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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位女作家想要一张单人沙发

当一位女作家想要一张单人沙发

文化

 

这是《人物》以阅读和书单分享为主题的栏目Read me,每一期将会有一位「读书人」在这里讨论书籍、阅读以及生活。


这一期,我们邀请到的「读书人」是作家张天翼。名字听起来很硬朗,但其实她是一位性格有些敏感、有些脆弱的女性。长大的过程里,她常常为这种性格所苦——就像很多女性那样,她也遇见过一些不那么舒适的情境,比如大学时曾在火车上被邻座摸过大腿,在泳池里遭遇过明显是刻意的触碰,对一些人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很快就过去了。但对张天翼来说,它们会留下一些不那么舒适的东西,会有愤怒,有羞耻感,还有长久的反思和自责。

但稍稍幸运的是,她有一支笔,可以记录这一切,写作是一种对抗,是弱者的武器。

2022年,张天翼出版了小说集《如雪如山》,这也是一本女性之书。书里七个故事,七位女主角,都叫lili。她们是在火车上遭受性骚扰的大学生,是稀里糊涂进入婚姻、经历产后抑郁的女性,是丧子之后带着巨大创痛生活的中年妇人……每个lili,都是女性生命经验中的一环,是女性生之图景的一小块拼图。

这本书或许也超越了张天翼最初的想象——刚入行时,她想写的是幻想小说,觉得文学就是美梦。之后十年,她走进人生的密林,渐渐产生自觉,开始书写女性生活中的隐痛和脆弱。书名《如雪如山》是她取的,两个「女」,两个「口」,意思是「女人们想要开口说话」。

2022年即将过去的时候,我在北京见到了张天翼,她戴一顶帽子,头发齐腰,瘦瘦的,有一双大眼睛,有天津人的幽默,和她聊天,会感觉她肯定不会让话掉在地上。我们一起喝了咖啡,吃了黑森林蛋糕和云南米线,在商场里观察植物。

我们谈到了自由职业的日常,文学能提供和不能提供的东西,作家的脆弱和想象力,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中,那些幽微的真相。还有就是,她真的很想要的一张单人沙发。

以下是张天翼的讲述——




文|林松果

编辑|槐杨

设计|田伟

图|受访者提供(特殊标注除外)




脆弱的正当性


我是十年前开始全职写作的,先做了一段时间记者,后来在期刊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发现稿费收入还可以,跟上班差不多,就辞职了。


当时我在北京跟人合租一个单元,就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开始写。


当时想写的是幻想文学。那种感受有点像《阿凡达》,把旧的身体放下,让意识在一个更美、更有趣的星球上复活过来,看到很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山川河流树木动物都不一样,甚至身体也跟原来不同,写的过程会有一种狂喜。一切自己说了算,说什么都成立、都合理。现实的故事更难写,因为画鬼容易画人难。


大概到了2014年,我才慢慢开始写现实主义题材的小说。这种变化跟生活有很大关系。


当我还没有那么深地沉到生活里的时候,对生活和小说的认识非常单纯,觉得小说是一个美梦,我的人生就是去追求这个梦境。后来发现,小说和人生的关系有很多可能。人一生经历这么多关系和情感,很多是混沌的、难以言说的,但可以用小说表达出来。这是小说在建造梦境之外的另一个功用,这个功用对个体的人来说,可能更有意义。


《如雪如山》的第一篇《我只想坐下》,讲的是一个女大学生坐春运火车返乡,被列车员性骚扰的故事。这其实是我自己的经历,很多年前,坐火车的时候被人摸了大腿。


大概十年前,我写过这个故事的一个版本——这个女孩子被旁边的男人摸了大腿,那男人也很年轻,那种很懵懂的、刚出来打工的小伙子。她没有声张。火车到站了,过来一个小偷,突然把女孩的行李从架上拽下来就要跑掉。我造了一个什么结尾呢,这个小伙子突然站起来保护女孩的行李,被捅了一刀,倒在血泊里。


当时我还挺喜欢这个结局,但没有拿出去投稿。后来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结尾,我是在美化那个骚扰犯,在想象里让他对我进行补偿,成了一个英雄,我把他洗白了。


多年后再写这个题材,我就不再幻想这个人只是偶然、一时冲动摸了这个女孩,然后愧疚了,女孩子遇到危险,他还去保护她。这种处理非常可笑,因为那时候我对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关系还有幻想。这种故事一旦跟自己的遭遇有关,很难分清楚,到底是自己想要这样,还是按逻辑事情真会发展成这样。现在的这个版本,我觉得比十年前要好一些,那就是放弃幻想。


这本书出版之后,有一次线上聊天,一位男主播提到《我只想坐下》,说觉得很疑惑,为什么这个列车员前后差别如此大,看前面觉得他很有责任心,对乘客也很好,为什么突然变成一个性骚扰犯,转折是不是有点突然?


