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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诗歌记忆与我的纪录之旅

八十年代、诗歌记忆与我的纪录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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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作者》创刊十周年纪念刊电子版发刊。此辑由编委会同仁协调,林鑫统筹成文,感谢关注和支持我们工作的各领域的师友同仁和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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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诗歌记忆与我的纪录之旅



作者:黎小锋

编辑:张劳动


青春期,我有过一辆自行车

锈迹斑斑,连刹车都失灵了

每次从陡坡上呼啸而下

我必须用鞋底贴紧后轮钢圈

那股新鲜的胶臭味儿,伴随着干燥的火星

以及耳朵两边急速后退的群山

天黑时分,有运货卡车迎面驶来

大灯刺眼。坡底像是下了雪,茫茫一片

我闭上眼睛,轻轻松开鞋底

八十年代,如此短促,如此漫长


—— 黎小锋,《八十年代》,20220905



一 


三十多年过去了,还记得那些夏天的早晨,阳光吱吱嘎嘎,跑在四面群山的拉链上,给一个懵懂好奇的少年,带来种种新鲜感受。那是在赣西盆地,一幢百年老屋前后。 


1984年暑假,纯粹由于好奇,我从老屋阁楼布满蛛网的杂物堆里,扯出几本破烂、泛黄的册子,其中有本诗集,封面已被扯掉了,不知道是谁编的,但能依稀辨认出“新诗选”, “开明书店”,“(民国)三十年”(1941年)字样。书里收罗了戴望舒、冯至、李金发等现代诗人作品。借着狭窄的木格子窗射进来的光线,我一口气翻完了这本残破不堪的、发着霉味的诗集,尤其对李金发的《有感》赞赏不已:“如残叶/泣血在/我们脚下/生命/便是死神唇边的/笑”。 


为了便于经常翻阅,我从山里采撷回来各种据说“品性高洁”的树叶、草根,塞在竹罐里一通乱捣,酿出一堆黄黄绿绿的浆液。我把浆液涂抹在当作封面的白纸上,请祖母用麻绳装订好,再请父亲郑重写上《新诗选》三个毛笔字。尽管来路不明,这是我拥有的第一本诗集。它像幽暗中的一束光,开启了我的少年时代。 


印象已经模糊了,1985年版的《朦胧诗选》(春风文艺出版社)是怎样进入我的书架的。北岛、顾城、杨炼、梁小斌,以及比他们稍后一些的诗人作品渐次进入视野,“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北岛,《宣告》);“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被这样的诗句深深吸引,开始偷偷摸摸写起了诗。应该说,《朦胧诗选》,是对我影响深远的一本诗集。 


根据报纸上的征订信息,作为中学生,我订购了徐敬亚、孟浪等人主编的《崛起的诗群: 现代主义诗歌大展》,不知什么原因,这本诗集一直未能寄到我的手中。在考试机器的压榨下,我一度准备放弃学业,离家出走,去投奔四川的一个中学生诗社:《太阳河》。我暗自盘算着,与其日后受那些思想僵化的批卷教师的羞辱,不如跑到四川甚至全国各地会会朋友。


2017年12月,我在纽约法拉盛遇见诗人孟浪,当时他重疾尚未发作,眼神仍然清澈、明亮。对于当年没有收到《崛起的诗群》,三十年后,我仍然有些耿耿于怀。孟浪听说这段冤情,抖着他的大胡子,无辜而同情地朝我摊开了手。那个时候发往深圳的订单铺天盖地,他亲手就寄出好多本,怎么就独独缺了赣西盆地的那一本呢!




30年前,乘坐一辆绿皮火车(贴身的裤兜缝着不多的现金,皮箱里压着简陋的衣物,以及几册卷边的自印诗稿),独自来到了祖父手腕上滴滴答答走着的上海——“火车把我带向截然不同的生活场景。”我下车就是一口字正腔圆的赣西塑料普通话,甚至将迎接我的班主任错认成母亲当年的学生。甜酸饮食让我三天没有吃下饭。连辣椒都没有,这个地方的人怎么生活哇?我对嗜好甜酸的上海人民满怀同情。天气暴热,我坐在一舍313室的光板床上,一瓶接一瓶地喝着热水。汗水顺着脚尖滴到陈年木地板上。我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一周过去了,有人来敲我宿舍的门。原来是住在隔壁311的J来搞“诗歌绿化”来了。


虽然我填报志愿时并不知道华东师大有个夏雨诗社,但是,当高年级的人来我们宿舍介绍夏雨诗社的杰出诗人与优良传统时,心里不免热浪翻滚:多年的盲打误撞之后,这么轻易就找到了组织?



