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挖了15个月的煤,拍出了平遥最佳影片!
“那天颁完奖之后,我觉得我大脑像在做梦,觉得这个梦是不是假的,会感觉一直没有落地。”
《夜幕将至》的导演菅浩栋想起自己获得这届平遥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的那夜,还是觉得一切都不大真实。
他说自己生活里是大脑反应有点慢的人,会想很多,说话也比较慢。一如他的性格,《夜幕将至》像是一个思考的过程,它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但却给观众留下了不小的后劲。
导演菅浩栋,89年生人,大学本科学的是采矿,没有上过电影创作的科班院校,甚至毕业后,在地下500米挖了15个月的煤,三班倒,攒下5万,拍出了《光盲》。
30岁出头时,促使他前行的依然只有拍电影和表达的冲动。
于是,彼时身无分文家里蹲的他,还是决定把《夜幕将至》拍出来。
那些岁月究竟是什么样的?《夜幕将至》为什么能获最佳影片?菅浩栋有他的分享。
从《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开始
我本科在大同大学,学的是采矿专业。
因为我爸就是煤矿工人,我小的时候他就在煤矿上班,我爷爷也是煤矿工人,我叔叔也是,我叔叔因为矿难去世了。
我村里边所有的发小朋友,他们的父亲基本上都在煤矿工作,我们村有一个小煤矿,所有人的经济来源都来自那个煤矿。
所以后来我们上学,村里所有的家长基本上都让他们的子女选择了学煤矿专业。
山西的煤矿(专业)非常好就业,你只要毕业,回来就能分配工作,有较高的收入。
那个时候也是我爸帮我选择的专业,但是我完全不喜欢。
因为我从小理科很差,文科比较好。但那个时候我无法去反抗父亲给我做的选择,所以去读了这个专业。
我觉得我毕业之后,我去煤矿工作,跟我爸跟我爷爷一样,得到五六十岁退休。我就一下看到了三四十年后的自己。
所以大学里我参加了很多社团,什么文学社,书法协会。最后给我想办法出钱的学长,他当时就是美术协会的会长。我当时还是大一新生,在这个社团里边遇到了一些兴趣相投的人。
2012年左右,互联网就开始高速发展,智能手机出现,互联网开始崛起。
我写东西的时候大脑全是画面,在大学看了第一部电影,我们学校有一个特别大的礼堂,放《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那是我真正意义去一个特别大的荧幕看电影,好几百人都在下面,当时看完我非常震撼。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2008)
后来又知道了贾樟柯导演,他的经历也是考电影学院考了三次。我看了他的电影,就觉得这是我的家乡,他可以成为这么著名的导演,我也想试一下。
很多因素结合在一起,我说我想去拍这种东西。
当时在学校买了一个 DV, 脚架,一台笔记本电脑,成立了一个电影协会,把我文学社的那些成员拉到了电影协会的社团里边,就开始拍。
拿着DV,刚开始什么都不会,拍完之后就回来学习怎么剪辑,就这样开始了影像创作的启蒙。
我大学期间就拍了一部长片,我当时写一个小说,青春校园题材的,想把它拍出来,所以买了DV,但是其实不会拍,所以刚开始练手的时候去拍各种短的,什么 MV,配个音乐,熟悉一下视听。
我后来也基本上不去上课了,因为我们学的是采矿,每天都是学采矿的东西,我完全听不进去,每次也都是被挂科不及格,我每天都在练习拍摄。
我毕业的时候,我知道我一个学采矿的来北京直接搞影视,肯定是很难能跨入这一行的,又没有专业的背景,也没有钱,所以我就先去干煤矿了。
曾在地下五百米挖煤的岁月
2013 年我毕业之后,9 月份我就去了山西长治的一个煤矿,在煤矿干了一年三个月,想攒点钱。
我们刚刚去的时候是有三个月的实习期,三个月之后正式转正,真正地成为矿工,每天下井。
其实我攒了钱之后想拍那个叫《光盲》的剧本,是关于一个盲人的。那个盲人也是我们村子的,我叫他爷爷。他的经历其实当时对我来说影响也蛮大的,因为他差不多十几二十岁就失明了。
失明之后,他就一个人到太原去学习盲人按摩,待了很多年之后,身体也不行了,他就回到了老家。
后来他年龄也大了,我感觉时间要抓住,要不然可能几年之后他身体不好,可能就走了,我拍不到了。
所以我想工作一年多之后回来就赶紧拍。
我们的井是竖井,每天都要下到 500 米深的井下,我们是一线掘井,属于掘进队。每天去工作 12 个小时,说白了就是下去挖煤。
过去之后我发现我跟其他老工人干的活是一样的,体力活,不需要学历,但是煤矿招聘时却需要学历。
当时我觉得一个小学文化的人都可以干的活,我们念一辈子书,最后还是要来这个地方干同样的活,心理就有落差,每天在煤矿度日如年。
很煎熬,你们可能不太能想象出来那是一个什么样子,就是一个比较封闭的一个空间,大家都要带着作业灯在那工作,是这个样子。
