
时萧夹了一口放在嘴里: “学长,为什么你们男人都这么会做饭”
蒋进手里的筷子略停: “我们男人?还有谁,许明彰还是叶驰”
时萧低下头扒拉碗里的饭,不说话了,蒋进放下手里碗,叹口气: “时萧,你究竟要在这里躲多久,有些事情,不是你躲着,就能解决问题的......”
蒋进还要说什么,可看到她垂着的小脸,又不禁住了口: “我明天回去了,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
“我留在这里”
没等蒋进说完,时萧就飞快的接口。蒋进盯着她看了半响,摇摇头: “随你吧,只是希望你能快点想明白”
吃了饭,天就黑了,山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做,两人索性上了房顶,蒋进望了望天,不禁笑道: “还记得,那年你拉着我上山看星星那次吗,说句实在话,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无厘头的事,现在想想,仿佛被你撞到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有些脱离理智,走向无厘头了,所以说,时萧你知道吗,你真是个祸害”
时萧也笑了: “是啊!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慌乱中撞到的大帅哥,就是A大著名的蒋校草,真是荣幸啊荣幸”
蒋进屈起手指敲敲她的额头:
“你还说,被你撞了你一下,我倒没怎样,你却坐在那边,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哭得惨绝人寰的,被你吓死了,我当时以为,你的腿断了呢,过去一瞧,不过就是破了点皮,后来才知道,你哭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即将逝去的爱情,可是,真把我吓了一跳,当时看着你哭天抹泪的,我就想,这么个清秀漂亮的小丫头,哭起来真丑”
时萧撅撅嘴: “哭还有好看的”
蒋进扬起嘴角: “长恨歌里不是说,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可见还是有漂亮的,只是你当时那个鼻涕眼泪一起留流下来的模样,实在让人无语啊”
时萧一拳打在他身上,然后想想,自己也不禁咯咯咯笑了起来。
四十九回
蒋进走了,站在房顶上,望着在远处山路上,向她挥手的男人,时萧不禁有些愧疚。
蒋进的心那么明显,她怎么会不知道,危难时刻挺身相助,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蒋进在A大是出了名的傲气,后来和蒋进熟识以后,时萧侧面听过他一些传闻,清教徒一样的男人。身边即便追求者众多,可从来没见有过什么女人。
五年前,他答应帮她的时候,时萧当时没多想,可现在想来,那是蒋进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学妹,以前可以说,迟钝不理会。但是在山里的这些日子,蒋进眼底深处,时常无意间露头的情愫,令时萧恍然。
时萧是理智的,用叶驰的话说,没心没肺,用蒋进的说,是天生凉薄,她仔细想过,如果想和蒋进继续做朋友,那么只有继续装傻一途,毕竟,有时候装傻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即便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时萧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还留着淡淡的温热: “傻丫头,不要怕,如果别人都不要你,还有我接着”
这句话似是笑话,语气中的认真,时萧还是听的出来的,只是将进酒啊,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时老师,水缸满了”
两个学生在下面喊,时萧小心的扶着楼梯下来,笑着点点头: “谢谢你们”
十岁出头的男生,有着山里孩子特有的质朴和羞涩,可却是真诚热情的。
时萧真的很喜欢这里,虽然也明白,自己这不过是逃避,但这里,让她的心彻底安然下来,有时候她就想,如果她也是这山里长大的孩子就好了,虽然清苦贫乏,也许更单纯快乐。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外面无音无讯,也许是因为这个本就闭塞的小山村,与世隔绝,更也许,叶驰已经忘了她,和封家的大小姐双宿双飞了,这不是自己的希望吗,可这个念头一钻进脑海,竟然有些不知名的烦躁和委屈。
时萧摇头叹息,自己果然是个矫情别扭的女人。
蒋进走了,第二天,小村子里又来了一个外头的人,寒引素,“春景则雾锁烟笼,长烟引素,”一个美的深沉,如诗如画的女人,可是偏偏有股子难以言语的风骨,清癯雅致。
这样的女人,却从里到外透着幸福的气息,她是个画者,背着画板来到这里,是为了写生,丹丹和时萧说,寒姐姐每年都要来几次,而且韩姐姐的丈夫是个了不起的解放军叔叔,就在大山外头的军营里。
寒引素要住三天,写生之余,给山区的孩子们,插空上一两堂美术课,孩子们的兴奋和雀跃,令时萧酸楚,如此平常的事情,在这里却弥足珍贵。
寒引素和时萧,不过半天就熟络起来,索性寒静姝就住到了时萧这里。有了寒引素,时萧才发现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引素的厨艺真好的没话说,一手地道的川菜,色香味俱全。时萧喝了一口酸菜鱼汤,摸了摸肚子,满足的叹口气: “引素姐,你的手艺真好”
寒引素放下筷子,瞅着她笑了: “其实我更善于做杭菜,我是杭州人,川菜是因为我爱人喜欢,后来学的,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你爱人?”
时萧歪歪头: “小丹丹说,你爱人是解放军叔叔,在大山那边驻守,那你算是随军家属了,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师的,你讲的课好专业”
寒引素笑了: “我以前是老师,结婚又离婚,后来嫁了镇东,他的工作性质特殊,我就辞职随军了,他去哪儿里,我就跟着去哪儿,这两年在成都军区,也许明年就去西藏了”
时萧嘴张的大大的。引素扑哧笑了: “你真可爱,倒是让我想起我家妞妞了”
“妞妞,谁啊?”
“我女儿,今年刚三岁,张嘴瞪眼的样子和你现在差不多”
说着扫过她的肚子: “看大小,有五个月了吧,这里虽然美,可医疗设施却不完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时萧嘟嘟嘴: “我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带着我的孩子”
引素笑了,笑容有些飘渺,望着眼前的时萧,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不禁摇头,很认真的说: “逃避其实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天大的事情,走过去回头看看,其实傻气的很,也许就在你迟疑间,就错过了此生最瑰丽的风景”
时萧愣了: “引素姐曾经错过了吗”
“什么?”
“你人生最瑰丽的风景”
寒引素摇摇头,眼里慢慢的幸福那么绚烂: “不,我没错过,因为我的风景是活动的,是执着的,自始至终跟着我,就在我不经意一回头间,他总是在我身后,触手可得,但是我仍然惋惜,毕竟还是错过了一些,可以幸福相守的时间。”
第三天一早,就有两个大兵来接走了引素姐,他们对她的恭敬,时萧知道,寒引素的丈夫肯定不是个平常的军人,只是一个女人离婚后,还可以如此幸福,时萧深深羡慕且祝福,她的确值得。
时萧仔细想了寒引素的话,虽然觉得很有道理,可让她就这样回去,总觉的有些心怯,时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怯什么,可就是想躲一天是一天,一点不知道,她这里好吃好睡的,叶驰那边都快疯了。
连着半个月,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有,她买的是去成都的软卧,可翻遍了成都。也没找着半点影子,和着小丫头真变成鸟飞了。
叶驰三天前到得成都,好在他岳父岳母在家里呆了几天,就又走了,不然,叶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他丈母娘那个人,别看平常一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真要知道,叶驰把萧萧弄没了,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叶驰可还想和他媳妇一辈子过下去呢,丈母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叶驰出来前去找了娟子,叶驰笃定,只要时萧和人联系,第一个就是娟子。
叶驰砸门砸了半天,开门出来的却是左宏,脸上一幅欲求不满的焦躁阴郁,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胸前都是抓挠伤,脸上还有清晰的五个大手指印,一开门就喊: “他妈的,谁啊,一大早的搅人清梦”
看见是叶驰,忙要迅速遮掩脸上身上的痕迹,叶驰也懒的理他这种明显掩耳盗铃的行为,直接就问: “娟子呢?在吗?”
说着推门就要进去,左宏忙伸手拦着他: “喂!喂!叶驰,你等会儿啊,在这儿等会儿,你让我媳妇收拾收拾,行不,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戏”
即便心情极度不好的叶驰,都被他这句话都的嗤笑了一声: “你媳妇,滚丫的,娟子能当你媳妇,我他妈跟你姓”
左宏嘿嘿一笑: “反正她上了我的床,就是我媳妇,”
后脖颈子啪一声,被娟子扇了个脖溜: “别臭不要脸啊,是你哭着喊着,非要上我的床,咱们可是早说好了,你情我愿,什么媳妇老公的,别跟我弄这一套,我听了恶心,”
叶驰还没看清后面娟子的模样,左宏行动迅速的一挡住,已经连抱带推的,推着娟子进去了: “行!行!奶奶,你说什么都成,你先进去穿好衣裳再出来,这像什么样子......”
“老娘穿的挺齐整的,你还让我穿什么,......”
“这露胸露腿的,齐整个屁......套上这件……”
叶驰也懒的理他们,现在他小媳妇的事,还操心不过来呢,娟子最后穿着左宏的睡衣出来,挽着裤腿袖子,肥肥大大,看上去就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裳,除去了平日的艳丽妖娆,突显出几分难得的清纯可爱。
叶驰目光划过两人,不禁皱眉。娟子打了个哈欠,没好气的说: “你来干嘛,我这里不欢迎你”
“萧萧在哪儿?”
“在哪儿?”
娟子笑了几声,凉凉的道: “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叶驰目光一冷,蹭站起来,左宏忙起来按着他坐下打圆场: “这是干嘛干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也滚,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们两个都滚”
娟子说着,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左宏的迎面骨上,左宏咝一声,踮起脚转了两圈: “你这女人太狠了,回头我残废了,你得负责”
“笑话,负责,找你未婚妻负责去,轮的上我吗,你妈第一个不同意,你妈不是说我是妖孽吗,你趁早给我滚远点,省的我祸害完你,祸害你们全家”
叶驰捏捏眉心: “娟子,萧萧如今怀孕五个月了,你也知道,她从来没出过远门,要是出点事......”
