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诗：牵牛花在田野唱歌 / 蜘蛛在上山 / 蝴蝶在下乡 | 王克楠：处暑，制止了什么样的炎热

文化

2022-11-02 21:11

处暑，制止了什么样的炎热

作者：王克楠朗读：陶子

翻过这座山，就能回到青春

向日葵向空气传播血的温度

牵牛花在田野唱歌

蜘蛛在上山，蝴蝶在下乡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握命运

青春的汗水滴入贫瘠的黄土

处暑，风一阵凉似一阵

鸿雁在湖中准备南飞

即使雨声，也在处署降温

鸟类的羽毛自然脱落

该写一部书告慰菊花了

晚上，已看不见戴草帽的人

他的消失会影响农时

会疏远与昆虫的距离

我们在夏夜那么多的话语

站在红布后家国情怀

如今月白如纸，人白如梦

处暑，让一个青年迅即变成中年

2022年8月25日于小井沟知青农场

诗评：

这首诗显然是一首故地重游的感想诗，只是这个故地有点特殊，它不是名胜古迹，而是内蒙古呼和浩特大青山的小井沟知青农场。“翻过这座山，就能回到青春”，一群老知青几十年后重返插队的地方，回顾青春，一下子就把我们带进了那幅曾经席卷过成千上万知识青年命运的历史画卷。这场发生于1950年至1978年，于文革时期达到高潮的运动，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也许已经陌生，但对于中年人的爸爸妈妈，儿童们的爷爷奶奶，或者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来说，或许就是他们最刻骨铭心的青春记忆。要知道，当时有1600万青年，即城市人口的十分之一曾“上山下乡”。可以说，每个家庭或多或少都受到过影响。

短短的一首诗，一个接一个的隐喻，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会心领神会。当年，多少青年像“向日葵”那样，热血沸腾地响应“红太阳”的号召、主动奔赴“广阔天地”。也有多少青年像“牵牛花”那样，被时代大流无可奈何的强制牵往农村。他们把“青春的汗水滴入贫瘠的黄土”，但他们也不幸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握命运”。生活的艰苦，文化的贫乏，精神的迷茫，前途的绝望，给他们带来了深深的困惑，他们单纯的理想被无情的现实打碎，热情被寒风苦雨冷却。大批知青因此鸿雁思归，最终南飞归城，一次浩大的运动在文革后寿终正寝。这就是这批鸟“羽毛自然脱落”的过程，是知青个人青春荒废的过程，也是国家知识断层的过程。

“晚上，已看不见戴草帽的人/他的消失会影响农时/会疏远与昆虫的距离”这是一种复杂的怀旧情感。即使阔别多年，还会惦记农时，会想起起早摸黑，伴随蛙叫虫鸣出工干活的情景。而如今时过境迁，看到的是农场的落寞和冷清。重返旧地，回首往事，既有空间的距离，时间的距离，也有精神上的距离，当他们对自己的人生经历重新审视和定位时，发现，“处暑，让一个青年迅即变成中年” 。如此深刻的一句，把知青从狂热，到坎坷，到迷茫，到觉醒，到成熟的反思，表达得淋漓尽致。再回应诗题“处暑，制止了什么样的炎热”，更是一种醍醐灌顶的冷静－－前车之鉴，前事之师，岂能再头脑发热?

诚然，对这场运动的评价就像对许多历史事件的评价那样，现在还存在争议，但毫无疑问，作为“过来人”，他们的亲身经历，他们的生命见证，是最有价值、最有说服力的第一手资料。他们的思想也比别人更为深刻。许多影视作品，如《我们的田野》《青春祭》《天浴》《血色浪漫》《知青》等，许多纪实文学作品，如《今夜有暴风雨》《孽债》等都真实地讲述了知青的命运和故事。而作为老知青的诗人，自然也不会缺席。“该写一部书告慰菊花了”，这是他们对青春的祭奠，也是他们对历史的交代。（天端）

笔名王克楠，男，汉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诗选刊》《天涯》《民族文学》《北方文学》《四川文学》《长城》等文学期刊，约160万字。《太阳照在赵王城头》被选入2007年中国散文排行榜并于当年获得中国第三届冰心散文优秀奖，2011年获得“孙犁散文奖”，2016年获得“黄河文学散文奖”。出版散文集《巷子里的阳光》《放飞年轻的梦想》以及诗集、报告文学集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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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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