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再见是一句谎言

 1 

先跟你分享一些生活感受吧。

我最近很难承受和朋友告别的痛苦。

前不久，一位同事离职了。她曾经就坐在我的对面，我抬起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我们相约在她离开北京之前再见一面。但因为疫情，没有见得上。我们的约定失效了。

她说到离开时的感受：很多事情“戛然而止”。

她讲起一件小事，是离开时，收到朋友的转账，才想起原本约好了一起去看12月的话剧演出。

订票时，离职、离开这座城市，在生活里还没有任何预兆。

朋友消失在你的生活时，也没有任何预兆。

前不久翻到一张旧照片，我忍不住哭。

那是一张 2019 年的合影，和几个朋友在胡同口聊天。有人随手拍下合照，是当时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如今我才发现，当时的我们已经离散。有的远在海外，有的已经失去了联系方式，甚至无法再问候一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们有好好告别过吗？我拼命回忆着和每一个人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那些时刻平凡无比。

我想不起我们说过什么话，吃了什么饭，最后又是如何告别的。所有细节模糊成一片。

我们竟然如此潦草地离别了。

前不久我听到一期播客节目，那期的名字是：

「如今我们告别时，不再相信会重逢。」

标题就让我怔了很久。

我想起我们告别时，无数次轻描淡写地说：再见，下次见。

我最近很想回到那个时刻，告诉那时的我们：

“再见”原来是一句谎言。

 2 

最近我和很多人，又经历了数次分别。

我们避免不了要分别，无论我们是否情愿。

告别时，我们挥舞着双手说再见。

我们说：

有机会见、有缘再见、下次见。

我们很难再见。

最近我们无论大大小小的离别，都非常郑重其事的告别。

我们约着再见，却不知如何许下再见的时间。

以前的我们太乐观。以为分别只是此时和下次再见之间的间隙，区别只是分别时间的长短。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原来下次是否能相见，并不取决于我们是否下定了再次相见的决心。

朋友@ 菠萝不加海盐跟我讲起，她曾经一直存着一笔钱，钱不多，一两万。

她的发小去了国外定居。她一直觉得，她们一定会彼此见证各自的人生重要时刻。这笔钱她始终没动过，想着等到发小结婚时，用来买机票，亲自为她贺喜。

这两年，发小没有回国，她也很难回趟家，就这样不曾见面好几年。

她一直相信大家只是缺一个再见的契机，直到前不久，她问候发小：过得怎么样？

发小回：挺好的，我在带着我的小孩一起逛街。

那个瞬间让她错愕。

发小究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什么时候又有了小孩？从没听她提起过。

“再见”的理由就这样失效了。

不知何时再相见。不知是否能再见。

 3 

雷蒙德·卡佛说：“对大多数人而言，人生不过是一股无法抵御的洪流。”

而大多数时候，我们告别时，总是想努力挣脱那种可能会被命运冲散的“宿命感”。

为了逃避伤感，我们经常在离别时故作轻松地挥手。

朋友@ 小虹跟我讲她离开北京前，和不同人告别的时刻。

和一个朋友吃“散伙饭”，一直在店里坐到凌晨两点，

店打烊了，她们站在路边抽烟。想着：说完这句话，抽完这支烟，我们就离开。

一直聊到天渐渐亮了，看到路边有老人推着推车去赶早市，才恍然发觉。

我问她，那晚都聊了什么？她却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话没讲完。

那晚的话还是没讲完，但已经到了该分别的时间。她们一起去肯德基吃早餐，然后平淡地告别一声：再见。

她和另一个友人相约后，最后决定散步回家。走了半小时，话也没讲完，家已经到了。

氛围有些伤感，沉默良久，他最后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说：要保重。

一句保重能承载那么多我们离别时的情感吗？大概是不能的。

那些没有被表达出来的情感，不知会以怎样的形式消散。

我们甚至会把告别扮成一场盛大的仪式，掩盖掉离别的伤心和难过。

我想到我和@ 小虹最后一次相见。是很多个朋友一起吃铁锅炖，围坐在巨大的铁锅边，蒸汽模糊了我们的脸。我们推杯换盏，氛围甚至称得上欢快。

有些时候，我们和朋友告别时，心里已经在担心，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但是我们却用最热烈的声音说：

再见！下次见！等到某一天，我们会相见！

我们都知道再见不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

它经常是一句谎言。

这只是我们最诚实的心愿。

 4 

有句诗是这样说的：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我们知道我们总会离别，于是我们在离别时相约再见，假装我们即使离别，这离别也有期限。

可是在今天，我甚至无法骗过自己我们有机会再见。再见之约，说出口就失效。

如今我们面对每一次离别，都面对着未来不复相见的痛苦。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想到过去的一次次告别，我总是有深深的遗憾感。

曾经我们留下很多来不及说的话，因为“反正下次会再见”的借口而卡在喉咙。

曾经我们可以拥抱，但却由于羞怯，而没能张开双手。

今天我想对所有人说，离别时，别再用再见欺骗自己。

请当成这就是最后一次相见来看待。

告别时，我会用力地拥抱你。我会尽情说出我对你的感情和眷恋。

如果我们就此不见，

望你多保重。祝你顺遂、平安。

   晚祷时刻：

“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我要紧紧拥抱你

当我们再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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