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109)

王琰回到芳芳家门口，心里还逛荡着阿杰的事。看着关小东的车转出了小街没了影儿，她没进门，就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天已经黑透了，只是抹了街灯的昏黄，颜色看起来不伦不类地，连星星也看不大清。可她还是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有些冷，不知是因为夜里有些起风，还是心里都没了温度。她以为，在波士顿过中国新年的时候，她已经逐个审视了在她生活中走过的那些男人。然而今天晚上，她又不得不重新一个一个地回忆着那些她曾经为之心动过的男人。他们究竟都是怎样的人，她为什么会被他们吸引? 她最正经的长时间的两次恋爱，先是曾庆雄，再就是阿杰，竟然都是最让她搞不懂的。和曾庆雄分手了五六年之后，他们再次重逢，她才真正了解了他的为人。而阿杰，她今天发现他竟然是这样！难道她看男人的时候，先看的不是他的人品? 她怎么会那么糊涂地爱过这两个男人?！她把头埋在两膝中间，风吹过她的脖子，顺着衣领钻进衣服里。她打了个寒战。究竟是她看男人的方式有问题，还是一旦接近了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男人? 看看别人的男人吧。龚平也算不上好，陆唤舟可能还将就，林翔的老公，叫什么来着，郭子明，不是也有问题? 所以应该不是她的错了，好男人已经绝迹了。她站起身。刚才就隔着那么一条牛仔裤坐石灰地，肚子凉得有些痛。好男人绝迹了。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结论，慢慢往家里走去。“这么晚才回来?”芳芳听她开门，回头招呼了她，又转头到电脑上去忙，“吃什么好的了?”芳芳心不在焉地问。“这世界上好男人绝迹了，”王琰没答话，自顾自地分享着她的新发现，边脱下外套。“呵呵，小东怎么得罪你了?”芳芳先让电脑睡了觉，起身来陪王琰坐沙发。“哦，不是他，”王琰愣了一下神儿，她对男人的结论就这么轻易地被攻破了。还真是的，关小东可绝对是个好人。关小东几天之后再次见到王琰时，王琰没看到他。他去圣和西会议中心参加个产品展览会，而王琰坐公交车过去，随便逛逛那里另一展厅里的招工会。王琰这次辞职回到湾区，本来没想再找工作的，一是她知道希望渺茫，二是她准备放松一下。结果闲了还没几天，她就心里发虚，每天空闲得她都要问自己好几次，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学的那么多东西，难道就此都压到记忆深处? 何况，今年连愚人节也静悄悄地过了，她想着每年上班的时候，同事都会弄些恶作剧闹闹。而今年她坐在家里，干等着芳芳下班给她讲些笑话。她没想到，被资本家剥削的日子也会另她如此怀念。她跟芳芳说她想找工作，芳芳先看了看她微微挺起的肚子，不过还是理解地点点头，“那就试试吧。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失望。”她答应了芳芳，就上网去看招工广告，刚好看到这个招聘会，决定过来走走，探探行情。她没特意打扮，也没带简历。关小东看着王琰的背影进了展厅，犹豫了一下自己该不该追过去，叫住她问问。可是可刚好身边的朋友叫他，关小东就随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心里却还在纳闷儿。他带王琰去看海那天，她的确说过她最近有些无聊，他说，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她也没说还想找个工作。他走着走着，心里就有了个主意，连脚步也兴奋得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