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故事—66. 忍痛卖房

自从“梅”住进护理院之后， 我每天上下午都去看望她。 我再也没有能力去照顾我家前后的草地和果树。 我记得“梅”住进护理院是七月份，那时正需要每周割草。 我没有时间自己割草， 只能找人割草， 就请一个熟悉的美国人， 夫妻两人共同割草， 人非常和蔼。 一估价， 前后一起割，$400/每月，我嫌贵了点， 他说：“前园每月两次， 后院一次， 每月就算$300, 如何？”“好吧！”我没有时间和闲心和他们讨价还价， 就这样定下了。

其实， 我早就下了决心。 我一个人住3,000平方尺的住房太大了。而且，就算请人前后园割草，我后园还有20多颗果树，每年还得上肥， 剪枝， 杀虫等等。 太太病了之后， 我再也没有心思去做这些工作了。 如果都请人帮忙， 那花费太大。 那时， 我太太每月护理院的开支就是$4,500。 因此， 我决定出售房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售自己的房屋， 为此， 我请了一位房地产经纪人，Real Estate Agent, 是中国人， 好打交道些。 首先告诉她我想卖房， 需要做那些准备。 她来看了一下， 告诉我厨房和厕所的地面要换新，厨房的桌面最好换成石板面， 所有的灯具已经过时了， 最好换成新式一点的灯具，墙面最好重新粉刷，另外， 灶面太旧， 最好换新。 我一一做了笔记。 先要估价，需要花多少钱才能完成这个计划。

粗略以估价， 大约需要1万5千刀。 这笔钱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我有股市投资项目。 但是， 我不愿意动用我的投资。 因为，估计“梅”病情的后期可能花费巨大，我要为她后期的花费做些准备。 首先，我请了多处工匠估价， 得到的结果不能低于1万3千刀。 但是其中有一部分工作我自己能做， 比如刷墙。 这样，总的价钱大概可以降低到1万2千刀左右。

首先得筹款。 我原来喜欢摄影， 添置了许多摄影器具，有3-4只相机， 多款镜头， 还有脚架滤镜等附属设备， 价值2万刀。 太太病后我无心再去摄影， 在摄影沙龙上也告示我的摄友们， 我将告别摄坛。 既然这些摄影器具放在家里无用，我一咬牙， 一跺脚， 卖了它。 我真把摄影器具全部出售， 不过，我只能回收1/3的钱， 也就是回收7千刀。 我银行账户上有5千刀。 这样重新装修的费用准备好了， 并没有动用我的投资项目。

此外， 这样大工程的装修我住在里面感到不很方便。 另外，如有客户想看我的住房最好是空房比较理想， 我住在里面总感到不太方便。 我就找了一间出租房， 搬出自家的住房， 以便于装修。 出租房合同其为一年， 如果卖不脱手， 打算一年后我搬回自己家住。出租屋的每月费用为850刀， 加上每月护理院的 4,500刀， 我们两人的退休金基本够用， 成了一个月光族！

在这样经济压力面前， 有的网友给我建议，唯一可以免去护理院的费用只有一条--离婚！把“梅”的账户移到我的名下，离婚之后， 她便身无分文， 可以申请低收入保险， Medicard, 免去护理院的费用。 我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虽然“梅”已经思维混乱，不能辨明是非， 我从道德的层面上考虑不能和她离婚， 这个时候正是她最最需要我给她照顾和安慰， 这是婚姻的承诺—不论是富有还是贫穷，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 走到一起， 就应该不离不弃！ 其次， 离婚之后把她的账户转到我的名下， 感到有作弊的嫌疑。我这一辈子并无差错，不能在这个时候摔个跟头。 我愿意承担“梅”由疾病引起的所有的费用，毫不迟疑, 即使倾家荡产！

有了这样的准备我开始寻找合适的工匠， 有一位长期给我家修理水管的工匠愿意给我做装修， 工价为8千， 材料自备。 其实， 材料费用比较便宜。 我就这样定下来了。 每天早晨探望“梅”， 下午小睡一下再去她那里看看有无情况， 然后， 去Lowe’s 购买材料。装修由工人进行， 我自己负责粉刷墙面。 整个修缮工作进行了四个月， 全部完工。 我请了房地产经纪人参观了一下， 她感到非常满意。

期间还有一个插曲，在卖房之前一定要请房产检查员检查房屋内外， 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够达标。 检查的结果说我楼底下那个卫生间的洗澡处流水不畅， 可能有树根把水管出路阻塞， 需要进一步检查， 费用300刀。 我一想检察员有没有肯定水管有树根阻塞， 让我先去Lowe’s 问一下如何处理。 他们告诉我不一定是树根问题， 先买一瓶通水管的药水试一下， 如果通不了， 这里还有解决树根问题的药水。 我就花了10 刀， 买了瓶药水回来， 往出水处倒下半瓶液体， 不到半小时， 水通了！ 省下了300刀。 其实， 人只要动动脑筋， 就能省下钱来。

我的住房开价为23万，看房的人有各种理由压价。 其实， 我地毯式新换的，屋面上的瓦是新换过的，热水器新的，还有2 年前才换过整个空调系统， 应该条件不差。 有人嫌房子年份太老（房龄40年），有人嫌室内光线不足， 有人嫌前后园太大不易照顾，等等， 等等。 我急于出售， 因为我还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 少1-2万我不在乎。 另外，我留出一个饭厅， 一个客房和一个主卧室的家具；还有所有的劳动工具， 包括割草机， 吹风机， 修树的剪子， 上房的梯子， 诸多水管，等等。 只要有买主， 我全部赠送。

等了大半年， 终于有了个买主， 但是一路压价， 从23万压倒18万7。 我接受了。 这个房子我住了23年， 当时我的买价是9万6， 加上利息一共付出13万5， 房子换了后院阳台， 换了地面的地板， 换了地毯， 换了全部的窗户， 装了防暴门， 换了空调系统， 更换了屋面上的瓦，等等， 大概总共的花费也在18万上下。 23年下来， 在房子上其实没有赚到钱， 问题是在这23年中我没有付出租房的费用。 买房合算吗？ 还是合算的！

在签合同的过程中， 我一看他的签名，却却和我以前的一位美国同事同姓， 我问他你认识我的那位同事吗？ 原来就是他的父亲。

房子卖脱，接下来就是买房。 我的计划是要两室一厅的房子， 无须再去照料前后园的除草，果树，园艺等工作。 房产经纪人带我看了三次房， 我就很果断地定下了一处Townhouse, 两房一厅， 1500平方英尺。 厅特别大， 房龄10年，前后都有小块草坪， 由专人打扫， 每月缴纳165刀的管理费用。 房子位于Highway150上， 外出极方便， 对面就是Toyota Dealer, 我的车（Toyota， Avalon）修理换油就极为方便。 尤其，去我太太的护理院只需20分钟。 价格比较合理， 15万7成交。 我因卖掉老房， 手头有足够的资金， 我就一次付清。

从此以后， 我摆脱了照料房屋给我带来的苦恼，专心照料我的太太，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