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的教学经历之十三
孩子们的暑假作业 – 桥,作品照片的视频在学校大厅的大屏幕展出来了。我上学期教了五十名二年级的学生。二十多名学生做了这个假期的实践功课,也让我看了作品的照片。只有十名学生为学校公展交了照片。说实话,我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些作品太规矩。我没有见到一件异想天开,独出心裁的作品。
现在我们的课程有了官名:金银岛。许多朋友和家长都为取名出主意。最后我们釆用了一位能推演《易经》的朋友的建议。学生家长可儿通宵达旦地为《金银岛》做了一张海报。做为老师,交上了三好运(好学生,好家长,好学校),夫复何求!
正式上课之前,我在学校旁边的小公园和孩子们小聚了一下。上学期教的孩子,只过了一个暑假,个头都窜高了。还是有几个小豆豆。
这个星期正式上课了。学校把金银岛列入了社团活动的内容。这意味着金银岛是课外课。
周二给二年级的同学和家长们一起开了个会,我给大家做课程介绍。学校只安排了五十分钟的时间,我尽量简单明了,前五分钟刘主任介绍,我讲三十分钟,然后提问,再刘主任总结。现在的孩子确实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虽然和家长们坐在一间会议室,但他们一点也不怵发言提问。一个小女孩说她爸爸正在出差,妈妈在国外。她奶奶来了,让我们确定她奶奶知道干什么,能进微信群,很操心。还有一个男孩,爸爸和爷爷带着一起来,爸爸倒是很快地在后面落座了。爷爷站在孙子身边没完没了的张罗。要替孙子拿书包,我说他自己拿着就行。老先生不甘心。左看右看,还嘟囔自己怎么行。前面都是孩子,他站当间儿不走。我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还要干什么?好不容易把他撵走了。后来男孩的爸爸来跟我和老万打招呼,他是清华水利系毕业的,应该管我们叫叔叔阿姨。
会前,刘主任跟我们说公平教育的概念。我说美国也是这样的,政府嘛,求的是政治正确。话锋一转,我告诉她我不赞成。我认为孩子们越早认识到社会的不公平性,对他们的成长越有利。这是一个可以长篇宏论的大话题。关键点是:公平教育很容易抹煞因人而异因材施教的重要性。
家长会上我给大家讲了一个对比。我明显感觉到中国的孩子喜欢争第一。我认为这是中国家长们造成的。在美国,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医学院的教授,既教书,又当医生。他有四个孩子。他为四个孩子都选择了游泳的运动。让他们从小学游泳,进游泳俱乐部。这项运动需要家长投入的时间很多。我问他为什么给孩子选择这么耗时间的运动。他说:因为孩子游泳不可能得第一。
由于这学期他们成了学校社团的主力,许多同学因为时间冲突而不能上金银岛的课了。我和老万跟刘主任商量,本想把三年级减成一个班。没有成功。许多孩子为了上金银岛而要求退出社团。学校没办法,妥协了。结果还是两个班。但是每班人数减少了,不足二十。这无疑使授课容易很多。
我和老万提前十几分钟到了教室。我看见了欣乐,马上抓住她,教她发N的音。她是南方人,把难说成拿。孩子们凑过来看热闹。我请孩子们一起随时帮欣乐。袆袆说她也是南方人,她就会说No。我说她幸运。欣乐看着我的嘴巴说,能说清楚。但她自己说,就不行。看来脑子和嘴巴的肌肉已经配合默契了。要想纠正,一定她自己非常有意识才行。我跟她约好了,以后课前五分钟我都陪她练习。
这些孩子跟我熟了,告诉我他们常常听不懂我的话。我让他们举例。他们说亚洲应该是亚洲,亚应该是第四声。没的说,一定是他们正确。所以讲好了,以后随时指出我的毛病。我跟他们谈他们的桥作品。我告诉他们其实我很失望。让他们猜为什么。有孩子说因为我们都顺着你,没人反对你的意见。真聪明!我当时就夸他。确实,他们在微信群里上传作品照片时,我会马上点评,他们也会根据我的意见马上改。这让我很不得意。我希望他们能异想天开,不受我这个老太婆的思维束缚,与我争辩。我告诉他们我对他们的这个期望。他们都开心地笑。我告诉他们要 free thinking。
星期三是三年级的第一课。我们一起复习了上学期学的英语歌谣。四分之一的孩子能朗朗上口,半数孩子能结结巴巴念下来,还有四分之一,怯生生的,我摸不清他们的实际状况。复习之中给他们讲了一点发音规则:辅音加字母 e 结尾的字,前面的元音字母发字母本音,是长元音。孩子们一下子就学会了。还给他们讲了 compound word。有个别孩子仍然糊涂,把 get up 当成 compound word。对这种语感比较差的孩子,不能急于求成,需要反复教,方能生效。
星期四的课是第二个班。这班里有个别孩子对这门课没兴趣,上学期就告诉我是被妈妈逼来的。这样的孩子在课堂上并不自甘寂寞。我给孩子们讲金银岛的故事梗概,让他们想象自己的学习过程。那个孩子挑着眉毛大声说:干嘛让我们想现在没有的事情?语调就好像嘴里含着冰。其实这是一个好问题。我马上给他们讲我小时候读的《十万个为什么?》。很多事情在五十年前是幻想,现在是真实。问题是这样的学生在课堂上多数时间都是在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影响别人上课。
我们的每日英语阅读组也重新组建了。刘老师负责深耕组,我负责普通组。含钰的家长自告奋勇,无偿地承担了图书借阅管理的事情。她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年初带来那些书还剩十几本,一多半都寻不到了。这些书是我参考儿童读物的专家评论,一本一本选买的。当初老友淳为了帮我把这些书从美国带到北京,在机场行李超重,把自己的随身衣物丢下,一本书都没有少带。我希望我们的努力能在将来体现成果:越来越少地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