很快,我的几首短诗被挑到了一本叫作《返回》的副刊上,我也被学长们叫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当时夏雨诗社流行一句口号:读一流作品,写二流诗歌,谈三流恋爱。每次推开一舍311或者319的门,里面总是声音噪杂、烟雾缭绕。不看着脚下,很容易就踢翻了某位诗人的啤酒瓶。这些人聚在一起,口若悬河,三句话不离海德格尔,萨特,加缪——起码,最初的印象就是如此。这些学长倒还真有疯狂阅读的劲头,每去一次,他们床头木架上的新书都在增加。稍微熟悉一点了,学长们竟然在我面前大肆交流在大夏书店偷书的经验,听得我咂舌不已。窃书不能算偷,那是孔乙己的说法;知识不管来自那里,都是合乎道德的,这又是那位先贤的说法?


九十年代初期,先锋文学尚存一个背影。宋琳、格非、李劼、朱大可,这些校友名字常挂在文学青年的嘴上。校园里还残留着理想主义的荷尔蒙气息。但是,不可阻遏地,商品大潮开始一波一波泛起,同学们开始忙着在外面跑业务,拉赞助,最不济的也给人家做做家教挣点小钱。诗歌的影响力越来越小。而最初鼓动我加入夏雨诗社的 J 几乎看不到踪影,连上大课都是请人代记笔记,据说开广告公司去了(多年后,他在业界声名雀起,资产多少多少个亿,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有一天,我正在现代汉语课上低头出神,突然被老师点名,让我从现代汉语的某个角度,解释黑板上的一首诗——那不是我刚刚刊登在《夏雨岛》副刊上的一首高中习作吗?我的黑脸刷地一下变红了。我猜想老师大概要挑什么语病。我慌慌张张地杵在那里,嘴里不知在嗫嚅什么。


想不到,教授现代汉语的李明洁老师并不关心我在嗫嚅什么,她只说了一句:很久没看到这样的诗了。谢谢你。


我晕头转向又坐了下来。这下好了,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原来班上还有一个“诗人”。


奇葩的是,这个“诗人”在进大学不到一个月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写诗了,终于可以任凭“诗歌”抛着媚眼扭着腰肢一波一波推过来了——


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做诗人的欲望了。



三 


多年以后,我一再向叫我“诗人”的中学同学纠正:早就不写了,上大学后就不写了。同学没有一个相信我的鬼话。在他们的记忆里,我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铁杆“诗人”。 


我天天都失魂落魄的,看见树叶飘落,感觉被故人拍了下肩头,能写首诗;看到蝴蝶追逐,感觉象两片在空中飞舞的嘴唇,也能写首诗。我的枕头边上总是搁着纸和笔,以便捕捉从梦里逃逸出来的灵感:


创造女娲的人

死了

创造人的女娲

还在夏夜的莲蓬上

坐着


(黎小锋,《禅意》,1988年) 


睡不着觉的时候,就钻到附近工地守门人的小屋里看闲书。100支光的灯泡光芒四射,守门老头的鼾声响彻云霄。在鼾声灯影里我结识了邻班一位写言情小说的同学邬燎原,他从不听课,每天能写满一个作业本,产量极高,然后朗诵给一个老爱尖叫的女同学听;还有一 位爱看武侠小说的李强勇,他在课桌上掏了个洞,天天透过小洞,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金庸全集。由于看书太累,他还操练出了在课堂上睁着眼睛睡觉的本领。 


随着一块块小豆腐干在省内报刊发表,我跨级加入了高中文学社,并且被文学社指导老师彭锡萍天天挂在嘴上。这让我做工程师的父亲非常担忧,甚至极其愤怒,他认为这个迂腐的乡村知识分子在误导他的儿子。父亲自视才智不高,也从来不相信儿子是个什么天才。但是,他的反对并没有阻止我在“文学深渊”里越陷越深。我的学习成绩一路下滑,到高中以后,已经没有人相信我能进大学的门了。


我订了一份江苏省办的文学刊物《春笋报》,从那份报纸上,知道了马萧萧、王军等一批中学校园诗人的名字。通过《春笋报》我了解到,长着“二指宽的脸”,学业一塌糊涂的小海居然还能被南京大学“作家班”破格录取,似乎给我这样的差生带来了一线希望。我在一本叫做《秋叶红了》的校园诗集上看到了小海的诗, “一场大雨/海边小城的色彩/洗得紊乱/孩子们在奔跑/孩子们的笑声是永久的柠檬黄”(小海,《K小城》,1982年)。记得那本诗集上有于坚的《作品67号》,部分章节我还能随口背诵出来。 


但是,刺激我投入写作的,还是我通过书籍报刊耳熟能详的那些80年代诗歌。那些诗稿插在牛仔裤袋里,走南闯北,东游西荡,以诗歌的名义到处发表宣言的家伙,此时此刻,正在挥动他们手中的破笔,把我们的教科书戳出一个个大洞!实际情况是,我的成绩已经差到除语文外,各科成绩都不及格的地步。在家长干涉下,我的诗写得越来越少,成绩却没有什么提高。高考如同意料中那样彻底砸锅了。混了一年后,我面临抉择:愿不愿意去给当地报 社做邮递员?


