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朋友-中国首例电邮案幕后故事(三)
Ann Arbor很美,城中心除了几条干道,大部分都是UM的地盘。穿街过巷,一路寻去,终于摸到了教育学院古香古色的办公大楼。刚表明来意,和蔼可亲的秘书老太太就给我浇了一瓢凉水:期末了,课讲完了,教授们不坐班,人都不在。预约可以,早了三五天,晚了说不准,完全取决于他们。另外秋季录取工作已经结束,我们不负责个人查询,有问题你最好去找研究生院。
在偌大的校区里找研究生院也颇费周折,我不耻下问,走走停停,最后如愿以偿。不巧的是管事的人当天不办公,给了个我第二天的预约。
到了相见的时间,一个头发灰白(salt and pepper)的中年男子接待了我。听完我的请求,他先要我出示证件。那时来美国不到一年,还没考驾照,平时也不揣护照出门,我赶紧把学生证递上去。他态度很和蔼,但口气很坚决:“对不起,这个不行,出于学生个人资料保密的考虑,我需要你的合法身份证明。”
第三天东西带齐了再过去,两个靓丽的女学生助理开始给我查找薛燕蔷的信息。查来查去,俩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开腔了:
“对不起,吕小姐,我们这没有任何薛小姐的资料。”
“为什么呀?”我一听头就大了。
“这个嘛,有可能是,她根本没申请我们学校。”
“不可能,她绝对申请了。”
“也许材料在邮递过程中丢失了呢?”
“没有,她受到回执了。”
“哦,那她最后没被录取”。
“她收到过系里的电邮,说录了,就是等不到正式通知,所以我才来求助的 ”。我尽量把态度放得庄重,表明自己不是没事找事。
女孩们也一筹莫展:“我们都查遍了,确实没看到啊。”
“有没有可能没输到电脑里?”我不甘心。
她们相对而视,嘀咕了几句,示意我等等,一个进里间办公室请示去了。很快椒盐发男领导出来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个时候如果不在我们的系统里,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你的这个朋友没有被录为今年秋季入学的博士生。我们是经过了层层审计核对的,不可能出现漏掉的错误。”
我非常失望了,但还没绝望:“那请你们帮着查查为什么又被取消录取可以吗?”
“这个… … ”他沉吟片刻,用内部电话叫来一个看不出种族的女秘书,吩咐她去总档案室再查一遍,请我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候。
女秘书拿着写有燕蔷信息的纸条一扭一扭地消失在楼道拐角,剩下我一个人望着偌大空旷的走廊发呆。这是一座极其考究的砖石建筑,深色的墙壁,高大的拱棚,外面灿烂的白昼丝毫稀释不了此处灯光的幽深。如果人的心情好,置身其中就很有神圣壮观的感觉,如果心情不好,则成了阴森可怖的感觉,一个好像锦上添花,一个类似落井下石。我的心绪就在这两重天际之间忐忐忑忑来来回回地穿越着。
过了很久很久,女秘书终于重新出现在视野中。随着她一扭一扭地接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最后她在我面前停下了,遗憾地摇着头说她按姓查,没有;按名查,没有;按专业查,没有,按年级查,还是没有 – 找不到这个学生的任何原始记录,根本就没有薛燕蔷这么个人。
看我一脸茫然地站在那,中年男子解释他在研究生院工作二十多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这回是否跟申请者是外国学生有关,建议我再去外国学生办公室查查。折腾到此,当天没有时间了,我第二天上完课,把在校园打工的活请人代替,又抱着一线希望,找到了外国学生办公室。
刚一进去,女前台就抱歉地解释,没有预约,他们没办法接待我。我像祥林嫂一样把燕蔷的悲惨境遇讲了一遍,她立刻变成满脸同情了:“上帝啊,是吗?既然答应了,不应该的呀。”然后她翻出教育学院录取的所有外国新生名单,让我坐过去跟她一起找,本、硕、博查了个遍,也找不到薛燕蔷的踪迹。
正束手无策时,进来一个男子,听了她的解释,坐到电脑前噼啪啦地敲了一通,转向我说:“九月份外国学生的I-20表已经全部签发,没有你所提到的薛小姐。我希望能更好地帮助你,但对不起的是,我只能跟你说的确没有她。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招生单位和研究生院不向我们提供这方面的信息。”
“那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更没意识到这是个多余的问题。
“鼓励你的朋友明年继续申请。”他冷静地回答道。
他不说倒好,听了我真想踹他一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