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万买的，1万多卖出去就行”，核酸亭被挂上闲鱼售卖，两周还没卖掉！检测员也纷纷转行…
12月30日，话题“核酸采样亭被挂二手平台售卖”冲上微博热搜。
核酸亭被挂出售卖，折射出当下一些核酸亭的尴尬处境。据报道，需要转型的核酸采样亭数以万计。数据表明，2022年5月，仅仅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个一线城市的核酸采样点数量在最多的时候就达到3万个左右。随着疫情防控政策的调整，大规模核酸检测日益减少。12月26日，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的总体方案，其中提到，不再开展全员核酸筛查。
那么，核酸亭“下岗”后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现实问题。
据极目新闻，需要转型的核酸亭，有已在街头服务多时的，也包括还在厂家仓库中的。“很多核酸检测公司现在都不做了，采样亭会大量闲置，闲置之后怎么处理、怎么再利用，估计会是很多公司面临的问题。”一位第三方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如是称。
目前，有多个地方的核酸亭已经“变身”健康诊疗站点或是“发热诊疗站”之类。这个思路受到肯定，被认为相当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有了“延伸点”。既在居民家门口进行患者分流，方便患者就近诊治，又能减轻区级医院和基层卫生院的压力，成为分级诊疗的落脚点。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据红星新闻，12月29日，记者在二手物品交易平台闲鱼上搜索发现，有部分用户挂出了闲置的核酸采样亭，有的是钢结构的采样亭，有的是内含正压系统的采样亭，售价从数百元到上万元不等，贵一些的要1.8万元。
其中，赵先生在闲鱼上挂出了有正压系统的核酸采样亭，这是他们工厂剩余的样品。
“我们是2020年的时候开始做的，卖过几批，现在剩余两个样品。”赵先生告诉红星资本局，他们是核酸亭的生产厂家，以前他们厂都是把核酸采样亭直接卖给检测机构的，现在基本没有新订单了，打算以成本价9800元/个处理掉剩下的2个样品，“但目前一个都没卖出去。”
↑截图自闲鱼（红星新闻）
不仅仅是赵先生的工厂，一些核酸检测公司想处理现有的核酸采样亭也变成了难事。
郭女士是郑州市某家第三方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在新冠疫情发生前，他们专注于食品、环境等领域的相关检测；在疫情爆发后，他们取得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资质，开展核酸检测业务。
“我们是2.8万左右买的，领导说一万多卖出去就行。其实我们也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采样亭）闲置了有点浪费，有人需要我们就转出去。”不过，郭女士称，挂上闲鱼约有两周的时间了，目前还没卖出过采样亭。
“很多核酸检测公司现在都不做了，采样亭会大量闲置，闲置之后怎么处理、怎么再利用，估计会是很多公司面临的问题。”郭女士称。
为了应对最近的疫情高峰，减轻医院发热门诊的就诊压力，一些城市将之前的核酸检测亭改成发热诊疗站。
据央视新闻12月18日报道，近日，江苏苏州将部分不再使用的核酸检测点改造成“发热诊疗站”。居民可在社区获得“一站式”就医服务，通过窗口就能接受病情初步诊疗，随后在后方的药房完成配药，还可使用医保结算。未来，苏州还将根据诊疗量的变化，灵活调整诊疗站服务模式。
据中国新闻周刊，苏州打响第一枪之后，广州、深圳、杭州、长沙、无锡等城市，陆续将核酸亭改造成发热诊疗站。山东更是在全省范围内，推广这一做法。
目前，苏州已设立1035个发热诊疗站，苏州之后，广州、深圳、杭州、长沙、无锡等城，纷纷加入到这一行列。
以广州花都的发热诊疗站为例，核酸亭6平方米的区域经过改造后，可为居民提供发热、咳嗽等症状的诊疗，以及布洛芬、感冒灵、美林等基本退烧药物、清热解毒药物。
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发热诊疗站的坐诊医生，多来自当地社区医院。比如，深圳发热诊疗站就由社康全科医生轮流坐诊。
图片来源：湖北日报
据湖北日报，12月27日，在武汉市东西湖区金银湖街道恋湖家园小区门前广场上，居民在恋湖社区便民发热门诊站前排队等候就诊。据介绍，该门诊站是由恋湖社区与辖区共建单位武汉惠姓医院共同搭建的，由原来设在小区门口的“核酸采样亭”就地改造而来，邀请该院医生出诊，主要向居民群众提供免费的基础诊疗服务、用药咨询。