“出点事,叶驰,你他妈别再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就是萧萧想和你再过下去,我也不同意,趁早离了好,萧萧是好,是坏,今后轮不着你管,滚,都滚......”
第五十回
娟子毫不客气,推着两人出去,咣一声,甩上防盗门。左宏回头砸了几下门“你这女人,我的衣服”
门打开,哗啦一大堆东西扔了出来,衬衫、裤子、外套、包、还有一串车钥匙,迎头砸在左宏鼻梁子上。
叶驰看着左宏一边狼狈的套上衣服,一边嘴里头抱怨“这女人翻脸就不认人,我跟前跟后,陪着跑了好几天,觉都不让睡踏实了,比黄世仁还恶毒”
叶驰抱着胳膊打量他几眼:“左宏,我可说好了,娟子怎么说也是我小媳妇最亲近的姐妹,你要是玩,尽早找别人”
左宏哼一声:“算了吧,我他妈玩个屁,我俩都不知道谁玩谁”
两人出了楼洞口,左宏拉来叶驰的车坐上来:“先来根烟”
叶驰扔给他一根:“左宏你认真的”
左宏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苦笑:“我认真有个屁用,这丫头就是块捂不热的千年寒冰,又冷又硬,他妈的,软硬不吃,和你家小媳妇有一拼,你家小媳妇至少温柔可爱惹人疼,你刚才看见了,这就一母夜叉,你知道我浑身多少伤......”
叶驰哧一声笑了,捻熄手里的烟,认真的看着左宏:“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你们家老爷子能同意,再说还有你未婚妻,她们家可也不好惹”
左宏沉默片刻:“其实这些我觉得都不是问题,只要娟子乐意跟着我,我又不是许明彰那傻货,稀罕了,老爷子那边不同意也得同意,你都娶了时萧,我娶娟子怎么了”
叶驰拍拍他的肩膀:“那祝你好运,用我的时候说句话,我明儿去成都,娟子这边要有信儿,给我电话”
左宏推开车门下车,望着叶驰的车开出了小区,抬头望了望娟子的窗户,咬咬牙,扭头又上去了,心话说,我他妈还就不信了,就你一个小丫头,爷们还制不服你。
其实娟子心里也打鼓呢,知道时萧跑了,她先头还觉挺解气的,毕竟时萧和叶驰的事情,她算知道的最底细的一个。
一开始时萧和叶驰闪婚,说句实话,娟子颇不看好,一个傻纯的丫头,和一个女人堆里打滚的花花公子,能过长了日子,可真是奇迹了。
为此,娟子还找好了几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朋友,准备关键时刻挺姐妹一把,可谁知道,后来事情向越来越离奇方向发展了,就娟子一边瞅着,叶驰简直从心眼里往外疼媳妇,只看叶驰望着时萧傻妞的目光,娟子就知道,这个男人认真了,实实在在的要对萧子好。
可娟子刚松了口气,谁知道许明彰就回来了,接着就上演了最俗套的事。可不管怎么样,一个男人动手打媳妇,老婆怀孕了出轨找女人,都是不可原谅的。娟子这里正气不忿呢,叶驰还敢找上门来,问萧子的下落,能有好脸儿就稀奇了。
不过赶走两个男人,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蒋进的电话。蒋进这个人,她不熟悉,但也并不陌生,A大的知名人物。对于蒋进和时萧,娟子直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不过从小到大,萧子就特有帅哥缘,这也不算太稀奇个事。
娟子觉得,就是时萧那一副傻乎乎清纯的小模样惹的祸。娟子和蒋进同为时萧的姐妹和蓝颜知己,虽无来往,彼此的电话还是知道的。
娟子翻了手机上的电话本,翻到了蒋进的号码,拨了过去,不在服务区。记得时萧和她说蒋进在c大的教书,遂问了查号台,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了过去,终于找到蒋进的同事,却说休假了,娟子不禁暗暗沉吟,难道蒋进和时萧一起私奔了,这怎么可能。
“咚!咚!咚......”
砸门的声音响起,娟子从猫眼里看了看,仍旧走回来,过去厨房开冰箱,拿了牛奶出来,撕开口,倒在杯子里,喝了一口。
咚!咚!咚......
“娟子,开门,我拉肚子,上完厕所就走,要不就在你门口拉了啊”
“无赖”
啪一声,娟子把牛奶杯放在大理石台上,低声嘟囔一声,走过去打开门:“快点啊,别磨叽,记得冲水......”
左宏一进门,腿在后面一勾,门就阖上了,双手捧着娟子的头,就吻了下来,娟子知道上当,拳打脚踢,也没个轻重,一巴掌又结结实实扇在左宏右边脸上,这倒好,两边对称了。
娟子看着他这样,弯腰笑了起来,左宏低咒了一声,擒住她的两个手腕向后掰:“我就不信,今儿办不了你”
娟子被她制住,揽在怀里,也不反抗了,反而凑上来亲他的喉结,沿着脖颈轻轻啃噬。左宏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粗喘起来。另一只手放开辖制,从睡衣下摆钻进去,摩挲里头滑腻的肌肤,娟子感觉到身下明显的坚硬,迅速踢腿狠狠一顶。
“啊......”
左宏惨叫一声,弯腰捂着命根子,原地转了好几圈。娟子整理被他拽开的睡衣领口:“老娘不想的时候,你想上,没门。”
左宏缓过劲儿来咬牙切齿的:“你究竟和我别扭什么,不是和你说了,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娟子扫了他一眼:“别他妈说这些没用的,没你妈,哪来的你,我就烦你妈这样的,找我干嘛,拿根绳子把你栓裤腰带上,不就得了,你们觉得自己门槛挺高,我还瞧不上呢,我这话放这儿,这辈子我都不进你左家的门,否则从这儿走出去,立马就让车……”
“娟子胡说什么”
左宏几步上前,紧紧捂着她的嘴:“算我求你,这样的誓,咱以后别发,行不,我害怕,真的害怕”
两人对视许久,娟子才推开他:“你走吧,我累了,这两天想自己呆会儿”
左宏突感无力,可是看娟子那个样子,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倒不如回家尽早解决该解决的问题,然后再回来专心对付她。
左宏琢磨明白了,这辈子就跟这丫头耗上了,她不嫁人也成,两人就这么囫囵着过,要是想结婚了,必须是他左宏,左宏也不懂爱不爱的,可就是看不得,别的男人在她身边转悠,一凑乎近了,左宏恨不得手里有把AK,直接突突了了事。
左宏现在是非常理解叶驰,以前还觉得叶驰整个一精神病,至于吗,把媳妇看的那紧儿,如今他这醋劲儿,比叶驰也不小,偏娟子比时萧的风流账多了去了,时萧不就一初恋情人,加上一个暧昧的学长吗,娟子那身边,来来去去,没十个也有八个,比他过的还风流。
以前就算了,反正两人都不是什么纯情男女,可以后,还想和别的男人怎么地,把绿帽子扣在她左宏脑袋上,没门。不管娟子是妖孽,还是祸害,这辈子他左宏都收了,不信咱就走着瞧。
时萧住的房子,建在半山坡上,小丹丹说坡脚前,原先有一眼山泉,可甜了,后来不知怎么就枯竭了。前天,时萧路过的时候,正看见汩汩冒出的泉水,清澈透亮,伸手接了,喝了两口,透骨的清甜,令人烦渴顿消。于是时萧每天提了个小桶过来,接一桶回去,煮开了泡茶喝。
昨天开始,山里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并不大,但非常紧密。天阴沉沉的,远山近峰蒙蒙隐在雨雾中,看不清晰。
村里学校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山那边村子里的孩子,山路湿滑难行,便暂时停了课,尹红也是一个人,索性搬来时萧这里,和她做伴,两人年纪相仿,有很多共同语言。
尹红的父母在她上大学的时候,相继去世了,因此虽说尹红也是这个村子里人,却情愿住在学校里,因为家里没人了,她说一回家,就想起她爸妈,爸爸蹲在门口抽着烟袋,望着村口方向,每次她回来,都是这个样儿。
看见她回来,就会喊一句:“她娘,妮子回来了”
尹红还没进院子,就能闻见扑鼻的饭菜香,这样唾手可得的事情,以前并不觉得怎样,失去了,才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时萧执壶给她斟满了面前的粗瓷碗,一阵清淡的茶香袅袅然上升,山里面的茶,是村长从山上的野生茶树上,摘下来,晒干了的,自然比不上极品的好茶,但难得,有一丝天然的清香,时萧很喜欢。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雷声仿佛巨大的铁球滚在石头上,发出闷闷的隆隆声,堆积起来,嘎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落。
尹红突然站起来:“不行,我得去学校里看看,这么大的雨,要把院子里挡着龙口的石头搬开,不然积水堵了就麻烦了”
时萧想了想:“我和你去”
尹红忙拦着她:“不行,你怀着孕呢,在这里呆着,我去就行了”
尹红拿起角落的伞,就冲进了雨雾中,时萧关上门,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说实话,有点害怕,平常静谧祥和的山村,此时电闪雷鸣,仿佛一个发了怒的野兽在咆哮嘶鸣。
时萧拿起茶杯握在手中,望着对面窗外发呆,一阵闪电划过,照亮了天际,也使得窗外的景物瞬间清晰可见。
时萧突然浑身一僵,死死望着窗外,眼睛发直,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窗外半山上那颗榕树,好像歪了,很歪。
五十一回
叶驰坐着方镇东的车,直接进了通江县郊区,驻军家属大院。一路上叶驰就琢磨着,这都什么虐缘,如果他记得不错,通江县正是许明彰外调落脚的地方。
原本以为是个鸟不拉屎的荒僻地儿,到了才知道,真挺山明水秀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刚到这里那一刻,叶驰还瞎想了一阵,心说,别是他媳妇和许明彰那小子私奔了,可昨个胡军给他打电话,说婷婷那丫头追着许明彰过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抬抬手,别为难许明彰了。
叶驰就知道,一准是胡家拗不过婷婷那丫头,同意了婷婷和许明彰的事儿,叶驰倒是大方的应了,反正只要她媳妇心里不惦记许明彰就成。
车子停在一栋两层小楼外,勤务兵下车撑起伞,叶驰跟着他进了里头,开门的是个可爱非常的小丫头,门一开,没看清外头的人,就扑了过来:
“妈妈,你可回来了啦,我的小兔子死了,怎么办”
叶驰一把接住小丫头抱起来,小丫头也不认生,歪着头,打量叶驰半响眨眨眼:
“你是誰?”