骑个邮车在大街小巷穿梭,就像我在练习本上写的——“当邮车掠过四月的油菜花地,黄金的桌布上有个铃铛滚动。”这似乎是个很浪漫的职业,但一想到日晒雨淋,爬山越岭,天天蹬车蹬得痔疮出血——我又忍不住一阵一阵发怵。那天晚上,我撕掉了就业申请表,立下军令状,忍痛藏起了诗稿,坐在第一排靠墙的位置,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一心想着要考出去,离家越远越好。由于我的底子太差,老师家长大概盘算我能考上萍乡高专,以后做个中学教师。因此,当我最终象匹黑马,以地区文科前几名的成绩考到上海时,老师大喜过望, 家长则终于松了一口长气:你以后要写就放开来写,再也没人干涉你了。 



大学一年级,在先锋作家格非的写作课上,我的阅读兴趣开始转向现代主义小说,并且开始了最初的小说操练。记得格非老师根据我的文风,提议我在卡夫卡与福克纳之间,探索自己的出路。零零碎碎,我写了十几万字的小说,大都是残篇,写完整的也不好意思拿去发表,我没有忘记格非老师的告诫——操练百万字以后,再考虑发表。事实上,我所学习的影视专业慢慢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九十年代初期,执拗如我,匪气如我,好不容易在上海找到诗歌组织,竟然就那么决绝地放弃诗歌——现在想来,连自己也感到难以理喻。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90年代后期,当我大学毕业来到苏州工作,通过文学评论家林舟,在飞鸣的咏红斋里认识了诗人小海——那张《春笋报》真是大大地误导了我:小海的脸虽然没有互联网那么宽,但绝对不止二指宽!我随口就念了小海的一节诗,虽然字句略有出入,小海还是大吃了一惊,他和善地露出和我一样的虎牙,拍拍我的肩膀,和我一见如故。和林舟、小海、曾飞鸣、苏野、老陶(文瑜)、德武这些先后认识的诗人朋友定期见面喝酒聊天,那是我苏州岁月里的美好回忆。


2000年秋天到北京后,我去见小海介绍的朋友,像车前子啊,树才啊,都是我耳闻已久的诗人。让我艳羡的是,这些诗人比我们年长不会超过10岁,但却拥有那么自由、舒展的青年时代——有一回正好赶上四川诗人杨黎来老车家,就当年的写作和生活进行一些访问。我在旁边听着,间接感受到了他们在那个年代的放浪和精彩。


某年在书店淘到了《灿烂:第三代人的写作和生活》,有趣的是,著者杨黎将这个追忆、访谈、诗歌与图片的混合文本界定为一部长篇小说。或许,青春期的记忆,尤其跟诗歌、跟 80年代有关的时候,总是处于虚构与真实之间?




2000年春天,在粉墙黛瓦的苏州百步街上,我操起机器拍起了纪录片。我扛着从单位偷偷借出来的摄像机,开始关注百步街上几户老居民的日常生活,尤其对一个老太太和她保姆的故事情有独钟。面对身边不断涌动的神奇现实,面对生命深处如同齿轮般交错呈现的光亮和阴影,我该选择怎样的方式来纪录那些正在消逝的喘息和身影?从此,只要有机会回到苏州,我就在百步街上进行点点滴滴的素材积累。


这些年里,我在北京香山跟踪一对天天追讨债务的盲人母女,开始了纪录片《夜行人》的拍摄;又在陕北绥德关注几位贫困的三轮车夫,纪录他们如何穷尽最后一点心力,将自己的孩子送上远方的大学(《无定河》)。


时间流逝,手上的摄像机换了好几款,我隔三岔五,甚至连续数月都在拍摄,无形中,摄像机仿佛变成了我的自来水笔,我扛在肩上,举在手中,试图用它来观照社会,逼近生命,剖析人性人情。与此同时,和我的搭档/伴侣贾恺一起,开始参加各类海外海内影展、论坛,不断努力拓宽自己的视野、胸襟。


实际上,因为摄影机的在场,因为拍摄者的有限介入,纪录片人的工作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被摄对象,也有可能会在有形无形地影响周围环境。这种情况,我拍纪录片《遍地乌金》就颇有体会:2008年开始,我们聚焦陕北煤炭产业链的三个环节,煤矿、卡车司机和中介,以此考察当下中国人的现实处境与精神生活。拍摄期间,我曾跟随运煤卡车司机辗转全国多个城市,一路见识了高速公路的收费乱象。在山西,当超载的司机在不到一公里的公 路上,第二次下车去交罚款时,罚款者瞥见我的镜头,竟然撒腿就跑。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镜头还有如此的力量。也正是那个时期各种媒体的频繁曝光,中国高速公路乱收费现象引发行政干预,逐渐得到有效整治。



2016 年 7 月,携纪录片《昨日狂想曲》参加西宁影展,面对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我发出了盘桓心头多年的一个疑问:纪录片能改变世界吗?


