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冠防疫措施调整，国内不少地方的人正经历着疫情三年来史无前例的感染风险激增。看到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阳了，一些小伙伴甚至戏言如今是“阴性清零”。网上流传一位专家的讲座内容也称短期内中国可能有60%的人感染，几次反复后感染率会达到90%。另外，网上也有传某地最短二次感染间隔只有20天的。真阳了后，二次感染的风险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就会不断被感染？首先，关于最好的被阳时机，在我个人看来，永远是明天而不是今天。因为新冠感染作为一个病毒感染，总存在一定的不可预测性。当有人说还不如早点阳了算了，大概率反映的是对早晚要被感染觉得无奈，而不是真的觉得阳过就变超人了。确实对于如今奥密克戎这样传播力极强的突变株，要永远不被感染非常困难。但奥密克戎感染的后果也并非像最近一些媒体渲染得那般毫无危险可言。参考台湾奥密克戎暴发以来的分年龄段感染人数与死亡人数[1]：相对八百多万的感染人数，病死率不到千分之二。绝大多数人都安然度过了奥密克戎感染。可问题是千分之二不是零啊，甚至在年轻人，这个低危人群中也有感染后死亡的病例。病死率如此低，意味着我们不用特别惧怕感染，或者为了阻断感染，无所不用其极。而且这（病死）还是看感染后最严重的结果，其它没那么严重的结果呢？奥密克戎是存在新冠后遗症风险的啊（注：奥密克戎可能导致后遗症已经是主流科学界的共识）。比如像英国国家统计局做的调查，即便打完三针疫苗后的突破性感染——这种情况下重症风险已经非常非常低了，可奥密克戎感染者里差不多有4%在感染后12-16周仍有身体上的不适[2]：当然这是感染者们自己报告的身体不适比例，不能排除有些与新冠无关，像国内一些媒体开始说后遗症都是精神上的问题。不过就算是精神上的不适，难道就不算健康风险了吗？还是要承认有部分感染者在感染后较久仍然受到了感染带来的负面健康影响。由于新冠感染在健康上的不可预测性，同等情况下，永远都是能免则免最好。有人可能说实在很难躲过去的情况下，什么时候阳相对好一些？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那么把所有该接种的新冠疫苗接种完了，肯定要比没接种完的时候感染好。三针灭活疫苗接种完了，20-59岁年轻人+中年人，病死率只有万分之一，没接种是千分之二，要感染，总是病死率万分之一，而不是千分之二的时候更好，对吧？不过这里有一个潜在的问题，就是如果你上一针接种是很久以前，比如说都是一年以前了，那要注意疫苗防护重症、死亡的作用可能也有所下降。因此，相对别人刚接种完第三针一两个月，你接种完第三针一年半载的，你感染后的风险更高一些。即便是年轻人，完成三针疫苗接种没多久，感染的时机还要注意一点，那就是能不要和别人凑到一起感染最好（即尽量不要在感染高峰期时期“阳”）。面对疫情暴发，一般都是说压平曲线，即使疫情的时间长一些，至少高峰期的强度不超过社会可承受范围。快速过峰就有点让人看不明白了，是巴不得出现医疗挤兑或社会无法运转吗？回到个人感染的角度，如果和大家都一起阳了，那你就更有可能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比如你感染了，也不严重，就是在家呆着等待康复，可是想点份外卖，因为外卖小哥或者餐馆厨师都和你一样选在高峰期阳了，那这份外卖能不能吃到就挺悬了。然后万一你还有基础疾病，转型期、高峰期药物不够大家分，那你风险不就大了吗，问题就比吃不到外卖更严重。再进一步，哪怕是小概率事件，但万一真的不幸发展成重症，需要住院甚至进ICU，高峰时期没有床位怎么办？所以，当全社会都正在进入感染暴发期时，作为个人，能拖一下还是拖一下为好。不是要留你一个不阳的照顾全社会，而是不要一不小心成了千千万万只同时阳里的其中一个，到时候需要啥帮助都找不到能帮你的“牧羊人”。以前是一阳就封，一幢楼或一个办公室里要是陆陆续续阳，大家就一直封在那里了，那可能确实不如整整齐齐得好。