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记忆---冬天里的冰场

记忆里，我们家附近就有两个冰场。

头一个，就在我们家楼下，是我们对门大哥哥带头铺的。

我们楼和前面楼之间，有两片小树林，小树林间，是片空场儿。那个空场，好象就是泥土地，没长什么草。到了冬天，对门的大哥哥就纠集同楼或者其他楼的同龄人，开始在空场上铺冰场。现在还真不记得他们是怎么铺的，只记得他们铺好了，就成天在上面打冰球玩。

我们这些小屁孩儿是不准上冰场的。我们几个小姑娘才上小学，人家大哥哥们都高中大学啥的，虽然我们是同门洞对门楼上楼下的邻居们，人家还是看不上我们。于是，我们就连同其他门洞的小不点们和半大小子们，一起给排除在冰场之外，眼巴巴地看着大哥哥们在冰场上玩耍。

我们玩不成，回家就嘀嘀咕咕地不高兴。于是，有护犊子的大人们就找到那几个大哥哥们的父母，去说情。大家伙都楼上楼下住了很多年，自然面子上抹不过去。大人们开始开导自己的大孩子们， 要懂得“share", 嘿嘿。最后，大哥哥们终于同意我们可以上冰场上玩，但是：要在他们不玩时；不能在上面扔任何东西；不能在上面滑马扎（后面讲）。

我不记得在那个冰场上玩耍的事情了。却记得，有一年下了场大雪，好几米深哈。我妈看我们这些小不点可怜，就在空场和树林的交界处，给我们铺了个冰桥！我们几个小不点也都加入了劳动，每人都用小铲子铲了好多好多雪，最后，我们铺出了一个好高好高的桥。桥的一端，我妈用大铲子铲出一排排台阶，另一端，她给拍成滑梯。然后，所有的小不点儿们，都排队爬上滑梯，再吱溜地滑下去，那个开心！我妈一下子成为小不点们的英雄。后来，好几个小不点把我妈的英雄事迹写进作文，还有几个被当成范文在班级里朗读。

家附近另一个冰场，就是我们小学的操场。估计是老师铺的，所有人都可以在上面玩。有打出溜的；有追着跑着的；有一个人在前面拉着后面人的手，后面人蹲在地上出溜着；还有人坐在铁马扎上，然后两手柱着树枝，往前滑的。。。反正还真没看见几个正经滑冰的。

那时候，一到冬天，小孩子们就开心坏了。也不用午睡，吃完午饭，就在冰上疯玩儿，一直到打预备铃。

再远点的大冰场，就记得北大的未名湖和颐和园的昆明湖。

冬天一结冰，体育教研室的人就开始收拾冰场，连带着租冰鞋。未名湖上少见不认真滑冰的人， 就算是不会滑冰的人，也都认认真真地跟着大流儿转圈，或者学画葫芦。时常见到几个漂漂亮亮的姑娘，来个花样，跳跃下，或者快速旋转下。

我历来平衡能力极差，走路都时常自己绊倒自己，就更别提滑冰了，总是在冰上磕磕碰碰地，偶尔来个飞人从我面前闪过，我就拜倒在人家冰刀下来了。所以，冬天的未名湖，我没啥好记忆。

昆明湖就不一样了。我爱昆明湖，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

昆明湖好象从来没有过正经铺成的冰场。我印象中都是天然冰场，一些人自己打扫下，就滑上了。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昆明湖更美的冰场了：往下看是洁白的冰面，仰望是碧蓝的天空，往北是金碧辉煌的排云殿；往西是深绿的西提和西山，南边是汉白玉的十七孔桥，东面是红砖金瓦的宫殿。。。

在昆明湖上的游人，除了几个滑冰的，大都是边打出溜边散步观风景的，最最可爱的是堆雪人儿的。那时漫步在昆明湖上，真是很惬意。不用同几万人一起争抢风景和镜头；不用听着嘈杂的导游们的小喇叭和游人的大呼小叫；不用人推人，人挤人。那时，每个游人都可以安静地观赏风景，或者悄悄地与同伴交谈，也可以开心地大笑而不用担心打扰他人。景色极致，人景相溶。 

有人提到什刹海冰场，还真看见过一次。那天可能是倒车，等车时看到什刹海上好像人山人海的，不太记得具体，因为，我一下给路边卖砂锅的给吸引住了。

那是个大砂锅摊子，上面几十个热气腾腾地砂锅。过路人把盖子一打，要是喜欢里面的汤料，拿过来，坐下来就吃。感觉上有十几个品种，每个都香香的，那附近的空气都香香的！ 给我馋得，真想也端过一锅来吃。可惜，那时候，外婆禁止我们在外面吃东西，说是肝炎啥的，于是，我就流着哈拉子走掉了。

后来还特地在冬天去什刹海，想再找到那个砂锅摊，却再也没见过。问过几个城里的同学，也没人见过。很多人心里一定想：这个大馋虫，又做白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