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超过10%的iPhone产能受到影响，苹果已开始调整产能结构
文 | 《财经》记者 柳书琪
编辑 | 刘以秦
11月7日，苹果发表声明称，受疫情影响，富士康郑州工厂产能大幅下滑，iPhone14Pro系列的两款机型预计出货量都将低于预期，消费者需要等待更长时间。“我们正在与供应商密切合作，以恢复正常的生产水平，同时确保每个工人的健康和安全。”苹果中国官网显示，iPhone14 Pro和Pro Max的发货时间已延长至4周—6周。此时距离这两款产品发布已过去近两个月，苹果手机往往在发布之初最“一货难求”，去年iPhone13 Pro系列机型在发布两个月后发货时间仅需2周。今年10月以来，郑州市疫情逐渐蔓延，11月6日新增本土感染与无症状共297人。富士康郑州园区（包括航空港、经开区、中牟县三个厂区）承担了超过七成的苹果手机生产任务，聚集了20余万名员工，规模不亚于一个县城。10月底，部分富士康员工选择返乡。富士康官方未公布离开员工数。11月2日中午起，郑州航空港区实施7天静态管理。富士康相关负责人告诉《财经》，目前港区维持闭环运作。这也意味着，工厂无法新招员工，住在厂区外的员工也无法返岗，工厂的生产能力进一步受限。此时正是苹果手机生产的关键时期。“双11”“双12”，以及美国的“黑色星期五”、圣诞节等时间节点历来是销售旺季，很大程度影响着手机公司当季的业绩表现。多位手机行业资深分析师告诉《财经》，得益于富士康的风险意识与苹果的供应链管理能力，郑州富士康的产能下滑会影响苹果销量，但幅度不会太大。据天风国际分析师郭明錤预计，全球约10%以上的iPhone产能将受到影响。今年二季度，位于上海和昆山的苹果代工厂和硕也曾因疫情停工，这里负责生产约20%-30%的苹果手机。不过市场研究机构Canalys报告显示，当季苹果手机的全球出货量依然实现了同比8%的增长，是前五大手机厂商中唯二实现正增长的厂商（另一家是三星）。11月6日，郑州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新闻发布会上，相关负责人表示，针对近期员工诉求和社会关切问题，航空港区与富士康进行了深度沟通，11月2日已出台《富士康科技园员工关爱15条措施》，从生活保障、防疫安全、环境消杀、人文关怀、员工权益五个方面对员工提供全面服务和保障。
郑州富士康的难以替代性，在于新机型以及超高端机型的生产能力。第三方研究机构Counterpoint资深分析师Ivan Lam告诉《财经》，超过八成的iPhone14系列手机在郑州生产，具体到iPhone14 Pro系列，这个比例还会上升到85%。iPhone14 Pro系列正是苹果公司新财年最关键的增长引擎，而现在因为疫情，它的转速将不得不慢了下来。今年9月，苹果公司秋季新品发布会上发布了iPhone14系列，包括普通版与售价更贵的Pro版。过去，普通版是iPhone的销售主力，销售额与Pro版基本五五开，销量则会更高。但iPhone14系列发布后，情况发生了逆转。Counterpoint提供给《财经》的数据显示，iPhone14系列发布后的前四周，中国地区近七成的销量来自Pro系列。摩根大通分析师Samik Chatterjee预计，Pro版本最终将占iPhone 14系列总销量的60%。二者更呈现了此消彼长之势，市场研究机构IDC中国高级分析师郭天翔告诉《财经》，在新品上市的前三周，iPhone14普通版的销量较13系列同类产品下降了40%-50%，但Pro系列却比13系列同款表现更好。多位业内人士认为，iPhone14普通版的销售情况不及预期，是因为较上一代产品没有明显提升，采用的是前代芯片A15。而Pro版本采用的是最新的A16仿生芯片，而且搭载“灵动岛”的新颖设计。以iPhone14 Plus为例，它基本可被看作是iPhone14的大屏版本，没有过多的技术创新。“在以前这样的手机靠着苹果的品牌力，还是会有很多高端用户购买。但今年的大环境之下，吸引力就不够了。”郭天翔说。对市场需求的偏差判断，让iPhone14 Pro系列的备货措手不及。按照以往的经验，苹果将更多的资源铺在普通版上，Pro系列相对较少。反映在市场上，普通版供过于求，价格快速跳水，在电商平台上的价格较官网价已下降了至多1300元。而Pro系列在渠道上的价格却再次上涨。一位苹果渠道商对《财经》表示，iPhone14 Pro系列的最新价格较官网价上升了几百至上千元。普通版与Pro版的“冰火两重天”，已经让苹果着手调整产能结构。有媒体报道，苹果已将iPhone14系列的产量削减300万部，原计划产量目标上限为9000万部，现更新为8700部，削减的部分基本都是普通版。郭天翔判断，虽然iPhone13停产、库存消耗得差不多以后，也会带动iPhone14的销量，但从整个产品生命周期来看，iPhone14系列的表现是不如iPhone13系列的。
iPhone14系列的表现参差，让苹果公司不再能靠多款爆款新机共同拉动销量，Pro系列将承担更重的压力。郑州富士康的重要性也随之提升。Ivan Lam判断，一种可能的策略是，富士康会将iPhone14转移至其它园区生产，郑州仅生产难度较高的iPhone14 Pro系列。事实上，人员流失并未过分影响到富士康集团的运转。这是一个生长着多个触角的庞然大物，早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它就有意识地强化了产能的全球化布局、分散风险。除了郑州园区，富士康在中国大陆的多个园区都可以承担生产iPhone14系列的任务。富士康在中国的44个园区中，有二分之一可以用于生产iPhone，约三分之一有生产最新款iPhone的能力。富士康母公司鸿海集团10月30日发布公告称，集团会协调其他园区产能备援，以降低可能受到的影响。一位深圳富士康员工告诉《财经》，近日已有部分设备从郑州运至深圳。富士康相关负责人回应《财经》称，郑州园区与政府配合防疫，目前状况已在逐步控制之中。针对单一客户、产品具体产能状况不发表评论。富士康也在通过高额奖金，鼓励员工到岗。在富士康iDPBG事业群（从事手机生产的事业群），10月26日至11月11日期间正常出勤的员工，依据出勤天数可享受最高1500元的全勤奖金，随后这一奖金被提高到每天400元，一个月全勤最高可得1.5万元。富士康的奖金与返费制度是快速吸引与释放人力的方式之一。多位富士康员工相信，在疫情缓解后，富士康将会提高返费，在最快的时间内吸引员工回流、恢复生产。此外，和硕、立讯精密等其他苹果代工厂也在“补救”iPhone14 Pro系列的产能。郭明錤称，苹果正与这几家公司讨论将iPhone14普通版产线转为Pro版，立讯精密最快将在明年一季度出货iPhone 14 Pro。因此多位分析师认为，此次郑州疫情对iPhone四季度的产量影响不大。富士康还有一大秘密武器是海外工厂，分布在印度、越南与拉美地区。虽然这些工厂生产iPhone的条件仍不完全成熟，如缺乏供应链生态等。但Ivan Lam认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富士康能够将所有材料“不计成本”地运输过去，一个月内能完成组装上线。但这一切的调整与恢复都需要时间。富士康母公司鸿海精密11月7日表示，对第四季的预期原先为审慎乐观，但因疫情影响郑州厂区部分营运，公司将会下调第四季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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