我说不会,对女性来说,有的男性就是会突然变成一个怪物,比如一个相处得很好的同事或朋友,他突然说了一句「嫖娼就是你情我愿」,他在你眼里可能一下就裂开了。他们会把非常好的一面留给父母、哥们、同事、领导,对待女性的时候,会暴露出最糟糕的那一面。所以男性读到这个小说也许会奇怪,但女性读到会觉得,对,就是这样。


《泳客》那篇也是源自亲身经历,在泳池里被人摸了,当时我想的是,如果要跟他掰扯,他会说什么话,比如「哎呀你又不漂亮」「你以为你谁啊」,光是假想一下那种侮辱,已经觉得很受不了了,所以宁愿忍气吞声。我猜,可能很多同样遭遇的女孩也是因为想到这些,所以都选择忍了。


我给这个故事安排了一个比较理想的情况——主人公站出来了,还有其他受害者出来作证,这样显得更雄辩一点,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配合,一切都是最理想的,但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只能是这样了。


《如雪如山》里的很多故事,都没有那种能让人爽到的结局。我也理解一些读者希望看到那种奋起反抗、痛快淋漓的角色,没看到,就会有些失望。其实文学的一个重要任务是关怀弱者、看到弱者。而一个好的世界、一个好的社会,一定是一个让弱者也能生活得好的地方。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强悍是一种偶然,软弱才是最普遍的,是必然。


我的性格就有些软弱,而且比较敏感。生活里很多别人觉得很普通的事情,都会让我痛苦,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负担。我妈妈也是这样。我痛恨这种性格,又很难改变它。


火车上、泳池里的事情,会让我在之后一直在反思,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做得不够好。不是说我做了什么、让别人挑中我,而是我当时为什么没发怒?为什么没喊出来、没反抗?或者,有没有更好的做法避免这种事发生?我会一遍遍回到那个地方,假设再来一次,我要怎么做。


这种假设是没有穷尽的。往下去想,当时在火车上,如果我指责对方,这个座位我还坐不坐?怎么坐?后面车程还那么长时间,怎么办?如果去喊列车长,我又没有证据。去年看到新闻报道,有位姑娘跟我一样,在火车上被骚扰了,她取得证据的方式是忍着,等人家再摸过来,她偷偷用手机拍照。要用这么难受的方式证明自己是受害者,太难了。


我看到有人说,从小接受了很多爱、很幸福的人,长大以后会用艺术的方式,把幸福的感受表达出来、散播出去。我想,应该是相反的吧,幸福的人多半是沉默的,只有不幸福的人,心里有很多情绪无法抒发,才想要写东西。


对我来说,写小说的重要性也在于这里。它像肿瘤手术一样,能让我把一些东西从身体里摘除出去,就会轻松很多。


穿红裙的张天翼在海边


「被吃掉的女性


这本书里,《地上的血》可能让我在写作过程中产生最多自我怀疑的一篇。(注:这个故事大概讲的是,女孩到了母亲再婚后的新家,突然来了例假,但母亲让继父去买了卫生巾。女孩觉得痛苦,因为她觉得月经是她和母亲之间的一种连接,这个举动让这种连接断掉了。)


写的时候我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值不值得写?它好像确实是件琐碎小事,可这也确实是我清晰体会过的感受。我想写的是至亲的人如母女也会产生不可避免的疏远、离散。


我说服自己,如果这件事曾让我痛苦,它也可能让很多人痛苦,那就值得写下来。我也要说服自己,女性的独特感受是重要的。


有一位男读者看完这篇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都是合理的,让继父买一下卫生巾又怎么了呢?有一部分读者认为这是「矫情」。其实小说写的就是一个无奈的时刻,所有人都没做错,这一刻也没有别的选择,可它真的会让这个女孩心如刀绞,会让她对妈妈产生愤怒,为什么你容许别人破坏了我们母女的秘密同盟。


这本书我给我妈妈看了,把书寄给她的时候,我有点怕。因为有一些回忆、一些难关已经过去了,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记忆,也是我妈妈的记忆。我现在写出来,也觉得对妈妈有点抱歉。但没办法,这就是我的职业。


