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惨惨！他花30年积蓄找回来的上门女婿，逃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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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蔡崇达的《命运》，大半夜失声痛哭，是一腔子疾风骤雨的愤恨，想对着一个地方狠狠怒砸，可举起拳头，又不知道这拳具体该砸向何处，谁才是命运的真正作俑者。（大量剧透，介意勿往下）

故事发生在香火、宗族意识浓厚的闽南地区。

一个男人意识到不妙——他只有一个女儿，生不出儿子来。

他觉得完了，没脸见列祖列宗了。没儿子，就没人烧香，没人烧香，就连祖宗都要一块儿受穷。他决定招个上门女婿，幸好家里有得是钱，光是来相亲的就有几十个。

终于成功招赘，列祖列宗又有指望了，他很高兴，全家老小将那上门女婿捧在手心。

不多久，小夫妻俩生了孩子，不巧，两胎都是女儿。

他们期盼着第三胎的到来，直到某一天，上门女婿突然失踪了，他不想再被执念于生育的家庭困住，出海闯荡去了。

女婿的失踪，让男人崩溃了，没多久便死了，紧跟其后的，还有他的妻子。

这样一来，他们的女儿便成了全世界最可怜的人，父母死了，丈夫跑了，孤身一人拉扯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她在那些年里，除了艰苦谋生，便是一遍遍跑去跟神明对骂，好像不把这满腔怨恨发泄出来，就没法活下去似的。

她终于活不下去了。在大女儿成婚当天，卸下毕生最大的牵挂后，抱着祖宗牌位跳落大海。

祖宗、香火、神明，她被这些东西困住了一辈子，死前要把它们一并带走，不叫它们再困住自己的女儿。

可很遗憾，她的女儿还是被困住了——她没法生育。

她比母亲幸运一些，拥有非常好的丈夫，非常好的婆婆，大家都能包容她的不孕，可她却被自己困住了。为延续夫家香火，一门心思把丈夫推走，甚至不顾婆家反对，私下操办给丈夫纳妾。

若干年后，身在南洋的丈夫，一遍遍拍着电报，恳求她带着养子和母亲的灵位一起过去：

“吾妻来”、“妻来”、“来”。

我就是在那里失声痛哭，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这都作了什么孽啊，你都压根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命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终究没能去成南洋，在上船的最后关头，把名额推给了妹妹，让妹妹带着两个养子去找丈夫。

她那很好很好的丈夫终于死心，如了她的愿，在南洋另找了一个妻子，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是那种很气很气气到破口大骂却又不知道该骂谁的窒息。

其中固然有命运摆弄的成分，但又分明不能全怪命运。

三代人，但凡有那么一念松动，明明就有很多很多个瞬间可以改变命运的。

如果那个男人不执念生个男孩，是不是就不用为女儿招个赘婿，是不是他的女儿就不用守一生活寡？是不是他也不用抱憾而死？

如果对生育的执念不那么大，那个嫁了很好很好丈夫，拥有很好很好婆婆的女人，是不是就可以登上去南洋的船，跟丈夫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偏偏就钻进了牛角尖，一个那么那么那么小的牛角尖，困住了一家三代。

这都为了什么呀？

在许许多多人眼里很重要很重要的香火，在另一些人（譬如我）眼里，明明狗屁都不是啊。

如果他们来到今时今日，看到满屏幕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是不是得气晕过去？人不怕吃苦，怕的是白吃苦，吃无意义的苦，吃自找的苦。

现实生活中也经常遇到被自己困住的人。

譬如生育的问题上。

明明还过得去的家庭，偏偏为一个所谓的香火，生一胎，生二胎，生三胎，生到家里揭不开锅，儿女们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接受不了好的教育。

为了生孩子背井离乡，为了生孩子夫妻反目，三四五六个孩子总得有人去带，于是女人没法上班，男人往死里干活，女的累，男的也累，成天成夜地吵。

偏偏又重男轻女。剥夺懂事的女儿的受教育权，又把儿子惯得不成体统，最后的结局是女儿活生生被耽误，与父母成了冤家，儿子活生生被宠坏，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临老临老，找不到人养老送终，回望这一生凄苦艰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冤，老天啊，你捉弄人，命运啊，你不公平。

可到底是谁捉弄了人，谁不公呢？

明明只要那么一息间想开，这一生绝大部分辛苦都可以避开的呀。

有点像脑筋急转弯里钻迷宫的蚂蚁，明明从A点到B点，只需要走一条直线，它偏偏一头扎进了重岩叠嶂的迷宫，惶惶一生，终日碌碌，最终死在漫长的旅途中。

都说“他人即地狱”，其实自我才是最可怕的地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往往就是那么一念想不通，这辈子就完了。

譬如在感情中想不通的人。

全世界都告诉她这个人不行，这个人是个王八蛋，偏偏不信邪想去撞一撞，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非搞得自己满身伤痕、痛不欲生。

痛到实在顶不住，分手了，原以为天都塌下来了，可回头一看，天也没崩，地也没裂，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原来离开他根本就不会死。

何止不会死，还过得好好的。

就因那一念坠入地狱，又因这一念重返人间。原来这许许多多苦，竟然是自找的。

又譬如为了面子死受罪的人。

普普通通的工薪阶级，摆一场婚宴花掉大几十万，可怜的小俩口，从结婚那天起，就为面子背上巨额债务不得喘息。

把车借给同事，把积蓄借给朋友，因为抹不开面子替人签下担保协议，孩子上学的钱都紧巴，还在没有人住的乡下，盖一栋“光宗耀祖”的别墅。

老天啊，拜托叫他一辈子不要想通吧。

万一哪天一不小心想通了，发现这一世的苦都白受了，那心里该有多委屈。

就那么一念之间的事。一念之间关上门，一念之间推开门。

生而为人。谁都有被困住的时候。

有时候人知道自己被困住了，有时候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困住。

约莫就在三年前，全民讨论996那会儿，至少有一半人支持这福报。奋斗是为自己，努力会有回报，哪里是被困住呢？

可今天再看，仅仅三年，整个世界的风潮全变了，这福报谁爱要谁要去，老子就要舒服，老子就要躺平。

不知道三年前支持996的朋友，今天作何感想，是否也要感叹一句，世界变得真快。

是很快的啊，想通，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也很难说自己是想通没想通，但总之经历了这三年，我是宁死不想再被困住了。不知道自己被困倒也罢了，一旦知道自己被困了，是无论如何也要挣脱出去的。

一生多短，余生，只想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而活。

跨年那晚，我在朋友圈发了个宏愿：但愿此心恒久自由，吾爱平安喜乐。2023年，做一个不被困住的人。

做一个不被困住的人，但愿你我皆如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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