底下上千张嘴巴同时高喊:能!


那一瞬间,不觉有些眼眶湿润。


在这个价值观念碰撞,社会剧烈转型的时代,当纪录片人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镜头伸进了底层社会、弱势人群,其作品也在有形无形中承担了批判现实、干预现实的功能。


有一个场景总是挥之不去:某年我在陕北煤矿拍摄,有个爽朗健硕的矿工王卫军与我投缘,盛情邀请我一起回他数十公里外的老家,探访他同样“受苦”的亲人。我坐上了他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穿行在高坡深谷之间。当时卫军刚上完 12 小时的夜班,极度缺乏休息,困到撑不住时,就停在路边躺一会儿。坐在他的身后,我切实感觉到了“高原如梦”——在驾驶者如梦如幻的状态中,那样的旅途非常刺激,也非常惊险,稍不留神就可能滑下数十米高的悬崖。我紧紧抓着我的被摄对象,耳边风嗖嗖嗖,感觉自己真切地在与他捆绑在一起,面对共同的命运。


当拍摄者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被摄者,走上一条通往不可预知的旅途——在这样的意义上,我的纪录之旅,与我曾经的诗歌记忆,应该也是彼此相通的吧?


蓝天下,白云,如同乳房下垂

晾衣绳上,一条棉被,一边滴水

一边从四面八方,朝我 合拢

蛐蛐的警告,遥远,清晰

从脚底下,砖缝深处,升起

是在救火吗?为什么我感到冷

我的心脏,噗噗噗噗,空旷无边

银杏叶子,被日光打亮

滑过黑白灰的草地虫鸣似断还连

最早一次死去

在小镇教工楼,我长了砂眼

一根针,像金箍棒砸来,我眼前一黑

最近一次醒来,在巴黎春天滑冰场上

我从女儿瞳孔,认出自己

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有无可能

变成了树,掐掐自己枝条,是不是痛

或者变成了锯,来来回回,一五一十

数着树的年轮?


(黎小锋,《下一次我变成了树》,2020年)


机缘巧合,在完成纪录片《游神考》后,我的镜头竟然不自觉地伸向了八十年代诗歌。



2017 年 5 月,在晚年与我有短暂交集的诗评家钟文先生弥留之际,提出要最后见一下两位情谊深重的八十年代诗人......在诗人朋友的促成下,钟先生的遗愿得以实现。以此为开端,我与一批当年的朦胧诗人有了持续接触和沟通,渐渐产生了纪录八十年代中国诗人生命历程与精神群像的想法。


有趣的是,在这个诗歌题材的调研中,一次一次,我感受到了少年时代诗歌对我的莫名召唤与无限魅惑。


百年老屋已经不在了。我只记得阁楼上的木格子窗很窄,早晨的光线落在木楼板上,能看见尘埃在上下翻滚浮动,彷佛有无数微小的生灵在窃窃私语。或许,所有通往内心世界的创造性工作,都是在幽暗中寻找光,在光亮里辨识灰?


我仍然在努力工作,和我的纪录片一起探寻、一起成长。



初稿于 2007 年夏,补充、修改于 2022 年 9 月


由黎小锋、贾恺所著的《大地行走:当代中国纪录片人跟踪访谈录》。该书由“跟踪访谈”和“调查报告”两部分构成,欢迎读者扫码购买。


作者简介:



黎小锋,2007年博士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2012—2013年访学于纽约大学Tisch艺术学院。现为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著有《作为一种创作方法的“直接电影”》《纪录片创作》等书籍。2010以来,担任海上影展暨论坛策划、主持。作为导演/摄影的纪录片《游神考》《昨日狂想曲》《遍地乌金》《我最后的秘密》《夜行人》等曾在山形纪录片节、阿姆斯特丹纪录片节、哥本哈根纪录片节等诸多海外海内影展入围、获奖。



贾恺, 2009年博士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2017—2018年访学于纽约大学Tisch艺术学院。现为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出版有《弗拉哈迪纪录电影研究》(译著)、《纪录的乌托邦》(专著)等著作。作为联合导演/剪辑,与黎小锋合作的纪录片先后在数十个海内外影展入围、获奖,在NHK、SMG等电视频道播放,并被芝加哥大学、纽卡斯尔大学等学术机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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