当时我有个朋友,他在纪录片频道实习,他们当时也在看选题要选什么,拍什么样的纪录片。
他觉得我是一个不错的选题,一个学采矿的学生攒钱拍电影,所以他就拍了我。
2016年,在央九播了,是在2016年播的,很真实地记录了我们当时的环境。
我们每个人脸上全是黑的,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别人根本认不出谁是谁了,它特别像一个监狱。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正好看了《肖申克的救赎》,我觉得我跟其中的主人公安迪是一样的,要经历那些苦难折磨。
且老工人会欺负新人,他们让你去干活,你就得去干。如果你不好好干,今天的工资可能就会被扣。
但对我当时来说,我最重要的就是赚到钱,所以他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我们有三个班,早班早上 8 点到下午 4 点,早上 6 点就得起,起来之后洗漱吃饭,开班前会,开会还要唱歌,每个煤矿企业都有自己的歌,我们唱的是为人民服务啥的,当时歌词还挺有意思。
开完会之后,要去换下井的衣服,到井下也差不多得走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
8 点正式开始工作,下午 4 点上来,然后马上洗澡换衣服,差不多就 12 个小时,这是早班。中班是下午 4 点到凌晨 2 点。
晚班是晚上 11 点到第二天中午 11 点。一个月 30 天,我们的班是各 10 天,三班倒。
最头疼的是上夜班,下去之后到第二天中午 11 点洗完澡出来。下井的时候像喝了酒一样,大脑是闷的,走路都是闭着眼睛走,特别困。
基本上每天从井上洗完澡出来之后只想睡觉。偶尔去网吧看看电影,写写剧本。下班之后不忙的就去看电影,写剧本。
我那会儿写剧本,还手写在笔记本上的,因为我太忙了, 我只能赶紧在本子上记下一些,给自己起到一个提醒作用。
15个月,刨去我的生活的开支,最后我攒到了差不多5万块钱,那笔钱后来全用来拍第一部长片了。
我妈那个时候好几次给我打电话,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很理解我,觉得我挺累的,所以后来我辞职去拍电影,她也挺支持的,最起码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再从事一份工作了。
但是我爸,因为他也是煤矿工人,觉得我的单位也是一个国企,我也是经过选拔才能进去的。
所以他觉得我丢掉了一份稳定的国企工作,特别遗憾。
到后来我彻底来了北京,他们也没法再去反对了。
挖完煤之后我就去拍《光盲》了。
那个时候和自己的朋友们整了个”新潮电影实验小组”。
我和常标、王法、王小蒙,还有另外一个导演叫沈涛,差不多我们四五个人,大家年龄相仿,每次拍戏都在一块相互帮忙,就成立了团队。
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最佳影片的诞生:
一场不能回头的赌注
本来《夜幕将至》能够入围平遥(电影节)藏龙的单元,对我来说已经知足。
我很期待观众是什么样的观影感受,但同时我也很害怕,我觉得可能很多人看完都不会喜欢。
但是那天首映完之后,喜欢的人比较多,可能占个百分之六七十。有这百分之六七十喜欢的人,已经够了,我一直是个比较自卑的人。
《夜幕将至》讲了一个发生在疫情期间的故事。
男主刚过 30 岁,因为爷爷的去世,他不得不回到老家。
回老家的过程当中,因为没有直达的车,他一路换了四种交通工具,先是中巴车,然后是拉煤卡车,接着是面包车,最后出现的摩托车。
他不得不换四种交通工具,才能回到自己老家的村子。在这过程中,他遇到了曾经的父老乡亲,曾经的发小、初恋,最后还有自己的亲人,这四种交通工具,带出了四种不一样的情感关系。
每一段情感关系之间,还有着一些他们过往的纽带。
2020 年,我前半年因为疫情一直在老家写剧本,大概写了两三个剧本,其中一个剧本也是改了好多次。
当时那个剧本入围了猎云计划和海南岛创投,但一直没有找到资金。因为这个剧本确实是跟夜幕将至,包括之前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它是一个西部片。
那个时候因为疫情,带点作者性的片子不好找投资,所以我当时下定决心,再拍一个发生在家乡的故事。
当时我经历了爷爷去世,还有疫情,我们影视行业很艰难,我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刚过 30 岁,面临事业和婚姻上的双重压力。
所以当时就写了这个本子,半个月初稿就写完了。
男主大框架是我以自己为原型,但是我觉得其实在北京的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他们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过了 30 岁的困境。
