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关于Omicron的有趣投票

时事

2022-12-17 00:12

兔主席 20221217

这两天，利用微博做了一些投票统计，挺有意思，在此分享结果。

基本都有5,000以上人参加。有的有数万网友投票。

国外很多民调一般就一两千人，因此微博投票的基数是很大的。而且，通过投票分析，还可以看到地域、年龄等分布信息。

直接说说结论。

投票1：你历史上得过“流感”（流行性感冒 / influenza / flu）么？

有5,364人参与投票。

结果：50%的人得过；29%的人没得过，21%的人不知道。

讨论：因为这是问“历史”数据的，只要曾经得过都算。从投票结果可以看出来，其一，自认为曾经得过流感的人并不多，也就一半人，这正说明流感的传播能力远远不及SARS-COV-2-Omimcron。其二，中国人对流感总体而言不大了解的。回到2020年我们的分析，许多中国人对烈性呼吸道传染病的概念和认识是基于SARS的，而美国等地则主要基于流感，导致对病毒的认知从上来就不同，因而也发展出了不同的应对路径。

投票2：假设已经感染过Omicron，未来你估计自己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选择主动在公共场所（例如公共交通）继续佩戴口罩么？注：这个问题假设受访人已经感染Omicron并痊愈，未来会不会主动要佩戴口罩（而不是在强制要求下）。

有9,408人参与投票。

结果:84%的人选择会继续主动佩戴一段时间；仅12%的人选择不会主动继续佩戴。4%的人选择没想好。

讨论：调查显示，绝大多数人（84%）认为未来即便没有强制要求，也会主动佩戴口罩，至少维持一段时间，而且这是在已经感染康复的前提下。看来，口罩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还将继续留存下去。这一点上，中国社会肯定会和西方社会有很大的不同。当然，人们的行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取决于是否会遭遇再感染；取决于病毒的演变发展。但无论如何，2020年的COVID-19疫情将极大提升中国人对呼吸道传染病的认识，提升卫生意识，提高卫生水平。

投票3：询问人们在当下时点的感觉，完全是主观判断（未来我们可以重新回过来调查这个问题。假设大部分人（例如80%的人）,或者更加精准——大多数有社会面需要、在社会面活动的人——都得过了一遍Omicron并痊愈。你觉得中国内地的餐饮、娱乐、出行/旅行等消费类市场和行业，在多长的时间内会恢复到疫情以前（即2019年及以前的水平，或者2020-2021年中“动态清零”且完全不受疫情影响时的状况）？这里不考虑其他的宏观经济及个人财富的影响因素，纯只考虑疫情影响。可以结合自己可能的意愿，也结合对他人行为和社会的预判。

这个投票有2.6万人参与，采集面相当广了。

结果：有15%的人认为几周到一个月就恢复；有22%的人认为一个季度内恢复；有20%的人认为半年内恢复。少部分人选择了三个季度内（2%）、一年内（8%）及一到两年内（8%）恢复，但有25%的人选择了两年以上恢复。

讨论：如果把认为几周到一个月、一个季度、半年内就能恢复的人加起来，发现占到投票者的57%，即约六成。这说明，半数以上的人认为如果人口里的大多人已经感染过Omicron，则半年内原来的消费及生活秩序就能恢复。但也有三分之一的认为恢复需要一年以上，有四分之一的人认为恢复需要两年以上。这部分是比较悲观的人士。对这些问题的判断，取决于未来是否会重复感染；另外，生活选择是有传导性的，人们会被其他人所影响。如果大部分人都恢复了旧有生活习惯，那么也会影响带动剩余的人。就这个问题，可以过一段时间再看。

投票4：得过Omicron的网友们：最后呈现的症状是否符合你的预期？

投票有4,670人参加。

结果：47%的人认为Omicron症状比预想的要严重；19%的人认为比预想的要轻微；34%的人认为基本符合预期。

讨论：有将近半数的人在亲身体验后，认为Omicron症状还是比预想的要严重的。该调查还没涉及到传染性的问题：病毒非常厉害，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实现大规模传播，所以，对于个体来说，这种严重症状几乎是一个确定会发生的事件，只不过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感染。那么为什么人们突然低估Omicron的毒性了？有多方面的原因，例如数据统计上的大量“无症状感染者”；看似毫无症状的阳性患者在方舱隔离时载歌载舞的视频；国外放开后似乎秩序完全恢复的景象；对Omicron毒性较SARS-COV-2初代毒株显著下降的介绍与宣传，以及很多希望“放开”、恢复正常生活的主观意愿（因为希望放开，所以反而会加倍收集病毒较弱的证据，并让自己由衷相信），等等。但在得过之后，人们才发现，这个病毒确实很厉害，对于有基础病的老年人来说更是极其危险。此时，一些在“动态清零”防疫后期一直“困惑”“我们防的到底是什么”的人，大概也更能理解为什么国家要调动如此多的资源搞了将近三年的“动态清零”。

投票5：得过Omicron的朋友：请量化评估症状的严重程度。

有2.4万人参加了这项投票。

结果:投票请网友由1至5为症状的严重程度打分。1是最轻微，5是最严重。

只有6%的人选择1“基本没有任何感觉”；10%的人选择2“有点感觉，类似于轻微的普通感冒”，22%的人选3“中间水平。有29%的人选择4”比较严重，大概类似于流行性感冒的水平；有33%的人选择5“非常严重，超过了流行性感冒的水平”.

