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养老金制度出台，税优政策有没有吸引力？

文｜南方周末记者 周小铃

责任编辑｜冯叶

个人养老金制度揭开神秘面纱。

2022年4月21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推动个人养老金发展的意见》（下称《意见》），其中介绍，个人养老金制度以养老金账户为基础，享受一定税收优惠政策。

《意见》全文共2098字，介绍了个人养老金制度的运行模式，明确了参加范围、缴费标准和承担配套工作的各部门职责，但更受社会关注的税优政策、投资范围及领取办法尚未公布，有待执行细则的推出。

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秘书长董克用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意见》可以理解为推动个人养老金制度落实的基础性文件，为后续具体实施细则的制定确定了方向与基本原则。

个人养老金制度，顾名思义“自己给自己养老”。2022年4月25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李忠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答记者问时表示，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出台，对中国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建设具有标志性意义。

中国养老保障第一支柱是基本养老保险，即由国家强制设立的公共养老金，今后将回归“保基本”作用；第二支柱是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目前覆盖范围较小。个人养老金制度加上已有的个人商业养老金融服务，今后将共同作为养老保障“第三支柱”。

早在2018年，个人养老金制度就曾以税收递延型养老保险开展过试点，但由于税优政策力度小、税优操作繁琐，试点遇冷。

刚落地的个人养老金制度初期并不会全国推广，而是将于部分城市试行一年。但试点城市名单暂未公布。

根据《意见》，此次个人养老金制度覆盖的人群为城镇职工养老保险与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参保人。

也就是说，参加养老金制度的前提是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目前基本养老保险的覆盖率在90%左右。

“这部分（基本养老保险）已覆盖中国10.3亿人口。”董克用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暂不能参加养老金制度的是2亿多在校学生（不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只参加全民医保），还有不到1亿人暂无基本养老保险，不过未来将通过推广基本养老保险，将这部分人也拉进养老金制度覆盖的范围。

董克用介绍，个人养老金账户需要先到个人养老金管理服务平台建立个人养老金账户，这是信息账户，第二步是到商业银行开设唯一的资金账户，或由金融产品销售机构指定。资金账户作用在于缴纳养老金、归集收益和缴税。

也就是说，参加人向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缴费，每年缴费上限为12000元，资金账户内的资金可向符合规定的金融机构购买金融产品，需要承担相应的投资风险。账户内的投资收益归参加人所有，退休可取，除特殊情况外不允许提前提取。

需要注意的是，目前银行的账户分类管理机制将银行账户分为Ⅰ类、Ⅱ类和Ⅲ类。这三类账户都不符合个人养老金投资要求及存取规则。

董克用称，银保监会将为个人养老金设置特别账户，开设特别账户的银行会对接好提供养老金融产品的金融机构。具体由哪些商业银行开设，目前正在制定细则。

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养老保险司司长聂明隽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介绍，实行个人账户制，参加者可以用账户内资金自主选择符合规定的银行理财、储蓄存款、商业养老保险和公募基金等金融产品，可以短期中期长期组合，这些操作都可以在个人资金账户中完成，不需要跑多个金融机构。

对参加人来说，信息账户和资金账户都是唯一账户。资金账户需要变更开户银行时，只要经过信息平台核验，就可将原账户内的资金转移至新的账户，原账户注销。参加人死亡后，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中的资产可以继承。

通过个人养老金账户购买金融产品和自己购买金融产品的区别在于，前者可享受税收优惠政策。

董克用表示，在缴费端每年税优额度已明确上限为12000元，延续了2018年个人税收递延养老保险试点的标准。个税递延的税优政策，即缴费环节在应税基础上扣除缴纳养老金金额，投资收益免征资本利得税，提取时才需补征个人所得税。

假设每年缴纳12000元养老金，这部分暂时将免缴个税，养老金账户因投资产生的收益也将免征资本利得税，唯一的缴税环节是在提取时，需按一定税率补缴个税。

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中国保险与养老金研究中心负责人朱俊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18年税延型养老保险试点制度规定领取环节按照实际税率7.5%征收个税。

参加人如果不缴纳个人养老金，个人所得税综合所得的超额累进税率在3%—45%之间。全年综合收入减除费用6万元以及各项扣除后的应纳税所得额，不超过3.6万元的部分，税率为3%；3.6万元至14.4万元部分，税率为10%；超过96万元的部分，税率为45%。

朱俊生认为，对于中低收入者，7.5%的税率可能反而增加税收负担，建议大幅降低领取阶段的实际税率，扩大税优政策覆盖面。

目前，税优政策的具体细则仍在制定中。董克用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从大方向来看，政策会鼓励分期领取个人养老金。根据《意见》，除特殊情况外，个人养老金可以按月、分次或者一次性领取，领取方式一旦确定不得更改。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建议个人养老金同时设置两类税制，由参加人自主选择。一是EET，即缴费环节个税递延（E），投资收益环节个税递延（E），提取环节统一补缴个人所得税（T）；二是TEE，即缴费环节为税后缴费（T），投资收益免税（E），提取环节免税（E）。“对于中低收入者而言，选择后者大有好处，这部分人缴费环节无须缴纳个税，相当于全程免税。”

“我建议在适当的时候推出对中低收入者进行个人养老金补贴的财税政策。”董克用以德国为例，德国为降低养老金第一支柱的压力设立李斯特养老金，通过个人交财政补，鼓励老百姓为未来存钱。

个人养老金账户可以买到什么？

《意见》指出，个人养老金账户资金可购买符合规定的银行理财、储蓄存款、商业养老保险、公募基金等，这类金融产品通常运作安全、成熟稳定、标的规范、侧重长期保值，满足不同投资者偏好。

董登新以养老金制度在金融养老产品上的试点举例，个人养老金投资主要覆盖基金、保险和银行理财。

但这些产品并不是市面上流行的产品，而是有一定准入门槛，需经监管部门批准。《意见》规定，参与个人养老金运行的金融机构和金融产品由相关金融监管部门确定，并通过信息平台和金融行业平台向社会发布。

董登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将设置两个门槛：一是个人养老金账户投资标的准入门槛，这类产品的风险和收益都应处于相对透明的状态；二是约束投资者的操作频率，不能像股票账户那样频繁短炒，实现真正的长期投资。账户托管人及金融产品提供者也会有投资顾问指导，减少参加人不理性决策造成的损失。

目前个人养老金制度设计为积累型投资养老，区别于储蓄养老，指把钱交给专业机构打理。需要注意的是，投资必然会存在风险，养老金融产品也不例外。

朱俊生表示，资管新规以后，绝大多数金融产品不再有保底收益，包括养老金融产品。从理论上说可能会亏损，特别是在短期内。但个人养老金在较长的时间周期内，可能获得相对稳健的投资回报。

据兴业证券经济与金融研究院报告测算，按照100%参与率来计算，个人养老金的年规模增量的上限为23395.61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