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今天,就怎么过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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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读书的时节,我们每一个人读书,都是为了让人生更加精彩。时代在变,生命时代就要来了,在这之前,我有一些体会想与大家分享。我给今天的分享起了个题目,叫“与时代 共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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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做基因研究的,开始分享前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人类的基因组有多少个碱基?看过《生命密码》的小伙伴应该知道,大约有30亿个碱基对,从IT领域说一个大家比较好理解的,大约是3Gb。
新冠病毒有多少个碱基呢?大约3万个。我前面说的是“对”,现在又为什么说“个”?因为人的遗传物质是DNA,是双链的,而新冠病毒的遗传物质是RNA,是单链的,并不是成“对”,所以新冠病毒更容易出现变异。
今年9月2日,华大在《Nature》上发表了一篇时空组学文章,研究了一种可爱的“六角恐龙”(墨西哥钝口螈)。它的基因有多大呢?大约600亿个碱基对,是人类的十倍。
所以,所谓物种的等级高低,与基因组的大小并不成比例,甚至有时候会相反,这个叫做C值悖论。但不管怎么说,每个生命都能用自己的办法,找到它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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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我们也可以再聊一聊,人类是怎么一步一步的,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等到高等,从水生到陆生,从单细胞到多细胞的。
在这之前,我们先考虑一个问题:人和苍蝇的基因相似度是多少?39%,这个比例其实不低的,所以有时候我们开玩笑:打苍蝇的时候,可能是“欺师灭祖”。毕竟,我们也许在几亿年前有一个共同的祖先,并一点点分化成现在的两个物种。
我们常说,“依依芳草,踏之何忍”。我们和小草的基因相似度大约是17%。我们和很多鱼的基因相似度大约是63%,毕竟都是脊椎动物。如果和老鼠做对比,我们大约有80%的基因是相似的。如果与同是灵长类动物的猴子做对比,我们大约有93%的基因是相似的,它们跟我们已经是近亲,大概也就几千万年的演化距离。
如果我们与大猩猩做对比,基因相似度大约是96%;与黑猩猩做对比,已经接近98%;而您跟我的差别,其实就只有大约千分之五。从这个意义上讲,生物学上,人只有一种,肤色只是表型。
除了朊病毒这一类的,我们今天所知的万物,底层都是基因,是“同并相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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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也在问我,新冠病毒到底有多大?
一个新冠病毒的直径大约是100个纳米,一个人类未成熟的卵子直径大约是100个微米,它们俩的直径差了大约1000倍,体积差了大约10亿倍。所以,一个新冠病毒站在卵子面前,就像我们站在深圳的莲花山前面。
如果我们能给孩子们这么讲,他们可能就更容易明白,为什么像新冠这种复制能力特别强的病毒,在一个细胞里面能存在这么多?是因为他们体积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再和大家探讨一个问题:在人类基因组的30亿个碱基对里,有多少是病毒插入的?很多人可能会说:“我的基因特别干净”。其实不是,我们的基因是一步一步,经过几十亿年的演化而来的。在每一个人的基因当中,都有不低于8%的序列是病毒插入的,它们是人类在历史上一代代演化的痕迹。
8%意味着,至少有2.4亿个碱基对可能是来自逆转录病毒。也就是说,没有谁是“纯种”的,没有谁的基因是“干净的”,我们和万物一样,都是在这个蓝色星球上演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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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兆旭老师前不久送了我一本关于深圳博物学的书,写得非常好。我给大家看一看里面的动物,看看大家是不是都认识。
猴子,大家都认识吗?这是蜂猴、白面粗尾猴、赤秃猴、眼镜猴、金狮狨猴、山魈。山魈和狒狒还是两个科的,但它和鬼狒是一脉,而狒狒却有五种。归根结底,这些都还是猴子,有一些在所谓的新大陆,可能美洲才有,有一些在我们的深圳动物园就有。我们的宝宝们是不是能更早地接触,学一些分类呢?比较和分类是我们人类“最喜欢干的事”,比如男人女人、高矮胖瘦等。
我们接着看,这些动物,大家都认识吗?裸鼹鼠、星鼻鼹鼠、霍加狓、海蛞蝓、“粉红仙女”犰狳、水豚、叶海龙。
海蛞蝓看起来是个动物,但它身上带着叶绿素,它吃完绿藻就把叶绿素养在自己的身体里了,所以它既是动物又是植物,有意思吗?所以生命没有严格的边界,生命唯一不例外的,就是例外。
