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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恨俄罗斯的国家,还不是波兰

最恨俄罗斯的国家,还不是波兰

社会





就5月16日,在芬兰政府决定将申请加入北约一天后,瑞典首相安德松宣布,瑞典政府正式决定将向北约提出加入申请。
 
周一上午,瑞典首相在议会中与各党派领导人举行会谈,才发现她拥有巨大的多数支持。随着执政的社会民主党周日的历史性改变立场,瑞典议会的八个政党中现在有六个政党赞成加入,代表了349名议员中304名的绝对多数,即超过85%。
 
自从1905年以来一直保持中立的瑞典,正式结束了中立状态,在波澜壮阔的新冷战时代投下了她的选票。

历史性时刻:芬兰和瑞典代表正式向北约提交入盟申请。
 
对于这两个国家,俄罗斯充满了无力感,除了施展其口技,嘴上威胁——又是部署核弹又是增兵之外,并没一点办法。
 
当棺材板落下之后,普爹也只好认账:“至于(北约的)扩张,包括吸纳新的联盟成员——芬兰、瑞典,俄罗斯和这些国家没有争端。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北约)扩张至这些国家并不对俄罗斯构成直接威胁。”
 
普爹的看法这一次是很上道的,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会丧心病狂到进攻一个有核武器的国家。
 
如今芬兰、瑞典加入北约,对俄罗斯而言不过是下雨天再浇一瓢水罢了。
 
但对芬、瑞而言,却是抓住了历史机遇,当一场仗拆穿了黔驴的把戏之后,快速、坚决地做出历史抉择既令人惊讶又合情合理。
 
芬兰、瑞典红拂夜奔,将“芬兰化”这个国际关系中的专有名词扫进故纸堆,也正式宣布了一段历史的终结。

芬兰是后备役比例最高的国家之一,550万人口,预备役90万。


 
01
芬兰内战的“血海深仇”

这个世界上恨俄罗斯的国家很多,波兰、波罗的海三国,现在加上乌克兰,但要说血海深仇,百年是受辱,千万别忘记他们——芬兰。

芬兰在历史上很少是个独立的国家,一开始是瑞典王国一部分,1809年的俄瑞战争后遭俄罗斯帝国吞并,成为其下属的芬兰大公国。
 
这种大公国是欧洲封建制的一种形式,俄罗斯沙皇兼任芬兰大公,虽然如此,但芬兰具有很强的独立性,有自己组织的政府,自己选举的议会,处于高度自治的状态。
 
1812年,沙俄还将卡雷利阿地区交还了芬兰,保持了芬兰民族地域的完整性。这个举动也为日后苏芬冲突埋下了伏笔。苏联认为卡雷利阿地峡是自古以来俄罗斯的领土。
 
芬兰在19世纪后期形成了主体的民族,国家也跟随大多数欧洲国家那样走向工业化。
 
芬兰的社会发展造成了两种局面,农村由传统贵族与自耕农组成,意识形态保守;城市由资产阶级与产业工人组成,思想激进、左倾。这和当时欧洲不少国家也很相似,导致了民族共同体中的阶级张力。

芬兰民族服装
 
1917年,一战后期,俄罗斯爆发二月革命,沙俄政权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芬兰大公国也趁机要求独立,成立了芬兰共和国。
 
俄罗斯与芬兰新的一轮矛盾开始激化。
 
此时的芬兰,因为经济、食品危机,城乡二元对立严重,在17年10月进行的大选中,左倾的社会民主党选举失败,成为少数派。
 
与此同时,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布尔什维克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掌权。
 
对于芬兰的局势,让原来支持社民党的俄罗斯布尔什维克并不满意,必须采取另外的途径夺取政权(这种先礼后兵的革命输出模式,在一战后期及结束后的欧洲屡见不鲜)。
 
列宁鼓励芬兰社民党进行革命:“起来,立即起来,把权力掌握在有组织的劳动人民手中。”
 
但社民党并非对列宁言听计从,反而希望芬兰彻底从俄罗斯独立出来。这也埋下了日后两者分道扬镳的种子。

左翼罢工游行。
 
在布尔什维克的支持下,芬兰工人组成工会,发动大罢工,以实现八小时工作制,提高工资和生活水平为名走上街头。在罢工之余,工人成立了武装纠察队,后改为赤卫队。
 
赤卫队或成为芬兰红军大多由工人与农民组成,他们主要控制南方的工业中心和部分城市。
 
在另外一边,芬兰参议院授权政府组建了军队,并且任命了在前俄军中担任过师长,也就是后来的芬兰国父曼纳海姆出任军队总司令。
 
而效忠于议会的政府军或成为白军,则多由地主和中产阶级组成,白军的军官大多由在俄罗斯军队或德军有作战经验的芬兰人组成,而且他们还有一支由在德军中参加过一战的芬兰裔士兵组成的独立营为骨干。

