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在悲观中诞生，在怀疑中成长，在乐观中成熟，在狂欢中寂灭。
芯东西2月1日报道，在宏观经济逆风下，芯片行业的崩溃瞬间持续累加，坏消息正接踵而至。芯片巨头中，英特尔因收益骤降而苦苦挣扎，今日宣布削减管理层薪酬：CEO基辛格的基本工资将削减25%，他的执行领导团队将降薪15%，高级管理人员降薪10%，中层管理人员降薪5%。另一家芯片巨头三星电子也面临相似的剧痛。他们曾在消费电子市场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下游需求急剧放缓，也令他们首当其冲。存储芯片企业的日子尤其难熬。受供需严重失衡影响，堆积如山的库存导致价格出现历史性暴跌，商业环境显著恶化，整个行业都步履蹒跚。这两天，全球两大存储芯片巨头三星和SK海力士的最新财报接连公布，三星芯片业务的第四季度经营利润同比暴跌97%，SK海力士更是披露了过去十年以来最大的季度亏损。
▲去年SK海力士股价一路下跌，今年受外资抢筹芯片股影响开始回涨
需求低迷的寒风，正在侵蚀全球存储芯片企业的利润和现金储备，谁也无法独善其身。按照三星的预测，芯片复苏至少要到今年下半年。SK海力士也警告道，未来几个月芯片行业将进一步恶化，这是十多年来最严重的衰退。但对于身家雄厚的三星来说，这或许是又一个难得的历史性机遇。当其他存储芯片企业不得不缩减开支、艰难度日，三星却坚持投资，这将给其他规模较小的存储芯片竞争对手带来更加沉重的压力，给三星自己的长期发展积累更大优势。
2022年，存储芯片价格一路狂跌，从峰值跌到腰斩。根据市研机构TrendForce的数据，2022年第四季度，全球DRAM和NAND闪存价格下滑约20%~25%，预计2023年第一季度DRAM价格下滑跌幅收窄至13%~18%，NAND闪存价格下滑约10%~15%。
▲TrendForce预测2023年第一季度DRAM产品价格降幅
在今日举行的财报电话会议上，SK海力士财务总管Woohyun Kim谈道：“最近内存价格的跌幅是2008年第四季度以来最大的……全行业的库存可能处于历史最高水平。”按照SK海力士的预测，库存将在今年上半年见顶，随后随着芯片制造商减产，下半年供需状况将有所改善，库存水平将逐渐下降。近期稍有好转的迹象是，当前季度的芯片价格有所下降。但不管未来预测是乐观还是悲观，2022年显然是糟糕透顶。存储芯片价格的历史性下跌，已经严重影响了三星电子、SK海力士的收益。最新财报显示，SK海力士创下自2012年第三季度以来最大的季度亏损，第四季度营业亏损1.7万亿韩元（折合约14亿美元）；其收入为7.7万亿韩元，同比下滑38%；净亏损也高达3.5万亿韩元。截至第四季度的数据显示，SK海力士的产品从投产到销售需要46.1周。而在一年前，这个数字甚至少于10周。2022年，SK海力士的收入为44.6万亿韩元，同比增长4%；营业利润为7万亿韩元，同比下降44%。三星的关键芯片业务勉强在第四季度维系住了收支平衡，但也未能摆脱营业利润暴跌97%至2700亿韩元（折合约2亿美元）的窘境。根据财报，第四季度，三星芯片业务的营收为20.07万亿韩元，同比下降24%；其中存储芯片营收为12.14万亿韩元，同比下降38%。不过三星没有披露其晶圆代工业务的具体收入，仅谈到晶圆代工业务创下季度收入记录，但产能利用率正持续下降。
▲三星各部门收入和营业利润变化，DS是芯片部门
三星负责存储芯片部门的执行副总裁Jaejune Kim透露说，公司的生产线优化和设备布局调整将“不可避免地”影响供应。这意味着未来几个月，三星存储芯片生产的步伐将有所放缓。大多数芯片企业都期盼着下半年恢复元气。三星预测拥有更多存储空间的小型设备将在今年下半年推动复苏，但本季度其收益预计会下降。SK海力士亦谨慎预测，2023年全年DRAM和NAND存储芯片的晶圆产量可能会不及上一年。
去年三星在芯片方面的支出达到47.9万亿韩元（折合约390亿美元），而其今年的资本支出计划与去年相似。面临累跌不止的价格，它也没有减少存储芯片生产的计划。作为一家有过不少“打价格战”黑历史的企业，三星的这一决策，似乎已隐隐点燃了宣战的狼烟。存储芯片衰退周期之中，许多存储芯片企业都开始节衣缩食：美国美光科技拟削减新厂房和设备的开支，韩国SK海力士计划将今年资本支出减半，日本铠侠表示将减产30%……这些举措固然会挫伤盈利能力，但“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三星拥有非常广泛的业务范畴，这使它在资金方面拥有压倒性优势。在维系支出方面付出的代价，对于三星来说，或许只是咳嗽几下的轻微感冒，但这引起的连锁反应，可能给其他规模较小的竞争对手带来巨大的煎熬。相比之下，其他没那么有钱的存储芯片企业，对价格持续走低的承受能力显然远不及三星，眼下除了削减支出之外，几乎别无选择。而三星丝毫不见缩减投资的迹象，无疑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毕竟，三星曾因激进的逆周期投资策略，在存储芯片历史中臭名昭著。三星并非一开始就是全球最大的存储芯片企业，而是通过多次狂压市场售价的非正当竞争手段成功上位。利用存储芯片强周期特点，三星一次次挥起价格战的屠刀，在需求低迷时期逆势扩产压低价格，将诸多竞争对手逼到走投无路。过去六十年，存储芯片的市场霸主多次易主，最早由美国企业雄霸，随后日本存储芯片企业凭借质量和价格优势成功问鼎，再后来在美国反倾销诉讼和三星逆周期投资的双重夹击下，日企的市占率一落千丈，而三星的存储芯片帝国之路拉开了序章。80年代中期，三星第一次开始逆周期投资，在市场上DRAM价格跌到几十美分的萧条时期，推出生产成本高达1.3美元/片的64K DRAM。当时三星因为高额的投资差点破产，危难时刻得到了韩国政府的出手相救，拿到20亿美元个体募资，顺利渡过危机。尝到甜头的三星，随后在20世纪90年代故技重施，凭借这种短期内损人不利己的烧钱式打法，成功坐上了世界第一。接着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存储芯片供过于求价格暴跌。当其他厂商削减支出，三星却将前一年全部利润的118%用于扩张DRAM业务，拉着整个行业一起跳悬崖。亏损重压之下，德国奇梦达、日本尔必达等昔日存储芯片大厂相继破产，从此销声匿迹。此后存储芯片行业依然如过山车般涨涨跌跌，而占据先进技术实力、庞大产能和资金池的三星，虽因价格操纵陷入舆论风波并受到巨额反垄断处罚，但已经羽翼丰满，很难再被掀下马。进入2023年，明确表态不会收支减产的三星，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将被严密关注。
存储芯片依然寒霜遍野，客户需求复苏的拐点将是相关企业们迎来转机的关键。为了扭亏为盈和为长期战略保存实力，存储芯片企业们一边调整布局，加大高附加值产品比重，一边等待着曙光的出现。这抹曙光，也许是客户的库存消耗殆尽，也许是PC和智能手机供应商对更高密度存储芯片的追逐竞赛，也许是AI聊天机器人ChatGPT等爆红的新兴应用激起对存储芯片的新一轮需求狂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