据新京报，对此，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资深急诊医生王西富认为，诊疗站有助于减轻大医院发热门诊的压力。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内科主任医师彭劼指出，分级诊疗当然最好，但推进起来仍有不少困难。
据安信证券此前估测，如果国内全面推行核酸检测常态化，每月检测量可达到49.0亿～68.6亿人份，对应的市场空间为122.5亿～171.5亿元。正因如此，不少企业此前纷纷进入核酸采样亭产业。
根据第一财经记者此前调查，单个核酸采样亭的价格在2万元至5万元不等，采样亭需要具备新风系统、紫外线设备、空气过滤系统、病菌消杀系统等保证亭内是无菌环境。从运营方式而言，有些核酸采样亭由政府购买后再转交给第三方核酸检测机构运营；部分核酸采样亭需要第三方检测机构购买并自行配备人手运输和检测；也有些是政府购买后由第三方负责采样，由社区工作人员在现场辅助进行秩序维护。
今年5月后，有不少公司布局核酸采样亭制造或相关业务，其中以家电企业等为代表的，鉴于自身的制造优势，在此市场的布局相当积极。比较主要的企业包括美的集团(000333.SZ)、绿岛风（301043.SZ）、谱尼测试(300887.SZ)、力合科创（002243.SZ）、华胜天成(600410.SH)、海尔生物（688139.SH）、红宝丽（002615.SZ）、天晟新材（300169.SZ）、晶雪节能（301010.SZ）、真视通（002771.SZ）等。
然而，12月以来，因政策调整，曾经一度火热的核酸采样亭产业也迅速冷却。
随着很多场所不再要求出示核酸检测结果，很多市民也发现街头正在运营着的核酸亭数量也在逐渐减少。
据红星新闻，“之前，在我上班的地方附近和我家住的地方附近都有核酸亭，基本上下楼之后三五分钟就能走到，做核酸的时候排队的人也不多，但是最近一周左右，发现这两处的核酸亭都陆续关闭了。”12月8日，郑州市民张女士对记者说，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不要求出示核酸结果了，自己其实也多日没有做过核酸了。
而随着各地对核酸结果检查区域的减少、要求的放宽，多地的核酸采样厅招标项目也被终止。
据政府采购网信息显示，11月21日，保定高新区核酸检测采样亭采购终止，该招标原计划最多花费17.15万元，建设七个双工位核酸检测采样亭，但“因采购计划变动，经采购人同意，本项目终止采购”。
11月16日，海口市卫生健康委员会采购海口市便民核酸采样亭采购项目也发布了终止公告，该投标原本计划预算300万元，而终止采购的原因为“为响应《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关于进一步优化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科学精准做好防控工作的通知》疫情防控政策要求，将对本项目采购需求及金额进行重大调整变更”。
另外据某第三方企业查询平台数据显示，截至12月8日中午，共有超2000条含“核酸检测”、“核酸采样”、“核酸检测实验室”招投标信息为终止状态，涉及医院、常态化核酸等多种项目。据部分终止公告显示，项目终止的原因为，根据疫情防控最新要求，不再开展常态化核酸检测，故本项目终止。
那么相关企业该何去何从？
据第一财经，有医学界人士对记者透露，目前现有的核酸采样亭还没有明确统一的处置方式，有留存的也有转型的，还有一些是暂停采样业务后尚不明确后续方向的。这种情况下，相关的生产企业一般不会再大规模投入生产。此前积极布局是因为有大量的政府采购订单，所以一时间会有这么多企业大力生产，但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核酸采样亭的市场需求是暂停了。而那些家电企业或检测机构应该会回归到专注原本到主营业务上去。
据红星新闻，“对于规模更大的检测企业，做的不仅有新冠肺炎的核酸检测，还有其他很多项目。”12月9日，国内一家排名前列的核酸检测企业负责人林先生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该企业目前在全国多地的核酸采样点都有缩减，并且预计在短时间内新冠肺炎检测的业务缩减量会超过一半。
“减少这部分业务量，我们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其他项目的检测中去，例如其他医疗服务的提供等。目前做新冠检测的部分人员是外聘或者其他医疗机构的借调人员，核酸采样点取消后他们自然也会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林先生表示，一部分他们自己的员工也会进行岗位调整，新冠疫情之前他们业务很大一部分是给医院做各类相对复杂检测的外包业务，这样也可以把更多的人员、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这上面来。
