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警察恶行录之1】袭击、家暴、屡遭逮捕，但他们仍官复原职

【编者按】

至少16名有一次或多次（因轻则醉驾重则袭击威胁等各种罪名）被逮捕记录的警察，仍然能够继续在纽约警局任职。《纽约邮报》对纽约警局官员被逮捕事件进行了长达数年的调查，内容涉及警察记录、法庭记录、新闻报道、访谈、执法部门信源、学术文章和其他可公开的文件，然后发布了一篇在该报颇为罕见的长篇深度报道《蓝盾：这些纽约警局官员在被逮捕后仍能继续任职（Blue shield: These NYPD officers got to keep their jobs despite arrests）》。本文为该报道的第一部分。

报道截图

“我是一个了不起的警察”

在一个12月的寒冷早晨，纽约警察康迪斯·史密斯（Candice Smith）开着她的道奇车（Dodge Caliber），在长岛一条高速公路的反向车道上，逆着车流方向行驶了8英里，幸而没有发生悲剧性的事故。

在2011年这起事件发生时，史密斯已经当了三年的纽约市警察局巡警。警方在她被捕后说，事件发生当时，她完全是醉醺醺的，血液中的酒精含量是法定限度的两倍以上。

公共记录显示，五年半之后，史密斯又一次戴上了手铐，当时她在布朗克斯区因袭击他人而被逮捕。

2020年6月，史密斯在皇后区再一次因醉酒驾驶被捕。

尽管被逮捕了三次，37岁的史密斯目前仍然是纽约市警察局的一员。最近，她的工作是整天在布鲁克林公共住房小区看监控录像。记录显示，她领取全额工资，外加数万美元的额外津贴。

康迪斯·史密斯

“我是一个了不起的警察，”去年挣了99516美元、现在正准备离开该部门的史密斯在她皇后区的家门口被要求对被捕一事发表评论时对《纽约邮报》说。

“错误的决定就是错误的决定，但我是一个了不起的警察。”

史密斯是《纽约邮报》调查发现的至少16名在2017年至2021年期间被捕并被允许保留工作的警察之一。

即使在纽约警察局的行政审判法官认定他们确有被指控的犯罪行为之后，这些人仍然得以继续在纽约警局继续任职。

除了重罪定罪、违反警官宣誓的罪行或一些与家庭暴力有关的罪行会导致自动解雇以外，其他的纪律处罚完全由纽约市警察局的警察局长来实施和决定，而不管部门法官的建议或案件的严重程度。

所有这些人都曾被指控犯有较严重的罪行，包括攻击、威胁、跟踪、扼勒和严重骚扰，一旦被定罪，根据州或联邦法律将需要自动解雇——但他们的案件在刑事法庭上得到了有利的结果。

目前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些警察被允许保留职位。纽约市警察局的纪律制度长期以来被笼罩在秘密之中，被批评为缺乏透明度，并被指控为任人唯亲。

康迪斯·史密斯说自己是一名了不起的警察。

违反他们本应维护的法律

在2017-2021年期间，包括本次调查的这16名警察在内，共有445名纽约警察局雇员，或因无证驾驶等比较普遍的违法行为，或因强奸、性剥削儿童和谋杀等严重罪行而被捕。

这群受雇于纽约市警察局的文职或军警职务的人，在这些年被捕的至少873名纽约市政府雇员中占比高达52%。

截至今年6月，这群人中的近一半（47%），仍受雇于纽约警局。一些人甚至在被捕后还得到了晋升。

记录显示，至少有24名纽约市警察局的成员被多次逮捕，有的多达四次，最后才被终止职务或辞职。其中至少有五名像史密斯一样多次被捕的人仍受雇于该部门，包括两名学校交通警卫和一名911接线员。

鲍林格林州立大学（Bowling Green State University）教授菲利普·斯坦森（Philip Stinson）告诉《纽约邮报》：“这些人都曾发誓要维护法律，我们对警察有更高的期望，这就是为什么这是一个问题。”

“警察犯罪在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机构中随处可见......这些是警务工作中的系统性问题。”

新泽西州彭斯格罗夫市的警务主任、官员不当行为专家里奇·里维拉说，《纽约邮报》确定的案件只是被报道出来的那些。

“由于执法部门相互之间的对待方式，真实的情况显然比报道的要多。”里维拉说。

“我们实际上非常清楚如何违法。因为我们执法，我们知道参数是什么，有些人非常严格地踩着那条线，有些人则会越过它。”

本月初，纽约警局警探Saul Delacruz涉嫌在非当班时间对人开枪。

第二次机会

在这16名被指控犯有可开除罪行并被内部认定有罪、但仍在继续任职的官员中，有3人曾在州法院认罪，其中2人承认醉酒驾驶，另1人承认行为不端。其余人的案件在《纽约邮报》进行查询时已经被封存。

埃德尔·桑切斯警司（Sgt.  Edel Sanchez）的家庭暴力重罪案件在法院系统中被封存，但他的行为被纽约市警察局内部的行政审判法官认定为罪名成立。

New York City Alerts发布的桑切斯的被捕记录。

纽约市警察局对被捕警察的内部行政审查是在刑事法庭审理案件的同时或之后进行的。该部门确定该官员是否被定罪，或是否从事被认为是州或联邦法律规定的轻罪或重罪的行为。他们适用的证据标准比刑事审判中“排除合理怀疑”的标准要低。

桑切斯被指控犯有扼勒、攻击和骚扰等重罪，据称他于2018年2月在皇后区的家中将妻子摁倒在地并掐勒她的脖子。据称，当时已经在纽约警局工作了近14年的桑切斯，在喝了一夜酒后“像狗一样”躺在沙发上睡觉时，他的妻子没有叫醒他并把他弄到床上去，这让他感到非常愤怒，故而对妻子实施了暴力行为。

纽约警局对桑切斯的案件记录的封面。

虽然不清楚他的刑事案件是如何解决的，但2021年4月，纽约市警察局的一名审判法官认定桑切斯扼勒他妻子的罪名成立，并认定她的陈述是可信的，特别是注意到她在报告事件后身上有明显的瘀伤。

但该部门没有解雇他，而只是扣了桑切斯26天的工资，取消了他30天的假期，并对他安排了一年的解雇试用期，如果他违反任何其他的部门规定，就将被解雇。

目前，他已经恢复了配备警用武器的全职工作，在交通局的反恐部门工作。

“我希望我能够谈论这件事，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我不能。”桑切斯在被问及这次被捕记录时告诉邮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