事业没有任何收获,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也没有结婚。但更主要的是那一年我面临的压力更大,我更想表达出来,所以我就去拍了。
写完之后,有一种释放。我想通过电影让别人看到我,也希望跟我有相似困境的人,能关注到这部电影。
我当时刚写完剧本,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只是完成了自己的释放。
接下来就开始找钱,正好那一天下午刚写完,我本科采矿专业的一个学长,好多年不联系了,突然联系上我,他之前看过我早期在学校里拍的一些东西,说感兴趣参与。
那天下午突然接到他一个电话,他说来大同出差,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大同,然后那天我刚写完剧本,就和他见面了。
见面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吃饭,我说我刚写完一个剧本,在找投资,他正好带了他的一个同学,他问我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有没有什么项目要拍,他的同学可能想参与投资,当时一拍即合。
我说我想做一个成本相对来说低一点,没有风险的一个文艺片。当时,我们吃完饭聊完出来,外面飘着雪,那是11 月,大同的第一场雪。
我当时就有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感觉好像看到了希望。
当时投资方他们对我过往有一些基本的了解,我紧接着就把剧本给他们看了,聊了这个故事。给了他们项目书。
我回到北京后就开始筹备,发组讯,找演员,搭建团队。
忙这些事的过程中,我没有一分钱。我说过一段时间,希望他们能够打一笔前期筹备的费用。
但是其实到了真正打钱的时候,他们又开始犹豫了。他们看完剧本感觉没有我讲的那么好,觉得这个故事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都是山西的。
他们看的电影可能都是那种大制作的香港的电影,一个山西人看了我的这个故事,觉得就像一个纪录片,流水账,所以他们就开始犹豫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找演员码团队了,期间跟他们交流了好多次,他们一直在犹豫,我以为他们可能不投了,因为第一笔筹备款一直没有打。
我想我还是要先做好自己前期筹备的工作,一边到处找钱,到处问,看有没有兴趣投资的。
一直到开机前一天,前期我已筹备完。我回老家堪景,然后 1 月 7 号开机了,那一天他们来了,确实是看到我已经把剧组的团队搭建起来了,开机仪式什么都办了。
他可能觉得这个事确实要做了,我当时跟他说,剧组人都已经到齐,因为剧组一开机都要先给剧组的人打第一笔劳务,所以他们开机那天才给我打的第一笔款,然后,我电影开机了。
当时我想如果他这第一笔款没有打来,我会立马把我所有的支付宝借呗花呗,所有网上能够借的钱,全套出来,把第一批款支上,先拍着,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当时开机之前不只是投资的困难,我搭建的这个团队,剧组的人都是第一次合作。对我来说,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男主角都是开机前一周我才定下的,因为我要在山西拍,讲山西方言,所以我一开始定了一个山西籍的演员。
本来他要提前一周进组,结果他当时突然跟我说他有一个话剧要去演,能不能让我推迟开机。但如果我一推迟开机,这个片子可能要拍到跨年了。
考虑到必须让大家安安全全回家过年,因为这是疫情好转之后第一年大家可以正常回去。所以我就赶紧重新找男主演员。
开机前一周我就又开始翻我收到的简历,整个又翻了一遍,翻到了现在的男主角。他从小是在山西汾阳长大,后来读高中和大学才去了西安。
他有山西生活的经历,他父亲也在煤矿工作,但是他当时给我发的面试视频是剃了胡子的,造型不是很符合我想找的样子。我就跟他说,我说你能不能发几张你以前留着胡子,沧桑的照片。
《夜幕将至》男主演梁戟
他给我发了之后,我一看,就是这个人了。他特别像余华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一个黑白照。
年轻时的余华
第二天他坐火车从西安就来到了山西,到了之后我就给他看剧本,聊剧本,穿上衣服帽子什么的。我选的参照图是章宇那种,后来在平遥也有观众反馈说他像章宇。
女主是山东人,很快就定下来了,她对出演这个电影很努力,我们聊天很愉快。
除了男女主,其他演员都是我的亲戚朋友,包括男主的父亲,就是我自己的父亲。我预期拍 15- 20 天,最后确实就拍了 20 天。
经费主要首先用在劳务费上,全剧组拍 20 天的吃住行,剧组六辆道具车,还有剧组供拉人的那些车,每天车一直在路上跑不停。