叶驰不禁微楞,小丫头眸子澄澈纯净,倒是让他想起了他媳妇,可见他媳妇也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罢了。
方镇东从后面过来,抱过小丫头:
“妞妞,这是叶叔叔”
小丫头虽然不大,却古灵精怪口齿清楚:
“哦!我知道了,你是爸爸说的,那个丢了媳妇的叶叔叔,你媳妇为什么丢了,是不是你打她屁股了”
勤务兵和那边泡茶出来的帮佣阿姨,都笑了起来,方镇东放下她,点点她的鼻尖:
“就你是个小事儿妈”
小丫头一掐腰:
“婆婆和我说过,爸爸以前也丢过我和妈妈”
说完走过去拉着勤务兵的大手摇晃:
“小赵叔叔,我妈妈呢,怎么还没回来”
小赵蹲下,摸摸她的头:
“妞妞乖啊,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咱们再乖乖等一会儿好不好。”
阿姨过来牵着小丫头上楼去了。方镇东望着叶驰:
“真是好久不见,这一晃快十年了,上一次还是那回华北地区海陆空联合军演上,咱们照过面,你带着几个人直接抄了我方的后路,不是我们反应及时,司令部被你端了,脸可丢大了,可惜,后来听说你退伍出国了,本来还想着和你交交手呢,真刀实枪的对战一次,看看谁胜谁负”
叶驰笑了,扫过眼前的男人,儒雅而不失霸气,用叶将军的话说,方镇东是一名儒将,可在战场上,那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儿,比狼还狠三分,不过这是个汉子,硬汉。
现如今褪去了昔日的棱角,更显出几分独有的深沉内敛,一身军装整齐规矩,肩膀上的两杠四星映着他年轻的脸,意气风发。
方镇东这个人是高傲的,非常高傲,可以说目下无尘,除了他手下的兵,谁的账他都不买,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
可是这几句话说的亲近自然,几乎立刻就拉近了和叶驰之间的距离,一个是封锦程的面子,另一个,也是一种早就存在心里的惺惺相惜。
两人相谈甚欢,虽说如今叶驰已经离开军队好多年了,可他毕竟曾经是佼佼者,对于一些战略练兵的看法,还是有其独到的见解。
寒引素回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转移到方镇东的书房,对着一张军事地形图,你一言我一语的研究了。
引素换了衣服,先上楼看了小女儿,小丫头已经玩累睡着了,下楼亲自泡了茶,端进了书房。
叶驰当然听说过方镇东的再婚妻子,方镇东的事情,当年闹的很大,毕竟执意要娶一个二婚的女人,以方家的地位和名望,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可今天见了,倒是不禁暗暗赞叹,别说,这样的女人的确不多见,不说多漂亮,就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味道,就使得这个女人焕发出非一般的美丽,温柔和悦,令人一见便从心里安然。
方镇东脸色没变,可眼中的光芒瞬间柔和起来,柔和的如窗外连绵的雨丝。
叶驰的手机响起来,叶驰告了罪,走到窗边去接电话,脸色由平和到愤怒,也不顾不得,是在方家做客:
“你说谁,蒋进,萧萧的那个学长……”
寒引素微微一怔,方镇东揽着她的肩膀审视她半响,低声问:
“怎么了,不舒服吗”
寒引素挥挥手,等叶驰放下电话,略迟疑的道:
“你的妻子是时萧”
叶驰愕然。
从通江县出发,坐车过了盘山道,到了山根底下,天已经黑了。方镇东建议叶驰等天亮了再过去,虽然山不高,可地形复杂,且山路湿滑难行,又是晚上,危险系数太高。
叶驰得了他媳妇的音信,那里还顾得上山路湿滑,就是刀山,他也的趟过去。方镇东只得派了手底下四个尖兵,全副武装,跟着他上了山。
五个人刚上了山顶,大雨就倾盆而下,叶驰用夜视望远镜,望了望下面山坳里的村子,不禁脸色一白:
“你们原地回去报信,这里要垮山了”
四个大兵山区驻守这些年,自然也知道,远远看去,那边半截山的树,已经缓慢倾斜下滑,速度极慢,但是有经验的,还是明显就能看出来。
叶驰说完,自己就要往下冲,两个大兵拉住他:
“叶先生,这时候还是先回去找救援队来,你自己一个人下去太危险”
叶驰甩开他们,冲四个兵大吼:
“别他妈磨叽了,抓紧时间,我媳妇在下面呢,我他妈自己走了,算什么男人”
吼完,快速冲了下去,几乎连滚带爬的。几个大兵也知道事态危急,也顾不得叶驰,转身下山。
叶驰到了村子的时候,村子已经被湍急而下的泥沙流,从中间断开,分成两个村子,大雨中隐隐传来狗吠鸡鸣,和一阵阵喧哗声。
即使大雨中,村口的大树下却站满了人,黑漆漆的看不清脸,远远看见叶驰,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拥而上:
“解放军来了,解放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当头的村长一把抓住叶驰,看了看叶驰后面:
“怎么就你一个人”
叶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你们赶紧躲开树木房屋,找尽量空的地方呆着,救援队在后面,马上到,萧萧呢,时萧呢,她在哪儿”
村长这才明白,这人是来找时老师的,指了指被泥沙流隔开的半山坡:
“她在那边,我们试过了,过不去,她被困在那里”
叶驰的夜视镜望过去,半山坡的几间房子,目测的都能看出,正在缓缓下滑,叶驰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村长忙拉他,却没拉住。
叶驰几乎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亏了方镇东给他带的装备齐全,亏了叶驰曾经是个军人,亏了这里的村民,绳索套进对岸的大石头上,另一头拴在腰间,这边村民中十几个壮硕的汉子,也帮着拉着另一条绳子,省的泥沙流把叶驰冲下去。
也是叶驰运气好,走过的地方,并没有塌陷,都是坚硬的石头,艰难的走过去,一阵狂风过来,叶驰踉跄几步,栽倒在地上,头磕在石头上,血夹着雨水迅速冒了出来,叶驰也顾不上,抽出毛巾裹在头上,手脚并用,向上爬。
一进了围墙已经倒塌的院子,叶驰就听见他媳妇的声音:
“叶驰,叶驰,叶驰”
一声声喊着,恐惧而绝望。叶驰冲过去踹门,十几下都没踹开,山地下滑,力道已经改变,门被挤住了。
叶驰掏出临行前方镇东塞给他的抢,打开枪栓,拉开保险,子弹上膛,举起来,冲着门就是几枪,抬脚用力一踹,门轰的倒了,带着上面砸下来的门框,砸在叶驰腿上,咔嚓一声。
叶驰骂了一声,单脚跳着进去,手电筒一扫,就看见他小媳妇,紧紧抱着肚子,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黑暗中不适应突然过来的强光,抬手遮住眼睛,嘴里还喊着叶驰,叶驰.