讨论：此题以量化、直观的方式告诉我们Omicron症状的情况。可以看到，三分之一的人认为它比流感严重；29%的人认为它等同流感。但需要假设投票者真的得过流感，确实能够与流感横向比较。更好的方式可能是将选择4和5加总——即症状比较严重者，占到了所有投票者的62%。并且投票还尝试以流感为对标，即六成以上的人认为Omicron的程度大于等于流感，所以“大号流感”的说法名副其实。这里要再次强调一下，在中国，以“流感”做对标是有些危险的，因为很多人对流感缺乏概念，分不清其与普通感冒的区别。但无论如何，六成以上的人选择4或5，证明感染Omicron后一定是很难受的，对不少人来说，也算是大病一场了，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投票6：如半年内重复感染Omicron且症状类似，你会动摇信心，影响未来的生活选择么？

有6,140人参加了这项投票。

结果:有48%的人选择，如重复感染且症状类似，会影响我后面的生活选择；有29%的人选择，哪怕重复感染且症状类似，也不会影响后面的生活选择。还有23%的人选择不知道，到时再看。

讨论：关于Omicron是否会出现重复感染，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钟南山刚刚出来说，一旦感染过Omicron，不管有无症状，有78%的人在相当长时间内不会再重复感染。但目前的情况是，大部分人对此将信将疑。网上流传不少“再次感染”的个案，但其实只是没有痊愈、复阳了。但现实情况是，感染过的人因为症状严重，真的不希望再感染一次了，眼下对于重复感染风险这个问题属于观望状态，要用实践检验。但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即半年就有一定的人遭遇重复感染，那么可能会打击人们对抗Omicron的信心，并进而改变他们的生活选择（例如餐饮消费、出行等）.

投票7：在充分沟通、确保知情的前提下，你觉得政府应该强行推动疫苗接种么?

有5,538人参与了这项投票。

结果：有69%的人选择了“除极少数特殊人群外，应该强行推动疫苗接种”；有26%的人选择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强行推动疫苗接种”；此外，有5%的人选择没意见。

讨论：这说明，强推疫苗接种还是有一定民意基础的（将近七成）。这部分人认为政府应采取更加强力的措施推动疫苗接种，而且这样的举措在其他国家和地区可以找到很多参考和借鉴。实际上，中国政府一直没有推动强行接种，是国内外从民间到专家学者“看不懂”的事情。但也要看到，一，这个投票是在“放开”之后的12月15日提出来的，环境有所改变，人们对Omicron的严重性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二，人们是在“放开”的大环境下做的选择。如果还处在比较安全的“动态清零”时期，人们的选择可能不同；三，如何满足“充分沟通、确保知情”这个前提，可能有争议；四、极少数特殊人群的范围也可能有争议。但无论如何，可以看出来，以更加强力的姿态推动疫苗接种也是有民意基础的。

但同时也要看到，有四分之一的人坚决反对强行推动疫苗接种。这还是一个不小的比例。应该说，疫苗怀疑论在中国是有不小的民间基础的，社会有抵制的声音。在我们的体制下，如果有四分之一的人口有强烈反对意见（还不只是一般的反对意见），事情推动起来是有很大挑战的。这可能就是我们在推动疫苗接种方面一直比较保守的原因。

投票8：在得知政策调整时，你的家庭对Omicron的防疫准备(如药品等)程度如何? （按1到5排序，1为准备最不足，5为准备最充分）

有7,443人参加了这项投票。

结果:27%的人选择1（准备非常不足）；33%的人选择2（有一些准备），12%的人选择中间水平；17%的人选择4（准备得还行，超过平均水平）；11%的人选择5（充分准备）。

讨论:选择1和2的人加起来，就有六成的人认为自己准备是不足的，低于中间水平。有不到三成的人认为自己的准备得还行（如果对自己的准备没有信心的话，大概也不会勾选4或5）。当然了，这些投票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它并没有限定范围，只在得过Omicron的人群里选择。如果得过的话，会对自己的药品和供应等有一个更加合理的估计。相反，没得过的人，由于担心，反而可能倾向于认为自己存在准备不足。因此，这个调查结果注定是带有主观性的，但有一条可以确定：如果有六成的人认为自己准备不足，那么一定会导致集中购买，结果产生资源挤兑。这可能和2020年疫情初期时抢购口罩和消毒水时一样。但伴随人群逐步感染、痊愈，对病毒的认知加深，大家对药品和供应的认知会更加理性。

但还有一类是未被准确估计的，即有些患有基础病、需要持久用药的人。他们的药品及其他供应品的获取在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因为集中感染而受到影响。这就受到供应链/物流/快递的影响：并非药品不足了，而是药品无法得到及时供应，结果导致次生影响。他们也会认为没有做充分准备，只不过这个准备不是发烧药或特效药，而是基础病药品。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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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