最开始我妈妈说,她看了一点就哭了,不敢再看下去。过一段时间她又告诉我,还是看完了。


以前家里发生过一些事,她本以为我当时年纪小,感受不到里面的张力,但其实我是有感觉的。她说没想到那些你都记得。我说,没事儿,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我妈妈是很符合父权社会审美的、温驯的妇人,一辈子任劳任怨,她的劳力和牺牲很丝滑地「被吃掉了」。当我偶尔抱怨我爸,她总说,你爸他人不坏。


我也在生活里看到过一些这样的夫妻:当丈夫的在生活没遭遇艰难的时候,他好像能表达出一些爱意,但一旦触及自己的利益,他就立刻跳开了,像割席一样,一定优先把自己的利益保护好。他似乎对妻子有爱,但又非常有限。


《拜年》里的曹啸东和他女儿,也有一部分来自我小时的经历。我爸希望我把生活中所有时刻,都变成学习的时刻、提高的时刻,觉得人绝对不能虚度光阴。


他希望我成为作家,期待我写出巴尔扎克《人间喜剧》那样的作品,写时代变迁,改革开放。可惜我写的东西让他失望,没写什么宏大的东西。所以我的小说他是没有看的。


他会把报纸上他觉得重要的国际新闻,剪下来,等我回家了拿给我看,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你要关心这些东西。我想我的写作在他眼里,还不够格。


我也意识到,我好像把我爸内化成了另一个自己,时时刻刻用批评的眼光自我审视,给自己制订很多计划。刚开始写作的时候, 我会监控工作进度,用小便条记录每一天的情况——比如我定的目标是一天三千字,今天达标了,就用绿色的纸条;如果今天写得不太好,只写了一千字,就用黄色的纸条;如果写得很糟糕,就用红色的纸条。这样一个月下来,能很直观地看到自己的成绩。如果没有按计划进行,我会觉得失败,恼怒,看不起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做很多事情。


我也一直还没学会好好爱自己。很多年来,我看自己总是先看到缺点。别人批评我,我第一反应是人家说得对,我肯定有问题。这样一种持续的自我怀疑会消耗信心,我正在努力,想去推开那些目光。




一张单人沙发,微小的「无处安放」


我小时受到的家庭教育是,做女人一定要贤惠。二十多岁我刚谈恋爱的时候,立志要做一个贤妻,我跟男朋友说,以后家务我全包了,让你过上国王一样的生活。现在男朋友成了丈夫,不过我不再把「贤妻」当成志向了。由此可见,对自己不断进行再教育,实在是很必要的。


发脾气也是要习得的。我以前不太会,后来才学会。当我学会发脾气之后,发现它真的有用,非常惊讶,在一段时期又有点滥用,就像小孩刚拿到武器,要学会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收,有一个练习运用的过程。


在亲密关系里,再教育也是有用的。我先生没有专门去留意性别观方面的修正,但我觉得他的性别观念比很多男性都优秀,他有个朴素的观念是,尊重人,不管对方什么性别。可能有个原因是他在内蒙长大,牧区的女性地位是蛮高的。


摘自张天翼豆瓣:

早餐时给小薛(注:张天翼丈夫)看了杨笠脱口秀。他全程笑得好大声。

看完,问他:你会觉得被冒犯吗?

他很轻松地说:当然不会。好多男的就是这样,她说得挺对啊。

临走他皱眉盯我两眼,意为「夫妻多年还拿这种题考我」。


有时候我也会害怕,害怕发一条新闻给他,会得到一个让我失望的答案。但还是要做,要讲,像《看不见的女性》这样的书,一些文章,一些报道女性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新闻,我会发给我先生,问问他有什么感想。他有做得好的地方,比如主动把《看不见的女性》的内容发到朋友圈里,我也会很真诚地夸他。


之前讲过,我一直想买单人沙发。因为单人沙发是一个最小的个人空间,虽然房子是自己的,但在这个房子里,还是希望有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我去年才搬进自己的房子,之前好多年是租房住。我一直给自己一个借口,如果住自家的房子,就买一个单人沙发。现在终于搬进去了,还是没买,原因是没地方放。我家面积不宽裕,已经有一个双人沙发,没什么多余的空地了。而我的书占了很多公共空间,我本来就有点愧疚,不好意思再坚持要。


我先生试图找一条折中的路,他给阳台储物柜加上一个垫子,可以倚着靠枕,放平双腿,效果跟沙发差不多。我很感激他这个努力,也尝试把它当沙发来用,可惜后来觉得代餐毕竟是代餐,很难替代真正的沙发。