叶驰心里恨的不行,跳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无一丝缝隙:
“让你小妮子跑,你跑到天边,我都把你逮回来”
恐惧积累到顶端,突然看到叶驰,时萧几乎崩溃,抱着叶驰,嚎啕大哭: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你混蛋,你混蛋,你怎么才来”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边说着,嘴唇主动而热情的贴过来,吻上叶驰的唇,小舌头伸进他嘴里和他死死纠缠。
叶驰的心都化成了水,哪里还有时间计较她偷跑,可一瞬间,理智回笼,飞快推开她:
“你快走,出去,从这里出去”
话没说完,呼噜一声,两人头上的屋顶垮塌下来。
五十二回
“媳妇儿,如果我们都死在这儿就算了,要是我死了,你活着出去,敢带着我儿子嫁给别的男人,我就是做鬼都不放过你,知道不”
雨水夹着泥土簌簌而落,叶驰把时萧死死护在怀里,亏了他们在的地方是个墙角,即便垮塌下来,横梁斜斜撑着断墙,仍旧保留了一方狭小的空间,只是两人都动不了。
叶驰尝试着动过,发现两条腿一点力气使不上,他很清楚,刚才在门边右腿大概断了,而左腿刚才垮下来的横梁,连带着泥土压下来,根本吃不上劲儿。
他一只胳膊抱着他媳妇,另一只手抓住那边的半边窗户框,用身体尽量遮挡着雨水和泥,心里也在发凉,可嘴里仍旧跟时萧贫,想尽量遣走他媳妇心里的恐惧。
时萧被他护在身下,虽然动不了,也知道叶驰说的话虽然贫,可弄不好就是真的,两人很可能就死在这儿。运气不好,泥石流直接冲刷过来,她们这辈子就交代在这儿了。
时萧一向不理解什么生死与共,可今天,此时,真正面对生与死的瞬间,她发现,情愿和叶驰一起死在这里,也不乐意独自活着出去,她不要。
时萧抬起头,黑暗中,他们其中看不到彼此,但是奇异的,时萧看清了他的眼睛,晶亮深邃,目光里的霸道依然嚣张,可奇怪的是,时萧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努力动了动,凑近他,找到他的唇亲了亲:
“叶驰,你记着,如果不想我和别的男人过,不想你儿子叫别人爸爸,要么咱们一起去死,要么咱俩都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改嫁,嫁给明彰,嫁给蒋进”
“你这混蛋丫头,你敢”
叶驰头埋下,堵上她满嘴的胡说八道,冰凉的舌带着汹涌的怒火侵入,时萧启开唇齿,与他紧紧纠缠,狂风骤雨泥石流,仿佛都被两人摈除在外,生命中只剩下此刻的吻,彼此纠缠,至死方休,轰隆一声,房子一大半滑落下来
方镇东接到信儿,迅速通知通江县各部门组织抢险,而自己带着手下的部队,直接翻山,先过来救援。
这里方镇东陪着他媳妇来过几次,是个难得的桃源之地,这里的人民质朴善良,可这里的地质环境却不妙,当初专家们就说过,山体容易发生垮塌,让这里村子最好整个移出去,不然遇到暴雨,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
当时方镇东和通江县政府交涉过这个问题,政府也为难,只因为这里的村民都是祖祖辈辈在这里的,让他们移出去,相当于背井离乡,他们不愿意,工作做了两年,都没做通,到了今天,果然应了那位专家的话。
方镇东领着兵到了山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可村民们都站在村口的空地上,只是却不见叶驰。
村长一看见他,几步扑过来:
“解放军同志,你们快去救他们,他们在那边,时萧和刚才那个解放军同志在上边”
方镇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看清了那边的些许境况,树木歪七扭八的倒下,落在已经坍塌的房子上面,已经看不清房子泥沙,还是树木了,叶驰和他媳妇如果在那下面,生死真的难说。
况且方镇东知道,叶驰媳妇现在还怀着五个月的孩子呢:
“张常保,你带着人在村子各处搜救,王进喜,你在这边搭帐篷,帮着村长安置村民,其他的跟我上去救人”
完全靠人力,非常困难,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搬开,泥土下面,乱石和树木交杂,方镇东在一边看着暗暗心惊。
天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了,本来静美如画的山村,如今仿佛一片久未整理的垃圾场,好在山体已经不再下滑,救援队也已经赶到。
方镇东目光划过正前方,那个徒手搬开石头的男人,不禁暗暗沉吟,穿着一身规整的警服,许副厅长的公子,新调到通江县的公安局长,说的好听,其实这里头的事儿,他们都明白,不定是得罪了谁,被排挤到这边来的,川陕之地,毕竟荒僻,哪比得上帝都的繁华。
即便见多了出色的男人,可首一见这位年轻的许局长,方镇东也不得不点点头,俊朗温润,却又不失男子汉的味道,只是眼中汹涌而出的感情,那样强烈而疯狂,抓着他就问:
“萧子呢,时萧呢”
知道就被压在下面,就疯了一样冲过去,加入救援队伍,别人都戴着手套,可他却是真正的徒手,给他手套,他理都不理,死死盯着下面,低着头执拗的挖着,嘴里喃喃低语,凑近些,就能听的很清晰:
“萧子萧子”
一声声,仿佛从心里直接掏出来的声音,那么绝望而凄凉,甚至悔恨,如果不是知道时萧千真万确是叶驰的媳妇,方镇东差点以为许明彰才是正主了。
“在这儿下面”
手里拿着红外线探测仪器的两个大兵大叫一声,方镇东急忙过来:
“给我对着这一个地方挖,快”
许明彰冲过来,被方镇东一把拦住:
“许局冷静,这里需要专业的救援手段,你过去说不定会添乱,咱们就在这看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他们的,我保证”
许明彰精神状态有些时常,自打知道时萧被埋在下面,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恨,他怨,他悔,如果他当时不放手,如果他当时没有退一步保平安的卑劣想法,如果他在萧子离开叶驰的时候,挺身而出,带着她远走高飞,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出现。
那是他爱了多少年的女孩,他准备藏在心里过一辈子的爱人,如果幸福的生活着,他这辈子也无所谓了,可她如今埋在这下面生死未卜,许明彰想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死死盯着乱石树木一个个挪开,心里的恐惧不停滋长,节节攀升。
“看见了,他们就在这里”
方振东和许明彰冲过去,能看见狭小空间里被土石几乎掩埋的两个人,叶驰背对着他们趴在时萧身上,□微微悬空,两条腿搭在后面一块横亘的断木上,两手死死抱着怀里的时萧。
只一眼,方镇东就知道,叶驰承受了多大的力量,而巧妙的把自己媳妇护在身下,这是个硬汉,不止有勇气,还有技巧,面对危急时刻,尽量把伤害下降到最低的技巧。
突然露出的亮光,使得时萧率先清醒过来,时萧都记不得怎么回事,只是记得两人缠绵的亲吻,之后就是一片黑暗,而那时候她并不怕,真的一点都不怕。她知道叶驰就在自己身边,他死死紧紧的抱着自己,因此,她什么都不怕,可现在她怕了,因为身上的叶驰一点反应没有。
看见方镇东的第一眼,她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
“救他,快救他”
即便用了全身的气力,声音依然非常微弱,可是目光急切中透着一股子绝望的恐惧,那样清晰,她甚至没看到扑过来的许明彰,一眼都没看,说完这句话,就又晕了过去。
担架过来,把两人分别救出来,到山下临时搭建的医院救治。叶驰浑身多处骨折,而时萧除了惊吓过度,身上没有一点伤,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医生说这是奇迹。
可方镇东知道,这并不是奇迹,这是一个男人的爱,对妻子对孩子的爱,可以撑过一切困难,叶驰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可铁汉柔情,更动人心魄。
叶驰的伤重,不能耽误,方镇东调来直升机,直接送两人出去。
时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重庆的军区医院里,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娟子,娟子看着她睁开眼,就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丫头瞎跑什么啊你,你的小命,都差点丢在那个鸟啊不拉屎的地儿了,你和叶驰那混蛋要离要散,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跑吗,这是法制的社会,我就不信他叶驰,还能强抢民女回去呜呜死丫头,你吓死我了”
林燕提着热水瓶进来,听到娟子语无伦次的胡乱说话,不禁摇摇头,这哪儿是来帮忙的,简直是来捣乱的。
时萧却回过味来,一把抓着娟子问:
“叶驰呢,叶驰呢,他在哪儿?”
娟子哼一声:
“放心,他死不了,和小强一样,命长着呢“
时萧刚松口气,林燕倒了热水过来递给她:
“你们俩这是折腾什么,如今还瞒着咱爸妈,不然,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轩然大波呢,不过也瞒不太久,叶驰的胳膊和腿都断了一个,右侧胸骨断了两根,至少要养三个月……”
林燕话没说完,时萧蹭就坐了起来,小脸执拗的看着林燕:“我要见他,现在。”
五十三回
叶驰的情况比时萧想象中好的多。晕倒前,她还清晰的记着,他在自己身上毫无声息的模样,他护着她,他用生命护了她和他们的孩子。
那一刻,她清晰的知道,即便天塌了,她前面还有叶驰替她顶着,叶驰是她的爱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不能没有他。
比起这些,那些过去的小恩怨,已经不需要再计较了,他爱她,经历了生与死,她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叶驰的爱,很爱,爱的重于生命。作为女人,她还求什么,只要他好好的,她也好好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他们就会拥有一个无比幸福的家。
叶驰睡着了,经过了那样风雨交加的一夜,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能量,在飞机上,醒过来一次,知道他小媳妇,他儿子没事,就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是医生给他接骨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忍忍就过去了,就是心里头还是惦记着他小媳妇,叶骋说他媳妇挺好的,让他专心把骨头接好,叶驰才放了心。
叶骋当时叹息的摇头,也不知道叶驰和时萧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得了信,急忙放下手边的事和林燕连夜赶了过来,还不敢知会爸妈,如今,不说时萧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叶驰这个摸样,也不能说,毕竟叶将军的心脏不咋好。
别瞧着他家老爷子,平常没事就数落叶驰几句,什么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吃喝玩乐,什么一脑袋资产阶级思想,纨绔子弟,可要是真出了事,他老爹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叶驰是老爷子心里份量最重的人,这在叶家就没有不知道的,这点,叶骋丝毫不嫉妒,因为在他心里,叶骋的地位同样不可替代,甚至比叶将军还重些。
小时候,爸妈经常不在家,家里除了保姆就他和叶驰,叶驰能玩,会玩,呼朋喝友,自然叶骋就成了他的小尾巴。
可叶骋比叶驰小两岁,只两岁,胡军左宏那几个,就不乐意带着他玩了,时常甩开他,自己偷着出去。
可是只要有人敢欺负他,叶驰就会拉着他去报仇,不把对方揍个烂羊头不算完,为此没少惹祸,叶将军回来,抽一顿皮带,也都是叶驰一声不吭的替他扛着,那时候,叶骋就知道,自己多幸运,能有这么个有担当的哥哥。
应该说他哥哥的魅力是无敌的,从小到大,即使淘气,即使闯祸,可学习成绩一路优秀而过,女孩子,从小开始,就喜欢往叶驰身边凑乎,叶驰也来者不拒。
叶骋上初一的时候,亲眼看见在操场边上的墙角里,他老哥抱着学校骄傲的校花激情热吻,叶骋当时看的心蹦蹦跳。回家,叶驰拍拍他笑了,说了声傻小子,叶骋就知道,他哥当时看见他了。
一路叶骋都受着叶驰的影响,叶驰在他心目中,不仅是哥哥,还是英雄,这个念头根深蒂固。叶骋一路嚣张霸道下来,叶骋就从来没看过,能为难住他的事,可就这么个霸王似地叶驰,心竟然是软的,一碰到时萧,就软的像一团棉花,什么都顾不得,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丫头。
