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裔家长没有必要逼孩子读医学院
这位优秀的美国外科医生在职场上拥有黄金背景,本科和医学院都毕业于哈佛,应该感谢他在纽约当外科医生的父亲的栽培。他后来在美国西海岸的UCSF医学院完成了令人吃惊的八年的外科住院医生训练,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做了二年的小儿外科,一路打拼,现在爬到主持霍普金斯的胎儿外科研究项目的职位。
他大有可能继承外科医生和政治家Ben Carson在霍普金斯的传奇,Carson曾经是霍普金斯的小儿神经外科主任。
这位哈佛人还是拥有NIH的R01研究基金的医生科学家,但是他在42岁的事业上升期,在助理教授阶段,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远没有达到自己事业的高峰,虽然他曾经获得过美国儿科协会以免疫治疗开创人和哈佛前著名外科教授Judith Folkman的名字命名的奖项。他留下一双11岁和10岁的儿女,还有共同从哈佛医学院毕业和完成UCSF住院医训练的太太,她现在是霍普金斯的妇产科医生和副教授。
我的同班同学看到消息后,这样在我的朋友圈留言:
“死者和我一起吃过饭,交流过几次,2娃见过几次,很礼貌很漂亮,太太和我同事,脾气特好,笑声很爽朗,也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他们在医学院相识相爱共同进步,2孩子由2个上海全职保姆照顾,能讲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他们夫妻一个干妇产科,一个干儿科,完全不能顾家,令我担忧,但他们告诉我2个上海保姆很给力,他们比较放心,他们赴霍普金斯医院前征求过我的意见,问在巴尔第摩哪里买房子安全,车程不超过1个小时.... 往事历历在目,太可惜了。他老婆很漂亮的,常规操作比如羊水穿刺 绒毛穿刺等很熟练”。
美国医生并不是令所有人都羡慕的职业,医生的自杀率是普通民众的二倍。因为压力山大以及工作上的便利,医生和护士使用毒品的比例是所有职业里最高的之一。根据《今日美国》的资料:“全美国范围内,多达10万医生、护士、技术员和其他健康从业人员患有毒品成瘾症,他们特别容易涉及到Oxycodone和Fentanyl等麻醉药物的滥用”。
我们没有必要逼自己孩子学医,应该鼓励他们追求自己在各种领域里的兴趣与理想。我们俩孩子都不学医,阿肯森的三孩子中沒人学医,都没有饿死人,生活得很好。逼孩子学医往往是因为华裔对美国这块陌生土地的恐惧,加上对自己孩子的不自信。
很多年前我们对这问题有过争论,因为我看见的大量聪明的华裔孩子不学医,但是从中国医学院毕业而当上美国医生的部分人硬是说美国最聪明的人学医,这是完全与美国事实不符的。没有必要拿些什么统计数据去为自己圆场,那纯粹是老中在美国学医后的得意之辞。
我见到有些孩子的性格完全不适合当医生,但是他们的父亲逼着孩子连续申请三年的医学院。美国人又不是傻子,一眼就可以看出孩子的性格特征,当然连续三年拒绝他的医学院申请。我鼓励有兴趣和野心的学生学医,尤其从事医学研究,好几位我辅导的学生去读了医学院,今年就有。但是世界因为个体差异而精彩,很多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对我来说,学过医而不做医生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任何人的人生几乎都无从设计。
我当时被人嘲笑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曾经告诉过他们,我是实现了美国梦的人,我酸你们什么?