其实我已经把沙发加到购物车了她展示了她购物车里的沙发,是一个黄色的小沙发)。如果我坚持要买,也不是不可以,但房子和生活是跟伴侣一起共享,那还是要尊重共同的决定。我幻想过一个场景:我挣到了一笔巨款,把钱往桌上砰地一放,说,看我给家里做了多大贡献!是不是可以享受一张单人沙发了?」


我想再找一个更小的沙发椅,能折叠的,把它当作2023年要完成的一个目标,也许下一笔稿费就买。


张天翼在落地灯下读书图源网络



仍不充分的讨论

《如雪如山》出版之前,我一直都怀疑我有没有读者,不知道读者在哪里。出版之后,我也觉得有点迷惘,觉得大家关注这本书不是因为小说本身,而是因为这些社会议题。我甚至想过,以后就不再写「女性主义」的作品了。


一些被太多关注的议题,作者写的时候,读者读的时候,都会略有变形,我想,以后处理这种主题,也许需要再等一等,再多想一想。


一直以来,男人写男人们的生活,大家不会叫它「男性文学」,男人们写勃起、阳痿,这种性别专属的体验,我们女性读者也是这么看过来的。为什么女性写女性的生活,就变成一个需要格外关注的东西,这种关注不是完全不好,我只希望「以女性为中心的小说」变得越来越司空见惯。


我是从2014年开始写「lili的故事」,也好像就是这五六年间,大家都渐渐开始关注这些议题,积极地进行相关阅读、思考,到2022年《始于极限》《看不见的女性》《应得的权利》都进入了各种热门榜单。感谢编辑和朋友们给了我很多安慰和鼓励:不要放弃写作计划,不要因为那些疑虑就不去做。


几个月前,一个民间读书会找到我,说想让我跟他们一起做一期活动,活动的牵头人是个男生,读书会里也有好几位男生。当时我觉得很惊讶,我居然还有男读者。做活动时我问其中一个男生,怎么想到读这本书的?他说是他自己对这件事感兴趣,他的女朋友有时会有一些情绪,他觉得难理解,想通过这本书去了解他的女友、他的母亲。


有些男性看到女性「闹情绪」,会觉得「好作啊」,但还有一些人,想要知道她们情绪的来由。女作者把切身体会写下来,让他更懂得他的伴侣、母亲、更明白如何建造更高质量的亲密关系,这是两个性别都获利的好事。


如今,我觉得我们也可以重新评价过去文学作品里的女性形象了。比如《骆驼祥子》里面的虎妞,老舍几乎把她当一个丑角写,他不喜欢这种女性,欺着男人,性格泼辣,嘴头厉害,爱吃零食。我小时读那本小说,爱憎跟着作者走,会讨厌这个女人,后来才发现这个角色的魅力。


我们可以看她做了什么:她主动追求她心仪的男人,那种勇敢简直超越她的时代。等她和祥子生活在一起之后,她要求跟祥子平分家务,她做了饭,让祥子去洗碗,说:我不是你的使唤丫头。老舍写这个是带着蔑视和批判,但现在我们看,不就应该是这样嘛!家务就该平分。


而且虎妞是个特别有情趣的女人,她能干,会玩,懂得享受生活,过年拉着祥子逛庙会,买好吃的。祥子觉得她牵自己的手就像展览丈夫似的,他讨厌这样,但咱们从虎妞的角度想:我为自己的丈夫自豪,虽然他是个穷拉车的,但我就是觉得他好。


我第一次读的时候,忍不住对她有一些欣赏,觉得她真勇敢,但又会跟着老舍和祥子去讨厌她,很纠结,到底该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呢?长大以后重读,我不再摇摆了,坚定信念:我喜欢她。老舍对她的贬低,没办法阻挡她的光彩从字缝儿里散发出来,感染读者。我身边的女性朋友都说很喜欢虎妞,越年轻的女读者越爱她,我觉得这是性别意识的变迁。


去年我写了一篇跟机器人和性别有关的科幻小说,编辑约稿的主题词是「女人、小鸟和星星」。我那个故事发生在地球覆灭之后,一艘宇宙飞船载着几万个人类胚胎,去寻找新殖民地,驾驶飞船的是一个机器人,它被制造出来时没有性别,它本可以自选性别,不过它第一次的选择是无性。


后来另一艘因事故毁灭的飞船上,传来一段爆炸前的影像:男船长想强奸女大副,让她「死前感受一下性爱的快乐」,女大副毫不犹豫地反抗,一刀捅死船长,把他心脏里的能量块挖出来,放进自己的自慰器,在飞船毁灭前的几分钟,达到了高潮。看完这段影像,这个机器人做出第二次选择,它变成她,给自己造了性器官和自慰器,开启自我愉悦的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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