叶骋一开始的确没想到,世上真有人能降的住他哥,可就真有,还是时萧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人时萧也没咋样,就安安静静的往那儿一坐,他哥那眼珠子,那心眼子里,就都是人家了。
他媳妇林燕说的好,你别瞧着萧萧不念不语的,那心里的主意正着呢,叶驰要是惹急了人家,说不准,就真敢跟叶驰当面锣对面鼓的干架。
这话当时叶骋听着,就跟个笑话似地,可后来两人折腾的,虽说家里头都瞒着,可叶骋也是知道些影儿的,说真的,很有几分出乎意料。
当初一见时萧,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平凡小丫头,可后来才知道,人不可貌相啊,小丫头偏能干大事,瞧把他哥折腾的,这命都差点没了。
林燕偷偷拽拽他的胳膊,示意他出去,叶骋侧目扫了眼时萧,小丫头坐在叶驰床跟前,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仅叹了口气,和林燕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就看见那边拉拉扯扯的左宏和娟子,娟子是跟着左宏过来的,有时候叶骋也觉得,世界挺奇妙的,你说时萧那么个安静的小丫头,怎么偏有这么个性格完全相悖的姐妹。
左宏手脚并用,把娟子固定在怀里,气急败坏的低吼:
“你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拆散时萧和叶驰不可,是不,早知道就不带着你过来了,为了时萧,叶驰的命都快没了半条,什么样的大事,也该过了吧,时萧都没怎样,眼泪汪汪的过去守着了,你在这儿闹什么,说到底那是人两口子的事,你有精神,想想咱俩的事是正经”
娟子才不管他,一想到叶驰之前对萧子做的那些事,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命都没了半条,要是没他,萧子至于跑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躲起来吗。
娟子拳打脚踢,左宏有点招架不住,被她尖利的指甲一把挠在脸上,咝一声,左宏真怒了。你说怀里一个温香软玉的女人,又是自己上心的人,哪里真舍得用什么手段,可这女人就是个野猫,不弄点儿雷霆手段,她就不消停。
左宏三两下把她的手掰在后面,一手挡住她顶上来的膝盖,在让她来这么几回,得,他们也别折腾了,后半辈子的性福就没了,打横抱起她,踹开对面时萧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叶骋和林燕在那边瞧着,不禁愕然,叶骋笑了:
“真是物以类聚,萧萧这朋友也够能折腾的。”
他小媳妇一哭,虽然说声音很低,呜呜咽咽的,可叶驰还是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小媳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都哭成了两个红通通的桃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好惹人怜个小模样。
叶驰心疼的不行,要抬手,才发现右手打着石膏固定着,一动也动不了,他这一动,倒是惊动了时萧。时萧急忙按住他:
“你还动,还动,回头真残废了,看你怎么办”
叶驰笑了:
“我要是残废了,你也别想跑,这辈子你都得在我怀里老实的呆着,知道不”
时萧扑哧一声笑了,摸摸眼泪,嘟嘟嘴:
“你要是残疾了,我才不要你呢”
叶驰左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脸颊,目光温柔如水:
“媳妇儿,我想亲亲你,怎么办”
时萧脸一红,垂下头片刻,抬起来,小心的凑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却被叶驰死死口住后脑,张嘴,狠狠咬在了时萧的唇上,这一口狠的,时萧闷哼一声,就感觉一股铁锈味,随着叶驰的唇舌侵入口腔……
这个吻激烈的犹如昨夜的疾风骤雨,时萧几乎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只任由他的舌,在她嘴里不停翻搅
叶驰放开她的时候,时萧几乎窒息,小脸儿憋得红彤彤的,悬空趴在叶驰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气,嘴唇肿胀的鲜艳,下唇被叶驰咬破的伤口,针扎似的疼。
时萧想起身,却被叶驰死死箍住,两人距离很近,近的,时萧不要自主望进了他的眼里,那里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恐惧,很深的恐惧:
“萧萧,我爱你,爱的这里都疼了”
叶驰拉着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
“爱的承受不了失去你的后果,昨天夜里最后那一刻,我就想,如果我死了,你带着我儿子嫁给许明彰,嫁给蒋进,该怎么办,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撑下去,撑着和我媳妇过一辈子,所以,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身边,答应我,现在”
时萧抽抽搭搭几下,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就活着,好好这样活着,只要你敢在我前头死,我立刻就嫁给别人,我说真的”
“你这死丫头,我都这样了,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男人,都不乐意啊”
时萧才不理他的咬牙切齿,反正他现在动不了,叶驰突然皱皱眉,时萧以为刚才两人亲热,不注意压到他的伤口了,忙问:
“怎么了”
叶驰嘴角翘起:
“媳妇儿,我想尿尿”
时萧脸红了,扫了眼边上的点滴,和他悬空驾着的腿,有些磕磕巴巴的:“那那,怎么办?”
叶驰挑挑眉,不怀好意的说:“怎么办,这里可是高干病房,小护士都挺漂亮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喊她们过来帮我。”
时萧白了他一眼:“色狼,臭不要脸。”
蹲□,见床底下的架子上放着尿盆,略犹豫,就伸手拿出来,过来掀开叶驰身上的白色被单,叶驰看他小媳妇这个扭捏害羞的样子,心里头乐的不行,遂更起了捉弄之心:“媳妇儿,我的裤子还穿着,没法尿。”
时萧脸上的红晕几乎蔓延到了耳朵后头,瞪着叶驰,怀疑她成心逗弄自己,可是一想到,他肋骨也断了,心又软了。
伸手飞快的褪下他的裤子,脸儿扭到一边。叶驰嗤嗤笑了两声:“媳妇儿,这样,我一尿可就尿床上了,你的把咱们家弟弟放进去才行。”
五十四回
时萧咬着后槽牙看着他,真想说,你直接尿床上得了。叶驰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无赖的道:“媳妇儿,要是我憋不住,尿床上可更麻烦了,还得你给我换裤子,换床单”
时萧瞪了他一眼,叶驰嘿嘿一笑:“得,我家媳妇儿脸皮薄,我自己来成不”
单手麻利的弄好,尿完了,时萧拿到洗手间倒了,冲洗干净,回来就看到叶驰侧着脸看着她,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媳妇儿,你说咱孩子都有了,我身上什么地儿,你没瞧过,现在还害臊,不是晚了点吗”
时萧懒得理他,看看输液瓶子快完了,按铃叫护士进来,随着护士进来的还有林燕和叶骋,拔了针,小护士出去。
叶骋扫了他哥和时萧一眼:“咱爸妈那儿,恐怕也瞒不住,你俩琢磨好了,怎么向老爷子汇报吧”
林燕笑着点点时萧的头:“说你这丫头主意正,可就真给我们来个样儿看看,你跑到这么个穷山沟里头干嘛,不是蒋进,我们还不能赶来的这么及时呢”
“将进酒?”
时萧抬头看着林燕。林燕笑着点头:“那个山村的消息,一被媒体暴出去,蒋进就来找我,那个慌乱着急的模样,可真让我吃了一惊,差点认不出来是他了”
“喂喂!林燕,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啊,就是那个蒋进,拐带的萧萧进了那个破山村儿,不然,至于我废这么大力气找她吗,还差点成了同命鸳鸯,回头别让我瞧见他,瞧见他,看我……”
话没说完,看着时萧瞪过来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叶驰心里话,行啊!你死丫头还护着他,这会儿有人,咱先记着,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时萧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抓住林燕问:“尹红呢,尹老师呢,就是巴山小学的那个老师,她怎么样”
林燕目光一黯,摇摇头:“村子里的房子,大都不在滑坡带上,中间泥石流隔开的,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也只有你住的房子和学校,巴山小学正好建在滑坡带上,你那个房子,被泥石流冲垮了一大半,你和叶驰侥幸埋在下面,学校和那个尹老师......”
时萧不禁有些呆滞,记忆中那个充满了理想的女孩,那个心里存着美好憧憬的老师,才不过二十八岁的年纪,就这样走了,走的无声无息。
叶骋微微沉吟道:“时萧你也不必太难过,那位尹红老师的事迹,已经被媒体报告出来,广为传颂,有媒体的力量,这个山村小学,会得到教育部足够的重视,虽然她牺牲了,可她的愿望,能最快最好的实现,这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安慰。”
叶驰拉过她媳妇的手,握在掌心:“媳妇儿,咱不难过啊,我保证我第一个出钱,出力,一定把那个巴山小学盖得更好”
门轻轻敲了两下,叶骋过去,拉开门,不禁微怔,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叶驰身体还是本能的僵了一下。
许明彰脸色有些说不出的憔悴,可是脊背仍然挺的直直的,即便失败,也是个值得人敬佩的敌手。
许明彰目光滑过叶驰,落在时萧身上,自己终究是错过了,不是现在,在五年前放手的那一刻,她就不是自己的了,而叶驰,用他的行动再一次证明了,他爱萧子,一点不比他少,甚至更多。
一个男人,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一个女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许明彰服了,真心的服气,他比不上叶驰。
叶驰不爱,则彻底无情,可一旦爱上,那么就是执着,甚至毁天灭地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一个女人,许明彰做不到这一点,比起叶驰的不顾一切,他的爱,显得那么卑微世俗。
他的爱,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不是绝对的,掺杂着多多少少世俗的杂质,他说得好听,可真让他抛弃一切,甚至生命,去爱时萧,他会犹豫,他会迟疑。
而这稍稍的犹豫迟疑,致使他这辈子,都错过了他最爱的人,他怨谁也没用,只能怨他自己,就像陆严说的:“明彰,不要用有缘无份这样虚无缥缈的话,当借口逃避,夜深人静时,好好审视自己,是不是爱的还不够真,不够纯。”
现在想来,陆严真是一语中的。
时萧很意外,可是迅速用余光扫了叶驰一眼,除了刚才一瞬间的僵硬,倒是很放松,没有先头只要一提许明彰,就跟个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咆哮的迹象,时萧暗暗松口气,回过头,对许明彰绽开一个笑容:“学长怎么在这里”
面对这个笑容,许明彰不禁苦笑,时萧能这么轻松自如的面对他,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事,因为,那说明她真的放下了。
经过了生与死的洗礼,她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叶驰的名字,深入骨髓,至死难忘,而自己在她心里,随着昨夜的一场暴雨,冲洗了个干干净净,也许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许明彰勉强动了动嘴唇,掀起一个僵硬的笑意:“我外调的地方就是通江县,今天赶过来,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学长,谢谢你”
叶驰轻轻咳嗽一声,虽然知道两人真的再无瓜葛,可看着两人面对面,和气的说话,叶驰心里还是一股子,一股子的冒酸水:“萧萧我饿了,想吃这里的龙抄手,你和林燕出去给我买回来吧”
时萧点点头,对许明彰挥挥手,就拉着林燕走了,叶骋也开门出去,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两个对峙的男人。
“如果现在你不是断手断脚,我的拳头早就过去了”
许明彰脸色阴沉的直接开口:“我告诉过你,好好珍惜她,可你都干了什么?”