亲政府方面的白军。
 
这一年的12月,芬兰参议院发表了独立宣言,独立在一开始显得默默无闻,因为必须得到外国承认,独立才有意义。
 
然而,芬兰首先等到的却是内战爆发,1918年1月17日,一列装满军火的列车进入芬兰南部城市维堡,红白双方就这批军火爆发冲突,从而引发了内战。
 
芬兰内战交战双方背后都有大国支持,站在白军背后的是瑞典志愿军和德国远征军;而红军背后则是列宁布尔什维克,他们给予了芬兰红军武器弹药的支持。
 
战争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只进行了不到5个月就结束了,白军先后获得了坦佩雷战役、维堡战役的胜利,在德国的一个师加入之后,胜利更是一面倒地向芬兰政府军方面倾斜。
 
5月15日芬兰红军最终战败,在卡累利阿地峡投降。
 
但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俄芬之间又爆发了边境冲突。但随着苏(联)波(兰)战争的爆发,无暇北顾的苏联只得与芬兰媾和。

芬兰红军
 
1920年10月14日与芬兰签订《塔尔图和约》。这份条约对芬兰非常有利,苏芬边界保持了芬兰独立时的状态,距离列宁格勒郊区25公里而已。因为这份条约不利于苏联,所以也为未来的冬季战争埋下了伏笔。

芬兰内战规模不大,但却分外血腥,交战双方死亡总人数约36600人,其中约9700人是被处决的。
 
随着红军的战败逐步临近,红军对他们囚禁的地主、政治家、警察、教师和高级官员,以及行业领袖和业主,进行了清除,杀死了约700人,其中有90人是他们曾经的盟友社民党人。
 
在白军赢得战争后,则以“白色恐怖”反攻倒算“红色恐怖”,曾经的盟友社民党人带着还乡团抓捕芬兰布尔什维克,据估算,最终有约7000名红军及其支持者被处决。

战争后期,随处可见的报复和处决


 
02
“芬兰化”的形成与结束


如果说芬兰内战是俄芬恩怨的上半场,那1939年爆发的冬季战争,则成为了下半场。
 
冬季战争的根本矛盾,是因为卡累利阿地峡离列宁格勒太近了,缺乏安全感的斯大林,一直谋求将边境向北推进。但芬兰在领土问题上丝毫不愿后退,双方在此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
 
对于相对弱小的对手,斯大林秉承着能动手就别哔哔的原则,在1939年的冬天发动了对芬兰的战争。
 
苏联动用百万大军进攻芬兰,而总共只有300多万人口的芬兰,几乎动员了全部适龄男人参军保卫国家。
 
在芬兰人坚决的抵抗之下,苏军两易主帅,损失将近40万人,经过4个月的鏖战,芬兰人被迫签下了城下之盟,将包括卡累利阿地峡在内的1/10领土割让给了苏联。

神出鬼没的白色幽灵——芬兰的滑雪部队让苏军头疼不已。
 
冬季战争,芬兰人以少敌多,虽败犹荣,这一战也让人们看到了苏联红军在实际作战中的拉垮,因而红军也获得了泥足巨人的称号。

这场仗被纳粹德国看在眼里,更是坚定了进攻苏联的决心。
 
而另一个没想到的后果却是,芬兰通过冬季战争消除了因内战的血腥报复,带来的社会矛盾。
 
战争爆发后,芬兰社会各界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团结一心,共抗外敌。历史学家拉伟吕认为,“毋庸置疑,冬季战争是一场英雄主义的民族解放战争,而内战恰恰不是。这是独立后的芬兰所取得的第一个集体胜利。”
 
从某种意义上讲,冬季战争才是芬兰完成民族构建的最后一战。
 
战争过后没多久,德国就发动了对苏联的入侵。国恨家仇之下,芬兰不用动员便加入了德国一方进攻苏联。只是芬兰军队在恢复了割让给苏联的地盘之后,就停止了战争行动。
 
这说明芬兰并不是真心投靠纳粹德国,仅仅是为了收复冬季战争失地而已。

历史沿革中的芬兰境域
 
1944年,苏军对德国转入反攻后,也一度对芬兰进行了有限度的攻势,芬兰很清楚自己无法抵抗苏联,他们的态度很简单,就是:
 
不求打败苏联,只求令苏联的胜利到来得极为缓慢且成本巨大,令其毫无喜悦之感。
 
二战结束,苏联作为二战的战胜国,派出占领军进入芬兰。
 
芬兰为了保持独立国家地位,防止政府被苏联颠覆,于是采取了降低身段,服从于苏联的政策。
 
芬兰于1948年同苏联签订了互助条约,苏联承诺保障及不侵犯芬兰的主权,但苏联对芬兰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战后,芬兰奉行 “巴锡基维–吉科宁路线”,这是因芬兰的两位总统而得名的政策。
 
芬兰政治家们认识到:芬兰就是一个弱小的国家;它不能对西方盟友的援手有任何的期待;它必须理解苏联的想法,并且时时放在心上;它必须与苏联各级政府官员保持密切对话;它必须向苏联证明自己可以信守承诺、履行协议,从而获得苏联的信任。维持苏联给予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芬兰必须竭尽全力。