既然说到酸,我就再说点酸的话,大家看到哪个职业团体最喜欢办全美范围的聚会?就是医生团体。让我们看到他们苦尽甘来的美好生活,我是为所有人生活好而高兴的。但是我们很少看到老中的计算机专家或者企业界人士每年都聚会联欢,因为他们的工作不稳定,现在挣到的辛苦钱不能保证未来,可能还需要为明年的工作发愁。人生往往是未知的东西才最令人憧憬,很多有野心的人不喜欢20几岁就看到尽头的人生。
从这点看医生确实是旱涝保收的职业,这要感谢美国医生职业组织的游说能力,他们的辩解词是医生是关乎人民生命的职业,所以必须为了高质量而严格控制人数。
实际上美国应该大规模地扩招医学院的学生人数,美国完全有能力大批量地产出高质量的医学生,成倍地增加是完全沒有问题的。
我们圣路易斯华大医学院的人数每年只有151, 而本科生的人数每年1899。华大医学院的教授Faculty的人数高达2629人, 占了所有华大Faculty的2629/4151=63%,也就是说,医学院Faculty的数量比整个华大非医学院的Faculty人数的总和还多。以此可以看出美国对与人的生命相关领域的重视,在美国很多事情是以钱来说话的,医学院的总体收入在整个华大范围内肯定超过了63%。
这些数据转化成的现实是,文理学院的教授们的教学任务很重,医学院教授的教学任务很轻。绝大多数医学院教授的主要精力是用在从事研究、研究生的培养以及医疗上,教书不是他们的主业,这几乎是全美的顶尖医学院的普遍现象。美国医学院完全有足够的能力使华大这样的医学院变成每年招500人,增加3倍左右,照样能保证质量。美国这么杰出的医学院人为限制不培养人,弄得想当医生的美国人去加勒比海的岛国读医学院,然后回来做住院医,那里的医学院的病理系可能就几间房的规模。
当然美国医生的培养与产出的瓶颈不完全在医学院,随后的住院医生训练也很重要。
如果医学教育系统能够做出增加产能的改革,立马的变化就是医生工资的下降,这对社会是有好处的。到时候我的那位俩儿子分别读了斯坦福本科和华大MD的老爸,就不会自豪吹牛,他的皮肤科医生儿子比资深计算机专家的老爸挣的还多了。
当然美国是一个重承诺的社会,如果改革, 也应该适当维持现在医学生们在未来的高收入,因为美国在他们报考医学院前就有过承诺。以后的医学生在申请前则应该理解他们的工资不会那么高,比普通人高一倍就应该满足了。
医生是服务性行业,本身就不应该挣那么多的钱。美国现在有种运动,那就是呼吁降低医学院的学费,NYU和Columbia 已经免费或接近免费,我们华大给予大量的医学生奖学金或助学金。如果社会努力让医学院的学费降很多,他们出去还挣20万,那就说不过去了。
美国医生团体的另一个争辩点是医学超难,需要很聪明的人才能胜任。这个我完全不能认同,开阑尾的外科医生不需要太聪明,遵循孩子打疫苗时间表的儿科医生也是。我在华大见到的最不聪明的人恰恰是位医学专科的受训人,她是位连溶液都不会配的人,50%的溶液怎么在20亳升里配成7%的溶液,她完全不会。我手把手教过,遇见类似的问题她还是会来再问,幸亏我这人很有耐心。
美国医学生聪明吗?真不见得,在美国从事前沿研究的科学家都很聪明,不聪明不可能生存。普通医生需要中上等的智力就可以了,他们很多工作都是遵循既定的诊疗标准,记往就行了,如果想有所创造还属于违规。
美国医学职业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么有吸引力了,比我四年前写这方面的文章时还不如。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位去世的哈佛人,他从医学院毕业后做了十年的外科住院医和专科训练。如果将他的本科和医学院加起来,他共有18年的求学路。他只在哈佛本科和哈佛医学院之间隔过一年,应该属于基本上没有耽误的人,直到37岁才见天日,那时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这是折磨人的节奏,完全沒有必要。
人的一生长期处于受训阶段是十分痛苦的,任何职业都不应该训练这么长的时间。
他去世时42岁还只是个助理教授,他在哈佛的优秀同学做科学的早就是誉满全球的正教授了,在华尔街成功的同学成为千万富翁应该不少,希望他不会这样横向比较,那是会诱发抑郁症的。我们抗拒抑郁的方式是多跟自己比较,不要与别人比,自己有进步就应该高兴。
我有朋友的孩子从美国一流大学的生物医学工程本科毕业,他的同班同学毕业出去就每年挣10万美元,他则去读医学院,然后做外科住院医生。从本科毕业算起,同班同学已经10年挣到百万美元的收入,同学们的钱在股市里提前翻翻。他如果沒有父母的支持还会背上50-70万美元的医学院贷款,利滚利到50岁才能还清,纯粹从经济上讲都是赔本的买卖,幸好他还是挣钱多的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