叶驰挑眉笑了:“许明彰,这就是你最悲惨的地方,知道吗,你永远只让别人去珍惜她,可是我不,我就是死也要拉着萧萧一起,别他妈扯淡,我不信什么,看着爱人幸福,我就幸福的鬼话,既然爱了,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过来也是我的,不爱我,行,我有的是耐心,一天,一月,一年,早晚有一天会爱,而且只爱我一个。所以早就注定了,你只是萧萧的过客,而我,才是陪着她到老到死的爱人丈夫。今后,她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角色,都是我叶驰,而你许明彰只是炮灰。你认清了这点最好,消停的过你的日子,不要搅合我,认不清,我不介意,再让你认认清楚”
许明彰忽然笑了:“你还是忌讳我,你还是吃醋,叶驰,这辈子即便萧子是你的,可我相信,她心里总有一个角落是属于我的,今生就这样了,算你棋高一着,可来生,我还有机会。”
时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叶驰一副大便脸的模样,眼睛眯着望她,阴晴不定,好半响才咬牙切齿的问了句:“萧萧,你和我说实话,许明彰那混蛋哪儿好,值得你惦记他这么好几年”
时萧一怔,抬头望着他,叹口气,很认真的说:“叶驰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和明彰已经过去了”
“真的?”
叶驰幼稚的反问,时萧懒得理他,用勺子挖一只龙抄手,直接塞到他嘴里,没好气的说:“真的,比珍珠还真,行了吧”
叶驰傻兮兮的乐了,娟子推开门进来,看到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亲热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萧子,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这就算完了,叶驰和那个女人,照片那事,就当没发生了,我可瞧了那照片,啧啧啧......”
叶驰三两下咽下嘴里的东西,对后面进来的左宏说:“赶紧给我把她弄走,在这儿瞎搅合什么,回头我媳妇而再跑了,我找你赔啊”
左宏嘿嘿一笑:“我们就是来告辞的,昨个以为你两口子壮烈牺牲了,娟子才火烧屁股的拉着我,连夜赶过来,现在看起来没事,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萧子站起来,拉着娟子的手:“抱歉!娟子,让你折腾这么大老远”
娟子抬手敲敲她的脑门:“你这个猪脑袋,咱俩谁跟谁,用得着说这么见外的话吗”
说着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道:“还有,叶驰那事,不能这么轻易就饶了他,知道不,这男人都贱,你对他太好了,他就一点不拿你当回事,就得三天两头的教育一顿,打不过他,你就不让他上你的床,憋着他,敢出轨,咱就狠狠敲一笔青春损失费,和他离婚,后半辈子自己过,更逍遥,律师我都找好了,听见没......”
娟子拉着她叮嘱,跟教育自家不懂事的大儿大女似地,左宏和叶驰在一边,就是听不太清楚,可也听了个大概。
叶驰心说,以后一定得让他媳妇离这个女人远点,凑近左宏低声道:“宏子,听哥们一句话,这女人还是算了,寻个温柔体贴的,好好过日子,比啥不强,非得弄个母夜叉回去,这不自找麻烦吗”
左宏嘿嘿一笑:“这个你就不懂了,娟子别看这样,那要是温柔起来,也跟那江南的春水似地”
叶驰扫过他脸上的抓痕:“温柔?说实话,我很怀疑。”
五十五回
等娟子和左宏走了,时萧双手环胸,笑眯眯瞅着叶驰。叶驰就觉得,瞬间从脊背骨底下,升起一丝凉气,嘿嘿一笑:“媳妇儿,我腿疼,你过来给我揉揉呗”
时萧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夫说了,现在不让动你的腿,就是揉,也得等骨头长好了再说,别想顾左右而言他,咱现在是不是该说说照片那事了”
叶驰忙举起没受伤的左手:“我发誓,我和那妞儿真没怎么滴”
时萧哼一声:“没怎么滴,就那角度,你俩贴的够近的啊,一点空都瞅不见,那舌头......”
叶驰一把捂住她的嘴:“媳妇儿,你饶了我成不,我错了,我后来仔细反省了,我能吃醋,恨不得杀人的事,搁到你身上也一样,我爱你,萧萧,从今以后都会忠诚,你看你老公现在断胳膊断腿,都快残废了,再说,你和许明彰那事,咱不也揭过去了吗”
时萧瘪瘪嘴:“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叶驰委屈的看着他:“因为那照片,咱家叶将军,抡起一花瓶,差点砸死我,你也解气了,所谓君子不念旧恶,以前的事,咱不追究了成不,你看我以后的表现,要不,就按娟子说的,等回家了,我把公司房产,咱家的存折,都过户成你名下,要是我以后再犯混,我净身出户怎么样”
时萧扑哧一声笑了,纤细的手指伸出去刮刮他的脸皮:“你不是霸王吗,怎么这会儿蔫了,太不爷们了吧,这要是传出去,你堂堂叶少的名头可就毁了”
叶驰苦笑一声:“霸王,媳妇儿,打从遇见你,我就成狗熊了,媳妇儿你可怜可怜我嗯......”
林燕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这句,掩着嘴笑了两声,叶驰短暂的尴尬一下,捂着拳头假意咳嗽两声问:“叶骋呢”
“市里头有急事,先走了,让我和你俩说一声,我下午也回去,我问过医生,再过两周,你就能下床活动了,潘叔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说最好尽快回去,让他做个全面彻底的检查,另外,萧萧也需常规必要的产检”
叶驰点点头:“这个,你不用担心,用不了那么久,过些天我们就回去,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在这里躺着,心里总不踏实”
林燕似笑非笑的道:“你们俩别折腾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都踏实了。”
两周后,时萧和叶驰见过了方镇东和寒引素,就直接回了B市,也是这时候时萧才搞清楚,方镇东究竟是个什么人,该怎么说,一个最出色的军人,一个最温柔的丈夫,一个最疼爱孩子的父亲,每每他扫过寒引素的目光,时萧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珍惜和爱。
叶驰和她说过的,当初方镇东为了娶寒引素,闹的很大,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故事,是不是也和她跟叶驰一样,经历了生死,才知道相爱相守的可贵呢。
没进家门,叶驰直接住进了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虽说在重庆的时候,待遇也不差,可这里毕竟是叶驰的地盘,再说,还有公司的事情急需处理,毕竟前后扔下了不少时日,两个大工程都刚启动,即便有能干的下属,叶驰这个老板,这么长时间不在,也太不像话。
早晨住进来,常规检查过后,吃了中饭,叶驰就在病房里开会,到现在,时萧看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时萧想了想,刚要进去,病房门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对时萧客气的点头走了。
最后小刘出来,时萧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以后能不能缩短会议时间,我怕他的身体撑不住”
小刘点点头:“我会向叶总建议,不一定有用就是了”
说着挠挠头:“那个,其实您和他说,也许更有用一些。”
“萧萧,在外头蘑菇什么呢,进来”
病房里传来叶驰大嗓门的叫声,时萧冲小刘点点头,走了进去。
小刘不禁摇头失笑,抬头正好看见,走廊那边过来的叶将军和叶夫人,连忙站好行礼,叶将军扫了他一眼,点点头,小刘上前一步打开病房的门。
叶驰正和他小媳妇撒娇使坏的磨呢。叶驰算是尝到甜头了,她小媳妇脸皮薄,可心肠软,只要你放□段磨她,不算太过分的要求,一般都能达成。
所以叶驰学会了示弱,软语温存的求着他小媳妇,看她脸红耳热的,应了他,那滋味,就别提多美了。
这会儿叶驰开会开累了,非让时萧上来陪他躺会,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时萧死也不同意。
叶驰是习惯性不要脸,可她这脸皮还要呢,在重庆军总医院那会儿就是,他非缠着让自己亲他,可一亲,他就抓着她没完没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好几次都被进来的护士撞上,那脸丢得。
出院的时候,时萧都是低着头走出来的,谁知到了这里,叶驰是更得寸进尺起来,时萧咬着嘴唇,死活不答应他,知道这个口子一开,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叶将军叶夫人进来看到的情景,就是时萧坐在床边上,叶驰趋近揽着她,俯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什么话呢,旁若无人,亲密暧昧。
叶将军轻轻咳嗽一声,时萧吓了一跳,急忙推开猴在她身上的叶驰,站了起来,叶驰被她一推,闷哼了一声,时萧急忙又过来扶着他问:“怎么样,碰到哪里了”
叶驰摇摇头,却再她俯近的耳边,匆匆说了句:“晚上你要补偿我,记住了”
时萧脸腾一下就红了,悄悄白了他一眼,转过身接过叶夫人手里的保温瓶:“爸、妈、您二老怎么过来了”
叶将军严肃的目光扫过她,落在床上的叶驰身上:“哼!你们折腾的小命都快没了,我们还能不来吗,这话我先撂下,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你们怎么折腾我不管,可再折腾,也先把我孙子生下来再说,这是命令”
时萧垂着头,诺诺的应了一声,叶驰那看的他小媳妇这副委屈的小模样,忙说:“和萧萧没关系,都是我折腾的,我折腾的,您要打要罚,我都认,等我出了院,就回去领罚,就是您把关禁闭室里三个月,我也认了,老爷子您就消消气吧,您孙子好着呢,放心吧,死小子活蹦乱跳的呢,在肚子里都不消停”
叶夫人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死小子,那是咱们叶家的长子嫡孙”
叶夫人拉着时萧坐在那边沙发上,摸了摸她的肚子,叹口气:“你们呀!白当了父母,也不顾念孩子点儿,就这么折腾,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们,话说回来,有多大的事,当面不能解决,小驰犯混了,你家来告诉我,我制不住他,还有你爸呢,这是万幸没出事,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仔细端详时萧半响:“你瞧这小脸,都瘦了一圈,可见营养没跟上,老在医院里呆着,吃睡不好的,不如跟着我回家去,好好调养,这里我让阿姨过来守着就成了”
叶驰听了急忙反对:“妈,潘叔说了,三天后检查结果都出来,没什么问题,就让我回家养着,您就行行好,让我媳妇儿,再陪我几天成不,没她,我睡不着觉,您也不能有了孙子,就把儿子撇一边上了吧”
时萧飞快的抬头剜了叶驰一眼,叶驰非常不要脸的冲他媳妇眨眨眼。叶夫人扑哧一声笑了,时萧脸红的不行,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轻轻拉了拉叶夫人的衣角,叶夫人摸摸她的头:“你们呀!等出院,就直接回大院吧,后面这几个月,营养要跟上,不然孩子生出来身体弱,就麻烦了”
送走了叶将军叶夫人,时萧回来,就拉着叶驰的脸皮恨恨的说:“我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让你胡说八道......”