可现在开放了，陆陆续续阳，邻里间还能互相照应点，公司还能非满员运作，要一起阳了，有啥急事需要人跑下腿都不好找，是不是也挺麻烦？如果第三针打完很久了，那么想办法再拖拖，拖到第四针能打后再阳更好；疫情暴发期以及转型期，大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最好先别阳，等稳定一点了再阳也不迟；最好也别一个小圈子一下子全阳了。当然，也不说要处处都谨小慎微，搞得你日子都没法正常过了，而是说在合理范畴下，能避免就避免。比如人多的公共场所稍微注意一下个人防护。多人聚会前互相提醒一下有疑似症状的先不要参与，以后再聚的机会不少，有条件做一下抗原检测再聚。除了什么时候阳之外，不少人也关心阳了后还有没有再阳的风险以及再阳的危害。一是新冠作为呼吸道传染病，要阻断感染需要在呼吸道黏膜有较高的中和抗体，可是无论是疫苗接种还是自然感染，获得的中和抗体都会下降，黏膜处下降可能还更快一些。这使得阻断感染的免疫防护不那么持久。感染过一次，过段时间又会有感染风险。二是如今奥密克戎进化很快，各种免疫逃逸越来越强的突变株不断出现。几个月前感染的可能是BA.5甚至BA.2，如今碰上的是BF.7，BQ.1或XBB，都能在一定程度上逃逸以前的自然感染获得的中和抗体。不过网上说20天重复感染仅从科学角度看有点离谱。因为20天第一次感染的免疫反应还在高峰，不太可能被同一种病毒株再感染，而这个人如果在一个地方，估计遇到的病毒株也是同一个。个人感觉不太靠谱（注：除非这个人的免疫功能特别差？）。一般来说除非流行突变株变了，感染后三个月内发生二次感染的风险是比较低的。我记得比较离谱的是美国卫生部长隔一个月发生二次感染，他第一次感染是去欧洲参加会议后不久，当时那里流行的应该还是BA.2。可他回到美国时正好碰上BA.5以及BA.2.75.2这些对BA.2免疫逃逸比较明显的病毒株开始流行。大概率是运气不好，一个月遇上了后一个能逃逸前一个的病毒株。这也显示了及时跟踪流行病毒株基因型的重要性。但无论如何，二次感染没有网上一些谣言传得那么神，什么小艾滋、免疫耗竭，这些都是不对的。新冠是急性感染，感染之后病毒就被清除了，会留下免疫记忆，二次感染的时候，免疫记忆会被激发，普遍会让人的健康风险更小一些。虽然每一次病毒感染都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但总体上新冠二次感染时的危险会低于第一次（但风险降低不代表没有风险，所以如果能减少感染次数，那肯定还是少感染的好）。总之，我们现在有降低新冠重症风险非常高效的疫苗与抗病毒药，对于感染不必过于恐慌，但也不是抓紧感染的时候——对任何一个病毒都该如此对待。
参考资料：
https://sites.google.com/cdc.gov.tw/2019ncov/taiwan
https://www.ons.gov.uk/peoplepopulationandcommunity/healthandsocialcare/conditionsanddiseases/bulletins/selfreportedlongcovidafterinfectionwiththeomicronvariant/18july2022
https://www.covidvaccine.gov.hk/pdf/death_analysis.pdf作者简介：周叶斌，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博士，现就职于药企从事新药研发工作，业余写写科普，公众号：一个生物狗的科普小园。本文作者是缓缓君的同班同学，高中起就主攻生物，拿过生物竞赛一等奖，之后一直扎根生物领域至今，疫情后在《知识分子》发表过多篇科普文章，在专业素养上还是相当有保障的。
缓缓说（huanhuanshuo520）：一个有趣有用又有温度的公众号，这里会有不正经的胡扯，会有无趣的深刻，也会有热气腾腾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