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厚礼蟹”，像极了爱情

美国新泽西特拉华湾是鲎的著名产卵地之一

摄影：SEAN CRANE

“鲎”（hòu），

延续至今、已在地球存在4.5亿年！

比恐龙还早2亿多年；

而它们的长久存在，

更为现世的人类带来一份宝贵“厚礼”，

不愧为全人类的“鲎礼蟹”。

图源：Dauphin Island Sea Lab

鲎看上去像某种螃蟹，

（其实它们与蛛形纲、

也就是与蝎子蜘蛛等才是近亲）

而它们有个别名还真就是“马蹄蟹”。

今天是520，一个关于爱情的日子，

所以关于“马蹄蟹”给人类带来的“厚礼”，

我们等会儿再说；

鲎的另一个俗称“夫妻鱼”，

我们先来看看鲎的爱情生活吧。

摄影：JOEL SARTORE

美国东北岸的特拉华湾涨潮了，于是美洲鲎（Limulus polyphemus）爬上岸开始交配，这是一个群体性的盛大仪式，一只雌性会尽可能在“鲎海”中“只取一瓢饮”，只与一只雄性彼此连接；但有时候，由于这场“爱情之战”过于激烈，同一只雌性还是免不了与数只雄性发生关系。

摄影：HELMUT CORNELI, ALAMY STOCK PHOTO

成功展开交配仪式的雌雄美洲鲎

图源：Deep Look

而那些在仪式中一直伺机而动、“钻空子”搞地下恋情的雄性，科学家为其取名“卫星雄性”(satellite male)。DNA鉴定表明，“卫星雄性”可以与“头牌老公”生下一样多的后代。

美洲鲎的受精卵正在发育

图源：Deep Look

特拉华湾，一只翻石鹬正在吃鲎。

摄影：DOUG WECHSLER, MINDEN PICTURES

雌性每年产下约9万颗鲎卵，其中大约有10只鲎能顺利存活到成年（10岁）。鲎的爱情仪式是一场狂欢之战，无数贪婪水鸟都在觊觎受精卵；但即使过了4.5亿年，鲎还是坚强地延续下来——爱情，它即使不坚贞，那也无疑是永恒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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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的鲎（左）与侏罗纪晚期的鲎几乎没有区别

供图：Kin and Błażejowski

美国新泽西特拉华湾，此地是鲎的主要产卵地。1990年，曾有多达124万只鲎曾来这里产卵；2019年，此数字锐减，仅约33万只回到此地。

鲎科已知现存四种——

美洲鲎，

2012年IUCN将其列为易危（VU）；

蝎鲎，最小的一种鲎，

IUCN数据缺乏（DD)；

巨鲎，

IUCN数据缺乏（DD)；

以及——中华鲎，

2019年IUCN将其列入濒危（EN）。

据《闽书》中对鲎的记载：“雌常负雄，获雌则得雄。雌或脱去，雄亦终毙”，渔民一抓就是雌雄一对，像恩爱的海怪夫妻，因此得名“夫妻鱼”，而流传在这种美好传说中的鲎，则像极了爱情。

图源：Deep L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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鲎，真正的“厚礼蟹”

鲎体内流淌神奇的蓝色血液，

而正是这种蓝血，

竟为全人类健康做出重大贡献。

它们常要面临残酷放血的试炼，

以帮助研制世界上多种注射药物、疫苗，

甚至包括新冠疫苗。

美国南卡罗来纳查尔斯河实验室里，科学家正在采集鲎的血液。

摄影：TIMOTHY FADEK, CORBIS/GETTY

（※鲎的血液之所以为蓝色，是因为运输氧气的蛋白质，即血青素中含金属铜）

每年，

制药公司捕捉达50万只美洲鲎，

每只提取占全身1/3的蓝血后，

放归大海；

然而很多美洲鲎依然难以幸免，一部分会在48小时内死亡；一部分会在抽血过程中就死亡。

20世纪80-90年代，制药行业给出数据：被采血的鲎死亡率仅3%，当时鲎的数量也很多，起初也未受环保主义者重视；21世纪初情况开始变化；到2010年，另一项研究发现，多达15-30%的鲎会在抽血后死亡，这个数字竟是最初的5-10倍。

捕捉并采血工作费时耗力——

因而从蓝血中得到的“鲎试剂”，

其每升价格约达1.5万美元。

鲎的蓝色血液是“鲎试剂”唯一已知的天然来源。鲎试剂可以检测一种名为“内毒素”（一种细菌）的污染物。在疫苗、注射药物，或者人工膝盖和髋关节等其他无菌医用物品中，即使有少量“内毒素”存在，也将造成致命后果。

摄影：JOEL SARTORE

1956年，医学研究人员Fred Bang注意到一个奇怪特征：当鲎的血液与内毒素接触后，变形细胞会凝结成块。Bang意识到，鲎的变形细胞，属于它们古老免疫系统的一部分，这种特性也可探测人类药物中是否含有致命细菌污染物；1977年，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批准使用鲎试剂。

2020年7月开始，总部位于瑞士的龙沙公司（Lonza），开始生产用于人体临床试验的新冠肺炎疫苗，但如果他们想在美国销售这种疫苗，就必须在疫苗中使用鲎试剂。

摄影：BRIAN SWITEK

其实，早在2013年，鲎试剂的合成替代品已经产生——重组因子C（rFC）在欧洲已获批准，

美国的一些制药公司也开始使用rFC；但2020年6月1日，美国药典却拒绝将rFC与鲎试剂相提并论，称这种人工替代品的安全性尚未证实。美国药典决定：“仍然存在监管上的障碍。但我们仍希望，能减少药物开发商使用合成替代品的障碍。”

（※美国药典：美国境内负责制定药品和其他产品科学标准的法定机构）

图源：Shubham Chatterjee,Wikipedia

鲎存在于地球达4.5亿年，如今，其生存状况或将迎来重大威胁，乃至威胁到依赖于它们的海洋生态系统。它们的蓝血成为检测内毒素的关键成分，对全人类来说，鲎试剂无疑是一份“厚礼”；但对鲎本身来说，这份“厚礼”却绝非它们想主动献给人类。面对自己的血液被一次次大量抽出，鲎如果会说英语，想必是那句：Holy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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