叶驰嘿嘿笑着,舔着脸趁机香了她几口,封锦枫一进来,就看到两口子这个亲亲热热的模样,不禁脸色一黯。
“出去”
看到她进来,叶驰脸上的嬉皮笑脸顷刻褪去,一脸阴沉.
封锦枫脸上一僵,时萧想了想,站起来:
“我出去打水”
提着暖壶走了出去,打满了水,就靠在走廊的窗子边上等着,时萧的角度,能俯视整个城市,虽暮色尚未全部渲染,却已是华灯初上。
时萧心里其实有些可怜封锦枫的,从小到大,追着一个男人,几乎用尽了所有心机手段,都不可得。甚至,在叶驰心里,没有丝毫的位置,或许以前,还勉强算是妹妹一样的存在,可经过了这些事,如今大概只剩下厌恶和防备了。
叶驰是冷漠的,对待封锦枫的态度上,时萧领教了叶驰的冷漠,不爱的,死也不爱,可是爱的,就一定要到手,哪怕用最卑劣的手段心机,都要到手,这就是叶驰。
如果自己至今没爱上他,两人的婚姻,就会是一场最大的悲剧,可她爱了,就在那夜,她在极度恐惧的时刻,忽然就醒悟过来,她是爱着叶驰的,她早就爱上了叶驰。
别看她说的那么潇洒,做的那么决绝,可到头来,心里想的,念的,还是叶驰。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起始的时间,可心里笃定,她爱里头那个霸道的男人。
“时萧”
封锦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萧转过身来,封锦枫的表情隐在灯影里,有些看不真切,可她的声音,却依然带着不容忽视的骄傲:“时萧,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你配不上他”
时萧忽的笑了:“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他爱我,爱的重于生命,所以,这辈子我都会躲在他怀里,幸福。”
五十六回
心里想着幸福,可有时幸福也不是太容易的。叶驰扫了他媳妇一眼,小丫头冷着小脸,远远坐在那边削苹果。
别看小丫头家务做得不怎么样,苹果却削的却很有水准,从头到尾,苹果皮都没断,削好了,一块一块切成均匀的四方块,放在碟子里,端过来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插上牙签推了过来。
平常这个时候,都是他小媳妇直接喂到他嘴里的,时不时还能偷个香什么的,可此时,小丫头离着他八丈远,看都不看他一眼。
叶驰可怜兮兮的插起一块,放在嘴里,清甜的苹果,仿佛带着一股子涩味,叶驰放下牙签:“媳妇儿,你还要气多久,不就打了他一拳吗,又没怎么样,他完全可以躲开的,却不闪不避,可见也知道他自己理亏了,本来就是,不是他拐带你,你能去那个破山村吗,咱俩的命差点就交代在哪儿了”
时萧扭开脸儿,懒得理他,这家伙不可理喻。
昨天封锦枫刚走,蒋进就来了,蒋进来的时候,她正扶着叶驰在地上活动,谁知道叶驰这混蛋,一见蒋进,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那利落劲儿,不是亲眼见过他断了骨头,都怀疑是他装得。
蒋进愣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时萧差点气疯了,亏了她还三令五申,不许为难蒋学长,可这家伙就是不听,还振振有词说,给他个教训,省的以后还拐带她。
时萧满脸歉意的送了蒋进出去,蒋进捂着自己肿的老高的脸,倒是笑了:“你老公的拳头真硬,脸真疼,可是我心里却很高兴,时萧,能看到你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所以,忘了以前不愉快的事,踏踏实实的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吧!”
时萧眼中泪光闪闪,顷身抱住蒋进:“谢谢你,将进酒。”
蒋进之于时萧的意义,现在想来,都大于许明彰,亦师亦友,总在时萧不远不近的地方,守候着,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在她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可这次,时萧知道,他真正要从自己的世界中退去了,这就是蒋进,他的爱,没有丝毫压力和目的,令人不得不感动。
时萧有时候想,如果自己爱上的是蒋进,也许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可人生没有如果,除去许明彰,她爱上的就是叶驰这个男人,虽然他霸道,虽然不讲理,可他们相爱,爱的相濡以沫。
可也要给这个男人适当的教训,不能她和那个男人近点,他就吃醋动粗。时萧晾了他一晚上了,晚上叶驰自己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她就躺在外面的沙发上,装听不见,半夜里,听叶驰小声的叫她,她也不搭理。
早晨起来,时萧看到他眼巴巴那个模样就想笑,可是忍住了,仍就冷着小脸,一天没和他说一句话。
叶驰心里急的不行,这晚上没有老婆抱在怀里,他可是睡不着觉的,虽说没干啥实在事,可亲亲摸摸,也是挺解馋的,这看的见,抱不着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昨天叶驰也是一时气不过,给了蒋进一拳,可他不后悔,站在窗口,望着下面她小媳妇抱着蒋进的情景,叶驰还觉得自己那一拳太轻了,当然,这心思决不能让他媳妇知道。
可是今天晚上睡觉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媳妇捋顺了。叶驰早就计划好的福利,还没兑现呢,他白天偷偷咨询了潘叔,潘叔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只要小心点,体位恰当,还是可以的”
因此今天晚上,叶驰必须吃了他媳妇,这连前带后,他禁欲都好几个月了,他家弟弟,现在一见他媳妇,就仰首致敬,比他还迫不及待。
想着,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一个坏主意:“媳妇儿,我想去厕所”
时萧回头盯了他片刻,说实话,非常怀疑,这一天,他已经去了无数次厕所了,知道这是他耍赖的借口,时萧也不点破。
过来扶着他进了卫生间,时萧扶着他站在马桶边上,严肃的问:“是大的,还是小的”
叶驰嘿嘿一笑,顷身过来:“小的”
时萧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定心里转什么坏主意呢,撇撇嘴恶毒的道:“你今天的症状可有点不对劲儿啊,尿频了,别是前列腺出毛病了吧,一会儿我和潘叔说说,让他给你检查检查”
叶驰是习惯不要脸的,时萧这点段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侧头看着时萧笑了笑,迅速拉着她的手按在他□:“你先检查检查呗”
时萧被他抓着手,按在上面,触手只觉坚硬火热,脸一红,就急忙要缩回手,可叶驰那里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身子一转,就把时萧紧紧压在洗手台边上,头俯下噙住她的嘴,探进唇齿内,恣意亲吻,搅动空气中的热度节节攀升。
时萧也不敢挣扎推拒,毕竟怕碰到他的伤处,只能低低闷哼一声,叶驰放开她的唇,却沿着她细白的颈项啃噬起来,灵活的舌,悄悄探进清透的耳洞里进进出出......
时萧不禁一阵颤栗,低低呻/吟,叶驰气息有些粗重,活动自如的左手,引导她的手握住下面,低低沙哑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时萧耳际:“媳妇儿,你动动,就动几下,我胀的难受……”
嘴里求着,左手已经轻车熟路的拉开时萧背后的拉链,连带里头的内衣扣子也轻而易举的挑开了,虽然时萧没穿宽大的孕妇裙,身上这件黑色的裙子,腰身也非常宽松,又是滑顺的真丝材质,拉链一开,唰就落在了地上。时萧的肚子不算很大,只微微有些拢起,胸前却丰满起来,显得腰肢的曲线越发纤细柔美。
叶驰那里还忍得住,退后两步,坐在马桶盖上:“媳妇儿 ,你上来,我难受,真的,要爆炸了,你上来动两下就成......我保证,就两下......”
时萧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这家伙原来就是个喜欢折腾这事的,这一晃好几个月了,也难为他能憋得住,也不能总不让他碰,回头,他又出幺蛾子。
念头转到此,红着脸期期艾艾的凑上去,叶驰利落的架起她,让她缓缓坐下来,两人同时大口喘息,叶驰抬头咗了他媳妇一口:“小丫头,咱不闹了啊,我错了,下次绝不再犯.......嗯......媳妇儿,你这儿......可是大了好多,我这一手都握不住了......”
时萧低头,脸烧灼的都快着了,叶驰黑色的头颅,凑到她胸前,像个孩子一样......
“媳妇儿,你动动,你老公腿不得劲儿......”
时萧没好气的挠了他两抓子:“腿不行,还想弄这事”
嘴里这么说,还是扶着侧面的毛巾架,缓缓上下移动......悬着空,还怕压到他的伤腿。
“嗯......媳妇儿,快点......对......嗯!媳妇儿你真好……”
时萧扶着叶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气自己,明明是想冷着他,教训教训的,怎么最后,稀里糊涂的就让他得逞了。
想到刚才在里头的迷乱,时萧不禁瞪了叶驰一眼,叶驰想吃了鱼的猫,嘿嘿一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等我好了,咱俩再试一次。”
时萧没好气的扶着他坐在病床上:“要试,你自己试。”
叶驰揽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小声的道:“难道你就不美,刚才谁叫......”
