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分收官的《权游》前传，能打破烂尾魔咒吗？

2022-10-31 15:10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陈璐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请谨慎阅读

刚刚结束的《龙之家族》第一季结尾，在位于龙石岛的城堡里，戴蒙·坦格利安缓缓靠近刚刚加冕为女王的雷妮拉·坦格利安，向她带来了次子卢克的死讯。雷妮拉背对着镜头低下了头，似乎再次感受到流产的痛苦一般，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衫裙。紧接着，她转过身来，盯着镜头，眼里含着泪水，透露着一丝决心与仇恨，似乎为血龙狂舞揭开了序幕。

《龙之家族》改编自乔治·R·R·马丁的著作《血与火：坦格利安王朝史》，故事发生在《权力的游戏》中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出生前172年。在《权力的游戏》中，统治维斯特洛大陆长达300年之久的坦格利安王朝，已经被拜拉席恩家族取而代之，史塔克家族、兰尼斯特家族和拜拉席恩家族成为这场权力游戏中的主要角色。但《龙之家族》作为其前传，讲述了坦格利安家族的历史，而血龙狂舞是坦格利安王朝中期发生的一次血腥内乱，也正是坦格利安王朝由盛转衰的重要节点。

热门剧集《权力的游戏》曾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受争议和谩骂的大结局，令粉丝们对于HBO推出的这部衍生剧既兴奋又犹豫。不过当制片人大卫·贝尼奥夫和丹尼尔·布雷特·魏斯宣布不再负责这部《龙之家族》时，让不少观众不禁长舒一口气。原作者马丁加入编剧团队，也更加保障了故事的结构，令这部剧在人性的挣扎之余，上演了一出极具张力的政治构争。因此，《龙之家族》的收视率打破了HBO的记录，并很快在第一集播出后就得到了第二季的续订确认。

血龙狂舞的起因是围绕雷妮拉·坦格利安公主和皇后艾丽森特·奥托之间关于皇位继承权的竞争。在这季结尾，得知来自君临城的背叛后，雷妮拉本还不愿挑起战争。然而，当她得知了儿子的死讯，一切都改变了。HBO首席内容官凯西·布洛伊斯在采访中谈到，这季剧本的最后一句台词是：“雷妮拉抬起头来，战争就在她的眼睛里。”从剧本的第一稿到终稿，这幕从未改变过。

对于许多观众而言，经历前九集漫长的铺垫后，当卢克驾驭着他的龙在天空被另一位坦格利安撕碎，“血龙狂舞”的第一位坦格利安牺牲者终于出现了。“唯一能摧毁龙之家族的就是它自己，”剧集开始时，雷妮拉对于她的父亲韦赛里斯如何坐上铁王座作出的评价，成为有关龙之家族未来的悲剧性总结。

原著《血与火》在700页的篇幅中讲述了坦格利安家族150多年的历史，而《龙之家族》所涉及的时代只是这段历史的一小部分，大约占了250页左右。并且与《权力的游戏》不同，《火与血》是一本由大学士书写的历史书，有时会像许多真正的历史书一样，由于政治立场充满互相矛盾的叙述。在与企鹅兰登书屋的采访中马丁谈到，编剧们最早要解决的问题之一是故事要从哪里开始。

据马丁说，该剧的一位编剧想从国王韦赛里斯的第一任妻子埃玛的死开始，她在难产中去世是这季里备受争议的时刻之一；另一位编剧则希望从韦赛里斯的死开始，这是演员贡献的一幕令人印象深刻的精彩表演。不过，马丁自己更感兴趣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更早期历史，也就是目前剧集所讲述的历史再往前40年，由老国王杰赫里斯·坦格利安如何继位开始。因为在他看来，作为前国王的杰赫里斯虽然建立了维斯特洛的法律，并实现了大陆数十年的和平，但他的决定无意间却成为了战争的导火索。

然而，最终我们看到的开篇是，老国王杰赫里斯·坦格利安在赫伦堡召开了一个会议来决定自己的继承人。虽然被尊称为“无冕女王”的雷妮丝·坦格利安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但因为性别原因，王冠最终落在了其堂弟韦赛里斯·坦格利安头上。男性继承人优先于女性继承人的传统，为血龙狂舞的继承人之战埋下了伏笔。

