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别再强行吹捧她的颜值
娱乐圈,向来是颜值至上。
女明星的外貌总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但万万没想到,就连女导演也逃不过「颜值论」。
刚结束的戛纳电影节上,中国导演陈剑莹获得短片金棕榈奖。
然而。
不少媒体却把重点放到颜值上,猛夸了一番。
这引起了部分网友的不满。
报道一个获得国际奖项的导演,却在评判其外貌。
「太荒诞,太低级,太难以置信。」
其实,细究起来,类似情况并不罕见。
女导演的外貌常常与实力并置,甚至越过实力成为外界评判的重点。
这一看似无伤大雅的现象,实则隐含着整个行业的顽疾。
今天,不妨借这一现象来聊聊女性导演的困境。
不少对女导演的报道中,都将颜值、身材、婚恋等与作品无涉的内容放在首位。
陈剑莹执导的短片《海边升起一座悬崖》得到认可。
凭实力捧回短片金棕榈奖。
但媒体的关注点却在导演的外貌。
短片主演姚安娜
半年多前上映的《爱情神话》口碑、票房双赢。
一些媒体的首要关注点却在导演邵艺辉的外形。
徐静蕾转行导演后,接连拍了多部影片。
但媒体更津津乐道的还是她的绯闻八卦。
国外女导演也未能例外。
《生吃》《钛》的导演朱利亚·迪库诺,凭生猛、大胆的作品拿下金棕榈大奖。
但仍被强行贴上「美女导演」的标签。
影史留名的莱妮•里芬施塔尔。
不仅是出色的演员,还是公认的天才导演。
但她一生中最多的头衔还是「最美」。
这种话术的确足够吸睛,极易传播。
很多人也会自然地认为,如果外貌是附属品,那么只要实力过硬,也不惧谈论外貌。
高颜值是锦上添花,低颜值可以营造出强烈的反差。
但问题正暗藏其中。
外貌一旦被默认为谈资,日后也就少不了更刺眼的指摘。
贾玲的《你好,李焕英》打破票房记录。
她的身材、婚姻问题依然受到诟病。
许鞍华即使已经取得了极高的电影成就,外貌仍旧被拎出来说事。
徐静蕾执导的《我和爸爸》获得金鸡奖,一些媒体却归因于电影圈大佬的帮助和提携。
尤其是当女导演拍出了不被大众认可的作品时。
外貌更是成了隐形的枷锁,沉重的负担。
徐静蕾后期作品成绩不佳,也多了「花瓶」的讥讽。
但到了男导演身上,讨论重点往往只在于实力发挥的稳定与否。
这暴露出的是行业背后无意识的性别失衡现象。
今年4月,《燃烧女子的肖像》主演阿黛拉·哈内尔宣布有限度地停止演艺工作。
原因是对这一行业的结构性性别差异不满。
认为男性主导的电影行业是没有希望的。
《燃烧女子的肖像》
这绝非个人的夸大其实,而是代表了女性影人群体的愤怒。
2018年的戛纳电影节上,82位女性影人集体抗议。
她们指出,自戛纳电影节成立以来,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女导演仅82名。
而同期入围的男性导演近1700名。
这自然也不是戛纳电影节有意制造的性别偏见。
纵观电影史,女性导演始终是少数派。
在电影工业最发达的好莱坞,女性导演占比常年在2%到8%之间,直到2019年才开始突破10%。
自然,每个电影节都秉持着自身的「公平」原则,有艺术、商业、政治等不同考量。
电影整体发展也主要依从着市场的选择。
同样,媒体的关注点也是迎合了受众的喜好,出发点或许并无恶意。
但殊不知,这种「公平」和「正常」中,本身就潜藏着女性作为第二性的不公平。
对女性外形的下意识评判,是男性凝视作祟。
剥夺了女性的主体性,将女性视作性的客体。
才会肆意评判外貌、身材、气质等问题。
从而削弱了女性凭借后天努力所创造出的价值。
这种无意识的厌女氛围,渗透在商业、政治、社会等方方面面。
又反过来造成电影行业中性别的严重失衡。
随着MeToo运动出现,女性主义的普及。
女演员遭受性侵的恶性事件接连曝出,性别困境被更多人看到、讨论。
但相比之下,女导演所遭遇的困境鲜少被提及。
因为她们所遭受的不公是更加隐性的。
像轻描淡写的媒体报道一样,很难被察觉。
实质上,除了外貌外,女导演在方方面面都有所受限。
比如,获奖困难。
评委出于对电影节的声望及对艺术、商业价值的考量。