时萧急忙捂着他的嘴:“不许说,不许说”
“好!好!不说,不说,咱做就成了。”
病房门轻敲了两下,潘叔走了进来,检查检查叶驰的胳膊腿,扭头问时萧:“夜里咳嗽吗”
时萧一愣,摇摇头:“没有,在重庆那会儿有点,也不很严重,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潘叔目光一闪:“没事,叶驰这小子,从小到大,牛犊子一样,能有什么事。”
兴许是白天着了凉,夜里叶驰开始发低烧,先前在重庆那会儿,有时也烧,医生说是肋骨断裂,引发的淤血炎症低烧,等炎症消下去,就会好了。
时萧拿了退烧药给他吃了,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潘叔。
潘叔的办公室在楼上,时萧到得时候,正好看见叶骋的身影,不禁纳闷,他来了,不去病房,直接上这边来干嘛。
略迟疑片刻,跟着他过去,叶骋进去,时萧刚要抬手敲门,忽听里头的说话声:“潘叔,您电话里说,叶驰胸部有阴影,是怎么回事......”
时萧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急忙扶住墙壁,脑子里就两个字“阴影”这个词她并不陌生,她爷爷当初一开始检查出来的,就是肺部阴影,后来穿刺、CT、做了一溜够,确诊是恶性肿瘤,从发现到死,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
因此时萧对这两个字,存着本能的恐惧,在她印象里,阴影就代表着死亡,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幽灵一样的走了回去,心不在焉的,差点撞上推车的小护士。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叶驰不能死,在她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心以后,在他们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如果叶驰死了,她怎么办,该怎么办。
叶驰给她撑起了一个幸福的世界,却又在转瞬间坍塌。
五十七回(大结局)
他小媳妇今天不对劲,确切的说,一早起来,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看文件的间隙,叶驰偶尔抬头,就会发现,他小媳妇坐在那边望着他,直愣愣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一种绝望的情绪,正在极力隐忍,缓慢堆积。
在他眼里,她小媳妇基本就是个透明人,心思浅显易猜,过去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智力直线下降,现在只一眼,叶驰就知道,他媳妇到底琢磨什么呢。
就她媳妇这表现,难不成,自己是检查出了什么绝症啥的。叶驰轻轻咳嗽两声,时萧蹭站起来,过来抽走他手中的文件,给他拍拍后背,紧张的问:“怎么样,哪儿疼”
叶驰目光一闪笑了,左手一使力,把她揽抱在床上,大脑袋一垂,压在她怀里:“疼啊!媳妇我全身都疼,你给我揉揉”
搁平常,时萧二话不说,一准掐他挠他,可这时候,她小媳妇竟然极其温顺的轻轻给他揉捏,叶驰就琢磨,这事越发不对了。
她小媳妇儿一天都保持着这种状态,无论他多么过分的要求都答应,叶驰心里就想,要是这么来上一个月,自己岂不美死了。
到了晚上,他小媳妇儿也没用他三次四清耍赖撒娇的,直接乖巧的就窝在他怀里了,惹人疼的小模样,像个可爱的小猫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叶驰那经受得住这种诱惑,俯身就亲上她的小嘴,谁想她媳妇比他还热情,他刚贴上,小舌头就跐溜钻进了他嘴里,急切不安的搅动,有些慌不择路的生涩,甚至牙齿,没轻重的碰到叶驰的唇,有些刺刺的疼。
叶驰低低闷笑两声,嘴里咕噜一句:“小笨蛋”
舌温柔的纠缠住她的,一点点教她吻他,大手三两下就扒开她的衣裳,进去作乱,他媳妇儿今天异常配合,弄得叶驰浑身跟着了火似地,偏腿脚使不上大力气,急的一头汗。
正着急呢,她小媳妇突然翻身上来,轻车熟路的坐在他身上,开始动起来,叶驰美的哼哼几声,单手撑着床,尽量配合着他媳妇的节奏,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屋里的灯都熄了,可厚重的窗帘并没有阖上,十六楼的高度,一侧头就能看见万家灯火的辉煌,光线穿过玻璃窗,落在她不停起伏的身子上,美的惊心动魄。
她微微仰着头,细细的喘息着,浑身泛起一股奶白的光泽,就如最上好的羊脂玉,黑色长发垂落,随着节奏上下跳动,发尾轻轻扫过他的胸腹臂膀,痒痒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裙子堆积在腰间,他小媳妇此时就想一尊女神女神,妖媚狂野,又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纯净。
“.....嗯......”
叶驰觉得自己几乎看到了上帝冲着他微笑,一瞬间冲上云霄,跌落下来,睁开眼才发现,滴落在他身上的从来不是汗,而是他小媳妇的泪。
抬起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映入眼帘,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睛里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在晶莹的双颊,汇成了两道清浅的小溪。
叶驰就觉得心一揪一揪的那么疼,抱着她按在自己怀里:“不哭,不哭,是我不好,我混蛋,下回再不折腾你了,成不,我保证......”
谁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时萧反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一声大哭起来,两只手死死圈着他的颈项,呜呜的哭,哭的凄惨非常。
叶驰一时慌了手脚,只能抱着她,不时亲她的头,额头......低声下去的哄着,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时萧越哭越刹不住,哭到最后,嘴里颠三倒四的开始诉说,叶驰仔细听了一阵,才听出个大概:“呜呜......你不能死......呜呜......叶驰你混蛋......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翻来调去就是这么几句,叶驰不禁哭笑不得,和着,这么大半天,他小媳妇是给他哭丧来着,这都什么事啊。
一翻身压在她小媳妇身上,小心的错开她的肚子,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现在听我说,我答应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死在你前头,我要是死了,你带着我儿子,我的财产,嫁给别的男人,想得美,这样的想法,趁早歇了,这辈子,八辈子都不可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且活着呢,现在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嗯......”
叶驰保证加诱哄,终于时萧抽抽搭搭的说:“我听见,我听见,潘叔和叶骋说你的肺部有阴影,我怕,我怕......”
“傻媳妇”
叶驰哧一声笑了,低头响亮的咗了他媳妇一口:“阴影怕什么,你怕你老公得癌症......”
时萧的小手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你答应我了,这辈子都不许死我前头”
“好,好,我不死,只要你像刚才那样伺候我,我且舍不得死呢”
时萧脸一红,捶了他几下,心里的压力忽然减轻下来,虽然问题还在,可叶驰说他不会死,不知怎的,时萧就信,非常信。
第二天一早,潘叔过来,叶驰直接就问了。
潘叔扫了眼,那边紧张的盯着他的时萧,不禁笑道:“你这丫头,听话也不听完整了,就断章取义起来,叶骋那时正好过来,我就顺便和他说了说叶驰的状况,毕竟是断了两根肋骨,肺部淤血消下去,发炎也是常见的状况,炎症自然有阴影,你以为是什么”
时萧听了,提起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下午娟子过来,时萧还偷偷和她说了,自己家闹的这次大乌龙。
娟子嗤之以鼻,敲敲她的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傻啊,就你家叶驰那个祸害,比蟑螂都长命,你放心吧,竟操这没用的心,你也硬气一点,知道不,别他一说什么,你就傻不拉几的答应,叶驰那家伙,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你得提防着他”
时萧扑哧一声笑了,歪歪头:“左宏的坏水就不多吗”
娟子哧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他坏,我比他还坏,咱就比着来,无欲则刚,我这辈子也不想进他们左家的门,怕他干啥。”
时萧摇摇头,娟子一向活的比她明白,可时萧觉得,在娟子心里,还是有左宏位置的,因为如果没有,左宏想像现在这样缠着娟子,都没机会。骨子里,娟子比她还要凉薄。
“媳妇儿!媳妇儿......”
娟子一脚踹开门,对着叶驰没什么好脸的说:“你叫魂呢,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家萧子好欺负,我这娘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叶驰被她没头没脸的数落,脸一黑,左宏尴尬的一笑,拍拍叶驰: “那个,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养着啊”
几步出来,两手一圈,拥住娟子低声道:“人也看了,咱走吧,你不是还有个采访吗,我送你过去”
“你成天混吃等死,就没事干是不,不用你送,我自己过去......”
门阖上,把两人的声音隔在门外,叶驰没辙的摇摇头,时萧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霸道不讲理的叶驰,有这样的表情,比UFO还罕见。
虚惊一场,可这事过去了,叶驰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他小媳妇那天晚上的表现,让他知道,她小媳妇潜力无穷,有待开发,自那以后,没少变着花样的折腾。
出了院,两人回了大院里头,毕竟时萧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过了六个月,像吹气似地,鼓了起来。
叶驰上班的时候,时萧也快生了,整个叶家,沉浸在一种迎接新生命的期待中。
金秋十月,接到了胡家的请帖,许明彰胡婷婷新婚之喜。
叶驰蹲在床下给她媳妇洗脚,她媳妇儿肚子大的,根本猫不下腰,脚也有点肿胀,每天晚上用热水烫烫,夜里才能睡踏实了。
叶驰心疼他媳妇,他想着,就这一回吧,以后他们都不生了,太遭罪。
用毛巾擦干了,裹起来,放在床上,倒了水回来,看她媳妇还拿着请帖发呆,不禁酸水又冒上来:“有什么感受,和你老公分享一下呗”
时萧放下手里的请帖,白了他一眼。叶驰上床来,把她搂在自己怀里,手伸到后面,轻轻细致的按摩她的腰。
好半响,他媳妇才轻轻的说了句:“没什么感受,只是觉得,人生的际遇真的很难说,也许谁和谁是早注定了的,过程再怎么折腾,最后都是注定的那一个”
说完,在叶驰怀里扬起小脸,眨眨眼,绽开一个绚烂的笑容:“我仿佛还没说过吧,老公,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