水豚是最大的啮齿类动物,看起来很萌,深圳动物园很多,最大能长半米……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真的要去看一看,走进大自然,在万物中,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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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统治这个地球多少年了呢?如果从农业时代算起,也就一万年左右。所以有了农业以后,就不存在所谓的“天然食品”。比如说水稻原本就是多年生的,是人类把它变成必须一年一栽,且靠着人类才能活下来。归根结底,今天所谓自然的生命也都是经过改造的,区别不过是古人改造的还是今人改造的。
1.35亿年前,一颗大陨石“啪”的一下掉到了今天的墨西哥湾,引发了一系列天灾,恐龙不在了,哺乳动物才有机会登上历史舞台。恐龙可没有“双碳”问题吧?恐龙也不用空调吧?有时候生命的产生真的是一个奇迹,《三体》里就有这么一句话:“消灭你,与你无关。”人定“顺”天,而不是“胜”天,我们对自然界还应该保持一个基本的谦卑。
地球的历史大约是46亿年,地球有生命的历史,大概34亿年,恐龙统治这个地球大概1.6亿年,我们刚才说,人类统治这个地球才大概1万年。人类是在地球经历了五次大劫难以后,才登上今天的历史舞台。在恐龙的时代,长得足够大可能就被干掉了,只有长得足够小,才有可能慢慢地、逐渐地经历演化,变成了今天以人类为主的灵长目,成为这个地球上的主宰。最大的,未必能活下来,适者生存,这就是演化的意义。
从自然界,到今天的产业界,其实都适用。达尔文说的不叫“进化论”,而是“演化论”,不是“强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基因不存在最优,只存在最适,基因要跟环境相互作用,所以基因不存在所谓的完美定制。其实大家这么理解,好像也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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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历了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信息时代,现在我们即将走进生命时代。在农业时代,我们解决了人和粮食的关系,在工业时代我们解决了人和原子的关系,在信息时代,我们解决了人和比特的关系,在今天我们讨论人和基因的问题。前三个时代我们讨论的问题,有些要听天由命,有些可能会过剩,比如信息时代,比特太多,信息太过冗余。
我给这几个时代做了个划分,前三个都是“非生命时代”,而现在我们叫做“生命时代”。生命时代追求的是一个人的健康长寿,其他时代可能会过剩,而每个人对于长寿、健康的追求可能永不过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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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唯一不例外的,就是例外。生命科学里常说的遗传和变异,变异就是例外,它是生命能够演化的动力。我最近听得最多的词是“不确定性”和“确定性”,其实社会的发展从来没有“确定性”。在任何时刻,回头看都是确定,往前看都是不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珍惜当下,其实很重要。
记住,创新不是无中生有,而是乱中生有。创新不是在真空中产生,而是在混沌中产生。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如果能对过去看得比较清楚,那么我们就能看清楚更远的未来。
丘吉尔说:“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对我个人来讲,这句话是非常实用的。用咱们中国话讲“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我们整理了250年来人类社会的大机遇和技术“峰谷”,你会发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造就了非常多的科学家、商业家、政客,不同国家兴起、不同技术被发明,我们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都很强,但如果穿越周期来看,它就是这样不断地、螺旋式上升,它跌宕起伏,然而最终把人类推到了今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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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特别希望,人类能成为宇宙中一个永恒的文明。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多行星的物种?这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的事情。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为什么开始害怕了呢?很多人透露各种各样的担心。居里夫人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让人恐惧的事物,只有尚未被认知的事物。”知之越深,畏之越浅。换而言之,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我们的未知感。