制片人瑞安·康达尔聪明地将故事的重心放在了雷妮拉与她最好的朋友、她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艾丽森特·奥托身上。她们背后代表的是围绕坦格利安王朝继承权的两个派系——黑党和绿党之间的血腥内战。这是个很好的决定，因为故事开始就以她们少女时代的友情为中心，而两人之间逐渐产生的裂痕则是导致血龙狂舞的原因。

这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生动，赋予了角色书中未能提供的层次感，令两位主要角色时常呈现出人性的复杂之处。艾丽森特的扮演者奥利维亚·库克在接受Vulture采访时也表示，“整个故事的重点是，人们被迫选择立场，这是内战发生的原因。”不过，两人儿时的友谊最终还是随着家族的竞争破碎了。

但库克认为，韦赛里斯死去前那次最后的坦格利安家族晚宴上，当两人被围绕这场权力之争的其他男性角色包围时，她们对彼此的祝酒辞是真诚的。这为父权结构的裂痕提供了一种和解的可能性。所以尽管雷妮拉会对自己的家族构成潜在的威胁，艾丽森特仍然希望能够保持韦赛里斯死前两人达成的一些共识。实际上，《龙之家族》的女性角色戏份是迄今为止最多的，似乎在着力强调男性叙事的历史中的女性声音。

维斯特洛从未被女性统治过。“这是个残酷的事实，”雷妮丝是这部剧里最有魅力的女性角色之一，比起懦弱的韦赛里斯，她更适合作为一个统治者，然而领主们并没有选择她。经历过这一切的雷妮丝知道女性通往王权将是条荆棘之路，她告诉侄女雷妮拉，“男人宁愿把整个王国付之一炬，也不愿看到一个女人登上铁王座。”

而在此之前，韦赛里斯的第一任王后埃玛也告诉她的女儿雷妮拉，“产床就是我们的战场。”当承担着诞下子嗣任务的埃玛惨死产床上时，外面的韦赛里斯正在为庆祝男性继承人的诞生在举行大型比武比赛。不断被交织反复剪切在一起的镜头，隐隐在对观众讲述，女性身处于这个她们被创造出来的独特战场上时，既没有盟友，也没有对自己命运的发言权。

雷妮拉试图打破这一枷锁。当韦赛里斯去世，艾丽森特扶持了自己的儿子登上铁王座后，雷妮拉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愤怒，但她此刻展现出了作为一名合格统治者的潜力：尽管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力被窃取，她仍然细致地在思考对于父亲的承诺——如何保持王国的统一与和平。所以当戴蒙提议将13条龙作为强有力的威慑时，她却坚持采用一种更谨慎的方式并反驳道，“我不愿继承一个满是灰烬的王国。”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部剧的开篇和结尾都以分娩来阐述了女性与权利的关系。雷妮拉的继承权源于她的母亲因难产而死，因此她成为了韦赛里斯唯一的子嗣，打破了禁止女性登上铁王座的传统。而当雷妮拉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和计划时，又一次忍受了可怕的难产，生下了一个死胎。在漫长的岁月中，女性似乎总是在痛苦中成长与蜕变。

不过，这部以女性为中心的衍生剧里，至今还没有出现一个像瑟曦那般冷酷无情的真正野心家。不论是雷妮拉还是艾丽森特，甚至雷妮丝，她们的内心在这场关于权利的游戏里还都太柔软了。但瑟曦不一样，虽然可能在如何应对这个世界的许多抉择上，她是错误的，但瑟曦清晰地知道这场游戏有多危险——“当你在玩权力的游戏时，不是赢就是死，没有中间立场。”

最后一集里，雷妮拉咬紧牙关，没有借助旁人的帮助，自己亲手掏出了死胎。她带着仇恨的泪水是一次痛苦的蜕变，也第一次让镜头外的观众真正认识到了她参与这场游戏的决心。至于其他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制片人瑞安描述为“复杂”，“现在我们把棋盘翻过来，看看把棋子洒在地上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