核酸采样亭既然会逐渐淡出或转型，那么核酸采样员、检测员又将何去何从？
最初，根据要求，采样亭要配置3个人，即一个采样员、一个扫码人员和一个现场维护秩序者，采样员薪酬一度达到1000元一天，志愿者和辅助人员则至少在500元一天，但是不同地区有所不同。之后大多核酸采样亭就两位工作人员，一人扫码、一人采样。
据悉，前端的采样员一般月薪在数千之1万多元不等，而后端的检测员则收入更高。而如今，这些采样员、检测员们则纷纷面临转行。
据时代周报，2022年4月前，杨岩（化名）还在一家生物公司做科研，月薪一万元左右。成为核酸检测员之后，杨岩每天工作12-14个小时，跟着公司的移动方舱，在全国“追着疫情”跑，最高月入10万元。
加样，提取，扩增，核酸检测的三个重复机械化的操作，杨岩早已烂熟于心。但随着形势的变化，这份工作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如今，核酸检测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有的核酸检测员为此感到失落，而杨岩只觉得幸运，在一个特殊的新兴行业里赚到了钱，但他也思考着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他决定，如果未来三个月，做核酸检测员收入继续下降，工作量只增不减，他会选择回到自己原本的生物行业，继续做科研。
他表示：“有人因核酸检测量骤减而感到失落，我的工资也从原来的10万/月降到了3万/月，同时由于阳性样本增加，工作量也随之增加，除了核酸，公司现在也会做一些常规的血型或者HPV、HIV检测来赚钱。但我完全能接受眼前的变化。我觉得非常幸运，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新兴行业里，拥有了一个可以赚这么多钱的机会，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失落。如果说这一行唯一不好的，就是没什么职业发展规划的说法。核酸检测是一个重复机械化的劳动，就算是熟练掌握了所有技能，也会很快到达职业瓶颈期，看不见什么提升的可能。有人问我核酸检测行业未来还会这么赚钱吗？我认为应该不会了。”
据第一财经，记者多方采访了解到，在核酸采样亭内的工作人员有几种来源，一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比如从医院调配；一种是来自医学检测实验室或相关机构派出；还有一种则是来自社会招聘，通常会有专门的第三方公司来进行招聘和管理。最初招聘是对于采样人员要求护理、医学相关专业，或具有护士资格证。之后对于社会招聘人员则要求经过相关培训并获得相关证书后即可上岗。
“其实做核酸采样员的收入还可以，我们有月结和周结两种，我是月薪制，差不多8000多元一个月，我觉得还不错，因为我是在社区的核酸检测亭，每天工作6个小时，能有这样的薪水我挺满意的。”核酸采样员赵青对第一财经记者说起自己的收入情况时，颇感自豪。
但是最近，这些核酸采样员的工作或将发生变化。“我们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新通知，所以我是继续每天上班的，但是有一个问题——现在不少核酸采样员也阳性了，所以有些核酸采样亭不得不暂停或从其他站点去调配人手，但未必能调配到。我所在的站点还可以，暂时还顶得住，但如果哪天也因为阳性而缺人了，那么这个采样亭也就暂停了，而且一旦暂停，后续还会不会再开就不知道了，很可能我们就要重新找工作了。”赵青对第一财经记者说起之后的去向，显得有些无奈。
类似赵青这样的采样工作人员大多是来自第三方公司的安排，这些人此前的工作覆盖各行各业，有做餐饮的、有送过快递的、也有刚毕业的大学生等。有相关人士透露，如果他们所在的核酸采样亭关闭，那么就看接下来有没有其他点位的采样亭需要，如有需要则可以继续做采样员，如果已经没有需要了，那么这类采样员就得另谋出路。但这些人员原本也是有其他行业的职业背景的，因此很大可能回归“老本行”。
另一部分核酸采样员则是相对专业的医护或者检测机构人士。张芊是广州一家三甲医院的护士，今年4月由于医院需要支援社区核酸采样，于是当时她就报名参与了其所在的医院组织的核酸采样培训，之后获得相关培训证明书并做了一段时间的核酸采样员。如今采样亭陆续减少，而医院对于医护人员的需求强烈，因此前一段时间，张芊已经返回医院工作。
有人提出核酸采样亭在未来能否改建为早餐铺、地摊经济的网点等？如果可行，也能拉动一批人员的就业。对此，有零售业人士认为，一方面采样亭的改建要按照政府相关规划进行，另一方面，如果做作为餐饮或零售用途，还涉及到相关营业执照、卫生条件、从业人员资质等，且采样亭体积很小，是否能放得下货品也需要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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