没有人可以完全不焦虑。有人说:“尹老师,看你每天都很开心,解决焦虑的办法是什么?”我告诉他:“多学知识,少听道理。”道理都是别人讲的、主观的,知识都是自己知道的、客观的。客观的东西知道得越多,可能被别人影响的就越少,大家还是要笃定地相信自己。
我们为什么要读书?读书不会让你变得全知全能,但却让你开始不再害怕未知。你学的是一种本事、学的是一种逻辑,这个就是我们一起坚持读书最美的意义。
尼采讲过一个精神的三变。最开始你可能是个骆驼,被人们要求干这个、干那个,这个阶段是“你应”,是被人强迫的。逐渐的,你可能摆脱出来了,变成一只狮子,有强烈的使命,想去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阶段是“我要”,你已经开始“无框”了。然而再往下发展,我们“见山又是山”,大家好像都变成了婴儿,这个阶段是“我是”,不知何为框,欢喜于当下,今天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没直,那是因为还没到桥头。如果我们都能这么去理解这个社会,相信社会上就会少很多戾气。
也有人说:好像有点学不动了,感觉自己老了。我说:衰老不是你感觉自己脑袋上有白头发、眼角上有皱纹,而是开始对新科技失去兴趣,甚至是厌恶了。
生下来时遇到的科技,你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二十岁遇到的科技,你会欣然的尝试;四十岁遇到的科技,你开始半信半疑;等到六十岁时遇到的科技,你开始认为是异端邪说。技术的演进没变,是你“老了”。所以当你对一个新技术不感兴趣了,要担心的是自己是不是变老了。
鼓励大家去拥抱新技术,特别是多给年轻人机会。在一个创新的时代,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生态位留给下一代。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归根结底是那些身体好、活得久的下一代的。毕竟人类是以群体的方式实现一代又一代的进步和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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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里面有一句话留给我的印象很深:“如果你想让人们造一艘船,不要雇人去收集木头,不要发号施令和分配任务,而是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正如人类,凝视星空五千年,我们最终就有了自己的航天器。激发人类的一种向往,呼唤出人性当中的神性,这件事情你可能就做到了。
切记,创新是自由之子,却是繁荣之母,我们应该给年轻人更加自由宽松的科技创新创业的环境。世界上最大的监狱就是人的思维意识,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对抗自己认知局限的过程,而我们每个人背负的最沉重的负担是我们脑中的想法,是惯性思维。
费茨杰拉德说:“你是否拥有一流智慧,是你头脑中是否允许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但并不相悖。”
最近田涛在他的新书里写到:“真正卓越的企业家无不是悖论主义者。他们拥有强大的非理性能量,拥有狂热激情,同时也拥有近乎冷酷的理性;他们是冒险家,同时也是保守主义者;他们拥有罕见的使命精神,同时也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他们是不可救药的乐观派,与普通企业家相比,总能在绝望中看到月球的背面,但他们也时常对盲目乐观抱有怀疑与警惕,比普通企业家具有更强烈的忧患意识,甚至恐惧感;他们是秩序主义者,同时又崇尚自由。他们深谙组织管理的第一性法则是在‘欲望与克制’之间寻求动态平衡;他们无不具有强烈的扩张性,但他们也大多在思维品质上拥有难得的收敛性;他们在情绪上大多具有易感性——自我感动与感动他人,但他们也无不是孤独者。”孤独,是我们进步的关键,有时候应该让我们享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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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很矛盾。
跟光速相比,我当然是“龟速”的,我们用牛顿定律来计算自驾的时间,却明白自己不过是相对论中低速物体的一个特例。
作为与粒子相比“宏伟”的我,利用光学在镜中看着似乎对称的自己,却依然明白着微观的不对称。
作为与大肠杆菌相比“长寿”的我,每日醒来都觉得仿佛如昨,却依然明白基因的随机突变时而发生,而我也终将等来可见的衰老。
我和很多科研工作者一样,在天人交战中思考着概率、混沌和涌现,在无可奈何中追求着确定、真理和美好。
没有人可以掌握未来,但是未来不过就是当下的积分,反过来讲,所有人都可以把握当下,当下就是未来的微分,把握当下就是把握未来。而预测未来最好的方式,就让我们一起去是创造未来。
邀诸君,与时代,共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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