芬兰国防军的T72
 
于是,芬兰宣布成为中立国,既不靠向北约也不参加华约,而是小心翼翼地在东西方之间保持平衡。
 
一方面,芬兰维持独立主权,以及半总统制议会民主制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福利国家,但在国际事务上,芬兰不与苏联为敌。
 
大众媒体也进行了自我审查,冬季战争中苏联的侵略等有可能被解释为“反苏”的言论也成为了禁忌的话题。
 
苏联对于芬兰的政治、经济、军事都有很大的影响力,甚至可以迫使芬兰推迟总统选举或总统候选人退出竞选。芬兰还不得不购买苏联的武器,如T72坦克和装甲车。
 
芬兰以这种中立角色,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这便是国际关系中著名的“芬兰化”,或称芬兰模式。
 
《纽约时报》在1979年是这样解释芬兰化的:“在一种可悲的状态下,一个弱小的国家屈服于强大的邻国,对自己的主权自由做出可耻的、令人尴尬的让步。”

芬兰国父曼纳海姆
 
但吉科宁总统为此辩护:“一个国家的独立自主并非是绝对的……无须屈服于历史必然性的国家是不存在的。”
 
但历史这一段的必然性终有结束之时,冷战结束,苏联解体,套在芬兰脖子上的枷锁打破了。随后,芬兰加入欧盟,但在军事上他们仍然保持中立,并没有加入北约。
 
与芬兰状况相似的还有瑞典,瑞典虽然没有与苏俄那么多的恩怨情仇,但因为他们更早就保持了中立,一直与苏俄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至少在政治与军事上并没有全面倒向西方。
 
北欧国家长期与世无争,芬、瑞两国国内和平主义盛行,虽然他们都保持着尚武传统,且拥有良好的军事工业体系,但归根到底,一直以来他们希望以中立姿态,让国家与人民岁月静好,远离战争。
 
但这一切直到2022年2月24日,一切都不同了。


 
 
03
天下站队——芬兰、瑞典加入北约

 
上周三,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和芬兰总统尼尼斯托召开联合发布会,古斯塔夫说:“瑞典和芬兰将同时申请加入北约这是我们与兄弟国家并肩做出的历史选择。”
 
古斯塔夫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项历史抉择,芬兰和瑞典抛弃军事中立,这对于国际关系有着极其重大和深远的影响。
 
试想一下,连芬兰瑞典这种万年和平主义者,都背信弃义了,这是一种怎样的百年之大变局啊。
 
对于处在上位的政治家而言,为国家带来一个坚实的安全靠山,且价值观意识形态一致的靠山,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老百姓未必这么认为,多年来,芬兰公众岁月静好,对加入北约的支持率仅为20-25%。加入北约对他们来说想想就好,谁要真这么干了,国内一片反对浪潮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芬兰与瑞典的军事实力
 
今时今日正在进行的乌克兰战争,对芬兰而言,几乎就是冬季战争的翻版。
 
赫尔辛基大学的学者Iro Sarkka说,“观看乌克兰战争的展开就像重温这段历史。芬兰人正在观察他们与俄罗斯长达1340公里的边界,并在想:这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根据最新的民意调查,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这一比例已飙升至76%的历史新高。在瑞典,也有57%的人口希望加入,也远高于战前。
 
对民众而言,这是不安全感的释放,对于政治而言,这就是天下站队。这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2014年之后努力攒合的结果。
 
熊叔曾经说过,从2014年开始,通过武力改变疆界的俄罗斯成为了西方的大敌,吞并克里米亚,挑动乌东独立,对欧美而言,是非常非常严重的国际政治事件。
 
很多人轻视此事,忽略了俄罗斯打破了二战之后国际秩序,对欧洲带来的巨大冲击。

普京最不希望的北约贴脸,随着芬兰加入北约而实现了。
 
人们被做生意,讲利益的德法等国的态度迷惑,觉得制裁俄罗斯,对付俄罗斯,不符合欧美的国家利益。
 
但人们忽略了一点,对国家而言,没有比国家安全,保持和平更大的国家利益,其他挣钱做买卖都是小意思。
 
当今的国际秩序,是二战之后以联合国为框架,建立的不以武力侵略为基础的国际秩序,这保证了弱国的安全,也给世界带来了80年的总体上的和平。
 
但人们觉得和平是理所当然的时候,俄罗斯让所有人如梦初醒。
 
一度有观点认为,乌克兰应该仿效冷战时期的芬兰,再玩一把“芬兰化“,从而避免战争。

只是这个观点忽略了一个事实,俄罗斯已经不再是冷战时期那个庞然大物,已经没有了对邻国如取如揆的绝对实力。
 
如今,一个从摩尔曼斯克开始,到黑海之滨对俄罗斯的包围圈,那个曾经的铁幕,重新被挂上了舞台。
 
你要站在铁幕这边,还是那边,这也是一种历史必然性的选择,这次芬兰和瑞典彻底放飞了自我。


 
参考资料:
《剧变:人类社会与国家危机的转折点》
瑞典政府正式决定申请加入北约
“芬兰化”或是乌克兰危机解决之道,芬兰当年是怎么做的?
Are Sweden and Finland going from neutralto Nato?
WIKI:Suomensisällissota,Talvisota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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