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11
根据尘凡无忧MM《街头（小说） 》酱油而成，特此鸣谢。
我从70村冲出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决定去哪里。
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离开那群LM，离开那些色迷迷的面孔，离开小宇宙几欲爆裂的自己。
外面的空气被诺贝尔奖的消息和钓鱼岛的归属问题混染得一塌糊涂，我还是毫不在乎地大口大口地吸吐着。我需要氧气，即使是浑浊的氧气。
缓过来神志，我的怒火就不听话地升起来。
城里人来人往，没有人认识我。这个城市，无论曾经有过什么牵扯，如今于我，我只是一个过客。
既是过客，我便可以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尽情地发怒，是此刻我唯一想做的。
没有人在乎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和尚的怒火。那些面孔那么大胆地靠近，然后大胆地远离。我像一个放在火上的热锅，有着无法冷却的底线。我可以尽情地、愤怒地存在。
能够怒发冲冠，这是一种多么奢侈的幸福。
我的悄悄话提示信息亮了半天。
我不肯收信。是瑞的悄悄话。我不要任何70村的LM单独听到我发怒，我的怒火是针对所有LM的。
为什么不查收悄悄话？她不让你收吗？瑞在版面上问。
瑞从来都用她字代替我正在泡的那个女人。让我每次读到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淡淡的恼羞成怒，窃窃的无言以对。仿佛都是不相干的人。仿佛相干的，只有她和瑞。
瑞还是在乎她的吧。虽然她出了家，却还是他心中的那个小公主，骄傲，倔犟，不可及。
不是。我回。
说不出为什么这样回复。
你在哪里？一个人吗？他问。试探的口气。
是。我回复。故意掠过第一个问题。
大师，不开心吗？他是敏感的，敏感地嗅着我语气背后的情绪。
没有。我答。多违心的回答。瑞可能得意地感觉，此时的我多么懊丧。
我想见你。他仿佛明白什么。
不行。我回复。心里的怒火慢慢淡去。瑞的强壮的虎背熊腰开始占据我胆怯的心。
你还是怕见我。他步步进逼。
他曾经说过，再次见到我，绝不会轻易让步。那一次，他几乎抢走了那个女人。我不确信，如今的自己是不是还足够勇敢。
以后总有机会见的。我说。轻描淡写。
天知道，我的波澜在怎样起伏着。那个女人，那个70村里我叫做师太的女人，她知道么？有人在这样想跟我单挑。
不。我现在就要见你，单独见你。你知道。我要见你。我想，一直都想，这么多年都想……他回复。
他省略的部分，我知道是什么。他跟我挑衅过，不止一次。
你每次来去匆匆，在我眼前飘一下就不见了踪影，你知道这有多折磨人。想揍你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他这样坦白过。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纵容瑞说这些胆大包天的话。
是城里的生活太单调了吧。每次进村，我都惹尽麻烦，然后携一身青紫，回到自己的家。
我不想留下遗憾。他总是这样强调。
没有遗憾的人生，算人生吗？我曾经这样回复他。
如今我对着屏幕，忽然笑了。笑容就像一片冷酷的刀锋。
遗憾与圆满，都是相对的吧。我这样苦苦守住师太，守住我们以为的盟誓，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
只是，瑞那幅LM样子，如何能配上师太的洁净。
我们离得很远。我松动的口气，一下子打开无数种可能。
我现在就来。你在城头吗？我现在就过去。果然。他立即捕捉到了我的变化。
他的急切，仿佛要从面无表情的文字里喷涌出来。
不上班了？我问。前一夜，他已经很过分了。临别时死命握着我的手，握得我手指都几乎断掉。
不上了。我已经在车上了。等我。他很干脆。
他的工作很自由。多好，可以把时间匀给决斗。
决斗。
我抬起头，看看天空的白云。此刻它在那里。下一刻，还在吗？
我在乎爱。很多年以前。我因为这爱遁入了空门。陪你流浪，流浪到70村，我虽然找到了爱，却也找到了无数情敌。
情敌，是爱的杀手吗？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已经布满伤痕。
这样算最后一战么？我想到正在从某个地方向我杀气腾腾奔来的瑞，便突兀地笑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发。突然想起我早就没有头发了。
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中坛附近。是瑞。
他已经来了。我看见瑞的车，就在不远处的街边。
我本能地闪进身边的婚坛。透过玻璃窗，刚好可以看见瑞，在中坛村口。
每次都是匆匆相见，忙忙躲闪，我很长时间没有仔细端详过瑞了。
瑞的凶大鸡若隐若现，他更加强壮了。神态里有着成竹在胸的从容。站在街边，一副自信笃定的样子。
他知道我终究会来的。即使每次都躲闪。我的胆怯只会让他更加得意。
我颓然叹口气。瑞一定知道我的挣扎。
我不是从前的那个柔道八段，所向无敌。他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文静男人，胆小而纤弱。
此刻等我的瑞，不像在等不共戴天的情敌。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更像在等-----要切磋武功的对手。
我心里刚刚鼓起的勇气一截一截矮下去。切什么磋。我们中间有个叫师太的女人，不生死相搏还能做什么。
你究竟在哪里？我在等你。瑞又发来悄悄话。
我低头看着屏幕，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那几个字挥舞。
这时另一条悄悄话来了。是师太。
我不想收的，我想先解决跟瑞的问题，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
和尚哥哥，你在哪里？你饿不饿？回来一起吃饭去吧。师太的用词极尽讨巧。小舞也在，不过她不让我告诉你。
我的心里一动。师太这个女人窃窃私语时实在动人。
乖，老衲一会儿就回去了。我脱口而出。那一刻，我的头脑里没有闪过任何念头。
我看着瑞，有些微微发怔。天意吧。
于是我发出一条悄悄话，瑞，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决斗。你可以鄙视我，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挑战。
瑞的样子有些遗憾。我觉得有几分失落。不由自主地猜测他下一条悄悄话的内容。
好吧，今天就算了。我们改个时间吧。他这样回复。
改个时间。我的心里冷笑了。
瑞到底没有懂过我。
我为了爱，可以卑微，可以卑贱。即使被视为胆小鬼，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我要留着性命与师太你侬我侬。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小舞。
我忽然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我不必再挣扎了，在爱情与逞强之间。
因为爱情，本就比逞一时意气更重要。
好的，再说吧。我回复。
我抬头，看见瑞的车轮开始缓慢地转动。快走吧快走吧，这个在我泡师太的道路上总是碍手碍脚的家伙。
我又走进70村的时候，LM们正围着师太献殷勤。他们激动的面孔，欠揍的表情，都让我嗤之以鼻。
我挤进人群，往师太的方向走过去。
有的勇敢，是为了爱；有的懦弱，也是为了爱。我在人群里匆匆擦肩的瞬间，想起这么一句话。
师太美丽的脸庞，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