包括器材租赁,加上后期的混音调色等等。其实这次混音调色也给片子加了不少分,他们都是很认真在做的。
细节中的山西乡村
拍这个电影,在处理一些细节时,我希望反应近些年在我的家乡一些非常明显的变化。
比如这三年互联网抖音、快手的出现崛起,大家谁都逃不脱。现在小孩都是在看抖音,看快手,看短视频,又包括我们的所有的支付,都是扫码。那么偏僻落后的农村,也都是扫码支付。
我想突出那种闭塞的地方和现代科技之间的碰撞、差异。寺庙香火钱也是直接在那贴一个二维码,盲人算命也是拿一个二维码,我觉得挺荒诞的。
2020 年的时候我还写过一个完全是一个男理发师和一个男顾客的故事。故事发生在 2008 年北京奥运会,那一年也是汶川地震,到了 20 年的时候是整整 12 年,对中国人来说就是一轮。
写这个故事是因为我大学的时候是一个比较恋旧的人,当时遇到了一个理发师,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剪头发的时候,他比我还小两岁,他给我剪了半个小时。
我头发很短,去别的理发店都是特别快,拿推子十来分钟就剪完。但是我第一次去他那剪,他是一个比我还小两岁的年轻小伙,特别有耐心,剪得我快睡着了。
我就觉得一个年轻人,他不是因为了赚钱,快速地完成工作,而是帮你慢慢剪完。所以后来我每次剪发都去找他,但我毕业之后,我去了煤矿,就不在那个城市了。
我是一个不喜欢换地方的人,后来我去了北京经常搬家,换了很多地方,每换一个地方都要换一个新的理发店,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想起他。
我特别想把写它写成一个是我们俩有交集的一个故事,一个友情的变化,所以那个时候有这个想法。
所以当时写《夜幕将至》的剧本的时候,我就把它用到了里边,变成了一男一女。
我确实是有一个同学,她就在镇上剪头发,我们确实十几年没见了,每次我爸过年回去剪完头发,我同学说就会和他问我过得怎么样,她也已经成家有小孩了。
理发店这场戏,它糅合了很多东西,写这场戏的时候我非常兴奋。
还有一场戏是中巴车的戏,就是我们村的中巴车,我每次从我们村到县城,这么多年来也以来一直坐这个中巴车,所以我很熟悉这个环境。
村里边的父老乡亲,他们最近这几年问的也都是这些问题,你在哪工作啦,多少钱一个月啦等等。
他通过微信扫一扫认识旁边那个女生,我觉得主要人与人现在认识就是扫微信,一扫微信就好像有了连结。
我的整个片子都在路上,所以中巴车里边的戏份,我希望它能够缓缓地流淌,影像跟车本身的空间的流动形成一个统一的调性。
最后摩托车那场戏,一个很长的长镜头,那个其实我们是拍了很多不同路上的镜头,路是有上坡的,有下坡的,然但是都是在黄土高原的,上下两坡不同的景别在变化。
但是我们到了后头,那个时候就已经快黄昏了。如果我按照真实的时间去拍那场戏,我们至少得花三个黄昏才能拍完。
父亲骑摩托车带着他,当时他们还是在摩托车上,是有聊天、有对话的。但是经过不断地剪辑定剪之后,我把对话去掉了。
因为我觉得电影到最后是路越走越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就陷入了一种父子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彼此心里可能都明白的情况,所以就用了一个镜头。
最后一个下午拍那场戏的时候,当时狂风刮过来的时候,我觉得男主内心波动,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是内心暗潮汹涌。
之所以选择用 3 分多钟的场景,都是因为我希望他跟父亲在摩托车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一点,虽然是沉默的,但是他跟父亲的身体紧紧挨着的。
我希望通过长镜头氛围,让观众能够体会到他跟中国的父子之间的沉默,但是背后又带来的那种情感的东西,所以就选择了长镜头。
有些评论会说我的片子风格像贾导(贾樟柯),我觉得是在山西这个地方,拍出来的味道可能有相似处。但是我拍电影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要去致敬或者是学习谁,顾不上想这些。
还有人说像毕赣,但人家40 多分钟骑行,其实是欢快的,有南方的地域特色。我片子里的人是穿着孝衣,刮着狂风,没有任何所谓的浪漫,我觉得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起我喜欢的导演,可能每个时期不一样,最早就是 12 年接触贾导的电影,包括韩国的金基德。大学时期看金基德的电影,后来是科恩兄弟,伊斯特伍德,阿巴斯,锡兰,蒙吉这些,奉俊昊也挺喜欢,他们都是不同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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