潜意识里更倾向于知名导演的作品,以保证入围影片的质量。
而知名导演中,男导演的数量远多于女导演。
这也使得没有足够的位置留给新兴的女导演。
还有,能力受质疑。
电影人詹宏志曾说,「女导演擅长生活故事,男导演更擅长历史叙事。」
以性别划分电影类型,暗示女导演无法驾驭宏大叙事。
也是常见的性别偏见的体现。
人们对女导演能力的不信任更直接地体现在拍摄现场。
因为片场有着绝对的男性主导传统。
正如很多人印象中一样,导演似乎需要明显的「男性气概」,才能有效掌控全场。
导演邵艺辉就曾表示,粗暴的一声「卡」都透着男权意味。
甚至还存在「片场的女性不能坐器材箱,一坐就会发生下雨等倒霉事」这种迷信的说法。
尊重女导演的主体性,让更多女导演被看到。
这不仅是为了打破电影业的性别不公,也是对电影本身发展的关切。
无论电影题材的宏大与否,终究是回到人性这一细微处的。
事实证明,女导演和男导演一样,可以很好地驾驭任何题材、风格。
凯瑟琳·毕格罗执导的《拆弹部队》,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在内的六项大奖。
对个人英雄主义叙事的批判堪称反类型,将战争题材拍得无比个体化,同时又不失感官震撼。
中国香港导演张婉婷的代表作《宋家皇朝》。
由宋氏三姐妹的人生轨迹,讲述一段中华民国历史。
荣获香港电影金像奖多项大奖。
文晏执导的《嘉年华》,聚焦于儿童性侵这一尖锐的社会问题。
豆瓣8.2分,被称为中国版《熔炉》。
导演也凭此荣获第54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奖。
派蒂·杰金斯的《神奇女侠》。
打造了首个女性超级英雄IP,打破了超英爽片的男性垄断地位。
刷新了全球票房记录。
而性别之于导演的真正差异在于,女性导演能够提供更为真切的女性视角。
突破男权社会长久以来建构的单一、偏狭的女性形象。
以自身经验弥补女性话语权的缺失,探寻不同于男性视角下的女性世界。
正因如此,没有女导演的华语电影是不完整的。
许鞍华以独树一帜的细腻情怀,敏锐洞照了现实生活的一地鸡毛。
给香港电影注入一股别样的暖流。
张艾嘉用《少女小渔》《最爱》《相亲相爱》 等影片。
以女性最切肤的情感柔光,烛照了困顿的青春、残酷的中年、无奈的老年。
让台湾电影有了自觉的女性主义表达。
黄蜀芹的《人·鬼·情》。
透过独特的女性视角,将一个时代的政治、社会环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被公认为中国最具女性意识的电影。
近年,随着女性主义话语的普及,更多优秀女导演出现。
不少出圈的国产片,都由女性执导,整个创作团队也都是女性居多。
比如《你好,李焕英》,完全以自身经验讲述动人的母女关系,创造了票房神话;
《我的姐姐》从女性视角,探讨女性悲剧命运,批判「重男轻女」的传统弊病,成为一部讨论度极高的现象级影片;
《爱情神话》罕见讲述了女性主导的爱情故事,足以让「中国男导道歉」。
放眼国际,女导演更是成绩斐然。
2022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健听女孩》,出自女导演夏安·海德之手。
她以女性的细腻温柔,将一个并不新颖的追梦故事,讲述得自然舒展,真挚动人。
极具争议的先锋之作《钛》,让朱利亚·迪库诺成为第二位捧起金棕榈大奖的女性导演。
以及拿奖拿到手软的《犬之力》,也是由新西兰女导演简·坎皮恩执导。
她们都以自觉的女性意识,不约而同地解构了传统的男子气概。
虽说,女导演的数量仍旧无法与男导演匹敌。
但口碑和市场的良好反馈,已经佐证了女性力量的不可小觑。
她们携带独有的生命经验,另辟一扇新的窗户。
势必将改写男性主导的叙事规则。
打破电影中的女性失语。
更新现实世界的风景。
而这一切,从抹平「颜值」,看到她真正的价值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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